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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的马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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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鞭啊马鞭。”尔朱荣突然自语道,“你若地下有知,不知是何种心情?”说罢,便直直对上元子攸的视线,眼底带着挑衅,嘴角带着戏谑,此情此景,恰如初逢。
  “爱卿,你想说什么?”
  “鲜卑语啊。”尔朱荣笑道,“陛下是鲜卑人,但却不会说鲜卑语,他若泉下有知,想必铁定会恼羞成怒吧?”
  “呵……”出他意料,元子攸竟释然一笑,嘴边泛起浅浅梨涡。而那双眼眸所浮现的凌凌异彩,更是他前所未见。
  “我想他会很骄傲。”撇开尔朱荣,元子攸举步向门,他的声调虽是软糯,步伐却分外坚定。“爱卿猜对了一点,这确实不是朕的东西……但爱卿又猜错了一点。”
  “什么?”,“到底是什么?”,“陛下?”尔朱荣不停追问着,元子攸却不复话语。直至账门口,元子攸才回眸答道,“它的前主人……是我大魏高祖,孝文皇帝。”
  又是那般顾盼凌厉,掠人心扉,摄人魂魄。
  “陛下!”再回首,但见尔朱荣已然敛容收色,正气凛凛。“晋阳。”尔朱荣一字一顿道,“迁都晋阳吧。”
  第十一章,兄弟
  四月十四,河阴之变后的第一天,清晨。
  “迁都?”贺拔岳挑着眉毛,“大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该不会又是一时兴起吧?”高欢接道。
  “才不是!”扫视着这几位亲信,尔朱荣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总是要回晋阳的,把至尊一个人搁在洛阳,我可不放心。”
  尔朱荣的脾性大家都心知肚明,正当众人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劝阻他之时,元天穆却冷不丁地抛出一句话道,“大王是忌惮洛人怨尤载道,所以不敢入洛吧?”
  此言一出,众人竟不约而同面面相觑。
  “阿干,你!”剑眉一蹙,尔朱荣亦是尴尬不已,只见他挥挥手,故作镇定道,“你们都先退下!”
  于是,帐内便仅剩他二人。
  尔朱荣起身携起座下高足胡床,快步走向元天穆,展开胡床将他按于之上,自己则盘腿坐地,将脑袋搁于元天穆的膝盖上,仰首问道,“哥哥,气还没消么?”
  元天穆却挪开视线,咬唇说道,“属下岂敢对大王生气?”
  “那你看我!”掰过元天穆的脑袋,只见尔朱荣竟微微娇嗔道,“阿干你前一阵子还发誓说要一辈子效忠我呢!如今竟看也不看我!难不成是……要食言了?”
  竭我所能,生死相随。
  “你……你真是……”元天穆只觉哭笑不得,半晌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却见尔朱荣竟倏地捂住脸颊,悻悻说道,“你、你可不准再打脸了啊!”
  “傻瓜!”眼皮一垂,元天穆的眼眸便又涌溢温煦,伸手抚摸着尔朱荣的脑袋,“还疼么?”
  尔朱荣摇摇头。
  元天穆见状,不禁失声笑道,“傻弟弟,刚认识你时你就是这般模样,你怎么就不长进呢?”
  无怨无尤,无恨无悔。
  尔朱荣却置若罔闻,蹭了蹭元天穆的膝盖,便戛然起身道,“那迁都之事,就这么定了吧?”
  “且去禀奏至尊,看他是什么想法,而后再议才好。”
  “他早答应啦。”尔朱荣这么一说,元天穆才想起昨日他俩确实独处了一个时辰,胸中不禁又涌起一丝复杂的酸楚。
  “他可听话了。”尔朱荣垂目一笑,双颊竟微泛红光。
  第十二章,北秀容的夏天
  四月十四,尔朱荣奉孝庄帝入城,孝庄帝御太极殿,下诏大赦,改元建义。从太原王将士,普加五阶,在京文官二阶,武官三阶,
  百姓免租役三年。
  傍晚,洛阳城东,元子攸、尔朱荣。
  “那是建阳里。”元子攸伸手一指,“里内宗圣寺有像一躯,举高三丈八尺,端严殊特。昔日此像一出,市井皆空。爱卿想去看看吗?”
  “佛像有什么好看的?”尔朱荣把玩着马鞭,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知道为何,有了它之后,臣竟开始讨厌那些沙弥和道人了!”
