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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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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心情反而变得复杂起来。
  怀瑾,还有楚长歌,这两人都算得上是人中龙凤,彼此各有所长,却不知为何,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都有些微妙,两人面上都是以礼相待,可暗中虽不至於敌对,却又似在相互较量。
  一个,是我心中所系之人,另一个,是新结识的友人。
  而我,就算是左右为难。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强者的本能?棋逢对手,所以才更加严阵以待,不肯有丝毫的松懈。
  
  在怀瑾房门前徘徊了许久,正在犹豫著敲门的时候,却看见长无师兄急急忙忙地走过来:“溟师弟,你还在这里做什麽?怀公子已经在庄前等你了。”
  “啊?”弄了半天,原来竟是我想得太多,唉,什麽时候自己也变得这麽婆婆妈妈,不干不脆的了?
  赶到山庄前门,果然看见怀瑾站在一辆马车前面,见我过来,他淡淡一笑,轻轻拉上我的手,然後上车。
  还记得第一次见著怀瑾的笑,看得我几乎呆滞,之後的每一次,都会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温暖,如沐春风。
  可是如今,他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却每每都会想要钻进洞里。他的笑,太过直接,太过温柔,虽然只是淡淡的,浅浅的,却总让我沈醉其中,欲罢不能,我怕,怕自己会变得贪婪,怕自己会贪恋他的笑容,他的温柔,他的包容……那,若有一日,再见不著他的笑,我……又该如何?
  
  下了马车,又上马车。前一辆,我们从弄影山庄到了水云涧,而後一辆,我却不知他是驶向何处。
  大约一刻之前,我们到了水云涧,我拿著楚长歌相赠的那把折扇,刚一进门,就有一身著锦衣华服的老者上前,说是受了楚长歌的嘱托,送我们去另一处地方,可他却并不告知去处。
  掀起车帘,大街小巷皆是张灯结彩,男女老少,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我才猛然记起,今日,便是太子封礼吧,怪不得如此热闹喜庆。
  我们尉迟城,距离洛淮不远不近,却算是个独特的城池,自管自理,颇有些天高皇帝远的意味,所以对於朝廷里的那些事,确是很少听闻。
  不过这其中也有几个例外,比如──楚天啸。
  颛瑀国姓为楚,大皇子楚天啸从出生之日起,就一直是个传奇一般的人物。
  三岁会吟诗,五岁能写赋,七岁时便棋艺超群,十岁初涉朝政便为颛瑀化解一道道难题,十三岁时,武艺精湛,禁卫军中无人能敌……
  颛瑀先祖立下的规矩,只有皇子成年之後才可立为太子,这原是为了更好地考察未来太子的品德才能,但大皇子品貌不凡、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又德才兼备,圣上本欲早些立他为太子的,可他却不愿因自己而破了老祖宗的规矩,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拖了这麽久,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光是看看街上人群脸上的喜悦之色,就能够知晓这位皇子究竟是那麽地深得人心了。
  错过了这样的盛典,倒的确有些可惜,尤其家中的五哥六哥对大皇子极为欣赏,如此一来,回去之後怕是少了许多谈资。
  
  行了约有半个时辰,路却是越来越偏,人烟稀少,相对於刚才人声鼎沸的繁华景象,倒显出几分清冷。
  我看向车窗外,缓缓移动的风景显得有些荒凉,这里倒像是在郊外,再看看身旁的怀瑾,他也警惕地打量著车外,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楚长歌究竟是要把我们引至何处啊?
  又行了一会儿,眼前渐渐印出些红红的影子,靠近些之後,才发现原来是高耸的红色围墙,那位老者停下马车,和门口的守卫交谈了几句,又驾著车向里前行。
  宏伟而气派的楼台轩阁,锦绣繁华的亭榭院落,如此壮美秀丽的景致,除了弄影山庄,普天之下也只有……
  我心中一震,侧头看向怀瑾,莫非这里是……皇宫?
  怀瑾掀起另一侧帘布,打量了一下四周,颦著眉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里……竟真的是……皇宫。
  我一惊,那楚长歌……他究竟是什麽人?




