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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的马鞭-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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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朱荣于入洛之前曾经遣元天穆留后,一来为之继援,二来抵御匪军。而前几天,他便正是单骑寻找元天穆去了。
  “兄弟!”鞍马劳顿,尔朱荣虽一脸疲惫,但直视着元天穆的双眼却神采奕奕,“我来了!”
  “大王,你……”元天穆急忙找了张胡床与他坐下,“你怎么来了?有事且让奚毅来通报便是,何必亲自……”
  “这事必须亲自说。
  ”尔朱荣正色打断道,“兄弟,你听着,我要你留守洛阳。”
  “洛阳?”元天穆蹙了蹙眉,“可……葛荣呢?”
  “葛荣那种毛头小贼,哪需要天穆阿干亲自出马!交给我就好了。”尔朱荣笑道,“阿干,你也别满口属下大王的,好是生分!况且你现在也是上党王,以后我俩就时时刻刻皆以兄弟来相称,你看可好?”
  “好是好,可我终归还是你的下属,”元天穆温尔笑道,“外人面前,总是要讲点规矩的。”
  “那你可得答应我,私底下不准再大王将军的了,要叫弟弟!”
  “贤弟……”,“阿哥!”他二人就这般相拥相视,相言相笑。而这份羁绊,于尔朱荣来说是最为珍贵的兄弟情,于元天穆亦是如此,亦或是夹杂着更多……
  “对了,弟弟,你究竟为何要我留守洛阳?难不成是为了……陛下?”
  望着元天穆支支吾吾又面有难色,尔朱荣便正声答道,“如今国中虽揭竿四起,却皆是盗贼流寇之辈,区区蝇头,不足为惧。而那岛夷萧衍,虽偏安一隅,却素来对我大魏有所图谋,实乃心腹大患,我等万万不可不加以提防。所以,我需要一位沉着冷静、稳如泰山的将领来镇守洛阳。”尔朱荣拍了拍元天穆的肩膀,又接着说道,“这是其一。二来嘛,我从弟尔朱世隆多行不法,我女儿英娥急躁善妒,想必他们与至尊之间必会有摩擦,还得劳烦哥哥代替我和事调停了。”
  言至于此,只见尔朱荣旋下指上佩韘,递于元天穆道,“哥哥,这是我尔朱家祖传佩韘,若是尔朱族人不听阿干的话,你但且出示此物,他们断然不敢再有二言!”
  “尔朱族人?”元天穆细细端视着那佩韘,而后忽然说道,“也包括你么?”
  “当然!”尔朱荣几乎脱口而出。
  “真好……”元天穆扑哧一笑,而后又摇摇头道,“天宝,天下人皆知你视我为兄长,我的话他们断然不敢违抗,不必多此一举。”他抓起尔朱荣的手,将那佩韘重新套回他指上,“傻弟弟,这是你家传的宝物,怎可随意离身?”
  “那好吧。”尔朱荣点点头,摸了摸肚皮,便又讪笑道,“阿干,你看我这肚子咕咕叫的叫了好久啦,快去给我弄点酒肉吃食吧。”
  “真拿你没辙啊……”元天穆亦莞尔而笑,“你且在这坐一会吧,我去给你拿。”
  ……
  几日后,元子攸的诏书如约下达,元天穆便以诏书入洛。
  车途颠簸,而不知为何,素来稳重的元天穆此刻竟亦是焦躁起伏、惴惴不安。
  “为何如此焦虑?”元天穆思忖着。举袖欲拭额汗,元天穆却发现自己掌心竟亦布满汗珠。
  “难道是我的……傻弟弟、他……?”
