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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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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你母亲对我说要我尊重你的决定,她对于我们之间的问题十分担忧。”梁王夹起一个肉丸放到嘴里。
公子羽明白了,这个母亲指的是密夫人,而非他的生母。
他道:“是我的错,不该总和母亲抱怨。”
“不,这样很好!你不肯同我说的话却肯同她说,这让我很欣慰。在她刚来的时候,我一直怕你不能够接受她。”大概是因为刚才吃的肉丸味道很好,梁王又夹起了一个放到嘴里。
想到慈爱的密夫人,公子羽由衷地赞叹:“密夫人她……”他想了一下接下来的措辞,要怎么要说才不会使父亲产生误会。他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她很疼爱我……恩,应该说,母亲对于我的疼爱比父亲更甚!”
听到这样的话,梁王情不自禁的笑了。
突然而来的腹痛令梁王停止了笑容。他弓着身体,用力地捂住小腹,企图压制腹间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梁王额头上流下来,紧紧皱起的眉头在向人宣示着他正在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公子羽蹲下去扶住梁王,焦急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忽然,一道冷冽的光从梁王眼前闪过!
年轻时在战场上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光芒只有冰冷的利刃方可发出。他抬起头,看到公子羽身后的浓姬时,忽然明白了一切。他拼尽力量将儿子推到了一旁,同时,浓姬手中的利刃也刺入了他的胸腔,然后迅速地拔出刀,又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眼前的这一切让公子羽感到不可思议,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走向自己的浓姬,也看到了浓姬脸上的泪水。
浓姬一边走向他,一边哭着情深意切地喊着:“公子……公子……”
公子羽虽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却很快清醒过来,在浓姬来到他身边的一瞬间,抽出腰刀斩杀了浓姬。
他把已再没有活命之理的浓姬扔到一旁,朝着父亲扑了过去。
浓姬在他身后,用垂死的双眼凝望着这个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一直都想要告诉他,自己是东部四郡派来的细作;也很想告诉他,她爱他。
直到浓姬完全死绝,公子羽都不知道浓姬身为细作从未执行过任务,就连刺杀梁王也并非是她的任务。如果他肯在浓姬和梁王死后,看一看浓姬的遗物,就会发现浓姬刺杀梁王是为了他。
天空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作坊里正在试验新制的鞭炮。
☆、第十一章 就在不远处 (3482字)
当人们还没有从梁王猝死的震惊中平定下来时,又一个令人感到震撼的消息传了出来。
赵王决定处死楚国派来的奸细,腊月二十二日行刑。
不管是昭乐,还是楚政,都不相信这个决定是赵灵宫由于新年将至而下的。
昭乐想要去一封信提点楚政,当他提起笔时,虽并不似上一回那般不知该如何落笔,却仍未写下这封信。他想,如果楚政连这些都无法察觉便去打一场无把握之战,那么楚政也不配做楚王了,甚至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乱世。
乱世之中,爱或者不爱,都是水塘中虚无缥缈的倒影。谁能在这世间,只靠爱而存活?
他放下笔的那一刹那,想起来那是满脸凶相的大狗,对谁都露出凶相,独独对李斯无比温顺亲密的大狗。他忽然感到万分惊讶,难道说这只大狗真的懂得什么吗?这些动物是否真的能理解一切,并在人的身后窥探。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这只善解人意的大狗令昭乐感到恐惧。
至于此刻的楚政则是沉浸在勃然大怒中,弟弟还没有找到,师父却已经要被处死。
他感到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在被愤怒灼烧着,被灼烧的痛感不能令他清醒,只会使他渴望疯狂。
面色阴沉的楚王没有人敢去碰触他的逆鳞;躺在棺材里的梁王已没有能力去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晋王听说了这件事后,微微摇了摇头,沉默无语;就连最应该表现出欣喜的吴王也只是沉默……
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这件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却成功的瞒住了一个人——魏慈明。
赵灵宫一如往常地来到魏慈明的居所,他摒退了身后的随从,独自入内:“慈明,我来了。”
魏慈明也一如往常地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
对于这样的魏慈明,赵灵宫早已经见怪不怪,径自走过用握住魏慈明的双手:“外面可真冷!”他冰凉的双手冻得魏慈明手一缩,皱起眉头,略带埋怨地看了他一眼。
同为兄弟,这厢是温室之中情初定,那厢是铁牢之中命将竭,既讽刺又荒诞。
若是此刻让魏慈明知道李斯明日即将行刑的消息,是否还能这样安心的被赵灵宫握住双手?
