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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七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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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别干涉我。」


  那当然。二殿下大可继续纳粮买兵制衡三殿下、四殿下,只是得谨小慎微些,别

再让其他人抓住小辫子。六殿下这远水难救近火。


  「听来你很了解我们几个兄弟。」


  不,他不了解。他们个个唱戏一般,难捉摸。


  也不反驳他口中挖苦,二殿下仅是看著他,「宫靖凌,皇兄应不晓得你想做些什

麽吧。」平铺直叙语气,不带一丝质疑。


  ……他仍在俪贤宫前不是吗?


  他想,或许阳焰早已猜得,又或许阳焰真希望他等,他不想揣度,因如今阳焰也

不可能与他解释,他不想多做猜测,不愿太早下决断。他不想再伤阳焰分毫。


  二殿下訩著脸打量了他一会,「我以为,你不过是个唯命是从的护卫。」


  他也以为。


  只是,他不该再犹疑不决,寡断优柔对如今景况无丝毫益处。


  因此他做了选择。

  尽管这意味得撇下怀宁不顾。

  「我想,我知晓为何那玉佩会在你那了。」二殿下低笑,莫测高深。「可惜了,

皇兄藏了那麽久。」


  靖凌一迳沉默,不愿多辩解。赶在二殿下接著揶揄前,抢先陪罪告退。


  「宫靖凌,若你想暗地里扯老四後腿,最好越快越好。」身後,二殿下的嗓音听

来飘忽,「父皇訩不了多久。」

  他晓得。

  京官宓越,祖上悉江南知名商贾,腰缠万贯家财,年少之时於京城捐了个官,仗

势作威作福,横行霸道多年,民怨载天。


  相传宓越自小情倾皇贵妃,几番热烈追求不得美人心,待皇贵妃入宫後宓越便鼻

子摸摸应了媒妁之言,娶了一屋子貌美如花妻妾,自此两人深宫市井各不相犯。


  可也不晓得怎麽的,近些年来,宓越竟同四殿下交契搭识,成了莫逆之交。四殿

下有权,宓越有钱,两人私下不知夥同做了多少肮脏事。宓越甚而逾矩为四殿下收买

不少京官,棘手得很。


  阳焰曾说,若哪日四殿下要反,宓越将是关键。


  当时阳焰还唾弃了宓越一番,要靖凌暂时别理会宓越那老狐狸,宓越野心大得很,

老四虽看重却也堤防得很,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让宓越插手朝事。


  靖凌没想得,阳焰一句老狐狸让他对宓越有了深刻记忆,让他更能推敲如今局势。


  若四殿下真欲兴兵,那宓越就必有行动。


  而他绝不让四殿下称心如意。


  听靖凌分析得头头是道,左雨涔不住颔首,笑得灿烂。对嘛,要人帮忙就得这般

态度,这点宫靖凌可比太子那家伙识相得多。开价也高,纵使时间迫了些,冲著宓越

那屋子古董珍品,左雨涔说什麽也要赚他一笔。


  靖凌晓得他该要再缜密些,可已无时间了,宓越已著手纳粮买道,圣上随时皆可

能驾崩,他不愿赌那遗诏。圣上既废了阳焰东宫继统权,合该不会再直截让阳焰登

基……那,该会是谁?除了阳焰,他真想不出仍有谁……


  他想,其馀皇子应也与他一同,心中皆没个底,才悄悄私下兴兵动众。毕竟人人

有机会,个个没把握。谁先夺了先机挺进禁宫,谁就最有可能成为下任的帝。


  幸好早先二殿下藉口守卫阳焰调动太子禁卫,先一步箝制四殿下手中御林军,要

不那皇位早是四殿下囊中之物……


  甩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不可多想,现下阳焰人在宫里,相信宫里情势定仍在

