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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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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他却再不肯留。
洗漱过后,他来到一旁小屋,见王适之还未起床便坐到床边。哪知道他才一坐下,便已惊醒了王适之:“不必起来,我早就同你说过半夜不必离开,你怎么就不听呢?夜里寒凉,你那样离开难免会受寒。”
“大王现已贵为一国之主,怎可由男子在旁伴驾过夜?传出去怕是于大王声誉有损。”
“罢了,我来是问你昨晚我同你所说结盟之事你可还记得?”赵灵宫拽过王适之被外的手,一根接一根地捋着,从拇指到小指,又从小指到拇指。“吴王请我出兵牵制楚国。只是我国年初才经过一场大战,百姓尚未从中恢复过来。此刻楚未犯我,我若贸然出兵,怕是会遭失了民心……”
王适之任他摆弄手指:“我说怎么不找师弟呢!原来是想让我做坏人。”
“要做坏人也要凭本事!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赵灵宫伸手摸摸王适之的脸,忽然端正了神色:“至于慈明……我并不信他!”
☆、第八章 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 (3451字)
转眼间,距离吴国退回晋国送去的耕牛已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吴国始终还是要求晋国送上当初跑到晋国的那头耕牛,这样的要求实在太过无理,激起了晋国民愤。晋王极力免除战争,他一面安抚着情绪激烈的百姓,一面命大臣带着吴国的使者游走在晋国各处,寻找那头——或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耕牛。
在这段时间里,楚政一直饶有兴味地观看着吴晋两国这场关于耕牛的事故。同时他派出大批的云台宗僧侣及灵童在楚国各地宣讲佛法,并且大肆修建云台宗庙。
按理说,这样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工作通常会遭到百姓的不满。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宗庙可以朝佛的缘故,当楚政下令修建宗庙的时候,并没有百姓对其表现出不满,甚至更多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
正像云台宗的灵童所说:“能够参与修建寺庙,是你们多世修来的福分,也是你们今生用心修行、广结善缘的结果。你们应当为能够拥有这样一位肯衷心侍奉神灵的君主而感到幸福,因为如果没有他,你们的来生、你们的子女,都将因此而得不到庇护。”
不知道是不是因灵童身份特殊的缘故,他的话很容易便得到了认可。
楚地百姓在对楚政感恩戴德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当初是谁将全国的僧人赶出去的,也忘记了当初是谁下令捣毁一切寺庙,烧掉各派经书,就连庙里供奉的菩萨也没能在那一次幸免于难。
这些好像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楚政检视寺庙修建的时候,因要与灵童同行,所以没有骑马,同灵童一同乘车。
当他看到那些百姓眼中的虔诚时,拽过坐在身边的灵童问道:“你们究竟说了什么?”灵童将那段话重复给楚政听,他听后哈哈大笑:“你们才是这世间最大的骗子!”
灵童微微低下头:“这并不是欺骗,而是事实!能够参与修建庙宇,是多世修行才能够得到的福分。”
“哈哈!好!”楚政抬起灵童的下巴,凝视着他的双眼。“我当初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灵童抿起唇,只睁大双眼盯着楚政,并不回答他的话。
楚政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灵童的下巴:“我说过,我要这世上所有厌恶战争及贫苦而愿意追随我楚政的人,都得到和平和安乐的生活。我要这个乱世成为一个清平世界,这是我所有作为的最终目的!因此一定要一统天下,不能让任何人扰乱我的道路,妨害这个和平世界的到来。正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才会请你们来,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的神灵么?”说着,他一把甩开灵童,灵童摔倒在了车内,撞到了座位上。
前面赶车的侍卫听到声响,在帘外喊道:“陛下!”
“没你的事,继续赶车!”楚政弯腰,冷冷地看着灵童。“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可以拿神灵之说欺骗我的臣民,却不可以拿这些无稽之谈来糊弄我。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同我说这些前世今生的鬼话,我便杀了你!反正你云台宗的灵童并非只你一个,我再去请一个下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灵童咬紧了嘴唇,眼中的泪水泫然欲泣:“陛下既然不相信我们,又为什么……”
楚政用脚尖抬起灵童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我说了,只是为了统一天下而已。不要对我做出这副样子,你们当年可以成功勾引赵王那个老东西,今天却只能失望了!你这样的长相,还不足以使我动心。”他盯着灵童的脸,若有所思地喃喃说道:“圣洁与肮脏竟然能够同时存在……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是否最圣洁的同时也是最肮脏的呢?”
