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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求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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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菁华双姝。”
  东陵陌垂眸,收敛住眼底涌动的气息:“你们……是来试探我武功的?”
  “只是试试你够不够做千韵的夫婿。”拿着断鞭的许笑容从地上跃了起来,飞奔至秦翩然身后,一双大眼忽闪着,明媚灵动,“看来还不错,不差不差。”
  秦翩然偷偷拉了一下许笑容的衣角:“笑容。”
  “有什么关系,翩然你别紧张。”许笑容一如其名,笑得灿烂,“千韵的未婚夫不会这么小气吧,何况还赔上了我的苍龙鞭。”
  东陵陌淡然望了两女一眼,沉声道:“我叫东陵陌,不叫千韵的未婚夫。”
  “噗,”冷心岩忍不住笑出声,看见东陵陌竟是毫不犹豫得瞪了自己一眼,连忙敛容,清清嗓子道,“两位姑娘,似乎和欧阳姑娘相识?”
  “那是自然,”许笑容不认得冷心岩的身份,只觉这年轻人生得真正好看,眉心的一点朱砂印记,好似点染了那张脸所有的灵气,“我们三人义结金兰,我和翩然这次可是特地来找她的。”
  秦翩然声音柔软,但语气却沉如老者,带着令人心惊的沧桑之感:“我们路过此处,听到几个官差说起你们,又恰好看到你们在这附近,一时兴起,便想试试东陵公子,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那你们又怎知哪个是东陵陌?”东陵陌冷冷问道。
  “真是笨蛋。”许笑容脆生生得笑出声,看看殊玉和冷心岩,“一个眉心有印记,一个是苗人,最没特色的自然就是你了。”
  东陵陌横了她一眼:“哦。”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心岩,殊玉,我们回去吧。”
  “喂,”许笑容不满得嚷道,“你好生无礼,我和翩然好歹也算你未来的小姨子,你……”
  “笑容,别说了。”秦翩然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翩然,你看他……”
  东陵陌冷然打断:“你们是去找千韵,不是找我。东陵陌尚有要事,恕不奉陪两位小姐了。”他向前行了几步,又软下声音,“心岩,今日恐怕无所获了,不如先回侯府如何?”
  冷心岩心中笑得打跌,表面上却依然温润沉静:“也好,只是两位姑娘……”毕竟是女孩子,刚刚附近又发生过命案,他并不怎么放心。
  秦翩然道:“公子不必在意,我与笑容前去欧阳府,不打扰三位。”
  “哼,就是。”许笑容悻悻瞪了东陵陌几眼,她对冷心岩倒是颇有好感,又回转过来笑嘻嘻得说,“那这位……嗯……心岩公子,我们后会有期啦。”
  “两位姑娘请。”冷心岩彬彬有礼,一手却背在身后,狠命掐着自己的掌心。
  等到秦翩然和许笑容的身影消失,冷心岩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飞絮,你这未来的小姨子,真正有意思。”
  东陵陌一直背对着冷心岩,此刻转过脸来,满脸皆是霜寒。“王爷,不好笑。”
  口称敬语,明显是怒意翻腾。冷心岩也知道自己这么笑着确实是不妥,只是不明白东陵陌为何如此恼怒,没有多问,他咳嗽几声掩饰方才的放肆,“咳咳,抱歉。”
  东陵陌倏尔建立起的疏离和冷漠并未撤去,径直和冷心岩擦身而过,自己一人往回走。“殊玉,由你款待王爷。”
  “好。”殊玉掩口轻笑,却在背后捅了捅冷心岩,美眸一挑,已然传递三分媚色。
  冷心岩心领神会,急忙追上东陵陌:“飞絮,飞絮,你不是如此小气吧?”
  东陵陌不答,冷心岩不依不饶,紧紧跟着:“飞絮,本王,不是,我……哎,我好歹也是堂堂瑜王,东陵陌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一些。”
  “呵……”
  东陵陌猛然停住脚步,眼眸中的神色变幻了数次,终于归于初见时的寂黑宁静,“抱歉,心岩,是我失态了。”
  “飞絮?”