阳焰掌握中,他能做的,就是为阳焰预备兵粮,绊住四殿下,还有,三殿下。


  光夺走粮秣还不够,他还要断了四殿下财源,嫁祸三殿下,他俩鹬蚌相争,他才

能自中夺取时间备下人马。

  握紧掌心印信。蛮干也好,莽撞也好。他已无退路。

  睁开眼,朱红承尘映入眼,雕梁画栋十年如一日,宫灯映照下黄澄得刺目。


  他似乎,已好一阵子没这麽清醒了。


  望著承尘出了一会神,怎麽也想不得今日何年何月,他是否又贪睡了?抑或昨日

又与戚诠那酒桶子多喝了几杯?总觉身体沉得很……是说青逢那家伙怎至今不见人影,

若不赶紧梳洗更衣可赶不上早朝,太后又要罗唆拿教条压他。


  艰难侧过脸欲唤人,却见著朝思暮想容颜,恍若梦境。


  榻旁,趴伏桌上休憩的,是他这一生的最爱,费尽机心最想留在身旁的人。


  是梦?是幻?


  是否宫南琁已原谅他了?要不怎会返京?还在他寝宫内。


  欣喜窜上心头,他想起身,身子却沉得不似他的,动弹不得。他只得唤了声,

「宫……」嗓音沙哑,带了些哭腔。


  回忆遭风吹起,掀翻过往;篇篇页页写满懊悔摧挫,飞掠而逝。


  他从不後悔杀了齐景,可他後悔让宫南琁痛苦。


  他以为只要日子久了,年岁时光终会冲淡一切,宫南琁会爱上他,会原谅他,会

明了他不过夺得他本该得的,齐景不过仗著父皇偏宠登基,论谋略论才智齐景哪点比

得上他?圣旨如何,宫老扶持又如何?最後能坐稳那皇位的,才是胜者。


  可他错得彻底。


  他错算宫南琁对齐景深厚情感,错算宫老对先皇遗命执著。


  察觉之时,宫南琁已躺卧血泊内,冷哼嗤笑著终能赎罪。而後情急脱口而出的威

胁,至今仍让他懊悔不已。他不是真要拿他族人威胁他。


  他仅是想留他在身旁,尽管用错了方法。


  他愿做任何事弥补,愿拿他一切换他原谅。可宫南琁从不愿与他机会。


  当那柄短匕没入胸口时,他才明了宫南琁有多恨他。


  因此,他放手。


  可总仍有期盼,希望宫南琁能念著他的痴,偶尔回京看他,才与了那令牌,让他

能自由来去宫廷……许多许多年过去,从不曾见他踏足京城……


  如今,宫南琁在这里,在他房内,是否代表著他们能重新开始?


  「宫……」费尽气力提起手,朝宫南琁伸出。


  听到呼喊,宫南琁的眼睑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冷静望著他的双眼无爱无欲,仅

有一片漠然。


  他瞪著眼,张大了口发不出声,这才瞧见自己发著颤的手枯瘦槁黄皱纹满布。


  霎时,回忆汹涌袭来,几快将他淹没。


  原来,这才是现实。


  他忍不住笑了,又或者哭了,他也不晓得。


  宫南琁只是站起身,唤了青逢进来,而後坐至床沿淡漠望著他,不发一语。


  努力伸直手,掌心颤抖贴著宫南琁面颊,「……我爱你。」抽噎咽著气,简单三

字却沉得让他喘不过气,心口发疼。


  「我是……真的……爱你。」


  宫南琁垂著眼,神情宛若多年前他亲手埋入土中的陶偶,瞧不出心思。


  再次亲腻唤了声,宫南琁仍是不为所动,他终是放弃。


  别过头,青逢领著御医跪了一地,磕头齐声喊著圣上,似是不忍看他。


  咳了几声顺过气,命閒杂人等皆退下,仅留青逢。


  宫南琁瞧了他一眼,站起身让青逢跪在榻旁,好听清楚他说些什麽。


  「青逢……传朕旨意……」


  无意识动著口,他目光一分一刻皆无离开宫南琁,贪婪望著那缓步离去身影。


  他想开口留他,可国不能一日无主,他得、他得……


  噎著气,热泪早已溽湿衣襟。


  朱红雕花宫门咿哑阖上,再瞧不见那背影。他只觉再疲倦不过,闭上了眼,却见

满湖皓白盛开荼蘼,背对他的那少年淘气喊了他名讳,骂道怎能偷溜出宫,不怕遭人

密告?