几乎是在想到的同一时刻,他便立即在心里否定了这句话,最圣洁的怎么可能是最肮脏的呢?他心中最为圣洁的是昭乐,他的昭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肮脏的。昭乐,注定是最干净圣洁的存在。
圣洁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昭乐存在于楚政的心中,而此刻真正的昭乐却静立在红尘的烟火之中。
眼前的火映照在昭乐眼中,他紧紧地抿住双唇,不肯泄露出一丝情绪。
他身后已经是一片恸哭,在侍立于他身后的百官之后,还有自发前来的百姓。他们都在哭泣,或真或假,反正是通通都要洒下几滴泪水才肯作罢。
他右手边有一架马车,那里面坐着华夫人和卫姬。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卫姬,那个只闻名未见面的卫姬。
他记得开始前华夫人曾唤他过去,细细叮嘱他不可流露出过于哀伤的表情。那时候,坐在华夫人身边的卫姬始终在冷眼旁观,她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昭乐感到很不舒服,那分明是不信任的目光。
僧人们围坐在火堆四周念着经文,人数众多却是整齐至极,想来是没少参加这类活动。
随着木柴的燃烧,香味渐渐发散出来,这是他对于管相的特殊恩典,以香木焚化身体,以彰显其生前如兰芷一般美好的德行。
他一边嗅着空气中的馨香,一边想着管相去世前的场景。师傅临去前曾留给他几句话,管相也一样。
管相是在深夜去世的,他没有来得及前去见管相最后一面。
听说当天夜里,一直病着的管相忽然精神起来,命人送笔墨过来,待管相写完那封奏议后,便倒在了床边,气息奄奄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请乞求殿下将我尸身焚化,骨灰洒到粮仓之外,让我能永远看到我大齐昌盛!”
管相最后的奏议上写着的话很简单,只有两句……
第一句是: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第二句是:情字祸国,魏慈明不可用!殿下切记!切记!
最后的那两个切记,管相写得尤为用力,倾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昭乐想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管相,又想起多年以来对自己淳淳教导的师傅,无可奈何地瞥了瞥嘴。他想,我又不是僧侣灵童,无法启用鬼神之力,比起已经死了的管相,我也只能用师傅了。
“殿下。”这一次前来超度管相亡灵的正是元孝公子,他走到昭乐与他一同观看火势。
昭乐的目光停留在火堆上:“哥哥,外公这一死,与我亲厚之人便又少了一个了。”
元孝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指尖:“殿下节哀,生死有命,谁也无法阻挡……将亡者安放于内心,将其教诲付诸行动,则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
“哥哥说的是。”昭乐扭过头对元孝淡淡一笑。“是昭乐失行了。”
“殿下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只是在我面前算不得失行。”元孝往昭乐身边靠了靠,声音越来越轻。“楚国李斯已潜入赵王别宫之中,想来不日便会有大事发生。”
昭乐皱起了眉头:“别宫?赵王肯把长安君送出赵宫了么?”
“是,大约是半月前送往别宫的。”
“半月前?”昭乐已经猜到了赵灵宫这样做的原因,可是他不明白这个时候对楚政出手又有什么好处。“战祸方平,赵王到底想做什么?”
元孝道:“不管是我手下的神女,还是弦高方面都没有消息带回。只知道赵王悄悄将长安君送往别宫后,曾多次派人送一些极为奢华的用品往别宫之中,除此之外,则是忙于国事,再无任何动作。”
“他这是在告诉李斯长安君不在宫中了。李斯呢?李斯那边除了潜入别宫,可还有什么动作?”
元孝想了想,道:“这些日子来李斯一直眠花宿柳,并未有何特殊之处,只是前些日子一直跟着他的那条大狗突然不见了。”
“那只狗不见了?大概多久以前的事情?”
“大约十天了。”
听完元孝的话,昭乐叹了口气:“这样算来,楚政大概也该知道这件事了。”
元孝没有再说话,悄悄离开昭乐身边回到了念经的僧群之中。方才他与昭乐两人的交流,在身后百姓以及百姓中混着的奸细看来,只是一个僧人前来征求殿下的意见,简直再平常不过。即便是身后的官员知道这名僧人曾是宫里的元孝公子,却也并未察觉出他们之间的特别之处。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濒近日落,昭乐回到宫中后命人唤来了燕于琴等五位同门,将日间元孝告知给他的事情讲给五人听。
伍齐射一如往常的首当其冲:“这个时候如果赵国与楚国开战,对赵国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赵王为何要这样做!”