怀瑾(29)

  琉璃瓦,珐琅砖,红墙金顶,画栋雕梁。
  马车最後停在一处宫殿之前,不同於其他宫殿的雄伟壮观、肃穆庄严,这里倒像是南方小城的秀美精致,山水如画,在这皇宫中,俨然如一位正立於沙场名将中间,翩翩起舞的婀娜少女。
  在洛淮待了多日,见惯了北方的粗犷豪放,这样的俊美秀丽让我想起了尉迟城的夏景,青翠油绿的树叶,!紫嫣红的繁花,少年们的嬉戏欢歌,河边浣纱的女眷,树荫下乘凉的老者……
  莫名地勾起了思乡之情,有些感伤,也有些亲切,一时竟忘了方才的种种担忧疑虑。
  蔚铭宫。
  抬头所见,墨色的匾额上挥了几笔金粉,如行云流水一般,之前见过两次,我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字,楚长歌……莫非你真是皇族中人?
  
  “尉迟公子,怀公子,请。”我一回头,是刚才驾车的那位老者。
  我微微点头,和怀瑾并肩跟在老者的身後。
  进了这蔚铭宫,入眼即是一片繁花似锦,顺著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亭榭院落,老者引著我们进了蔚铭殿。
  殿内有几名侍女候著,见到我们之後,微微福身,然後一名身著紫衣的侍女上前道:“公子,这边请。”
  我们跟著那名侍女,穿过一条迂回的长廊,长廊两侧皆是园林,假山、盆景,花草树木,一座小拱桥,横卧於池潭之上,池中种了荷花,繁绿的盘叶,绚烂的花姿,清水芙蓉,宛若水中仙子,沾染了碧水甘露,粉嫩,翠绿,晶莹……
  池水旁,一树枝繁叶茂,树下青石桌凳,几抹青草润土。
  那树,只一眼,我也不会认错,那是琼花树,只可惜,不见那洁白如玉的琼瓣。
  
  侍女在回廊尽头停下,推开一扇门:“两位公子,请。”
  缦帘、屏扇、瑶池,水面上升起嫋嫋的水雾。
  我疑惑地看向那名侍女:“这是?”
  “请两位公子沐浴更衣,奴婢名为燕草,会在殿外守候,如果公子有什麽需要,可以唤奴婢,那麽,奴婢先告退了。”燕草将帷幔拉起,用流苏系好,便退出门外。
  偌大的房间,朦胧的雾气,我望了望怀瑾:“额,我们……你……”尴尬的话语才一出口便成了惊诧的叫声。
  怀瑾站在池边,一边解衣,一边回望著我。轻薄的缦纱一层一层地滑落在地,只剩了一件素白里衫,怀瑾抬起手臂,唇边是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手指只轻轻一勾,我便魂不守舍地走了过去。
  傻傻地定在他身前,衣服被一件一件地剥去,他的手,在身上微微地带过,我红著脸,心跳加速,却只能是愣愣地站著,不敢动,也动不了。
  被他脱得也只剩一件里衫,他牵过我的手,踏入池水中,温热的水轻轻漫过身体,微微荡开一圈一圈淡淡的涟漪,围绕在两个人身边。
  
  之前虽然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我却是第一次见著沐浴时的怀瑾。宽大的衣领在水中浮起、散开,水珠滑过,在结实而宽阔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有著说不出的性感与魅惑。
   白皙剔透的肌肤,并不显得羸弱或者柔美。怀瑾就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散发著成熟男子的魅力,内敛,却不显老成,如谦谦君子,温良如玉。
  只要待在他的身边,浮躁的心就会自然而然地平静下来,他,是受众人追慕的惊鸿,心之所向却不可妄图,所以,越发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得到了太多几近奢侈的恩赐,惶恐而又欣喜。
  
  我虽一直绷著一根弦,忐忑不安地望著怀瑾,他却只是简单的冲洗,并无其他动作,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我叹了一声,怀瑾闻声看向我,然後了然似的勾起嘴角,笑得邪魅。
  像是被看穿心思似的举足无措,猛地一下扎进水中,脸上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池水都煮沸一般地窜升。如水之前太过慌张,忘了换气,不过片刻,我便支撑不住,张了嘴,呛了口水,干咳得厉害。
  手臂上一紧,被怀瑾一把拽上来,瘫在池水,大口大口地一边咳嗽,一边呼气。
  怀瑾好笑地看著我,伸手抚了抚我的发,像儿时那样的,轻柔,温暖。
  我不服气地睁大眼睛瞪著他,不是生气,而是赌气,略带一丝窘迫。
  怀瑾轻轻扶起我,将粘在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後,手指上淡淡潮气和清香在我脸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捧起我的脸,一个吻,浅浅地印在额头上。下一秒,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下巴倚著我的额头,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身旁。他的手,永远都带著些微微的凉气,不同与那暖暖的胸膛,却同样令我无法自拔,划过的地方,如播下火苗一般,慢慢地,燃烧,蔓延……
  