  “呵…”元子攸不禁扑哧笑道,“都说了马鞭不是太武帝的了。”说着,又引着尔朱荣朝西行走,“爱卿,看见那所伽蓝了吗?”元子攸手指着建春门外那三层塔的寺庙,“那是明悬尼寺,由我父所立。”
  “嗯,臣略有耳闻。”放眼望去,尔朱荣不禁啧啧称叹道,“昔景明、报德寺僧鸣钟欲饭,忽闻彭城武宣王薨,二寺一千余人皆嗟痛,为之不食,但饮水而斋……”话至于此,尔朱荣停顿了片刻,随即竟敛容正色,肃然起敬道,“真贤王也。”
  “爱卿呢?”元子攸笑着,却不等尔朱荣有所回答,便携上他的手,拉着他前往不远处的东石桥。穿越桥身,无意一瞥桥下阳渠,元子攸忽觉心间颤动,而后竟驻足不前。
  “陛下,你怎么了?”
  扶着东石桥,望着阳渠静静流淌,一阵似曾相识倏尔涌上心梢。为何会有如此感触?一时却怎也回忆不起来。
  “陛下?”尔朱荣拍了拍元子攸的肩膀,“你在想什么?”
  “哦,朕在想,如今百官荡尽,苟存者皆隐匿不出,洛中士民草草,人怀异虑。或云爱卿欲纵兵大掠,或云爱卿欲迁都晋阳……乃至富者弃宅,贫者襁负,率皆逃窜。”
  “此乃臣之过也。”
  “而如今,洛中什不存一二,直卫空虚,官守旷废……”转眸视向尔朱荣,元子攸蹙眉垂睫,神色忧虑,“爱卿,朕该如何是好?”
  “明日,臣上表谢罪,陛下则下诏追封河阴死者。王,赠三司;三品,赠令仆;五品,赠刺史;七品已下白民,赠郡镇。陛下再遣使者循城劳问百姓……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但愿吧。”
  元子攸又引着尔朱荣过桥南走,“那边是景兴尼寺,阉官李次寿所立。寺内有一金像辇,去地三尺,施宝盖,四面垂金铃七宝珠,作工甚精,爱卿想去看看吗?”
  尔朱荣停步摇摇头,“臣不喜欢那些金玉珍馐。”
  “朕也不喜欢那些浮夸之物——爱卿你看那边,”元子攸又指向位于景兴尼寺旁的一处集市,“那是马市。朕小的时候常来此地闲逛游乐。”
  “马市?”尔朱荣听罢,便挑眉笑道,“陛下若是喜欢骏马,就去臣的家乡北秀容吧。”
  “那地方虽然叫马市,但并不是专门卖马的地方。”元子攸不禁伸手刮了刮尔朱荣的高挺鼻子,“你啊,真是个乡巴佬,叫人哭笑不得。”
  “呵…”尔朱荣也不闪躲,也不恼怒,只看着那副漆眸蛾眉兴奋说道,“陛下,你一定要去北秀容看看!”一谈到家世,尔朱荣便目露灼灼,脸上满溢着自豪,“昔日,我尔朱氏先祖追随太祖道武帝,大魏国立,太祖便赐地北秀容以世袭。我祖父追随世祖太武帝出征,受封立义将军。高祖孝文时,每有战事,我父便进献好马好羊,以充战资,高祖极为嘉赏,便又加封我父为散骑常侍、平北将军、秀容第一领民酋长……”
  “尔朱氏世代皆是忠良啊。”元子攸倒也听得津津有味,“那北秀容呢,是什么模样?”
  “北秀容吗?”言至于此,尔朱荣一改往日的轻浮气躁,眼中竟流连着暖暖温驯,“那里是臣长大的地方。那里天宽苍茫,丘陵连绵,地阔广袤,一望无际。那里的牛、马、羊多不胜数,皆以色为群,以谷为计,足足有十二个山谷。如今是夏季,想必一定是天湛云洁,青草葱郁,艳阳高照,万物勃发。”
  “真好。”只见元子攸目色迷朦,喉音混沌,似是已然心驰神往。随即,他似是又想到了些其他的什么,便又清眸正声说道,“再说这马市,曹魏末年,嵇康便于此被处决……自打那时起,嵇氏广陵,绝响于世。”
  “嵇康?”尔朱荣听罢便皱起眉头,“那是谁?”