  第二十二章,第六夜
  洛阳·明光殿,夜。尔朱荣入见孝庄,重谢河桥之事,誓言无复二心,孝庄帝自起止之,亦复为尔朱荣誓,言无疑心,尔朱荣闻之大喜,遂求酒以饮。
  数杯好酒下肚,尔朱荣竟然醉了……如此不胜酒力实属罕见。只见大醉酩酊的他搂着元子攸胡乱比划,满口嚷嚷着鲜卑语,又于他身上胡乱磨蹭,好不胡闹。元子攸见状,便唤奚毅进殿,与他一同将尔朱荣抬到了内殿的床榻上。
  目送奚毅告退以后,元子攸便脱去鞋袜、褪去衣衫、散披长发,上塌跨坐于尔朱荣身上,元子攸便这般俯视着神智不清的尔朱荣,他的眼神时而温驯、时而尖锐、时而哀伤、时而空荡、时而愤怒,无人知晓他看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他又想到了什么……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天宝。”元子攸忽然抚上尔朱荣的脸庞,操着鲜卑语轻言问道,“天宝,前些天你去哪里了?”元子攸的鲜卑语用语流利、语音标准,丝毫不夹杂汉韵,听起来十分地道老练。
  “前、前几天?”尔朱荣已然魂迷,只呆滞着以鲜卑语回道,“我、忘记了……”
  “是不是去寻元天穆了?”复以指背勾勒着他的脸庞,元子攸继而细语道,“天宝,快告诉我……说对了有奖励。”
  “奖、奖励?”尔朱荣傻笑道,“对,就是去了天、天穆哥哥那里……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前几日我使劲浑身解数,你亦万万不肯留宿嘉福殿,也是他教你的?”
  “对、对……阿干说宫、宫里危险,切忌留宿……”尔朱荣如实答着,而后又痴笑道,“我、我都老实回答了……那奖、奖励呢?是、是什么?”
  “奖励嘛……”只听元子攸倏尔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正如绝堤寒河,怒浪滔天,凛冽恣意,其中却亦掺杂着受难者的凄凄哀嚎。
  五月初四,长乐王已死。第六夜。
  啪、啪。
  两记耳光招呼而来,霎时,嗡嗡轰鸣回荡耳际,刹那间,尔朱荣便昏迷晕厥、不省人事。“醒过来!”但见尔朱荣如此,元子攸只揪起他的头发,猛力往墙壁重撞而去,“你给我醒过来!”
  咚,咚,咚——
  剧烈震痛使得尔朱荣瞬间恢复神智。而直到此刻,他方才觉察到了那方浓浓杀意。那团烈烈仇火从未熄灭。而此刻尔朱荣欲再卯劲起身反抗,却只觉周身乏力,即便是拳头也无法握起。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尔朱荣的视觉亦越发模糊,望出去的人、物皆是三四重叠影,“你、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呵呵。”一把揪住尔朱荣的脖子,元子攸使劲全力扭捏收拢着五指,“你问我要干什么?我忍受了如此多的屈辱,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瞠怒双眼,表情狰狞而扭曲,声音却阴森肃穆,冷静得可怕,“狗羯胡!”元子攸抽出床榻下藏匿着的刀具,“去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奚毅忽闯入殿内。
  “陛下!”
  “什么事!!”元子攸举眸看他,目光冲涌着怒火,只教人不敢直望。
  “陛下,你、你要杀尔朱荣吗……?”只见奚毅一脸震惊,继而倏地下跪,“臣、臣恳请陛下,万万不要在此刻诛杀尔朱荣!”
  “为什么?!”元子攸跳下床榻,赤'身'裸'体举刀步步逼向奚毅,“难道你后悔投靠我了吗?!”
  “不、陛下!”奚毅摇着头,激动说道,“陛下,臣奚毅虽不曾读圣贤书,但亦知大丈夫当忠君报国!臣宁死事陛下,岂事那羯胡!只是……臣希望陛下能听臣一言!”
  “说。”
  “陛下,如今我大魏国中贼盗四起,南梁萧衍亦蠢蠢欲动,此诚乃危急存亡之秋,而这尔朱荣虽暴虐无道,但其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皆畏之,陛下若当下杀他,岂不是自损哉?而且,这尔朱荣与元天穆互为兄弟,狼狈为奸,若尔朱荣暴毙于此,那元天穆岂会坐视不管?倘若真到那时,这天下必定大乱啊……”
  “所以,如若要杀尔朱荣,那也得将元天穆一并杀掉。”元子攸冷冷插道,“对吗?”
  “然也。”奚毅点点头,“他二人相互倚仗、情比金坚,虽并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兄弟。想必方才陛下亦有所证实,当知并非臣胡乱揣测。”
  “亲兄弟?呵呵……”元子攸冷笑着,眼泪止不住滑落而下,一滴、两滴。“他即也有兄弟,也知兄弟如手足,那他为何还要杀我的兄弟?”