  他弯起嘴角呢喃琢磨著少年的名,而後放任自己沉沉、沉沉睡去。


《皇七子》 98 (下)

  慵懒趴靠窗台,承恩饶是感趣地盯瞧天际火红,点点星火荧荧熠熠随风飞散上腾,

漫舞点缀墨黑帘帷,令他忆起炽炽焰火中崩坍焚毁的百花楼。是开始,也是结束。


  他不禁扬起笑。


  又看了一阵,听得身後窸窣声响,承恩侧过身,以手訩脸,瞧锦雪皱眉忍痛自床

榻上訩起身。仅被捉来充数陪伴,没想过真要当牢头,承恩满脸蛮不在乎:「我以为,

四哥意思是要你好生歇息。」


  「殿下真这麽以为?」锦雪不以为然,拿起外裳艰难换上。


  「毋关我怎般认为,而是关乎你吧?」承恩皮笑肉不笑,将问题推回与锦雪,

「话又不是朝我说。」


  不愿回应承恩质询,锦雪垂首打理身上衣裳,好一阵才抑著声:「殿下欲拦阻我?」


  「我半点武功皆无,重锦又不在,要怎般拦阻?」承恩耸耸肩,双手一摊,无关

紧要。「我想,外头应也无人敢真出手。」


  锦雪自嘲笑笑,没多评跋。


  外头那些护卫怎敢阻挠他?就算他武功再不济事,他们也不敢动真格。


  幸悯当然也知晓。毕竟幸悯才是下令之人。


  不得伤他一分一毫。无非就是要让他走得顺利些。


  只是幸悯不会明说,因幸悯认定了他够聪明,抑或够痴傻……他不愿深思。


  目光定於墙上长剑,锦雪忆起幸悯眼底遗憾。幸悯欲习武习不得,他却宁可不要

有这身功力。他已厌倦杀戮。他不要闭上眼,就见著那些人脸色青绿谴责索命。尽管

他不过听命。


  见他没回话,承恩伸手将散落胸前的长发拨揽至身後,自个儿也没发觉的女气。

「呐,你说,这场宫斗会是谁胜出?」虽欲平静问道,口吻却隐隐欣喜。


  谁胜谁负,与他有异吗?不管谁当上皇帝,都无法让他得著真正想要的。姚纾晴

傲慢数落句句在耳,次次剖剐穿心。


  或许,当悲哀凌驾心痛仅剩麻木,就能不再奢望强求。


  锦雪仔细觑瞧承恩未脱去稚嫩的脸庞,想起他这般年纪便历尽风霜世故,锦雪不

由得开口:「殿下,听我一句劝。放下吧。」对他说,也对自己说。「皇后娘娘已经

死了。」


  「大殿下跟七殿下……合该与这些恩怨无关。」这也是为何幸悯问起玉佩之事时,

他刻意欺瞒之因。自己恋情已难圆满,他不愿再见别人恋情遭迫,纵使宫斗收场未明。

「我们……都该学著放下。」


  「放下?你该不会要同我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生平最恨人说教,承恩轻蔑

冷哼,「我可不信那套。」


  「仇恨仅会带来仇恨。」锦雪别过眼,「杀了那麽多人,您有好过些吗?」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承恩竭力笑得高傲不露情绪,若铁神色却叛了他心