  “我与欧阳千韵是指腹为婚,彼此……彼此并不熟悉,虽然年内她便要过门,只是毕竟……”东陵陌遮遮掩掩得解释,看得出来他似乎对这门亲事并不十分认同。
  像东陵陌这般的人物,遵从一桩充满利益的姻缘,原本也是荒谬吧。冷心岩了然得笑笑,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对了飞絮,你刚才那一路掌法,我还没看清,好生厉害。”
  东陵陌眼波一动,唇角微微勾起:“此是东陵家家传掌法,只是自从祖父以来,渐渐荒废,我从家中藏书才翻到了一卷残本,还是和翎还有晚儿一起修复出来的。只是终究和祖上代代相传的有些差别。”
  冷心岩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处:“晚儿?”之前都是听东陵陌喊东陵晚的表字,此时却流露出满满的柔软与宠溺。
  “啊,”东陵陌脸色微红,视线也游离他处,“小时候叫惯了的,他去年非要举行了成人礼,这才被硬坳了过来。”
  去年,东陵晚该当年方十五,而大冕风俗上的成人礼,应该是年满二十才举行。“为何如此之早?”
  一抹痛色,流落东陵陌的眼角眉间。他怔怔得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又似乎在回忆,很久很久之后,才低声道:“执念。”
  心好似被蓦然抓紧,冷心岩欲言又止,有什么东西在促着他追问下去,他想知道有关东陵晚的一切。可是,眼前男子那近乎绝望的眼神,却深深让他感到不安,让他又害怕知道太多。
  “他降生之时,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八岁。”
  风,刹那间吹得人窒息。冷心岩定定得望着东陵陌,脑海里一片空白。那样残忍的话,用东陵陌平静得好似死水的语调,生生褫夺了他的神智。
  东陵晚,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求之不得,维以永伤。
  “他……”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东陵陌苦涩得开口,提到东陵晚的时候,他好像完全沉湎于一种柔软的情愫,不容任何人介入,却温柔得要把生命消融,“这些年靠着药物还有一点微薄的内力支撑着,可是还是那个样子。去年我成人礼,他硬逼着父亲,要与我一道。他说,既然活不到成人,那么早一点,至少,你们还能记得东陵飞絮之下,还有个东陵雪落。”
  “东陵雪落。”冷心岩低声念道,这名字冷清孤寂,却偏偏那般美丽,“老天爷真是不公。”
  东陵陌摇了摇头,用手按住胸口,那里一小方微微的突起,在冷心岩看不到的衣襟之下,藏着一块温润的美玉:“雪落是他自己起的,飞絮雪落,从春到冬,是一个轮回。”
  雪落冬去,春风扶柳,而飞絮依旧满城。
  “呵,我又失态。”东陵陌闭上眼睛,缓缓镇压了自己的情绪。待他重新睁眼,那曜黑的眼瞳之中,便再也不见方才的悲苦怨怒,幽深平静,隐含着冷心岩读不懂的暗色。“先回去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当先离去,并不十分壮实的背影,慢慢晕开无言的沉肃,如同山峦般稳固而安谧的气息。或许对于东陵晚来说,他的这个兄长,便真正如同山一般沉稳可靠。那被深深掩藏的悲伤,与天争命的无奈,东陵陌不语,东陵晚不知,可是这对兄弟的羁绊,窒息人心。
  冷心岩默默跟上了东陵陌的脚步,无言以对也不欲开口。
  “何必如此。”