  怀瑾轻搂著我,拿起池边叠放整齐的蚕丝绢布,包裹在两人身上,将残留的水珠拭去。
  再站起来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们两人现在都未著半缕衣衫,赤裸相对,心脏像是要一下迸出似的,砰砰──砰砰──
  我慌忙地背过身去,逃窜一般跑到屏风前,拿起衣服便往自己身上套,而脑海中却怎麽都挥之不去,刚才无意间瞥到的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姿。
  全部穿好之後,我才松了口气,走到一旁的铜镜前,绛紫的外袍,绣著精致细腻的祥纹,同是绫罗绸缎,却比别处的更显华贵典雅。只是,好虽好,就是稍显繁复,不合我平日里的性子。
  正准备转身,镜中却映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一袭淡蓝色的长衣,淡雅,无暇。
  望著镜中的人影,一手轻捏一把檀香木梳,一手覆在我的脸颊,轻轻、慢慢,拂过脖颈,然後挽起颈後的长发。
  细算起来,最近似乎得了太多的惊喜,以前从未想过的,或是不敢想的,竟都一件,一件成了真实的。
  怀瑾将我轻轻按在一旁的木凳之上,木梳滑过长发,痒痒的,麻麻的,我半眯著眼,静静地享受著,几分惬意,几分懒散。




怀瑾(30)

  收拾好之後,推开门,燕草还守在门外。
  她见我们出来,立即起身,福了礼:“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回去时,还是沿著来时的那条路,就这样闷不做声地听人安排,并不是我的性格,刚才已经憋了许久,可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人准备告诉我们什麽,那……我就自己问吧。
  我唤了一声:“燕草姑娘,”她回过头,“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公子的话,现在要去的是翊天宫。”说完之後,她又继续回过身领路。
  