  “陛下……”奚毅亦垂下泪滴,“还请陛下节哀。”
  元子攸却摇摇头,转言短叹道,“奚毅,你知道么,他刚才醉酒昏迷,一直不停说着‘对不起,子攸。对不起,子攸。’而后他还说……”元子攸却忽而噤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只捡起地上的衣裳,随意夹裹起赤'裸的胴'体,而后上前将奚毅扶起,“将军,方才我一时失神,竟怀疑了将军,万分抱歉。”
  “陛下……”奚毅直直望着那副熏着黛墨的双眼,“臣奚毅誓死效忠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好。”元子攸点点头,“将军心意,子攸心领。那还劳烦将军把尔朱荣抬回中常侍省,接下来怎么做,就看将军的了。”
  “是!臣必定不辱使命!”
  “嗯。”元子攸回瞥那卧榻,但见尔朱荣安稳熟睡,他便凉凉一笑,“酒里有迷药,想必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他说道,“虽与他同榻多日,但他熟睡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说罢,元子攸便转身离去,他的长发微微卷曲,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仿佛微风掠过的湖面,叫奚毅看得好一阵出神。
  “陛下……”元子攸虽早已远去,奚毅却依然痴痴凝望着殿门,久蹙眉头,长跪不起。“陛下……”他暗暗啜泣道,“你若是打算杀他,却又为何要如此这般宽衣解带……糟践自己呢。”
  长乐灭度,沥血重生。
  中常侍省。直至夜半,尔朱荣方才醒寤。刚睁开眼,便觉一阵头晕眼花、痛胀欲裂,“奚毅……”尔朱荣勉强支撑起身子,“奚毅……”
  “末将在。”奚毅听闻,急忙上前扶起尔朱荣,“大王,你醒啦?”
  “头好痛……”尔朱荣揉了揉山根,“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哦。”奚毅答应了一声,倒了杯水递去,而后淡定说道,“方才大王喝醉酒了,陛下便让末将连着这床,把大王抬到了这儿。”
  尔朱荣听罢,且埋头思忖不语,而后一个翻身倏尔跳下床榻,踢开厚实垫褥,随即俯□去,以指尖细细抚摸着蹋沿。
  “大王,你在干什么?”
  “你说谎。”片刻,只见尔朱荣俶尔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奚毅的佩刀,反架于他脖上,冷冷说道,“元子攸想杀我,是不是?”
  “陛、陛下要杀大王?”奚毅瞠目结舌,惊慌得恰到好处,“末将听从大王命令于殿外守候,实不知殿内到底发生何事。”但见尔朱荣神情阴冷,目光凛然狐疑,奚毅便怫然而怒,“大王!我奚毅随你东征西讨年余载,你既如此不信任我,那索性一刀砍死我吧!”
  望着奚毅神色坚毅无畏,尔朱荣思索片刻,便弃刀致歉,“我实在是头痛欲裂……你别介意。”话毕,尔朱荣又接着道,“对了,天穆呢……元天穆到洛阳了吗?”
  “末将已派人于城外恭候上党王……”
  “大王!”一声熟悉的音调,二人循声望去,但见元天穆赫然浮现眼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元天穆疾步步入殿内,神色匆忙、脸色疲惫,进殿后,元天穆环顾而视,看了看地上的刀,又看了看那凌乱的床榻,“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哦……没事啊。”尔朱荣搪塞笑着,见元天穆依旧满脸疑问,他便又说道,“就是刚才喝醉了。要不信的话……问奚毅吧。”
  “奚毅,你说。”
  “还用问吗?”奚毅捡起地上的刀插回刀鞘,漫不经心地回道,“大王自然是又撒酒疯了呗,刚才还嚷嚷着要杀我呢。”
  “哦……原来如此。”听罢,元天穆方才舒了一口气。只见他释颜而笑,脸色虽依然疲惫,神态却轻爽了不少。“没事就好,看来之前是我多虑了……”
  五月初五,子时。
  第二十三章,扬镳
  五月初五,尔朱荣还晋阳。正午,孝庄帝践于邙阴。
  “陛下。”宴半,尔朱荣忽把酒起身,回望邙山,他转身南向缓踱几步,没有再说话。魆风骤至,拂掠着他的乌黑斗篷,元子攸凝神注视着它,看着它时而前向包裹着尔朱荣的魁梧身躯,时而又反刍向后逼向自己,张牙舞爪如同洪水猛兽,元子攸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葛荣即已攻克沧州,下一个目标想必就是邺城。”背对着元子攸伫立许久,尔朱荣忽然开口说道,“如若邺城沦陷,葛荣于河北便稳立根基。”那声音穿自喉间,强强掩盖着它的疲惫,“继而,他就会渡河南向,直取洛阳。”
  “朕知道。”元子攸答道,“且有爱卿辅佐,河北必安。”
  “说得好。”尔朱荣笑了,那笑声辨不出冷热。“何止河北?”他又接着说道,“他强占的大魏国土,统统都要吐还回来!”