王适之往李斯的杯里倒了一杯酒:“喝吧!你明日就要行刑了,我不会来害你的。”
李斯的手上还带着镣铐,他一动就会发出声响:“哈哈,我倒希望你能顾念旧情,给我杯毒酒,免了我明日行刑之苦。”
“师兄说笑了。”不知为何,王适之的脸色不太好。
“你脸色不好,可是在赵国仕途不顺?”李斯喝掉杯中的酒又往前推了推。“再来一杯。”
王适之强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适之比不得师兄你在楚国位高权重,自然是没有珍馐美酒滋养身体。”
李斯早知道王适之与赵灵宫之事,听了他的话后笑道:“你既得赵王宠爱,只要肯开口,又怎会少了这些俗物做伴?想来是师弟你心比天高,不肯开口讨要。只怕你这样下去,会落得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下场。”
“你已将死,竟还如此刻薄。”王适之大怒,不懂得李斯发自内心的谆谆劝诫。
“师弟,你该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不知为何,李斯的心中满满的都是慈爱之情。他不知道是发自对眼前这个师弟,还是对同在赵国却不知被赵王关在何处的弟弟的。
王适之不是不能感觉到李斯眼中的慈爱,却是本能地将其视为对自己的怜悯之情。这让他感到愤怒,凭什么他弟弟分走了大王的爱,而他又来怜悯自己?
王适之道:“师兄,你可知道慈明也在赵国?”
“自然知道。”
“那么你又可否知道赵王与慈明的关系?”
李斯微微一笑:“虽知道并不确切,却也能大概猜到。”
王适之被李斯堵的哑口无言,紧抿着嘴瞪视对面的人。
“师弟。”李斯见他这副样子与小时候同慈明怄气时无异,不免想到年幼时的往事,他伸出手用手指摩挲着王适之的脸。“你从小就爱与慈明怄气,怎么长大了还是这样?这些年在赵王身边,堂堂男子,承此之辱,实在是苦了你……”
这样的温情令王适之难以呼吸,他在这里感觉快要窒息了。
他来是想要嘲讽,想要看一看师兄临死前的丑相的,而非是来听师兄的温言软语,更加不需要师兄临终前给他的慈爱。
已经不敢再待下去了,他推开李斯的手,踉跄着跑出了牢房。
李斯轻轻地叹了口气,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夜,想起了慈明,想起了楚政,想起了成乔……
最后,他留下生命中所有的时间去想他的丈夫,那条对他顺从亲密的狗。
晨曦乍现,腊月二十二日在李斯对大狗的怀念中到来了,再过不久,他的生命就将结束。
他对死亡并没有想象的恐惧,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只是用尽了全力去怀念。
方才听过往的狱卒提起他所受将会是腰斩。
这不是一种舒服的死法,腰斩过后,身体不会即死。
这意味着他受刑之后还要去体会这刑罚的痛苦,还要蠕动着他上半截身子在地面上翻滚,像是生命中最后的滑稽舞蹈,在刑场上,博人一笑。
先笑的是他自己,想到那样滑稽的场面,李斯不禁发笑。
狱卒走过来踢踢栅栏:“笑什么笑!疯了么?”
狱卒的口气极为严厉。
这份严厉来源于他的恐惧,他身为狱卒见过许多被处死的犯人,他们或哭或闹或疯癫,却从未像眼前这个人那样开怀大笑。他可以清楚地断定,眼前的这个犯人,他的笑与以往其他犯人的疯笑不同。
他的双眼并不像那些疯子一样发直,而是明亮清澈。
这样明亮清澈的眼睛,不该属于一个将死之人。
距离前往刑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李斯也已经停止了大笑,只有笑容仍旧停留在脸上。
今日的天气看起来并不适合的行刑。
路上的积雪已经消融,天空中的太阳不再羞答答地躲于云后,成为了天空中独一无二的主角,绽出灿烂与温暖给它每一个尘世间的观众。
被押往刑场的路上,李斯听到街旁的百姓在抱怨:“这样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却要被敌国的奸细玷污了。”
李斯苦笑,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下了什么样的罪过,足以玷污明媚的阳光。
他无法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说‘不’,或者说‘明天,今天的天气太好了,不适合死亡’,死亡与刑罚无法推迟。
生命是那么地纠缠不清,不同的生命在相互纠缠,不同的时间也在相互纠缠。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导致另一个事件,一件事接着另一件事,这一件事又接上了新的事,然后一直继续下去,没有尽头也不会结束。
赵都城门外,前来拯救李斯的死士正在想尽办法进入赵都。
赵灵宫早就预料到楚国会派人来救李斯,他为此在都城四周布下一围重兵,严防死守,只求将前来营救李斯的人挡在城外。只顾着防人的守卫们没有注意到,一只大狗已摇摇摆摆地从东城门而入。
身后的行刑人推了李斯一把:“跪下!”