  翊天宫,与刚才的蔚铭宫不同,气势恢宏,有著象征皇家风范的气派与肃穆。
  这样的建筑,乍看之下,会令人肃然起敬,被它的雄壮之气所震慑,但其实,也不过是高墙深围,牢笼一般困住了许许多多的人,可能会得到很多,却始终是失掉了自由的。
  我本以为,这翊天宫也该是这样的地方,可真到了这里,却并不觉得那麽压抑,尤其是翊天宫还有一处十分别致的後苑。只是……这个名字……难道“蔚铭”是个很特别的名字吗?
  蔚铭苑,翊天宫里的花园,但它却不在後院,进了翊天宫,先要穿过这蔚铭苑,才能到达宫殿的处所。
  园中种了许多树,苍天挺拔,繁茂的树枝在头顶上空盘踞、伸展,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绚烂的光点。
  树影的尽头,站著两个人,一个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一个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走近了之後,燕草福身退下,司徒庭宇一脸玩味地看著我:“你们两人有这样的约定,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那天还多事地自讨没趣。”
  司徒庭宇笑得很是灿烂,怀瑾在我身侧从容自若,而我现在的心情却远不比上这阳光来得明媚,楚长歌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想,无论是谁,被我这样盯著,怕是都不会好受。
  如果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那就真是太愧对我尉迟七公子聪明机智的称号了。
  墨黑明黄长袍,上面绣有九龙彩云十二章,普天之下,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太子的衣服上才能绣龙了,而今日是八月初八,太子的封典,如此华贵气派的礼服,除了太子,他还能是谁?
  我尉迟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只是不明白,皇家的身份虽不便轻易透露,但你既然邀我八月初八相见,为何又要瞒著我?
  还有,那大皇子明明是叫楚天啸,莫非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既然你没有诚意,又何必与我结交呢?
  我看了一眼怀瑾,递给他一个眼神,然後两人一起行礼:“草民见过太子。”
  起身时,一抬眼便对上楚长歌的眼,令我浑身一震,鹰眼如炬,散著犀利的光芒,神色虽不严肃,却有著慑人的威严,直到此刻,我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眼前这个人,他是颛瑀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他执掌著江山社稷,操控著这个国家和所有百姓的命运与生死,他,绝非凡人。
  下一秒,楚长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手拍上我的肩头:“溟儿,我说过,叫我长歌。”
  虽然我与楚长歌相识并不久,但这样的他却令我感到陌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或是这样不怒自威的气势,像是一道沟壑,硬生生地分开了界限,君与民,而不是朋友。
  即使身份都已明了,名字,仍旧还是假的。长歌,不过是两个字,却咽在嗓子里,发不出半个音来。
  司徒庭宇似乎看穿我的想法,摇摇头,难得露出有些无奈的神色:“真是拿你们没法,一个是不愿说,一个是不肯说,一个是不能说,总跟你们三人待在一起,连我都快要变成闷葫芦了。”
  无视我们三道瞪向他的眼神,司徒庭宇又继续道:“溟儿,长歌的身份不便透露,这你也是知道的。”他瞥了楚长歌一眼,又看向我,“众人皆知圣上为大皇子取名为天啸,却少有人知道,当年太上皇为其取字为长歌,而平日亲友也多以长歌相称,所以这一点,长歌并不算骗你。”
  取字,在先朝时很流行,但风俗传到现在,却很少有人会取字了。
  长歌,竟是他的字,司徒庭宇的话,多多少少令我觉得好受了些。只是,即便是朝中重臣之子,也少有能自如出入皇宫之人,那……
  我扭过头,带著些考究的神情看向司徒庭宇:“想必司徒公子的身份也不太简单吧?”
  司徒庭宇一怔,怕是没想到我会这麽快就把话题转到他的身上,干干地笑了两声:“在下不才,不过区区太子侍读罢了。”
  区区?原来司徒庭宇也会有谦逊的时候啊。
  估计是被我怪异的表情盯得有些发慌,司徒庭宇转而对著怀瑾道:“怀公子可还习惯?”
  怀瑾笑著点了点头,扫了楚长歌一眼,优雅地站在一旁,活像一尊玉雕。
  为什麽每次怀瑾和楚长歌同时在场的时候,气氛都会有些尴尬呢?明明这两个人都是彬彬有礼,却总是不知不觉间就像是僵住了一样,不知该说些什麽好。而偏偏,这两人,一个向来从容自若,不会被他人的气氛所影响,另一个又是性情不定,虽然多数时候都比较随和,甚至会有些嬉皮,但偶尔的严肃却令人难以招架,比如刚才,只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战栗。
  我和司徒庭宇对望一眼,他使了眼神过来,我虽无奈,也还是硬著头皮开口道:“长……长,长歌,你不是应该去参加什麽封礼大典吗?现在还待在这里,不要紧吗?”
  “不碍事,封典是在早晨,已经结束很久了。”楚长歌的表情自然,略带点柔和,与之前的那副威严不同,这样才像是我所认识的水云涧的楚老板。
  楚长歌看著我的眼,又继续说道:“溟儿,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和怀公子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晚宴的时候庭宇会带著你们过去的。另外,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话直接和庭宇说就可以了,他会在这里陪著你们。”他说著又轻轻按上我的肩,有些语重心长,“不用跟我客气什麽……”
  看著我点了点头,他才向另外两人告辞离开。远去的身影,明豔的黄,沈稳的墨黑,一袭翔龙彩袍,英武的身姿,他将来……会成为一代明君吧。




怀瑾(31)

  晚上的盛宴,我和怀瑾算是破格参加的,跟随在司徒庭宇身後,然後在右侧的长几後坐下。
  怀瑾一袭淡蓝衣裳,衣摆被微风拂起,水波一般粼粼飘舞。这样的场合,虽不至於喧宾夺主,却依旧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喧闹的大殿里,犹如一缕月辉,清淡缥缈。
  我望向大殿内侧正中央的那座高台,高台之上摆著两座,一为皇帝,一为太子,虽还是虚席,却仍是如帝亲临。那之上,便是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亦不可逾越。
  倏忽之间,鸦雀无声,静得能听见淡淡的心跳,群臣起身行礼,然後就见著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大殿之中,圣上身穿龙袍,虽已人过中年,仍旧神采奕奕,气宇轩昂。
  他的身後便是今日的主角──当今太子,楚长歌换了一身宝蓝色的便服,龙纹祥云更显身份尊贵,一根翡翠簪子随意地将一侧长发挽在脑後,另一侧几缕碎发垂落胸前,又带了几分慵懒。
  我是第一次看见当今圣上,未免有些好奇,又怕会有所冒犯,所以也不能盯得那麽直白。
  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虽然他们生在皇家,但道理也该是大致相通的,可是圣上和楚长歌,至少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却不大一样,相对而言,楚长歌虽然看似随意,但在气势上却是更胜一筹,他骨子里散发的王者之气是在座的任何一人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的,并不傲慢,反而令人折服。
  