  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殊玉,轻轻喃呢。为谁妍月貌花容,为谁损冰肌玉肤,空负了倾国倾城色,而那人的心,却没有一方小小的角落留下。
  




☆、七

  回到东陵侯府,冷心岩立刻派知玄飞马回京,求取当今圣上的手谕,以便他们能进入军中调取卷宗以及盘查案情。
  日影西落无踪,黄昏已尽,夜色如泼墨般渲染整个洛阳。
  用过晚膳之后,冷心岩便回了西苑下榻之处。
  此次来洛阳,冷心岩只带了知玄一名手下,眼下知玄离开,他身边连个侍奉的人也没有了。然而冷心岩虽是贵胄皇族,自幼礼教甚严,本性却豁达放纵,倒也不是很在意。却是东陵宇听闻此事,连忙拨了数个小厮婢仆前来伺候。
  冷心岩本就对身边之人要求甚高,东陵侯府的婢仆都是些普通奴役,端茶倒水都嫌有些粗手粗脚,何况照顾冷心岩的起居。他心里反感,便将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在房内呆坐,同时也回想白日里的遭遇。
  真正的凶案现场找寻不着,是最大的问题。证据这种东西,拖得时间越久,就容易遗失得更为彻底,冷心岩心如明镜,奈何毫无头绪,总是无法。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司徒家和军中的调查,是否能有突破口。”喃喃自语,冷心岩起身,跳跃的烛火映着他的半边脸颊,往来闪烁,不比得宫中的灯火通明时候的辉煌,却有些寄身他乡的落寞之感。
  冷心岩失笑,也不知道自己胡想些什么,吹灭烛火,让黑暗降临身遭。
  火焰熄灭的刹那,一阵空灵的琴音,颤颤划破夜的静谧。
  心念忽然一动,神魂已然追随游离,冷心岩信步而出。
  打开房门,月色如洗,空灵澄澈,许一院的清明心意。两个稚嫩的小婢守在门前,垂首低眉,从月光萦拢中借来些许明秀,竟也有了翩然世外之态。
  “是何人弹琴?”
  冷心岩低声问,然后便不等小婢回答,径自循着琴声而去。如此琴音,如斯妙境,除了那一袭素衣雅致,更有何人拟此情态。
  琴声,从翠微院中传来。
  东陵陌的居处,植了满院的翠竹,青青郁郁,潇潇飒飒,氤氲翩跹的竹香,浩然君子之态,依稀隐士遗风。
  清明月色,竹影听风,翠微院中,玉郎璧人,相依相傍。
  东陵晚怀抱瑶琴,依顺得靠在东陵陌的怀中,明眸璀璨,笑颜清澈。蟾宫仙子逊他三分动人,人间佳丽少其七分脱俗。
  皓腕凝霜,清辉映寒。琴声幽幽从他指尖婉转,恍惚月华陨落,都坠入他的梦魂。不同于白日那般照水临花的渺茫,这点染了人间烟火的容颜,繁华了谁的心田。
  东陵陌一手拥着那素衣倾城却又孱弱无比的身躯,柔和的笑意渲开在那俊朗的脸庞上,漆黑的眼眸即使黑夜也无法褫夺他的光彩,月下少年,又有谁可拟其风流。
  风轻拂,影婆娑。那对儿郎相互依偎,交颈低回,亲昵无间。
  东陵陌温柔得凝视着东陵晚,空出的一只手,偶尔拨弄琴弦,为东陵晚的琴音伴入几许疏散。数声零落之调,他忽然按弦,神色转为不快。
  “谁?”
  抬目望去,冷心岩就立在竹影之间,白衣贵胄,朱砂点染玉颜,潇洒挺拔之姿,天地灵秀之态。他神情萧索,目光黯然,默默相望,却一言不发。
  “王爷?”东陵陌微怔,一时不知何言以对,渐渐放开揽着东陵晚的手,与冷心岩对视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冷心岩缓缓走近,目光逡巡于东陵兄弟身上,心底泛起的酸楚,一阵阵上涌:“适才听到琴声,忍不住循声而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东陵晚似乎完全没有被窥看了秘密的窘态,落落大方地起身,与冷心岩瞳眸相对:“我与兄长抚琴闲聊,打扰王爷休息,还望恕罪。”