李斯被他推得往前错了一步,站定后他展现出了被抓住后从未显示出的强硬,他昂着头:“李斯生为楚人,亡为楚魂!上可跪天地楚王,下可跪楚国百姓,却绝对不跪你们这群赵狗!”
“好一个嘴硬的贼子!”行刑人的助手扯住了李斯的头发,扭过他的脸,扬手便打。
在李斯的脸被助手扭过来的那一刻,行刑人的心中忽然一动,很想擦净这张脸看一看。
他想要看一看这张尖削的、犹带伤痕血污的脸,擦净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够有这样一双清澈高傲的眼睛,令这张已经看不出本相的脸上显出万种风采。
行刑人呵斥着自己的助手:“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折腾他干什么!”
助手一愣,指着李斯道:“他是敌国奸细!”
“你忘了我教给你的了么?不管他上刑场之前是谁,只要上了我们的刑场,他就是个死人了。”行刑人低头看了一眼比他略矮半头的李斯,觉得心里越发地难过,连忙又收回目光。“他都是将死之人了,莫要折磨他。你去将断头酒拿来!”
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断头酒,行刑人走到李斯身边,对他说:“你这身份必定是不能有人来给你送这杯断头酒了,就由我喂你喝下吧。”
李斯微笑着道了谢,伸过头去就着行刑人的手喝下了这杯断头酒。
滴漏声声,已到了行刑的时辰。
行刑人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斯被助手拉往重斧旁。
他已是带徒儿的行刑人,除了穷凶极恶的重犯,他已不用再亲自行刑。
眼见助手一面拉扯,一面辱骂地将李斯送往重斧前,行刑人一反平常地快步走过去,从助手手中扯过李斯:“我来!”
☆、第十二章 多年梦,醒来归一眠 (3550字)
时候正好,阳光洒到李斯的脸上,仍旧无法为他灰暗的未来,增添任何光彩。
然而即便如此,李斯的风采在行刑人的眼中也是无法用言语述说的,他仿佛从李斯的眼中,看到了他一生中所见到过的最灿烂的阳光。
作为一个行刑人,他从来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双眼睛而折服。
所以当前辈们讲起姜子牙斩苏妲己的故事时,他只是一笑置之,那不过是传说里故事,如何能做准?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被一双眼睛所折服,为一个即将行刑的犯人所折服。
他很想问问李斯:“你是不是苏妲己?”
但脱口而出却是自己的名字,他竟然如此渴望这个将死之人记住他的名字,如鱼渴水。
李斯扬起头,对这个给予了他生命中最后一次尊重的行刑人微微一笑。
没容他回答是否已经记住行刑人的名字,也没容行刑人再多说什么,重斧便已经落下。
赵都城门外的死士并无法看到里面行刑的场景,只能看到天空中的太阳。这个时候,他们还被挡在外面,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无法完成了……
他们带着强烈恨意抽出手中的刀剑。
在他们于城门外宣泄愤怒的时候,刑场之内,李斯的腰斩之刑已经圆满完成了。
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重斧落下的速度很快,在力的作用下,并没有来得及让李斯去感受斧刃的冰冷与锋利,便已经将他斩成两段。上半身还有感觉可以动,而下半身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李斯感到恍惚,他不适应地动着上肢。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上半身在腰斩之后还可以动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发现手臂还可以动的时候,依然很惊讶。
行刑人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一直大狗闯进了刑场,这只狗像是疯了一样往里冲,谁也不敢拦它。
李斯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扭过头去看着越跑越近的大狗,笑着朝它招招手。