  “天宝竟不知道嵇叔夜?”不知何时起,元子攸竟开始唤他的小字,“那你可知道晋文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尔朱荣笑道。
  “那天宝呢?”戛然伫足,举眸正视着尔朱荣,元子攸盈盈而笑,嘴角泛起浅浅梨涡,“是彭城王,还是晋文王?”
  “哦,陛下,你说是带臣闲逛,实是在试探臣吧?”尔朱荣亦咧嘴歪笑着,一把搂过元子攸,于他耳畔低声轻诉道,“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说着,尔朱荣便拧开衣襟,坦露出胸膛,义正言辞道,“我是忠是奸,陛下若有疑问,可剖膛自看。”
  但见琥眸,濯濯明黯。
  “朕相信你。”整好尔朱荣的衣襟,元子攸颓然笑道,“时间不早了,回宫吧。”
  第十三章,第四夜
  洛阳·嘉福殿。床笫交欢,尔朱荣热情如火,元子攸则温润如水。亲吻、抚摸,暗色床榻将他们称得越发皎然,远瞻而望,恰似鹅毛浮白璧,霜雪裹凝脂。
  伏在元子攸身上,尔朱荣紧紧拥抱着他,抽搐着下'身,视线从未离开那张情迷意乱的漂亮脸庞。元子攸亦配合着他扭动身体,靡靡之音自喉间细细挤出,配合着他的重重喘息,春意盎然。他二人这般交缠媾和,恰如卓卓联璧,玉树流光。
  “子攸。”临走之前,望着呼吸深沉的元子攸,尔朱荣不禁俯□去,深深亲吻着他的额头。“睡吧…”音轻嗓柔,不知从何起,他竟能如斯温顺。
  第四夜。
  第十四章,回念(2)
  尔朱荣上书请罪,请赠封河阴遇难者,并请遣使抚慰百姓。
  孝庄帝诏从之,于是朝士稍出,人心渐安。
  洛阳城西,尔朱荣、元子攸。穿越西明门,二人沿着御道北行,踱步一里开外,便见一华美伽蓝。其第宅丰大,逾於高阳,中有浮屠五层,巍然矗立,俯临朝市,目极京师。尔朱荣即见之,不由流连凝望,啧啧赞叹。
  “那是冲觉寺,乃清河文献王宅舍所立。”
  “哦,是他呀。”尔朱荣笑着望向元子攸,“臣尝闻清河王容貌美丽,端严若神,其风流之盛,独绝当时啊。”
  “呵……”元子攸却冷冷一笑,“尔曹未见我父耳。”
  继续北行,过路的宣忠、王典御二寺皆是雕构精致、纷华奢丽。环顾而望,尔朱荣见西方有一寺庙甚是与众不同,其殿阁巍峨,宝塔高峤,其红墙围立,松柏凝翠。“陛下,你看……”尔朱荣手指那所伽蓝,“那是?”
  “天宝好眼力。”元子攸笑道,“那是白马寺,乃汉明帝所立。”言毕,他却不禁又添上一句,“明帝已崩百年,它却雄立至今,洛阳几多风雨,它皆冷眼旁观……人不如寺。”
  回首但见朝堂之上仪容端庄、赫斯之威的至尊元子攸,此刻只一副蹙眉垂眼、愁思茫茫。望着那忡忡忧色,一颦一蹙皆是美不胜收,尔朱荣不由心生绵绵怜爱。
  “人生本苦短,”尔朱荣坦然笑道,“子攸何忧尤?”
  元子攸听罢,亦轻笑道,“傻羯胡,谁允许你现在叫我子攸?”说着,却领着尔朱荣继续北行。“那是宝光寺,前身为晋朝石塔寺,晋朝四十二寺尽皆湮灭,唯此寺独存。伽蓝中有一咸池,京邑士子,至於良辰美日,则休沐告归,徵友命朋,来游此寺。”
  “那子攸呢?来过几次?”
  “我吗?没有。”元子攸摇摇头,“我生性'爱读书射猎,不爱园游宴客。”
  “那就好。”尔朱荣听罢竟舒了口气,而后又戏谑道,“你这赤身裸体要是给第二个男人看了去,我就挖了他的眼睛喂狗!”