  美玉无瑕,尘俗不染,东陵晚干净纯粹的眼眸,没有任何欲念地直透人心。冷心岩被那目光一清,心底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只被那一眼摄了心魂,却又浑身都顺畅安宁。“无妨,我原本便睡不着,两位的琴音如此美妙,倒是让我给搅乱了。”
  “心岩,”东陵陌终于恢复了镇定,微微一笑,起身迎过冷心岩,“难得如此良辰美景,正好不如一起弹琴煮茶,聊以抒怀。”
  “正有此意。”冷心岩的目光流落东陵晚的身上,只是咫尺的距离,他却如同即将迎风而去,若即若离。“只是雪落的身体……”
  东陵晚看懂了冷心岩的唇语,笑意雅淡:“王爷不必担心。啊,那晚去拿茶具,请王爷稍待,与兄长先聊。”
  冷心岩忙道:“不用麻烦,你快坐下。”
  “雪落,”东陵陌伸手接过东陵晚怀中瑶琴,柔声道,“记得加件衣服再过来。”
  东陵晚点点头,身影轻移,月下只余清风,不见伊人身影。
  “啊?”冷心岩怔住,知逸无踪,这绝世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雪落天资极高,可惜不得练武,便专研轻功,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东陵陌笑笑,请冷心岩坐下,“茶道亦是他的专精,心岩尽可期待。”
  没过多久,东陵晚便端着一盘茶具,从照水居的方向行来。他听话得在身上多披了一件纯白色的斗篷,夜风瑟瑟,吹扬起他的衣角,却沁入冷心岩心底阵阵暖意。
  “雪落,”东陵陌上前接过茶具置于桌上,又顺手帮东陵晚重新拉紧斗篷。熟稔地系好绸带,仿佛这些动作已在他手下走过千万遍,顺理成章及其自然,“不要着凉了。”
  东陵晚点了点头,笑意盈盈,望向东陵陌的眼神尽是依恋与柔和:“我没事,这次是我新调制的茶,哥和王爷都尝尝吧?”他娴熟地摆开茶具,向冷心岩报以期待的眼神。
  冷心岩点了点头,能得他一眼相望,他的心竟已被满足,其他种种,皆不重要。
  素手修长,指尖圆润,似乎天生便是为了精细风雅之事而生。东陵晚执起青瓷壶,倒了三杯茶。他向冷心岩看了一眼,又低头端起一个白瓷的小罐。
  “这茶是善卷风月,江南一地曾为贡茶,香醇怡人。”香韵缱绻,杯中的茶水碧青,摇曳着嫩色的凌波。东陵晚又自取了调羹,从小罐里舀出晶莹的蜜,在茶中各放了一小勺,“这是产自金陵的梅花蜜,放入这茶中,更添几分甘醇。”
  放下盛蜜的小罐,东陵晚再端起小壶,倒出的却是乳白色的汁水。“最后,是刚刚下奶三月的羊乳,能提风味。”
  三种东西混在一处,东陵晚用调羹仔细搅动茶盏中的茶水,使之充分混合:“这是我闲暇时调配的,王爷请用。”
  冷心岩饶有兴趣。他自幼吃惯山珍海味,珍品贡物皆属平常,这善卷风月的茶,自然品过,但这加乳加蜜的饮法,倒是头一回见到。
  “那我便不客气了。”伸手取了一杯,冷心岩微啜一口,香甜微涩,回味悠长,“嗯?”
  “如何?”东陵陌也取了一杯,先嗅其香,然后才慢慢品味。“嗯,不错。只是微甜了些,大概司徒铭会喜欢。”
  东陵晚努力看着两人的嘴唇,却因茶香氤氲,看不清晰。“哥,你说什么,我看不清。”
  东陵陌微微一笑,牵过他的手,一笔一划得写下:“绝品。”
  “真的?”东陵晚望向冷心岩,“王爷觉得好喝么?”
  “甘甜可口。”冷心岩笑着回应。“雪落不愧是好手艺,这种喝法我倒是第一次见,不知此茶可有名字?”
  “没有。”东陵晚淡然道,眼神一黯,略带几分失落,“我不常出门,只能酿酒调茶以自娱,除了哥还有几位近友,极少有人喝我的这些,名字又有什么用呢?”