由于疼痛已经醒过来,从他的腰部开始延至全身,李斯难以抑制地在地上滚动起来。这样的情形下,行刑人往前踏了一步,想要伸出援手帮他减缓痛苦,被突然而至的大狗呲着牙吓了回去。
大狗低头去拱李斯,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李斯伸手摸摸大狗的头,声音低沉:“只愿来生我做树你为鸟,你再也不必受到我的牵制。只要记得偶尔来树上驻足,让我瞧瞧你就好了……”
大狗听不懂李斯的话,只会用头去蹭李斯的身体,一点一点,终于来到了李斯的腰间。
强烈的鲜血气味引诱着它与生俱来的兽性。
当它来到弥漫着血味的刑场时,也许还能够压制住自己的兽性。但是当它的舌头和鼻子已经真切地碰触到新鲜的血肉时,它再也压抑不住体内蓬勃而起的兽性。它贪婪地舔着李斯腰间的血。
李斯感到刺痛中的麻痒,微微叹了口气,勉力伸出手去摸摸大狗的脖子,无声地告诉它尽情地吃。
大狗咬住他的一块肉扯了下来,囫囵吞下,又张开嘴要咬第二口。
忽然想起了年幼时曾经听师父讲起过的刀螂,听说母刀螂会吃掉公刀螂。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像一只刀螂呢?被这个陪了他许多年,陪着他度过一个个寂寞的夜晚,陪着他走过一处处险地的狗丈夫吃掉,当时是要好过被赵人收尸。
“给我杀了那畜生!”
李斯听到有人在这样喊着,他闭上了双眼,在心中祈祷大狗快点把他吃掉,不要让他的尸体也落到赵人的手里。
他的狗丈夫还是让他失望了,当它吞掉李斯的胃时,终于被守卫用刀刺死了。
还好,已经吃掉胃了……
这是李斯死前最后的想法,他就这样以残破的身体离开了这个乱世。
他的忠诚,他的梦想,他的渴望,都随着他生命的消逝而成为了永恒的梦,归为一眠。
行刑人在为他收敛尸体的时候,湿了眼眶,他恨恨地踹了大狗很多脚,简直是想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大狗的身上。他以为是大狗咬死了李斯,完全忘记了,他才是亲手行刑之人。
一切都这样可笑……
李斯临死前遇到了一个为他而心动的人,这个人是个男人,是个行刑人。
行刑人行刑前遇到了一个令他心动的人,这个人是个男人,是个将死人。
李斯的尸体上的温度已经开始降低,行刑人将他裹在草席里,想要拖出去亲手葬了。
“等等!”监刑的官员站到了行刑人的面前。“这贼人的尸体大王要亲自检验!”
行刑人一愣,把手里拖着尸体的麻绳交到了官员身边的侍从手里,他想:这个人到底是敌国奸细,就连死也不得安生……看来当真是不能做出卖大王的事情呀,不然就会落得像他这样一个坏下场!
这样想着,又不免想起那双眼睛,行刑人摇了摇头,想将关于这个犯人的一切抛离脑海,却又不免想到大王会如何处置他的尸体呢?
赵灵宫其实并没有要亲自检查李斯的尸身,他相信赵都中没有人会为了救李斯而作假。
这是王适之提出来的。
李斯的尸体被运到赵宫偏门的时候,魏慈明正在房中念经,手里的佛珠忽然断了,噼里啪啦地散了一地。
赵灵宫在旁边看着,心里一紧,生怕是李斯的鬼魂前来索还了。
魏慈明见他发愣,冷冷地说道:“让开些,别妨着我捡珠子。”
“我来帮你。”赵灵宫弯下腰去握住魏慈明的手,与他一起蹲下来,心中冷笑:哼,什么李斯,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死了就更不用怕你了!
王适之翻弄李斯的尸体时,守城门的士兵赶过来禀告他:“王大人,城外的楚人突然发疯,伤了不少咱们的人。”
“让他们把人都撤回来吧。”王适之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湿布擦了擦手,对着地上李斯的尸身扬了扬下巴。“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将他烧了之后,把骨灰送回去。还有,我听说行刑之时来了只狗是么?”
“不错。”
“狗呢?已经死了么?”
“是。”
王适之叹了口气:“他们倒是人犬情深。你们先把那只狗的尸体收敛起来,等烧了我师兄后,将他的骨灰一齐送给他们。”
说完这些话,王适之便离开了,他一面嗅着手上是否还有血腥味儿,一面想着自己是不是太高估了师兄对楚国的忠诚?