  宴席开始之後,便是美酒佳肴、歌舞升平,然後群臣祝贺、赞美,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反观我们这一桌倒显得有些冷清,除了与司徒庭宇熟识的,其余的人几乎不敢靠近,毕竟,我和怀瑾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而现在,我们却和太子面前的红人一桌,摸不清底细,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我看著那些小心谨慎的面孔,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好笑,官场的那套我不懂,所以现在也算是乐得清闲。我只管好吃好喝,欣赏这好歌好舞,而且身边还一左一右伴著两位俊俏公子,真是快哉快哉啊。
  只是这份悠闲持续不久就被惊扰了,没错,确实是“惊”。
  “尉迟公子,朕听皇儿说,你来自尉迟城,不知……尉迟濬现在可好?”
  话音一出,不止是我,整个大殿骤然静了下来,我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说话的那人,一时间也忘了什麽规矩冒犯之类的,只是诧异,他是在跟我说话?
  因为太过意外,一时也没听清他问的是什麽,可是让皇帝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前重复问题明显不太现实的,所以我微微扭头,用手在桌下推了司徒庭宇几下,他看我一眼,认命似的伏在我耳边嘀咕了几句。
  我了然,虽然对圣上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端正地坐著,挺直身子:“回陛下,祖父现在身体安好。”
  我答完之後,圣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我们这一桌,斜靠在龙椅之上,手轻轻一挥:“继续吧。”歌舞再起,热闹依旧,心中却觉得越发的空洞,刚才的幽静仿佛幻景一样,而此刻的浮华喧嚣也似一场虚梦,不真不切。
  很显然,圣上方才也许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问,也没有後续。他现在正和座上的楚长歌交谈著,神情愉悦,苍劲的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打著节拍。
  他身边的楚长歌,无论现在看上去是多麽地随性亲和,却始终和在尉迟府中初见时不同,那时的他,是潇洒倜傥的翩翩贵公子,而此刻的他,是威震天下的颛瑀太子。
  
  也不知道是为什麽,每次看见楚长歌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
  怀瑾。
  他们两人之间,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可我却常常会觉得他们很相似。他们虽然一个桀骜不驯,一个清淡幽雅,但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天生的强者。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无论性子有多麽不同,骨子里的东西却是无法抹去的。
  我端著玉杯,懒懒地听著小曲,无意间瞥了司徒庭宇一眼,他还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端坐在席上,一脸笑意。
  庭宇吗?其实真说起来,他怕是我们之中最最聪明的那人了。他自身就有著耀眼的光芒,无论是才华学识,还是武功修为,都可以算是一等一的高人。而他虽然张扬,却从不在真正的强者之间太显出众,可若说他低调,他也从不会学别人深藏不露或是归隐山野之类的。进退之间,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
  轻抿一口,醇香的口感又带著些苦涩的滋味,我暗暗叹了口气,算起来,我该是最无所事事的一人吧,无大成、也无小过,倒是悠闲自在。
  怀瑾在一旁赏著歌舞,虽然看不出什麽表情,不过从他眼角的点点笑意还是可以隐约辨别出他的愉悦。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怀瑾侧过头对我微微一笑,柔而淡而雅。其实他不知道,在大家的眼中,他要比那曼妙婀娜的舞姿和悠扬空灵的乐声更引人注目。
  我冲著他也笑了笑,只是……怀瑾,你还记得我当初的话吗?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和你隐居山野,再不过问这世间烦扰。




怀瑾(32)