  冷心岩一时默然,想起东陵陌之前所说,更觉得满心怜惜。如此妙人,却偏偏遗世独立,软红十丈不堪相容,命数天定挣脱不得。
  “雪落。”东陵陌低唤,知道弟弟听不到,便紧紧握住他的手,“无须如此,你酿的酒很好,大家都很喜欢。”
  “呵……”东陵晚一笑,却落寞依旧,目光落在案上,瑶琴冷寂,“啊,白日里许了王爷琴棋,只是此时对弈太晚,不如让晚弹奏一曲吧。”
  东陵陌蹙眉阻止:“风大,不如你先回去睡,我陪心岩便可。”
  东陵晚只是笑笑,挣开东陵陌的手,抱琴入怀,纤指轻拨,几声零落之音,幽幽萦回。
  “雪落……”
  身影微颤,东陵晚随意地拨弄琴弦,片刻,终于起了一调,却寂冷得让人心惊。
  调子是临江仙,曲意淋漓着凄寒,与方才那笑靥晏晏的情态完全不同,一声声入耳,一分分断肠。
  “孤弦寒调寄茕茕,茫然归身何处?空明夜色青冥路。纵歌影凌乱,欲行意踯躅。”
  “逝水无情逐落花,惊才绝艳空负。冰月冷情谁相慕?梅心难惊破,雪落无人顾。”
  和着调子,东陵晚低声吟唱。他声音空灵渺茫,虽然极低,却仿佛梦魇,入侵着人心,将心底那最深切的苦痛与怨愤勾起,偏偏发泄不出,只是婉转徘徊,摧心裂肺。
  “雪落!”东陵陌忽然喝道,一个错步上前,一掌落下,琴弦被那掌风扫到,“铮铮”数声,尽皆断去。
  “啊……”东陵晚惊怔,哀然望着暴怒的东陵陌,眸中盈盈泪光,将落未落。
  东陵陌猛省冷心岩在场,语气生硬地转为平静:“你累了,去睡吧。”
  “我……”东陵晚低头望了一眼断弦的琴,身影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仿佛下一刻他便要消失,“对不起……”
  “飞絮,雪落。”冷心岩起身想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你们……”
  东陵陌转身拂袖,怒道:“什么欲行意踯躅,什么雪落无人顾,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飞絮……”
  “如此不吉之语,根本想都不要想,胡思乱想!”
  东陵陌背对着东陵晚,他声声怒中带苦涩,句句含着哀伤。只是东陵晚不知,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只有东陵陌耸动的肩膀,让他着了慌:“哥,我……王爷,我哥他……”
  冷心岩心底一阵抽痛:“飞絮,你别这样,雪落他……”
  东陵陌一个转身,蓦然将东陵晚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震惊,酸楚,还有那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嫉妒,一起涌入冷心岩的身体。他默默得望着眼前的两人,如同双生之花,不容分离相生相伴。无法容纳其他人介入的亲昵,让冷心岩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破坏了这份凄艳的美好。
  缓缓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冷心岩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徒然。留下那一对相互依靠的兄弟,情深如许,俗世莫可牵绊。
  




☆、八

  第二日,冷心岩一直到巳时才起身。
  一夜的念想与徘徊无定,他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得睡着,之前派来服侍的人早已被他赶走,更是不敢前来惊动,这才睡过头。
  草草洗漱完毕,冷心岩打开房门,日上三竿,艳阳普照,是个不错的天气。
  “心岩。”
  院中,牡丹花旁,东陵陌一袭白衣,浅浅含笑而立,一如初见时的淡然和煦。
  “啊,呃……”冷心岩思及昨夜所见,忍不住心头一悸,话没出口,自己却先乱了些许方寸,“昨夜……”
  东陵陌唇角微扬,漆黑的眼眸在阳光下也渲出暖色:“昨夜我和雪落失仪,雪落在施针,我代他来向心岩赔罪。”轻轻巧巧地抹去尴尬,他向冷心岩抱拳施礼,“请……王爷恕罪。”
  兄弟情深,原不是过错。冷心岩心中看淡,自然也不计较,虽然始终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又怕是自己多想,于是迎上前,笑道:“什么王爷,真正见外,你我一见如故,你这一会儿亲近一会儿疏远的称呼,是在嘲笑我?”
  “怎敢。”东陵陌笑意更浓,听闻他在外与司徒翎一起被暗中称为玉面冷颜,惯常不苟言笑。但冷心岩却觉得,他常常含笑,而且,笑得很好看。“走吧,去吃些点心,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冷心岩肚子也饿了,点点头,与东陵陌一起出了西苑:“你等了多久了?对了,刚才说雪落在施针,那是怎么回事?”