他一直以为师兄会以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承载,向楚王透露消息,然而经过检查之后却完全没有任何线索。饶是如此,他也丝毫不敢大意,只有将师兄化作一堆骨灰还给楚国他才安心。
即便思绪再缜密,也始终无法预料到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他并不知道行刑之后,守卫们没有拦住那只狗,让它吃掉了李斯的身体。
为了隐瞒自己的失职,官员告诉王适之,李斯身上的伤痕是由于来的路上碰蹭所导致。
为了增加这句话的可信度,他和侍从们还特意将李斯的身体拿到草席之外,用力地拖了很长一段路,在赵都的某个偏僻小道里,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路。
午后出门晒太阳的妇人看到家门口的血路,吓得一声尖叫,吵醒了午睡的婆婆。
老妇人走出来看了看门口的血路,扬手给了儿媳妇一个大耳刮子:“叫什么叫!快去打盆水冲洗干净!”
儿媳妇去打水了,老妇人盯着路面上的鲜血想:又死人了……
守候在赵都城门外的楚国死士们接过了太傅李斯的骨灰,以及太傅丈夫的尸体。
死士们冷冷地看着手中的骨灰和地上的狗尸,他们听说,这只狗吃了太傅的身体。
拖着狗的尸体走了一段路后,他们停了下来,既然已经离开城门有一段距离,在此刨开狗尸也不算制造事端了。死士们想要将狗身体里,属于太傅大人的肉拿出来,和骨灰放在一起,让他死后得到完整。
一个死士顺着赵国守卫杀死狗时留下的刀口,将手伸了进去,用力抓着两边一扯,便在狗的身体上开了一个大大的洞。他接过刀,开始分割狗的身体,将它所吞下的肉一一取出来。
血肉模糊的肉一块块地被掏出来,忽然间,触手处感到了一份不该属于肉体的坚硬。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纤细竹筒,被蜡密封着,竹筒上刻着‘论统一书’四个小字。死士惊讶不已,翻看着方才包裹竹筒的那块红肉,却不知道那到底是太傅大人的什么器官,更加不会没有人知道,太傅大人究竟是怎样将这个竹筒存放于体内。
他们捧着这个小小的竹筒,仿佛捧着无数个太傅大人一般沉重。
一个死士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将已被他们撕烂的狗尸包了进去:“它也是我国的功臣。”
“是。”旁边的伙伴应承着。
就这样,他们带着一罐骨灰和一个狗尸踏上了归途。
树后闪出了一个人,刚想转城里去禀告王大人方才发生的事情,就被一支冷箭射死了。
☆、第十三章 昭昭之战,冥冥之行 (3736字)
这些天里,昭乐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两件:一是吴晋争端的发展,二是梁王之死。
如果说,对于第一件事他还可以保持观望的态度,那么对于第二件事,他就不得不采取正视的态度了。
楚国与赵国的矛盾仍在激化,晋国和吴国的一牛之争同样不会结束。
他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公子羽竟还会因宠幸怀有复国之心的浓姬而导致梁王猝死。
他恼怒地将手中的信笺丢下:“蠢才!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蠢的人!”
身为太史的文知礼正在他身边记录着,昭乐将手中的信笺递过去,激动地说道:“这样情况下,公子羽不去思索该如何安抚民心、免除祸乱,竟还扬言要出兵征讨东部四郡为其父报仇!他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懂得道理的么?”
“殿下不用过于担忧,日前不是有消息传回来说西部四郡已经归顺我国了么?”
“那又怎么样?”昭乐揉揉额头,公子羽的做法实在让他感到头疼不已。“如果现在东部四郡揭竿而起为复国而战,就极有可能会一呼百应,莫说我们的西部四郡,恐怕就连赵王统辖的中部也会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文知礼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机巧?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劝慰殿下平静下来,以思对策。
昭乐喊过身边的宫人:“去把大司马给我请来!”
“殿下这是?”文知礼略带疑惑地问。
昭乐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对他说道:“还请师兄亲自去请燕师兄过来,有急事相商。”
不一会儿,文知礼与那名宫人便分别将伍齐射和燕于琴请来。
等二人行过礼后,昭乐单刀直入:“今日请两位师兄过来是为了西部四郡的事情!你们应当听说了,梁王之死是由于公子羽宠幸周女所导致的。如此看来,周国遗民们尚有复国之心,我们不可不防。”
他转向伍齐射:“伍师兄,我且问你,此番从西部四郡带回的新兵之中,可有选出优秀之人送往陵山?”