“他已经养了长安君那么长时间,没有理由现在不想养着他了!”王彩御颇为不理解地摇摇头。“况且他将长安君单独送往别宫岂不是花销更大?”
王彩御的话让其余五人都感到哭笑不得,何九畴笑道:“王师弟说的在理。”
昭乐抬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再笑,转过头问燕于琴道:“燕师兄门客众多,可听到了别的消息?”
“并未收到消息。不知文师弟对此事有何见解?”燕于琴抬头望着文知礼,语调温柔。
文知礼道:“倘若有人予赵国以重利的话,他此刻与楚国开战便并非全无好处了。”
“文师兄是说吴国与赵国结盟了?”
☆、第九章 随雪花一同消逝 (3821字)
渌水宫中,寒梅初绽。在枯枝衰草中尤欣欣向荣的梅花,令昭乐不禁感叹:世人常说,荣枯不可一处存,可是最朴实自然的花草却可以荣枯共存,这究竟是因为神灵的力量已臻化境,还是人的见识太过短浅?
华夫人身边伺候的侍女来到院中:“殿下,夫人请您进去呢。”
昭乐点了点头,跟在侍女身后往屋里去。
华夫人正等在那里,她朝昭乐招招手,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头,递给他一块糕饼:“快吃吧,这是刚刚做好的,吃完了你就十九岁了。”
当他接过华夫人递过来的糕饼后,心中突然一紧,十九岁,他已十八年没有见过生母。
“殿下?”华夫人见他拿着糕饼发愣,温柔地唤他。
听到华夫人的呼唤,昭乐抬起头,对华夫人绽出了一个颇为稚气的笑:“这糕饼可是母亲亲手做的?只有母亲亲手做给我吃的,才能作数!”
面对他装出来的稚气笑容和情不由衷地撒娇,华夫人感到心疼,伸出手摸摸他的头:“自然是母亲亲手做的,我儿一年一次的大日子母亲怎会偷懒?快吃了吧,一会儿还要去看奏议呢。”
昭乐咬下一块糕饼,哀哀地叹气撒娇:“母亲只会把我往外赶。”
“我儿……”华夫人忽然抱住他的头,凄凄地叫着。“昭乐,我的好孩子……”
被华夫人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昭乐刚咬下的那块糕饼卡在了嗓子眼儿,啊啊的下不去。
见太子殿下被夫人吓得噎着,旁边伺候的宫人侍女们想笑又不敢笑,连忙奉上水。
直喝了几大口才缓和过来,昭乐由于被噎到,憋得眼圈儿都红了,一脸不解地望着华夫人。平日里万人景仰的昭乐太子,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华夫人本是想到昭乐承担太多心里难过,才会突然抱住他,哪知道会惹发后面这些事端?这会儿也是不尴不尬的,心里明明哀伤,却又忍不住想笑。“殿下可好了些?方才是我鲁莽了。”
昭乐又喝了一大口水:“无碍的。”
守门的宫人跑进来禀告:“殿下,您宫里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楚王送了贺礼来。”
“知道了,下去吧。”遣退宫人后,昭乐向着华夫人行了一礼。“母亲,昭乐告辞了。”
华夫人微微颔首:“殿下既有要事便去吧,稍后我遣人将今早做的糕饼送去。”
“多谢母亲挂心。”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这回楚政又会送什么来呢?正日子到的通常都是盒点心,其余的都是过了日子才到,只有一盒点心是快马加鞭赶在正日子送来的,年年如此,没什么新意。可正是这没什么新意的贺礼,撩拨得他心急火燎。
当他看到桌上堆着的几个礼盒后,有点发懵,一一打开后却没见到如他所想的那盒点心。他问道:“楚王送来的贺礼呢?”
被他这样一问,伺候的宫人也是一愣:“都在桌上呢!”