  而尔朱荣虽这样说着,可那双眼眸却从未北瞰,只紧紧南望。
  一旁的元天穆则始终埋头不语。
  第二十四章,北还
  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五月江南天,梅雨季节迤逦而至。
  潺潺细雨,池蛙声声,淅淅沥沥萦绕耳畔,靡靡我心。玉砌雕阑,熏香缭绕,袅袅芬芳中亦杂着淡淡艾香。元彧病了,他病的不轻,整日低烧,人也越发消瘦了。陈庆之看着眼前脸色煞白,却故作坚强的他,指间黑子不由得滑落而
  下。
  啪——
  “怎么了,子云?”元彧问道。
  “数子吧。”陈庆之笑道,“这样就可以了。”
  “嗯,好。”元彧点点头,举袖方要填棋数目,陈庆之却拦他道,“让我来吧,文若。”只见陈庆之麻利将棋盘补满,又迅速数了数黑子的数目,“一百八十四、一百八十五……”数到这儿,他便抬头笑道,“文若,这次只差半子,又进步了。”
  “哦……是吗?”元彧本就出神,便也糊涂笑道,“子云教的好。”
  “天子驾到——”
  萧衍来了,还携着一壶好酒,在他的招呼下,他三人便围聚小案,浅酌畅聊。他们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对弈之道,其实元彧并不喜爱围棋,但与之相较,元彧更不喜欢扫兴。只见他维持着微笑端坐一旁,静静聆听着萧陈二人的谈话,适时颔首肯许,适时发表见解,他看起来十分融入其中。
  病痛使得元彧头晕目眩、浑身乏力,但他依旧保持着释然微笑。他的笑发自肺腑,出自真心,所以才有如斯感染力,它如阵阵拂面杨柳暖风,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轻松、愉悦,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被重视、被理解。胸宽若洋,海纳百川却不失本心,立场坚定,这便是元彧的风度。
  或许是那几杯雄黄药酒的功效,元彧只觉身子竟不再那般乏力,于是他便请求抚琴歌曲,以助酒兴。
  “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一叶度春风,芳华自相接。杂色乱参差,众花纷重叠。重叠不可思,思此谁能惬。”
  这曲《芳树》是萧衍任雍州刺史驻居襄阳时,以当地民歌所谱写而成。而元彧竟能一字不差的将其传唱,使得萧衍大为震惊,便大肆感叹道,“文若,你唱的真好。”萧衍抚掌而笑,“可否再唱一曲?”
  “是。”元彧笑着点点头,继而拨动琴弦,袅袅琴音再一次自指尖流溢,娓娓而至,绕梁盘旋。而相比之前,这琴声却悲怆了不少——
  “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衣上芳犹在,握里书未灭。……”
  啪……琴弦断了。
  “文若?”萧衍急忙上前,“你、你没事吧?”