“此次送往陵山受训的新兵中并没有来自西部四郡的。”伍齐射顿了一下。“臣始终不敢完全相信四郡之人,便在挑选优秀新兵送往陵山之时,隔开了四郡来的新兵。”
昭乐点点头:“之前是我低估了他们,以为周王室覆灭之后,他们无树可依,便可以真心归顺,却没有想到竟还会有人存了复国之心。燕师兄,你近日来可有听到什么关于西部四郡的消息?”
燕于琴侧头想了想,道:“日前草民的一名门客曾前往丹安郡采购,回来的路上途径咸郡以及沫前,听沿途百姓多次说起厌恶战争,并指责周王室奢靡。”
“如此说来,西部四郡似乎并无反意?”昭乐撑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借着殿下思考的工夫,燕于琴对着侍立在昭乐身后的文知礼嘿嘿一笑,得到了文知礼一个恶狠狠的回瞪。即便在思考的时候,昭乐也并非不顾一切,他用余光扫到了这两人的互动,在心里笑了一下,则再次陷入了关于西部四郡的思考。
“燕师兄,你的门客之中既有往来于丹安的商人,可有往来于中部以及东部的商人?”
“有倒是有,但是自从东部归属梁国之后,则不常去了。”
“为何?”
燕于琴想到自己的生意,不由叹了口气:“自从东部四郡归属梁国之后,梁军驻守于四郡之中。他们行事霸道,过往商队在缴纳税金之后,还要拿行路钱给守卫的赵军,方可得过。”
昭乐轻蔑地笑道:“他们倒是雁过拔毛,难怪四郡百姓存有复国之心!燕师兄,你回去组建四支车队,一支前往东部四郡打探消息,一支前往中部六郡,同样是用来打探消息。周国的领地新近才划分的,我怕弦高手下的人来不及安插进去。这个时候最便捷的方法,便是让你门下的商人做探子。”
“是,余下的两支可是前往西部四郡?”
“不错,这两支商队之中,其中一支所贩卖的物品可由你自行决定,而另一支商队则是由粮仓拨出粮食,运往沫前。”
“运粮?”燕于琴不解地皱起了眉。
昭乐道:“正是!我此番是要你以商队为掩饰,提前运送军粮到沫前去。燕师兄,此事颇为要紧,你切莫大意,需选出一队武功精绝的卫士随行才是。”
燕于琴明白了自己这几个车队身上所需担负的重任,严肃地应道:“此事不难,草民门下尚有几个武功高强之辈。”
“殿下,为何不让臣派人直接押送军粮前往?”伍齐射对于昭乐这种以商队作为掩饰的做法感到疑惑。
“此刻西部四郡尚未表现出怀有复国之意,你若此刻带着兵前往,不论之后发生什么,难免都会使四郡百姓心存不安。到时只要东部四郡前来煽动,则必定会导致东西联合。”
伍齐射道:“是臣鲁莽了。不过当前这样的状况,若日后突起战乱,我国大军距四郡甚远,不免……”
“我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师兄你来。”昭乐走到一旁的桌边,指着地图上与昔日周国交界的莱芜、清水、临清三郡。“这三郡此刻各有守兵多少人?”
伍齐射答道:“临清目前有守军千余人,清水及莱芜各有不足三千人,三郡共有七千人。”
“好,你再派五千人前往三郡分别驻守,随时准备应对西部四郡的动乱。”昭乐敲击着桌面上的地图,轻声笑道:“今年征兵结果如何?现今营中共有多少人?”
“如今我国国势渐强,再无需顾忌他人。此次征兵已破十万,加上昔日老兵,共有十五万之数,然为谨慎起见,臣仍是亲自选出五万优秀士兵送往陵山密训。”
昭乐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安排不要派上用场。
事实很快验证了昭乐的安排并非杞人忧天。
公子羽登基即位之后,下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处死浓姬的家人——浓郡之中声名极为显赫的徐氏一族。
在这样的命运的重压之下,本就怀有复国之心的徐氏一族揭竿而起。几乎是同一时间内,这半年来一直被梁军压迫的东部四郡发起响应,加入了复国的军团之中。
这些平日里的顺民,在这样的情况下,激发出了他们体内的潜能,呈现出一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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