桌上那几个刚刚被昭乐拆开的礼盒正孤零零地敞开着,里面尽是些金器玉牌,名贵却疏离。
盯着这些名贵的礼物,昭乐心里很不舒服,一股无名火就涌了上来,抓起一块玉牌就要扔。拿在手里忽觉触感冰凉,再一细看,雕工也颇为精致。这一来,他可就舍不得扔了,将那玉牌又放回了盒里。
他坐了下来,挥挥手让宫人将礼物撤下去,而他自己,则像是赌气一样在想:哼,不就是盒点心么?谁稀罕?
那盒点心,的确不值得太子殿下稀罕,太子殿下稀罕的是送点心那个人的心意。
只有每年快马加鞭送来的那盒点心,才能向他证明,楚政还记得他喜欢桃子样的点心。
在楚政深刻地贯彻着昭乐的自保纲领时,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因为贯彻他的纲领而惹恼了他。
赵王别宫中的水潭旁边错落有致地堆砌着大块的青石,青石后载着一片方竹,竹叶映到水里,平添雅致。成乔斜倚在青石上,他身下垫着厚厚的棉垫,身上披着月色披风,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池塘水面的月亮倒影上,与周遭的景物相映成画。
他望着水里的月亮,一动不动,从刚刚来到这个水潭开始,他就能够感觉到师父就在他身边。
师父是来做什么的呢?成乔一厢情愿地相信师父是来帮他的……
不过这并不可能,他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不抱太高的希望,才不会摔得那么疼。
“师父,既然来了还不出来么?”成乔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在他喊‘师父’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冷。
李斯从一块青石后转出来,微笑道:“许久不见,殿下可好?”
成乔环顾四周,勾起嘴角不屑地笑着:“师父以为成乔寄仇人篱下可会好?”
“这是殿下自己的选择。”
弦外之音再清楚不过。成乔撑着身边的青石坐直身体,静静地望着李斯,一言不发。
李斯走到成乔身边,微笑着注视成乔:“我已来了有一段时间,却一直没有现身。殿下可知道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师父还舍不得成乔死吧?”成乔扭过头,冲他咧嘴一乐,笑容凄楚。
李斯摇头:“殿下为什么会这样以为呢?”
“我已叛国投敌,楚政又怎会饶我?他派师父前来杀我,实在是高招!他一向知道……我不会对师父出手……”
“殿下!”李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怎可如此误解陛下?陛下命我前来,是要我接殿下回去本国。陛下从未对您起过一点杀心!陛下对殿下的心意,与殿下对陛下的心意相比,简直是与天空中皎洁的明月一般高洁!”
成乔痛苦地仰起头,几乎喘过气一样:“他……是明月高洁,我是泥里龌龊……师父,在你心中,成乔与楚政相比就如此不堪么?你心中可曾有过我这个徒儿?又可曾有过成乔这个人?”
“殿下既是我的徒儿,我又怎会不记得?”李斯走上前,握住了成乔的手。“小的时候我就最疼爱殿下,殿下怎不记得了?你大哥若是不好好读书还会打骂他,你不好好读书时我可曾打骂过你?”
称谓的改变,以及交握的双手,似乎在向成乔证明着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飘忽,流露出令人怜悯的懊恼神色。
李斯一直在关注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此刻他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在心中感叹成乔的幼稚,更是气恼楚政的命令。他不着声色地将已经开始动摇的成乔揽到怀里:“好孩子,你还记得师父曾经对你说的话?”
“什么话?”成乔的眼中满是憧憬。
他在期待什么?
周遭传来了整齐的跑步声,许多红色的亮光向着这个水潭聚拢过来,他们喊着的是:“抓刺客!”
李斯依然搂着成乔坐在青石上,他将已经开始惊慌的往外推他的成乔紧紧搂在怀里。
成乔用力地推着他:“师父,你快走!”
“不必了,师父既然来了,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李斯把成乔的头摁到自己怀里。“成乔,师父一向疼你,只想你做个富贵闲人。哪知道你竟会有这般狼子野心?竟想弑兄而代之……你可知道你根本就没有保卫楚国的能力?陛下要我带你回去,他心里还拿你当兄弟……”
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李斯捧起成乔的脸,亲亲他的额头:“好孩子,你还记不记得师父说过……要你能活着便活着,到您该死那一日,为师自不会留你!”