  “陛下……”只见元彧缓缓抬头,清泪两行倏落而下,“臣想回家……”
  元彧求还,辞情恳至。萧衍惜其人才,又难违其意,遂遣舍人私劝元彧曰:“昔王陵在汉,姜维相蜀,在所成名,何必本土?”元彧对曰:“死犹愿北,况于生也。”萧衍听罢,乃以礼遣还。
  第二十五章,忿恨
  抵达晋阳以后,尔朱荣并没有急于对付葛荣,而是把首要目标指向了另一个人——高敖曹。
  话说那高敖曹解官归乡之后,便倾尽家资阴养死士,重'操旧业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而此次的抄掠却不同以往,他的目标仅是效命于尔朱荣的羯胡。尔朱荣听闻后明白这是他的报复,便书信一封于刺史元仲宗,内详诱捕密计。元仲宗依计行事,高敖曹果真中计被擒,后拘于晋阳。
  晋阳·大牢。日后威震天下的猛将高敖曹,此刻正屈囚于此处。他蓬头垢面,单衣凌乱,铁链紧紧捆缚住他的手脚,将他牢牢的拴在了木桩之上,他尝试过挣扎,可任凭他费尽全力所能得到的,不过就是那声声咳咚、咳咚——那是冰冷铁器敲击地面所散发的杂乱声响。
  荒诞。
  “高敖曹。”洞察着高敖曹的一举一动,良久,尔朱荣突然冷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哼。”
  尔朱荣起身,解□系马鞭,手握鞭柄,他低头将那马鞭缓缓缠绕于手掌,注目凝视许久,方才轻蔑冷笑道,“高敖曹,这就是本王不用你的原因。”
  “你说什么?!”
  “因为你就是这样不成气候。”肆意蔑笑弥散嘴角,尔朱荣的凛然目光咄咄逼人,“你——鲁莽好斗,自大轻敌。本王且略施小计,即便是无名小卒也能将你制服。”尔朱荣缓步走上前去,睥睨片刻,便挥拳猛击高敖曹的肚皮,看着高敖曹口吐白沫,模样甚是痛苦,尔朱荣的笑便越发肆意,“高敖曹,你还对至尊说要杀我?”尔朱荣扬手挥鞭,一鞭鞭抽向高敖曹的身躯,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呵呵呵……”
  “狗、狗羯胡!”高敖曹被鞭笞得奄奄一息,可眸光却从未懈怠。“老子一时疏忽落到你手里,老子认怂!你有种的话就快杀了你高敖曹爷爷吧!让我做鬼咬死你!”随即,他又仰天长啸,“长乐!长乐!何以长乐!”
  咚——复一记老拳正中太阳穴,高敖曹只觉眼冒金星,待他恢复视觉之后,却见眼前的尔朱荣竟换了一副神色。没有了方才那副轻蔑神态,他静静凝视着自己,眉头微蹙,他嘴角微垂,似是正紧咬牙关,又似不是——总之难以捉摸。
  “长乐,长乐,何以长乐?”尔朱荣跟着和唱了一遍,而后又缓缓说道,“高敖曹,你与至尊素有交情,想必你对至尊其人也是颇有了解吧?”
  “你想说什么?”
  “他喜欢男人,你知道吗?”言至于此,尔朱荣忽又携回那副放浪形骸,“而且,他很会伺候人。”
  “你……!”
  “你也试过么?”
  “你!!”高敖曹勃然大怒,怒瞠着腥红双眼,他奋尽全力扑向尔朱荣,“我'操'你'妈!!”他的神情狰狞叱诧,怒吼直冲天际,“我要杀了你!!”
  而此刻的尔朱荣确是一脸漠然。只见他坐回于胡床之上,紧握着马鞭,他仔细聆听着那潜藏于恣意盛怒之下的清脆声响,咳咚、咳咚——
  它发源于忿恨,承载于暴怒,尔朱荣却只觉得它滑稽。
  第二十六章,掘墓
  洛阳·明光殿。仔细端视着地图,只见元子攸俯首蹙眉,自顾琐碎念道,“葛荣已攻克沧州,逼近邺城。”说着,手执朱笔便画下一圈,“邢杲率流民十万余户反于青州之北海。”元子攸又画下一笔,“刘举聚众反于濮阳。”,“万俟丑奴占据平凉。”,“曹义宗包围荆州。”,“王弁率兵侵犯徐州。”,“泰山太守羊侃投梁。”……
  话毕搁笔,但见那地图殷红满布、淋漓如血,他不由又冷笑道,“普天之大,竟无几寸魏土。”
  而后,便是长久的颔首缄默。
  “陛下?”良久,一旁的元天穆不禁轻声唤道,“陛下,你在想些什么?”