  “并不很久。”提到东陵晚,东陵陌明显顿了一下,语气转淡,“雪落每月都要施针,用来遏制他的病情。这几天恐怕是暂时见不到了,施针后要休养几天。”
  “哦。”冷心岩闷声应道。
  东陵陌望了一眼冷心岩,若有所思。
  两人一路再无言语,径直往东苑的宜春阁用了些糕点,眼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前往洛阳府衙,再验看一番之前十起案子的记录,希望可以找到些线索。
  刚出东陵侯府大门,一袭淡黄衣衫从天而降,一鞭直指东陵陌。
  东陵陌面无表情地侧向一旁,长鞭落下,猛烈击打在侯府门前的大理石石阶上,发出一声脆响。
  “好快!”许笑容惊叫起来,悻悻收了鞭子,向东陵陌和冷心岩瞟了一眼,“算你厉害,躲得真快。”
  “我不记得有和姑娘结怨。”东陵陌冷淡地说道,视线越过许笑容,望向她后面出现的两名少女,“千韵,秦姑娘。”
  秦翩然拉住许笑容,欧阳千韵上前,温婉端庄地行礼:“见过王爷。陌哥哥,笑容天性活泼,你别怪她。”
  “王爷?”许笑容再度惊叫,好奇得打量着冷心岩,大大的眼睛里映出他气质出众的身影,“他是王爷?好小……”
  许笑容与冷心岩差不多年纪,这一句好小惹得他不由扶额,道:“许姑娘见笑了。”
  “笑容。”欧阳千韵制止了许笑容继续说下去,向冷心岩盈盈一拜,“王爷,千韵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我与笑容翩然,发现了昨日凶案的真正现场。”
  东陵陌闻言,目光一凝,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冷心岩敛容正色,问道:“哦,在何处?为何不知会洛阳府尹,现场可有保护?”没有看到洛阳府尹差人前来,却只是这三个娇娇少女,由不得他不疑惑。
  欧阳千韵望了东陵陌一眼,眼底的光辉隐隐闪烁:“事关重大,还是请王爷和陌哥哥先与我们同去查验。千韵有让欧阳家的护卫守护现场,不必担心。”
  “凶案现场……”东陵陌沉吟,和冷心岩一同随着欧阳千韵前往。“你们是如何找到的?”
  许笑容走在最前面引路,秦翩然紧随其后,微蹙着双眉,似乎在思考什么。欧阳千韵则落在东陵陌和冷心岩几步之遥的距离,并不走得十分近。“我欧阳家也想尽一份力,所以派人前去寻找,好在凶手果然遗留了踪迹,让我们找到了。”
  “哦?”
  五人来到昨日发现尸体的树林附近,绕过几处阴翳的树影,再转过一处小坡,便看到五六个汉子守在一处,将方丈之地围了起来。
  东陵陌眸色一曜,深沉的黑暗泯灭其中:“就是这里?”
  欧阳千韵上前,挥手让那些汉子退下,“就是这里。”
  冷心岩和东陵陌对视一眼,上前查勘。只见满地震落的绿叶,层层掩盖,在最下一层有些枯败的叶子上,隐约沾染了些血迹。四周一片空茫,除了这血迹,什么异常也没有。
  “这?”冷心岩疑惑,四下望了望,“欧阳姑娘,此处虽有血迹,但这似乎并不能认定就是凶案现场啊。”
  许笑容抢先嚷道:“谁说只有血迹的,还有……”
  “笑容。”欧阳千韵低喝,“事关重大,不要大声喧嚷。”
  “知道了,”许笑容撇撇嘴,却又忍不住对冷心岩解释,“我们还发现了一小片布料,已经让翩然去义庄核对过,的确是死者身上的衣物残片,还有还有……你看那些痕迹,那可不是我们踩乱的。对了还有……”
  “那衣物残片现在何处?”东陵陌淡淡地打断了许笑容的滔滔不绝。
  秦翩然恬淡地站在一旁,似乎置身事外,却又好似对一切洞若观火:“在洛阳府衙。我拿着布料前去核对,府尹大人自然不会再让我将证物带出来。不过,我并未对府尹大人言明布片的来历。”
  冷心岩诧然问道:“为什么?”