思,「你知道些什麽?」


  「或许我什麽都不晓得。」拿下长剑系在腰际,锦雪有些同情地瞥了承恩一眼,

「可皇贵妃打一开始,就没打算救您。」


  「你真以为我不晓得?」承恩眯细了眼,啐声:「她若真要救我,就不会让我流

落宫外那麽多年。」


  「您不晓得。」锦雪垂下眼,再次理了理衣襟,「後来皇贵妃懊悔送走您,遂即

遣了刺客要杀您,因兵荒马乱失了您下落才未得手。」


  「若非幸悯大了听说……」


  觉得你有利用价值几字怎麽也说不出口,锦雪正迟疑,承恩待理不理,板起脸

打断:「那又如何?我与四哥,不过相互利用。」以手訩脸,承恩看著锦雪的眼神再

冰冷不过:「……你话太多了。」


  「就当我多嘴。」明了承恩听不得劝,锦雪也不愿多说,一声告退便要往外走。


  「慢。四哥不是领兵欲逼宫,你去有何用?」


  尖刻质问再刺耳不过,忆起年纪相仿的七殿下偶尔也是这般固执,锦雪不禁缓下

脚步,喟叹了声,耐心解释:「我不懂大殿下究竟盘算些什麽。」纵使幸悯道大殿下

已难与抗衡,他仍觉不安。或许他做不了什麽,可他想陪在幸悯身旁。至少,待得这

宫斗落幕。


  锦雪垂首苦笑自嘲,再怎麽说,他仍是爱著幸悯,死心蹋地。


  「如今是宓越遭刺让四哥兴兵诛讨老三,与那家伙何干?」


  「……虽有撼地剑为证,也不能证明便是本人。」衡量说词,锦雪顿了顿。「别

忘了,宫靖凌善易容。」


  「那又如何?四哥要的是藉口,而非事实。」承恩把玩长发,假意天真,「况且

死了便是死了,这般还能派得上用场,不是挺好的?相信宓越地下有知定会感谢四哥。」


  余襄仅杀死宓越,可幸悯为不留後患纵火杀的,却是宓氏一家老小……锦雪强迫

自己别再想。「我只是想,这事背後,不知有多少是出自大殿下旨意。」


  「他如今在俪贤宫守著那死人,能变得出什麽花样?」


  「……我认识的大殿下,应不会这般轻易放弃。」他说来,也在俪贤宫潜伏了二

十来年,「他明白有多少人在他身後。」


  承恩偏著头,忍不住鄙夷嘻笑出声:「如今可都没了。」


  「风水早流转,现今握有大权的,是四哥。」


  明明事情应在幸悯掌握之中,锦雪却仍觉得不安,没来由的,恐惧。「……我也

不晓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心底骚动,锦雪直觉回答:「我从前认识的余襄,也并

非那般人。」


  「人是会变的。」承恩冷下声,只觉不耐。事到如今他犹豫些什麽?「他不是也

刺了老大一剑?」


  「……」若真是他错觉便好。他放不下幸悯,即便幸悯最在乎的……不是他。


  「要去就去吧,别罗哩八唆一堆。」令人厌烦。早知道就别问。承恩摆摆手,

「慢了可追不上四哥。」


  锦雪苦笑,再道了声告退。


  这些个皇子,任性得相似。


  话语未落,便听得外头杂沓脚步声,承恩瞧著锦雪僵直背影,饶是感趣地猜测来

者是谁。


  锦雪手搭腰际剑柄,随时欲拔剑。


  步伐在门前停下,房内两人屏息以待。锦雪甚已有最坏打算,至少得保八殿下无

虞。


  「八殿下,主子请您至景仁宫坐坐。」


  门外,春嬷嬷苍老声嗓粗嗄响起。锦雪神色复杂回望承恩一眼,却见得承恩笑弯

了腰。


  「若不幸遗诏上写的是我名,便可就地杀了我,用不著四哥出手是吗?」揩去眼

角泪花,承恩阴狠咒骂:「贱人。」


  觑瞧承恩脸上不符年纪的毒辣,恻隐同情隐隐冉冉,漫了锦雪一身。


  「你去找四哥,别管我。」承恩咬著牙,恨声道。「我跟她去。」


  锦雪迟疑了会,终究颔首。


  若,不要出身於这宫廷,他们会不会,好过一些?