  “朕欲亲驭六戎,扫平燕代祸乱。”元子攸缓缓答道,“以太原王尔朱荣为左军,统兵十万,爱卿为前军,统兵八万,司徒公杨椿为右军,统兵十万,司徒公穆绍为后军,统兵八万。”说着,他望向元天穆,轻轻勾起嘴角,却教人看得出很是勉强,“天穆,这样可好?”
  元天穆低头思索片刻,而后郑重答道,“陛下,如此倾巢而出,若是伪梁来袭,我等该当何如?况且……我们并没有这么多兵力。”
  元子攸听罢却低头浅笑道,“昔太武践祚,先削迹北蠕,遂得以廓定四表。”复而举眸,视线只绕过元天穆,直望向他身后的元彧说道,“临淮王,拟诏吧,然后派人送去晋阳,给太原王。”说罢,他便起身,“朕累了,想睡觉。二位先告退吧。”
  “陛下!此事……”
  “遵命。”元彧踱步上前,他悄悄挈了挈元天穆的衣袖,“臣等告退。”元天穆会意后亦不再进言,只一同行礼告退。待二人出殿以后,元天穆才问道,“临淮王,方才你为何要拦阻我?”
  “至尊心意已定,”元彧笑道,“上党王何苦徒劳口舌?”
  “即为人臣,理当直谏。”元天穆却摇摇头,“无论天子纳谏与否,皆是天穆本份,何来徒劳之说?”随即便抚袖转身欲再登殿,却又被身后的元彧拉住了衣袖。
  “临淮王,你……”元天穆蹙眉转身,但见方才还携着惬意浅笑的元彧,此时只满脸肃然。
  “文若方才失言,请上党王见谅。”元彧恭敬的行了个礼,“只是,此事我另有拙见……不知上党王是否愿意听文若一言?”
  “但说无妨,天穆愿洗耳恭听。”
  “此处不甚方便。”元彧携上元天穆的袖管,“还劳上党王随文若移驾家宅。”他软软地微笑着,重睑尾端微微下垂,背光倒映,他看起来霞彩流光,宛若仙子。
  法云寺北·淮临王元彧宅。青松绕园,连枝交映,烟花露草,或倾或倒。中有美池,碧波荡漾,玉叶金茎,散满阶坪。元天穆活了三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斯这般妙隅仙境,不由啧啧称叹,流连忘疲。和煦阳光自林影斑驳洒落而下,照应在元天穆的脸庞,他原本略显寡淡的美貌竟随之熠熠生辉,元彧见之,不由凝目而视。眼乃心窗,但见元天穆的眸色如斯温驯,元彧心中不禁略过一丝疑问,一缕酸涩……
  “至三元肇庆,洛中子弟皆至,宾客晨食南馆,夜游后园,僚寀成群,俊民满席。”元彧忽然说道。言罢,他又接着轻叹道,“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元天穆心扉猛然一颤,强颜浅笑,而后便久久不再发一语。
  第二十七章,爆发
  洛阳·嘉福殿。“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元子攸问道。他将声音收压,如同冰冷金属,又将它们丢掷于地,回声传递在昏暗宫闱,令人不由毛骨悚然。元彧缓缓抬头,只见元子攸正披头散发踱步行散,半敞着衣襟,一大片皎洁皮肤曝露于外,而他的脸色亦是煞白,他看起来好像幽灵野鬼。
  “然后……”元彧咽了口唾沫,“我俩又随意聊了些杂事,未见他再谈进谏之事。”
  “那诏书已差人送去晋阳了吧?”
  “是。”
  “好极了。”元子攸冷笑道,轻瞥了眼长跪于地的元彧,“你可以走了。”他又说道。随即,元子攸便转身走入内堂。望着他的消瘦背影,元彧不禁深呼一口气,莫名勇气涌上心稍,自喉间涌溢而出——
  “长乐……”
  元子攸忽而驻步。
  杂乱的呼吸伴随律动心跳充斥着元彧的耳膜,噗通、噗通——
  “你刚才叫我什么?”