“师父!”成乔叫了起来,他攥住那柄直直刺入心窝的匕首,由李斯刺入的匕首。“你……”
成乔跌到了水潭里。
“殿下须谨记,要杀你的是李斯,而非陛下。”
李斯脸上的表情温柔的像是三月的花瓣,四月的春风。
他用就是以这样温柔的表情,凝视着成乔在水潭中一点点死去。
脖子上已被人架上了刀,双手也被人绑了起来。李斯在被身后侍卫推着踉跄离开时,最后看了一眼水中的成乔,看了一眼成乔睁大的双眼。
那双眼里,有不甘,也有不解,或许还有爱意。
李斯摇摇头,他的小徒儿,既是好孩子,也是傻孩子……
水潭并不深,根本漫不过长安君的尸体;月光也皎洁,投到水潭中冷清清的发亮。
然而,就是这样明显,也没有人去管水中长安君,甚至在这个别宫里,都没有人知道水中这个尸体有着这样尊贵的一个身份。
大王的命令只是擒住入侵别宫的刺客,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余的命令。
下雪了,洁白的雪花落下,落在了水潭里,落在了长安君身上,落在了齐宫的梧桐上。
赵灵宫将楚国探子李斯被俘获的消息广为散布,却瞒下了长安君死亡的消息。
昭乐得到李斯被擒的消息时,私以为这天下再没有比自己能够了解楚政心思的人,毕竟他们的师傅都是被赵王扣下了。
他决定不顾前嫌,写一封信表示一下关怀,等拿起笔来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最后,他来到了渌水宫,亲自跟着华夫人一起做了数十个糕饼,还趁着热就装盒让人星夜兼程送往楚国。
当楚政收到昭乐的点心时,他正在调遣死士前去赵国救李斯。
待一切处理完毕后,他瞥到桌上的点心,想到方才送点心来的那人所说的话:“这是殿下亲手做给楚王陛下的点心。”
他摸着盒子笑开了怀,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打开时,入眼的竟是一堆渣子。
旁边伺候的宫人忙解释道:“想来是昭乐太子送来得急,尚未定型便已送出,连日奔波下,难免颠簸碎了。”
屋外的雪还没有停,楚政笑着捧起一把渣子塞到嘴里,只觉得分外香甜。
☆、第十章 如同梦中之梦 (3562字)
随着李斯被抓起来,昭乐越来越能够确定,吴赵已于暗地里互结为盟国。
这使他对晋国未来的境况感到担忧,同时也开始为齐国的未来感到担忧。
他派人送信给外公后,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事到如今,他除了静静等待外,再没有任何办法。倘若他不顾一切的出手,那么迎接他的必定是灭顶之灾。
当他正在为吴晋之争劳神之时,伍齐射为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对于昭乐来说,这个好消息意义重大。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消息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与将来,更是因为,这是他十九岁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伍师兄,你所说的可是真的?”昭乐兴奋地抚着手掌。
伍齐射也同样是喜形于色:“当然!臣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欺骗殿下?莫说臣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就连那些日日与四郡百姓相处的工兵都没有想到!起初那工兵头领也是不信,生怕这些百姓尚有异心,可后来四位郡守请了极有声望的长者来都城见臣。同他们协商后,臣认为四郡百姓是真心归顺,才让那队工兵带着他们回来。”
昭乐笑道:“真没有想到会因帮四郡百姓修建房屋而得到这样的结果。对于国家来说,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得到四郡百姓的归顺,实在是令人感到欣慰。这一回,伍师兄功不可没。”
“殿下过誉了!”伍齐射跪下来。“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实是因为百姓感受到了殿下对他的眷顾!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劳。”
“我一向赏罚分明,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你与那一队工兵都当赏!”
喜悦的情绪仍在蔓延,因为民心的归顺,也因为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大街小巷上的百姓都在为新年做着准备,齐国善制丝绸,自然是漫天红绸,喜气洋洋。至于擅长制作鞭炮的梁国,则是大大小小的作坊都在忙碌地赶制鞭炮,为了这即将到来的崭新一年增添喜气。
也许是因为有感于新年的欢快的气氛,梁王父子间的矛盾渐渐平复下来。现在,两个人正坐在公子羽宫里的暖阁中饮酒。
公子羽为父王斟上一杯酒:“父王,时近新年,让我们共饮一杯!为今年的成就庆祝!”