  话毕,但见元子攸只莞尔微笑,竟也无什其他反应,只牵紧尔朱荣的手继续前行。
  “这是法云寺。”元子攸指着宝光寺西侧,与其隔墙并门的一所伽蓝说道,“乃西域乌场国胡沙门昙摩罗所立。摩罗聪慧利根,一至中国,即晓我魏言隶书……”
  “子攸却不会说鲜卑语。”说着,尔朱荣不禁搂过元子攸,亲吻着他的脸颊,又轻谑道,“改天我教你吧。”话毕,却见元子攸满脸失魂迷醉,一双放空眼眸紧盯着远处。尔朱荣循迹望去,只见有一处住宅,正立于法云寺北。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元子攸也不知会一声,便疾步往前,尔朱荣只得紧随其后,踏入宅门,元子攸方才将脚步放慢。
  但见园中竹林环绕,花树如锦,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其中有一美池,其葭菼被岸,菱荷覆水,青松翠竹,罗生其旁;或有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此情此景,恰似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好美啊。”左顾右眄,尔朱荣不禁瞻望咨嗟道,“不知这是谁家伽蓝?”
  “临淮王。”元子攸释然一笑,缓缓说道,“元彧。”
  第十五章,渡江
  河阴之乱期间,临淮王元彧恰好奉公出差,躲过一劫。闻乱以后,他便策马渡江,投奔萧梁。
  六朝,昨夜醉酒,今朝梦魂,春归秣陵,人老建康。
  建康,江雨霏霏,蒹葭齐茂,六朝如梦,莺鸟空啼。
  习习轻风吹拂杨柳依依,每每皆挟着江南独有的温软,拨人心弦,撩人心醉。元彧即入建康城,梁武帝萧衍便遣其舍人陈建孙前去迎接,并观其为人。但见其人,陈健孙便不由啧啧叹奇,回报萧衍之时,更是不吝赞扬之辞。
  萧衍亦先闻名,今见之,果不其然,遂深相器待,闻元彧乐于游园,便设宴乐款待。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筵席之间,绮罗歌舞,丝桐齐响,羽觞流行,清言乍起。此情此景,让元彧不禁回想起洛阳伽蓝,回想起宗室亲友,回想起他。
  见元彧拊膺啜泣,悲感傍人,萧衍便命乐人为之停奏。
  但凡魏人降梁者,皆称魏官为伪,唯元彧上表启奏时,仍自称魏临淮王,萧衍体其雅性,并不以为责。元彧风流蕴籍,性'爱林泉,即入萧梁,便如临神霄绛阙。萧衍待客如归,待他更甚,阆院玉宇,黼黻华衣,镂簋朱绂,琼浆玉液,皆是慷慨解囊,好无忸怩吝啬。但即使一切皆是这般称心合意,元彧的体貌却仍日渐消瘦羸羸。众人皆以他思念故国,体恤其伤,却无人知晓他临寝之前,那声声对月长叹——
  “长夜难眠,愀然无乐,子宁不嗣音?攸然而逝。”
  第十六章,第五夜
  “子攸!”元子攸再一次晃眼出神,尔朱荣不禁强掰过他的脸颊,“子攸,月亮有这么好看吗?”
  顺势望着那张英俊脸庞,看着他额上的汗液、颧上的红晕,元子攸不禁抚上他的脸颊,沙哑着嗓眼道,“小傻羯胡。”说罢,便如鹰隼翕张,一翻身便凌驾其上,而后却又温吞缠绵,俯身轻吻他修长洁白的身躯……
  第五夜。
  


☆、十一夜

  第十八章,赛马
  隔天晌午,过路华林园、金墉城,骑马穿越大夏门,尔朱荣与元子攸来到了洛阳城北。
  沿着御道西向漫步,即见一片广袤空地,浑浑无边,一望无际。“这是阅武场。”元子攸解释道,“岁终农隙,甲士习战,千乘万骑,常在於此……”说着,他又扬手指向远处,“那里有三两阁楼,我大魏孝文、宣武、孝明三帝皆尝观戏于彼楼。”
  放眼望去,只见远处有两三黑点、眇眇忽忽,想必那就是元子攸口中的阁楼了吧。
  “子攸,我们赛马吧?”尔朱荣扬鞭一指,哂笑道,“就以那里为终点。”
  “好啊。”元子攸亦不甘示弱、相视挑眉道,“走!”话毕,便策马挥鞭,展其骥足,飞奔而去。奔腾几余里,且觉身边竟毫无动静,便停马回首,但见尔朱荣竟仍驻足原处。
  “怎么了?”