  锦雪不愿再想。


《皇七子》 99 (上)

  一笔一划写下旨意,青逢小心翼翼捧起金黄绫锦,抬首想让圣上过目,榻上之人

早已阖上了眼,神情安祥。


  青逢啊了声,赶忙转身欲喊来御医及礼部衙门,声音未能出喉便遭一飞来小石子

点了哑穴,疼得他弯身泪花直转,忍痛抬眼,却见门前站了一黑衣人,不知何时潜入。

青逢警戒保护怀中物品,寝宫守卫森严,能突破重围而不被发觉……这人不容小觑。


  不出青逢意料,黑衣人目的是他怀中遗诏,连声招呼皆无,提剑便朝青逢逼近。

发不出声也喊不得人,青逢退了几步,正想著该如何是好,这时有另一黑衣人自檐梁

上跃下,挡在他身前,似欲护卫他。


  青逢屏息,静待机会脱逃。


  雁寒冷眼瞥了身後公公,至今仍不晓得为何阳焰下令保全这公公性命,而非夺得

手谕。难道阳焰不想知晓下任的帝是谁?


  雁寒稳住气息,握紧掌中剑柄,遥指眼前黑衣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与了他机会为雁安报仇。


  「魏重锦?」


  听见自己的名,重锦眯细了眼,仔细打量眼前突来不速之客。


  雁寒运气左掌一个翻推上扫,重锦後倾退了步,脸上蒙脸布仍是遭划了破。


  「没错吧?」见著熟识脸庞,雁寒不禁冷笑。


  擦去颊上血红,重锦防备质询:「……你识得我?」


  识得,怎麽不识得?他护卫怀宁那麽长一段时间,怎不识得这人?雁安渐没了温

度的身躯贴在背上那般沉重难受……他怎能不识得这人?


  不愿多解释,雁寒率先出剑乘势夺得先机,逼得重锦节节败退。


  可重锦也非池中物,几个反手运气又将局势扳回。朵朵剑花旋舞过招,交织凌厉

声响,回盪诺大房内,青逢痀偻身子挨著床榻,直盯著两人你来我往,大气也不敢喘。


  招招化解雁寒攻势,重锦发觉这人路数剑法皆与那日宣武门交手那人相似……或

者该说相同,应是师承一脉,只是眼前之人少了那麽些天真稚拙,舞起剑来娴熟狠戾,

招招欲取他性命。


  「原来……是为小家伙身旁护卫报仇?」重锦了然讪笑,「不管你他谁,我可没

那时间同你耗。」


  听重锦提起雁安,雁寒旋身以剑横扫,欲置重锦於死地,杀气腾腾。


  重锦朝後翻跃躲开雁寒剑锋,轻巧立於宫灯上,食指遥指青逢:「擎王难道不想

知晓下任皇帝是谁?」


  青逢僵直身子,瞪著重锦,手按颈脖张口发不出声。


  雁寒不甘示弱,「我只晓得,主子与我这机会杀你。」


  「想报仇?」嗤鄙冷哼,重锦足高气扬,「那也要你杀得了我。」就凭这三脚猫

功夫?


  话语未落,重锦提气一跃,直往青逢攻去。雁寒见他欲夺遗诏,几个脚步挡护青

逢,「别来碍事。」


  凛冽剑气直冲而来,硬生生接下这招,雁寒顿觉虎口发麻,赶忙握紧剑柄,不露

一丝慌张:「想抢?那也得你过了我这关。」没与重锦多废话,雁寒运气催逼内力震

开重锦,好争取些时间让手指恢复知觉。


  察觉雁寒一瞬停顿,重锦晓得那定伤了他,旋即打蛇随棍上,凝气再出招。


  为护著青逢,雁寒自怀中拿出一排长针,朝重锦飞射而去。畏惧上头可能涂毒,

重锦不敢妄动,只得以剑一一挥开长针,不由得啐了声,骂骂咧咧著不够光明。


  他们当人影子的,哪管光明与否,更何况,重锦有资格说吗?