梁王微笑着点点头,抿了一口酒便放下了:“这酒实在太凉!怕是喝下后会腹痛,不如叫你宫中的人热过再喝。”
“是儿子大意了。”公子羽拍拍手。“来人,把酒拿下去热一热。”
出来的人并不是普通的侍女,而是他朝夕宠幸的那名美人,浓姬。
“你进去,这等小事不需你动手!”公子羽知道父王一向不喜欢浓姬,便摆手让她回去。
浓姬眼波流转,走到公子羽身边执起酒壶:“公子,这等近身伺候的事,妾身不愿假手于人。”
浓姬拿起酒壶袅袅娜娜地离去,梁王望着她的背影变了脸色:“这女人……”
公子羽打断了父亲的话:“父王!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我不愿与您因为她的事情争吵。我知道您对浓姬仍旧怀有戒心,但是请您相信儿子的判断力。浓姬她绝非是您所想的那样!她日日在我身边伺候,若当真存了害我之心,又何必等到现在?”
“或许……”梁王迟疑了一下。“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呢?如果她是为了给周国报仇而来,就不光是要杀害你那么简单了。”
“父王!”公子羽的语调提高了。“您为何就是不肯相信儿子的判断力呢?况且若她当真是为了报仇而来,那么请父王告诉我她迟迟不动手的原因!”
梁王此时听到公子羽的质问,心情沉重。他在内心中祈祷着,不要像我想的那样……
公子羽的话还在继续:“父王请您回答我!如果我从不同她提及国家政事,也不许别人同她提及,更加不许她与外人接触。她要如何害人?请您相信儿子的判断力,以及儿子对国家的热爱!”
梁王对于儿子的话没有做出回应,他沉默地听着公子羽的话,想起了今早与密夫人的对话。
密夫人说:“大王,您是为公子的父亲理应多多规劝他。正如您所想,儿子应当听从父亲的命令,即便是为此而打骂处罚儿子也是情理之中,这是您作为父亲的权力。但是,您切莫忘记,公子他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不光是您的儿子,同时也是梁国的储君,有多少双眼睛在随时盯着他。”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严格要求他!”
“大王,请您试想一下,如果因为您的严格要求,损伤了公子对您的感情,会怎么样?”
“会怎样?”
“如果让梁国的百姓知道大王与公子不合,难免会为国家的未来而感到焦虑,从而变得人心惶惶,民心不定。可如果是让他国以及有心之人知道,拿着您与公子不和睦这件事大做文章,煽动他人,乃至煽动太子……那么楚国的内乱也许就要在梁国境内再次重演!您难道愿意看到公子与您持刀相向的画面么?”说到这里,密夫人停了下来,她抬起头望着梁王,眼中含上了泪水。“大王,请您多多为了国家以及公子的未来着想,也同样是为了您的未来着想。”
梁王问她:“阿密的意思……可是让我迁就他?”
密夫人含着泪,紧紧地握住了梁王的手:“并非是无条件的迁就,而是不涉及原则的小事,就请大王不要计较,或者能够私下与公子协商。只有您维护了公子的尊严,才能够使您与公子变得和睦。”
密夫人一针见血指出了梁王夫子间矛盾的根源。
公子羽的话拉回了梁王的思绪:“父亲,您的回答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其实当梁王回忆起密夫人的话,就一直在认真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儿子的话。要如何应对,才能钩使儿子与他的矛盾不再加深,才能够如密夫人所言不伤害公子羽的尊严。
他很清楚,阿密的话是正确的。
然而这并不能令他抛开对浓姬的不信任,他从始至终都坚定的相信,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说的也许是正确的。”最终,梁王还是做出来妥协。
公子羽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满意,他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极为严肃地说:“如果父王只能给出这样敷衍的答案,倒不如不要做出回应。”
“我并非是对你敷衍。”梁王以冷淡的口气回应。“我只是在想,或许是因为我并不了解她才会对她产生质疑,而你每天和她在一起,理应比我更加了解她。”
对于父亲的突然转变,公子羽感到诧异。他微微偏着头,审视着对面的父亲。
梁王了解他目光后的含义,微笑道:“这都是你母亲的功劳。”
“母亲?”
这个词,让公子羽想到了已死去多年的生母,也想到了密夫人。
“是的,是你母亲对我说要我尊重你的决定,她对于我们之间的问题十分担忧。”梁王夹起一个肉丸放到嘴里。
公子羽明白了,这个母亲指的是密夫人,而非他的生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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