  晚宴结束之後,我们便在皇宫中住下了,住的就是来时在此停留过的那间蔚铭宫。
  夜晚的花卉草木,映著淡淡的月光,柔和而幽静,白日里油绿的叶子现在都罩著一层薄薄的墨色,泛著微弱的光辉,像是萤火一般。
  怀瑾今日的兴致似乎是特别的好,到了蔚铭宫之後,便遣退了宫中的侍女,独自领著我穿过幽长的回廊,寻到白日里见过的那汪池水。
  池边是一树绿枝,池中是一片清荷。
  怀瑾在池畔的石凳上坐下,微仰著头沐浴著轻柔的月光,一轮皎洁的上弦月轻垂在天边,头上是繁星点点,间或有一两颗极为明亮的,闪烁著银色的光辉。
  此情此景,竟让人感觉像是身在仙境,不小心误入了月辉仙子的花苑,赏心悦目,而又有些许惶恐之情,生怕惊扰了仙人,倒不是担忧会遭受罪责,只是不想扰乱了这良辰美景罢了。
  怀瑾轻倚在石台上,望向我,眼角轻轻一挑,便是风情万种,犹如恶魔的圣果,清香宜人,令人禁不住诱惑,自投罗网。
  我轻轻慢慢地向他身旁的石凳走去,生怕扰了他的兴致。路过他身侧之时,我低头一瞥,他静静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邪魅。
  我心中一颤,还来不及多想,一只手就拽住了我的手臂,下一秒,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腰被轻轻搂住。
  “你……”话语被淹没在他轻柔的吻中。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於我只能怔怔地任他摆布,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揽在怀中。
  怀瑾给过我太多的惊喜,却没有哪一次会比这回更令我惊诧的,淡淡的邪魅……完全不同於他平日的淡雅,却没来由地令人怦然心动,被摄去了魂魄。
  可是,可是……虽然与往昔不同,我却依然很喜欢……身边弥漫著的还是他淡淡浅浅的气息,让人安心,也就渐渐平静下来,换了个舒适的角度,靠在他怀里,赏月、赏景、赏……人。
  
  
  偌大的宫殿,住的人却很少,尤其夜晚的时候,就会显得尤为寂静,空荡荡的一片,却远不如宫外的生活逍遥自在。
  我本不愿在宫中停留太久,奈何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向楚长歌告辞。他是新封的太子,大大小小的事,自然是十分忙碌,所以待了数日也没见过几次面,倒是司徒庭宇每天都会准时到蔚铭宫来,有时和我闲聊,有时和怀瑾下棋写字。
  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倒像是志同道合的友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完全不像那日比武时似有血海深仇的模样。
  每每他们两人对弈之时,我就在一旁静静地看,小小的棋盘之上,白子黑棋纵横交错,就似这大千世界一样变幻无穷,而又充满乐趣。
  只是,活了这麽多年,除了之前受伤之时,就没再过过这样闲适的日子了。虽然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却总觉得不太习惯,每每了望天空之际,总是一抬眼,就先看见那无尽无边的红墙高围,心中也总觉得像是缺了些什麽。
  
  等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了皇宫,再回到弄影山庄的时候,才发现一切皆已面目全非。变化的,并不是山庄中的景致,而是人,原本是与世无争的弄影山庄,却向全武林宣称与武林中的新起之秀──江湖中现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琼玉楼势不两立。
  我在皇宫深院之中待了数日,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麽,唯一知道的就是……影翼死了。
  影翼是当年和师父一同创建弄影山庄的那十三影徒之首,在庄中的地位仅次於庄主旻天,普天之下,能伤了他的人,多半会伤得比他更重。可是据说,影翼全身没有一处伤痕,没有留一滴血,也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他只是死了,而且面目狰狞。
  回到弄影山庄的时候,一下马车便见著漫天的白绫,随风飘零肆虐,说不出的寂寥、可怖。庄中弟子皆著白衣,独有一抹墨黑立於临烟阁前,苍劲而悲凉。
  师父……他平日里虽然严肃,却从不愿与人结怨,可如今,他却做出这样的决定──只要弄影山庄存在一日,便与琼玉楼……势不两立。
  影翼的死,恐怕并不单纯,这是人尽皆知,却又都心照不宣的事。
  据我所知,琼玉楼一直都是收人钱财,取人性命,那麽这一次,会是谁想买影翼的命呢?
  师父的身後站著琰哥和长无师兄,影翼死了,最悲痛的莫过於长无师兄,长无师兄原本是个孤儿,被影翼收留之後,他一直视影翼为亲父,而杀父之仇,自然是不共戴天。
  
  “溟儿,你过来。”
  师父的声音,略微沙哑,可在这片异常的空旷寂静之中,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两边的弟子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径直地通向师父所在的那处,无数双被悲痛与仇恨染红了的双眼,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
  我迈著有些沈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路过琰哥身旁的时候,他皱著眉,望著我,在那双乌黑的眼中,我读到了挣扎,深深的……
  到了师父跟前,我甚至来不及多想,也无暇顾及一同归来的怀瑾,就被师父领进了临烟阁,手掌一挥,“磅──磅──磅……”门扇一一紧闭,厅中只余我们师徒二人。




怀瑾(33)

  “师父,这……”我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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