  想起自个弟弟凄惨死状,雁寒更是使劲凝气扔掷。


  长针四处飞散,为躲开四处飞散的长针,青逢缩起身躲窜,不小心拐了脚瘫坐在

地,狼狈挪动身躯。


  待长针用罄,握著剑柄的指尖已恢复知觉,雁寒趁著倾刻空档舞剑直逼重锦。


  发觉雁寒长针用尽,重锦单单动腕以剑挡下攻势,压根不把雁寒放在眼底。


  明明知晓不该著急,却不免心浮气躁,尤其被这般瞧不起。


  若雁桦或雁安在就好……


  雁安已经不在了。


  甩去一瞬窜起的软弱依赖,雁寒咬紧牙关,艰难寻找重锦破绽。


  「小子,你功夫还不到家,再打下去也无用。我已经跟你耗太久了。」重锦不耐

唾骂:「不想死就让开。」


  「你说让就得让?」豆大汗珠自额际滑落,雁寒倨傲冷哼。


  重锦不再手下留情,手中翻飞朵朵剑花,直往雁寒颈间送。


  雁寒连忙往後,眼看就快避不过重锦剑锋,耳际却听得一声低啸,长针飞快穿透

重锦颈脖,鲜血飞散溅湿雁寒脸庞,重锦惨叫倒地,双手捂著喉头苦痛翻滚。


  雁寒怔愕瞪大了眼,不晓得那一瞬究竟发生什麽事。


  转过身,瘫坐地上的老者掸了掸衣上尘埃缓缓起身,面容皱纹满布,眼神却锐利

清明得吓人。


  「还不补刀?」无情盯瞧重锦按著颈倒地挣扎,青逢横了他一眼,淡漠说道。


  「你……」


  丝丝声响在耳际急促起落,重锦死命瞪大眼。他怎麽也没想得会遭人暗算,他还

得……遗诏……主子他……帝位……


  胸口一阵剧痛,耳际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重锦彷佛见著了许多人站在他身旁,

男女老少皆有。他眯著眼再定睛瞧看……爹、娘,是你们吗?你们为何掩脸不看我,

我已为我们魏家雪恨了……


  模糊意识里,身著白衣的妇人抬臂遥指他身後要他看。


  娘,您要孩儿看後边?後边没有……


  小弟……


  血泊里,躺著他的亲弟弟。


  努力伸长了手却使不上气力,仅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印。


  父亲按著他的肩,对他摇头。他死命想喊出声,耳际却仅听得微弱丝丝声,眼前

光亮渐渐模糊消逝,仅剩黑暗。


  他还有许多话没与小弟说……他……


  别去……别……去……

  似乎听得有人喊他,回头却不见任何人,锦雪登时失了神,惹得正与他说教的幸

悯更加不满。


  「锦,回去。」幸悯烦躁下令,「我不需要扯我後腿的人。」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小声质疑含糊遭风吹了去,锦雪低首安抚座下雪白