  “让让你。”尔朱荣笑道。言罢,他俯身挥鞭,倏然间便敛容收色,只听一声大喝,胯'下骏马遂骤然飞驰,超尘逐电。元子攸亦迅速转身御马驰骋,只恐落于他后。
  到底是草原之子,不一会儿,尔朱荣便蹑景追风、赶超其前。明明乘骑的是同一种马匹,为何他却能驾驭得如此游刃有余?思忖至此,元子攸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只抓紧缰绳加速前行,无奈欲速则不达,方才明明还与尔朱荣近在须臾,顷刻间竟望尘莫及。
  望着眼前滚滚黄沙,奔腾如浪,心知已相去甚远,元子攸却并未选择放弃。他开始屏气凝神、均匀吐息,同时调整着挥鞭的节奏。反观尔朱荣,或许是并不在意孰胜孰败,亦或许本性便是如此轻浮骄躁,他渐渐放慢了马速,双手脱缰,竟开始耍演起了拿手的马伎。
  卧驱飞玉勒,立骑转银鞍。吹着口哨,尔朱荣扬身一跃,竟直立于马鞍之上,“子攸——!”他狼嚎道,“看我——!”成功吸引元子攸的视线以后,尔朱荣便表演得越发的起劲——只见他时而横卧马背,时而腾跃而起,时而翘趾金鞍之上,时而委身马镫之傍,骏马却飞驰如故,看得元子攸好一阵心惊肉跳。
  “子攸!”眼见元子攸的马匹已毗邻而行,尔朱荣便怪叫着纵身跳跃至元子攸身后,坐稳之后,便抓起元子攸握着缰绳的手,驭马绕过近在咫尺的阁楼,朝着北邙山方向风驰而去。
  “不比了吗?”
  “不比了!”尔朱荣俯首吻了吻元子攸的脸颊,“我有话跟你说!”
  北有邙山,草木冬青,鸟鸣春树,蝶舞花林。沿着蜿蜒山道盘旋而走,尔朱荣与元子攸来到了某处空旷山崖,立于崖上鸟瞰而望,洛阳美景尽收眼底。
  “子攸。”相视而望,尔朱荣缓缓说道,“这些天你带我游览洛阳,意欲何为?”
  但见尔朱荣胸有成竹,元子攸只俯首轻笑道,“天宝何必明知故问呢。”
  尔朱荣听罢,转眼远眺洛阳伽蓝,轻叹道,“既然陛下留恋洛阳,迁都之事,从长计议吧。”言辞之间夹杂着一丝丝失落,但转瞬即逝。
  哔——尔朱荣吹了一声口哨。
  “臣也该回晋阳了。”他又接着说道,“匪盗葛荣部下高乾、高敖曹二人,近日聚众于河、济之间,频破州军……”把弄着马鞭,尔朱荣轻蔑笑道,“无法无天的狗崽子,该好好收拾一下他们了。”
  话毕不久,便闻咯哒咯哒蹄声骤降,随即只见一匹大宛骅骝飞驰而至,定睛一看,原来正是方才尔朱荣遗于阅武场那匹骏马。
  不足半日,竟能将大宛马驯得如此……真不敢相信!
  傲睨一视,望着元子攸满面惊异颜色,尔朱荣轻笑道,“陛下,我们回宫吧?”