  “陛下……”
  “不对。”元子攸倏尔回身,缓步逼向元彧,“你叫我长乐。”
  “臣……”元彧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之间,只被元子攸揪住衣襟,一把拉到了他的面前。“投奔南边的人,很少有回来的。你是为什么要回来?”元子攸捏起元彧的下巴,“你在听我说话吗?快看着我。”
  元彧依言将刚刚移开的目光又缓缓笼聚,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但见它依旧如此美貌精致——精致到足以让任何自诩自惭形秽。但不知何时起,他的眼周总是熏着浓浓黛墨,眼窝深陷,他的睫毛重重栖压着眼睑,教他睁不全双眼,而他的眼眸便躲匿在那狭长缝隙中,默默透着它漠然清冷的光。
  他变了……元彧告诉自己道,他的躯壳正被另一种魂灵占据,一种连他自己亦全然陌生的灵魂。
  “你看我。”元子攸轻拍着元彧的脸颊,冷冷戏谑道,“我哪点像长乐王了?”双眸相视,元子攸头一次如此仔细观察着元彧。“哦,原来你也长着这种东西?”元子攸笑着,大拇指一遍遍扫过他的眼眶,抚弄着他的那颗褐色泪痣,“不过你的要仔细看才能看清。”元子攸凉笑道,“不像他的那般一目了然,大老远就看得到。”
  “陛下,你说的他是……”
  不等元彧说完,却见元子攸忽然解开衣袍,露出他一'丝'不'挂的身子。元子攸抓起元彧的手,牵引着它抚摸着自己的躯干,“那你也喜欢我吗?”直盯着元彧,元子攸的笑容越发诡异,“你也想占有我吧?”
  “陛、陛下……”被迫抚触着他滚烫的皮肤,元彧的神情惊异且痛苦,他倏地合上眼,婆娑哽咽道,“别、别这样!”他想要抽开手掌,却被元子攸牢牢反扣。“怎么,你不喜欢我?”元子攸牵引着他的手自胸膛摩挲至下'体,包裹着元彧的手掌,元子攸用力揉搓着自己的性'器,“临淮王……你不喜欢子攸吗?”
  “陛下!”只见元彧的脸庞已然垂满泪滴,“求你,快、快停下吧……!别这样、别这样……”
  “跪下!”非但充耳不闻,元子攸却笑得越发凛冽,“看着我,张开嘴。”不知不觉的,元子攸开始模仿尔朱荣的言行,强捏着元彧的下巴,元子攸将自己炽热勃'起的器物送入了元彧的口中。“吞下去!”抚摸着元彧的后脑,元子攸看着自己的器物在他口中纵贯出入,不禁靡靡嘤鸣道,“对,做的好……”四目相对,拂拭着元彧不断垂落的眼泪,元子攸的音调越发靡蒙,“久闻临淮王吐发流糜……果然是张好嘴……呵呵呵……!”元子攸仰头轻笑道,“好快活……好快活!!”
  他嘴角虽肆意笑着,眼中却
  悄然泛起泪水。
  


☆、十一夜

  第二十八章,尔朱荣!
  「朕将亲驭六戎,埽净燕代,大将军、太原王尔朱荣率精甲十万为左军,上党王天穆总众八万为前军,司徒公杨椿勒兵十万为右军,司徒公穆绍统卒八万为后军。」“胡闹!”尔朱荣读罢,不由拂袖嗔怒道,“至尊疯了吗?”
  “大王,诏书上说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尔朱荣将诏书递于尔朱天光,又对着一旁侍卫说道,“去把侯景叫来。”
  “这……”读完诏书,尔朱天光不由脸色大变,“至尊倾尽举国兵力扫荡燕代,洛中竟不留丝毫守军,难道就不怕伪梁派兵突袭吗?至尊到底是什么想法?”
  言罢,但见尔朱荣忽然缄默。旋转着指上佩韘,眉头紧蹙,尔朱荣似是在思索对策,又似是在参悟元子攸的用意。
  “侯景……是前几月投靠我们的那个羯人?”尔朱天光又开口问道,“大王要用他吗?”
  “嗯。”尔朱荣答道,“天光,而你的任务就是留守晋阳。”望着尔朱天光,尔朱荣浅笑道,“我身不得至处,有你在我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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