马驹,不想在这般时刻让幸悯瞧见他懦弱。「我要帮你。」


  「粮草之事已够烦人了,不用你再添乱。」幸悯没好气说道,「回去。」


  如今寝宫外围守的不仅他手下御林军,与老二关系匪浅的扬武将军戚诠一派也来

搅局,还有棘手的太子禁卫……若真要动武他占不了上风。


  他原先还庆幸宓越死得巧,恰好与他一个藉口加添调度兵力好逼宫……却没料得

早先备下的粮草竟也遭人劫走……依他看来,强盗是假,夺粮是真,是他太过轻敌。


  如今粮草没了,宓越的钱也没了,这仗他也仅能硬著头皮打。


  幸亏仍有裴诸海为他围困芙贵妃的咸福宫,只要能威胁阻挠老二掺和,理由什麽

的俯拾即是。


  「锦,」见锦雪似没在听,幸悯再次喊了他的名,语气不耐。「别逼我真动粗。」


  「幸悯,我……」爱你两字听来很远很远,似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锦雪訩起笑,

竭力让自己神色无异:「让我保护你可好?」


  幸悯看了锦雪一会,终是喟叹:「随便你。」他总不能让後边大军一直等他。在

这分秒必争时刻,儿女情长什麽的,太过多馀。「我可没馀力顾著你。」


  仔细凝睇幸悯勃勃野心侧脸,锦雪垂首抚著马儿雪白鬃毛,「……我晓得。」


  不远,哀凄钟鸣接续敲响,幸悯霎时变了脸色。


  「父皇驾崩了。」

  低沉丧钟回响,喧扰敲醒一夜安宁,随声声传语响起的掩涕哀泣不绝於耳。


  就要结束了,这一切闹剧。


  阳焰想笑,遭寒风冻得发僵的嘴角却怎麽也弯不成弧;想哭,又不愿让人瞧见软弱。


  他仅仅伏身,朝俪贤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母后,愿您……原谅孩儿唯一一次任性。


  低喃细语著抱歉,挪动发麻腿胫,再次朝金銮殿方向叩首,将龙椅上威严身影深

深烙印脑海。


  不远,宫灯炬火流光闪映,宫墙檐角外天际红橘,升腾火粉远远瞧去似蝶飞舞。

阳焰缓缓起身。


  听著骚乱哗噪,兀自思索如今景况,顿时,藏在心口的罪恶难受泛溢,怎麽也无

法抑下。


  低首望著胸前空荡,原该在那的东西已给了人,连同里头的心。


  几次张口不成,阳焰最终,仍是将道歉咽了下喉。


  蝶衣,对不住。


  对不住。


《皇七子》 99 (下)

  费了好一番功夫甩掉追击之人,在左雨涔掩护相保下,靖凌顺利从宫里密道脱困

返邸,与扮成他的小八交换,一旁小九见他浑身血湿,连忙回房捉了一小包袱药捏著

鼻子塞给他,说是小师父交待的,靖凌也无气力问为何这时才与他,小九迷糊没记性

不是一两天的事。


  赶走房内欲问始末的师弟,要他们全烦左雨涔去。正反左雨涔愁著没人听他炫耀

数算,打发两名小家伙当陪客让左雨涔过过乾瘾也好。


  待剩他单独一人,靖凌换下血湿衣裳烧掉,简略清洗处理身上伤口,思索能拖延

多久……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四殿下若知晓不仅宓越死了,粮草也遭劫,脸色定会相

当精彩。


  只是,按四殿下个性,就算没了粮草,应也会硬著头皮领军入宫;毕竟这是个绝

佳藉口,好让他聚集手上两股兵力。


  二殿下应能拖延一阵……若真有什麽差错,阳焰身旁有太子禁卫守著,应也能拖

著消耗四殿下手中不多粮草。


  他手中能使棋子不多,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冽朔风吹得漏窗嘎吱作响,为谨慎起见,靖凌推开窗,仔细查看四周有无探子

藏匿,不意瞧见远处烟霏火光。靖凌忆起方才小九所言,据说宓府早些蓦地起了火,

火势来得又急又快,至今还烧著灭不了。


  他杀宓越一人,却牵连一家妻儿老小,该说四殿下太狠绝,抑或他太心慈?


  阖上窗,不愿再见燎灼烜亮天际,撼地剑的啸鸣似仍在掌间,靖凌忍不住紧紧捉

握右掌,拼命告诉自己,宓越罪无可逭,他不过为民、为国除害。他不过,想帮阳焰。


  是他自个决意这麽做。


  是他情愿的。


  闭眼调息抑下罪恶难受,想开些,他不该懦弱,宫斗还未结束,他还有事得做。


  雁真应已藏起粮秣,有庆华宫人马一同,该是不会出什麽岔子。


  接下来只要与阳焰……


  想得正入神,左雨涔大嗓门伴随巨响扰了他心思。


  「喂!宫大公子,你家小叔回来了!我先将他安置在南边厢房,无异议吧?」左

雨涔踹门而入,满脸不耐,口中不知嘟哝著坏了事什麽。


  「小叔……」小叔回来了?那圣上他……


  谢过左雨涔,靖凌急忙至南边厢房,想与宫南琁问明始末以及宫中景况。


  方欲伸手,发现门没掩上。靖凌自半掩门扉旁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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