  “只因此物。”欧阳千韵摊开手掌,一枚红艳艳的血玉宛然在目,“这也是在现场发现的。”
  “这是?”
  东陵陌的瞳孔猛然收缩,紧紧盯着血玉,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陌哥哥认得的。”欧阳千韵叹了口气,见冷心岩仍是一脸疑惑,便低声解释,“这是东海血玉,玲珑剔透,世所罕见。而这一枚,我和陌哥哥只在一处见过。是一个人的扇坠。”
  “你是说……”扇不离手的人,冷心岩只见过一个,而昨日,他的扇上并无坠饰,“你还是怀疑他?”
  “他轻功卓绝,家传剑法亦是称着武林,加上这扇坠,”欧阳千韵将血玉托在掌心,左右审视,“是他的贴身之物。此事关系到司徒家,所以千韵才擅作主张,未上报洛阳府尹。”
  “胡说八道。”东陵陌冷声道,“太荒谬了,我不相信是铭所为,千韵别胡乱推测。”
  “喂!”许笑容见欧阳千韵被责,立刻向东陵陌发难,“你那是什么态度,千韵好心帮你,你一句谢都没有,还指责她。哼,这么推测有什么错,你自己查不到,还怪人家查到了么。”
  东陵陌拂袖,眼底已然有了怒意:“捡到玉佩便算证物,那要栽赃陷害,未免太容易了些。至于轻功和剑法,会的人多了,更算不得证据。”
  “那你说,是谁要栽赃他?”许笑容不服,继续与东陵陌争锋相对,“他事事都符合凶手的特征,未免太巧了点吧,你怎知这是栽赃而不是他杀人之后匆忙落下的!”
  “哼,”东陵陌冷笑,冰冷的目光落在欧阳千韵的身上,“他若是连扇坠落在现场都不晓得,还真有闲心去移尸他处。”
  欧阳千韵躲开了东陵陌的目光,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许笑容又抢先道:“血玉滚落草丛深处,要不是翩然细心,我们都没发现呢,凶手杀人心虚,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好了笑容。”欧阳千韵忽然低叱,定了定神,将血玉呈送冷心岩,“王爷认为呢?”
  冷心岩偷偷用余光观察东陵陌,他紧锁眉间,怒意虽被按耐,却还是展露无遗。“这……本王也认为,现在判断凶手,为时过早。”
  “什么过早,这玉还不能当证据么?”许笑容不满地瞪着冷心岩,东陵陌不给面子就算了,怎么连这个王爷也是如此,“王爷还想要什么证据啊。”
  冷心岩沉吟道:“血玉只可做旁证,若凶手真是他,自然便是有力证据,但仅凭这一块玉来指证他是凶手,恐怕难让人心服。”
  “王爷说的有理。”欧阳千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眼神示意秦翩然拉住冲动的许笑容,“是千韵莽撞了,那先将此事呈报洛阳府?”
  “不必。”冷心岩阻止道,“此事有本王处置,血玉也由本王保管,烦请三位姑娘将此事保密,不要再让其他人知晓。”
  “这是为何?”
  许笑容也好奇地追问:“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欧阳姑娘也说过,”冷心岩神情微冷,之前被收敛的锋芒,在一刹流露出咄咄逼人的气息,虽危险也满怀神秘的魅力,“此事,关系到司徒家。”
  欧阳千韵神色一变,望了凝眉不语的东陵陌一眼:“千韵明白了。笑容和翩然,也绝不会泄露此事。至于欧阳家那几名护卫,他们并不知其中内情。”
  冷心岩点点头:“那多谢姑娘了。”
  “可是!”许笑容还想说下去,却被秦翩然一把捂住嘴,欧阳千韵也侧身挡住了她。“既然王爷心中已有计较,那千韵便先告辞了。”
  “请。”
  “千韵。”东陵陌忽然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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