  可元子攸的回应却再次出他意料。只见元子攸亦轻笑一声,却淡淡回道,“高乾、高敖曹二人不劳太原王费心,朕修书一封,便可招降。”
  钟灵毓秀,浑然天成。
  第十九章,对弈
  “天子驾到——”
  萧衍忽然御驾造访,不曾有过知会,元彧甚至来不及整束仪容,只散发宽衣仓促接迎。看察出了他的狼狈与不安,萧衍便准元彧入室整理衣冠,自己则甘于厅内等候。元彧谢恩遵旨照办,再出室时,便又是那般风仪清恬、玉树临风——只不过与刚入梁时相比,分明消瘦了不少。
  大梁天子喜与人对弈,此事元彧于魏便有所耳闻,复入厅时果见他已差人摆好棋盘,元彧虽明知自己棋艺不精,恐见笑于人,但无奈圣意难违,只得硬着头皮入座落子。
  纵横十九,骈罗列部。仅过了几十手,萧衍便已占领大半江山,逼得元彧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眼看败局即定,元彧不禁心急如焚,虽并未露形于色,却止不住涔涔额汗,只频频举袖拂拭。
  闻得芷兰芬馥,见得兰芝玉树,萧衍竟不忍再落子围杀。于是他便轻笑道,“围奁象天,方局法地……若局势已胜,亦不宜过轻,祸起于所忽,功坠于垂成。”
  心知萧衍有意化解尴尬,元彧便越发惭愧,“陛下棋登逸品,臣资质驽钝,甘拜下风。”说罢,又接道,“若局势已胜,不宜过轻,祸起于所忽,功坠于垂成……故君子以之游神,先达以之安思,尽有戏之要道,穷情理之奥秘。——臣亦深以为然。”
  话半,萧衍便频频点头。话毕,只见他眼前一亮,欣喜说道,“文若竟读过朕所著写的《围棋赋》?”
  元彧点点头,却又自嘲道,“陛下著作,臣虽熟读于心,却无法加以融会贯通,犹如那纸上谈兵,实在惭愧不已。”
  萧衍却摆摆手,“文若天资兰蕙,博闻强记,对弈之事,于你只需勤加修炼,必能掌控自如。”说着,他又与下人耳语了几句,之后,便有一白袍书生进屋参拜道,“臣陈庆之拜见陛下。”
  “爱卿免礼。”见萧衍欲下座将他扶起,元彧亦随之起身。“这是舍人陈庆之。”萧衍向元彧引见道,“庆之棋艺精湛,不下于朕,你可师从于他。”
  元彧入梁已有些时日了。期间所接触人士无外乎风流士子、骚人墨客,无一不是文弱之辈。而眼前这位白袍男子,虽身形亦是纤柔,确是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轩昂器宇、飒爽英姿。久违了……凛凛英气。元彧心想着,不禁会心一笑道,“见过陈公。”
  “见过元公。”陈庆之亦辗然而笑。
  第二十章,心声
  高乾和弟弟高敖曹、高季式都是豪爽侠义之辈,与孝庄素有旧交。他们在齐州听闻了河阴之乱以后,便聚集流民在黄河、济水之间起义。而后,他们又接受了葛荣的官职爵位,多次打败北魏各州郡的军队。
  孝庄帝知晓此事之后,便使沛郡王元欣前往谕旨招安,乾等乃降。孝庄又以高乾为给事黄门侍郎兼武卫将军,高敖曹为通直散骑侍郎。尔朱荣则认为高乾兄弟尝发动叛乱背叛朝廷,故不应赐予其近要官职。
  洛阳·明光殿。
  “臣高敖曹拜见陛下。”
  “免礼。”只见元子攸颔首凝神,正奋笔疾书些什么。片刻,察高敖曹无甚反应,元子攸才仰头问道,“爱卿?何事?”却见高敖曹面色严峻,长跪不语,似是有要事禀奏。元子攸这才搁笔起身,摒退左右,而后上前将其扶起,“到底怎么了?”
  “陛下!”高敖曹答应了一声,便从怀中掏出官印,递给元子攸道,“陛下,臣听说那尔朱荣频向陛下进谗谄垢我兄弟,说我等是乱臣贼子,不应给予官职,可有此事?”
  “爱卿先平身吧。此事朕自会向太原王解释,爱卿不必……”
  “不牢陛下费心了!”高敖曹摆手将官印推了回去,继而愤愤说道,“我堂堂高敖曹,岂能受那羯胡狗的气?!”不曾察觉元子攸的颜色已变,高敖曹只自顾越发愤慨,“臣知陛下亦深受其害……不过请陛下放心!总有一天,敖曹必会亲手铲灭那羯胡奸贼,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说罢,也不等元子攸作回应,便拂袖而起,转身离去。
  推开殿门,却见尔朱荣赫然伫立眼前。他的神色凛然冷酷,叫人捉摸不透。睚眦互峙,但见高敖曹竟也无惶恐之色,只一脸横眉冷目、轻蔑嗤笑,尔朱荣便也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高昂,高敖曹!”
  “高敖曹,”尔朱荣颔首浅笑片刻,复而抬头,但见那琥眼寒光慑人,面色却不改当前,“本王记住你了。”他冷笑道。说罢,便擦身而过,径直入殿。高敖曹亦举步离去,身姿魁梧、步伐豪迈。
  元子攸上前关上殿门,一转过身,就将他紧紧地拥抱。
  “这些天你去哪了……”他于他耳后轻诉道。
  “想我了?”回首亲吻元子攸的脸颊,顺势望上那双湿润而柔软的眼睛,尔朱荣的体表竟火速升温,燃起一腔炽热躁动。倏尔转身,尔朱荣将元子攸强压在殿内铜柱上激烈亲吻,舌尖翻滚着他的唇齿,双手伸入他的衣衫,摩挲着他的乳'晕,抚摸着他的锁骨。
  “你到底去哪里了?”
  尔朱荣没有回答,只吸吻住他的嘴,撑开他的衣襟,又一路向下亲吻至他的胸膛,探入他的裤'裆,用力揉捏着他的器官。元子攸亦扒开尔朱荣的衣裤,抚摸着他的器物,同时又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似是在索求更多。尔朱荣见他如此,便伸出两指旋入他的后'庭搜'刮抽'送,凝视着元子攸的迷蒙双眸,尔朱荣的动作亦越发激烈……
  “喜欢吗,子攸?”
  “嗯。”
  其实元子攸并未感受到任何性快'感——亦或是说,在他们交欢的那几夜中,除了射'精的那一刹那,元子攸所能体会的,仅是不同程度的痛感罢了。
  “天宝……”,虽觉腹痛如绞,但元子攸眸里竟灼灼燃烧着渴望,“天宝……进来!”
  “子攸……”再一次亲吻着元子攸的嘴唇,尔朱荣示意他翻过身去,遂硬'挺着器物插'入了他体内。性'交过程中,忘乎所以的尔朱荣猩红着一双眼,发疯似地啃咬着元子攸的脊椎,揉搓着他的器官,贯穿着元子攸的身体。“天宝……不够!”元子攸亦如是回应着他的激烈冲撞——
  “天宝……用力一点!”
  “天宝……!再用力一点!”
  元子攸当然懂得什么是痛,肝肠寸断、创巨痛深、寸心如割、痛彻心髓……无一不曾切身体会。但尔朱荣却未曾料想至此,他只以为元子攸恰乐在其中,便顺应着元子攸的要求,越发的使尽全力猛'插纵贯,乃至额上青筋爆起,汗水涔涔如雨落地……而纵使尔朱荣使尽全力,那声声带着嘶哑的呼唤却依然不绝于耳。
  “天宝……不够!”
  “不够!”
  “不够!”
  “不够!!”
  “不够!!!”
  ……
  “子攸……”
  同时达到高'潮以后,尔朱荣瞬间便软瘫沦陷。躺倒于元子攸的身边,他用食指搅混着二人的白浊,又将它们擦于他的脸颊,甚至还戏笑道,“子攸好淫'荡,射了那么多。”
  元子攸则撇头向着尔朱荣,疲惫地眨着双眼,始终没有说话。
  “子攸,册立英娥为后的诏书写好了吗?”尔朱荣问道。
  “嗯。”元子攸指了指不远处的案几,“在那边。”
  “好。”抓住元子攸的手,尔朱荣温柔说道,“子攸,你再写一封诏书,加封上党王元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
  “呵……京畿大都督。”元子攸听罢,淡淡笑道,“将军,有尔朱世隆和尔朱英娥在洛阳,难道还不够吗?”
  “我要回晋阳了,后天便启程。”尔朱荣却这样回答他。
  元子攸不语。
  “子攸,河阴之事……对不起。”他又说道。
  元子攸却依旧充耳不闻,只垂目而眠。
  尔朱荣见状,便起身整装,预备打道回府,临门之时,却忍不住回眸再看了他一眼。望着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元子攸,尔朱荣沉思片刻,轻声说道——
  “子攸,你相信我好吗。”
  元子攸睁眼看了尔朱荣一眼,“嗯。诏书我会写的。”他如是答道,“你先走吧,我睡一会。”而后便见他侧身蜷缩起身子,吮吸着自己的拇指沉沉睡去。
  第二十一章,心声(2)
  尔朱荣于入洛之前曾经遣元天穆留后,一来为之继援,二来抵御匪军。而前几天,他便正是单骑寻找元天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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