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轩辕剑-拓仇]何苦爱不归-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诚然如挞拔玉儿所说,陈靖仇是个路痴,他勉强在海边转了一圈,却始终寻找不到仙人岛的方位。那是怎样的岛、岛上是怎样的情形、他该如何劝回宇文拓,这些他一概不知。就像是一个感应到即将失去什么的孩子,盲目地去寻找,却连自己在找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要留下宇文拓。
  有他时春自生,无他时心不宁。
  陈靖仇怕拖长了时间,哪里又会有什么变故,一咬牙,乘上了十五,朝着茫茫大海飞去。放眼望去,尽是湛蓝,天、海。在这里寻找一个或许存在的小岛,就像是寻找沧海中一粟。
  寻找的越久,失望便越大。
  这些天,他惦念着宇文拓,夜里近乎没有合过眼,此刻疲惫就像是附骨之疽从脚底一层层地泛上来,可脑海里却只在不停地反复着: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有很多力量我们想象不到,它能让一个将死之人辗转病床三年、只为等一个人再次出现在眼前,能让一片灵魂碎片在洪荒之处、等待一个人不断地转世之中静默了数不清的岁月。
  它能让陈靖仇在一次又一次几乎坠下十五的恍惚里,用这三个字来坚持。
  风声涌入脑海的那一刻,他仿佛回忆起了自己和大哥一起掉下悬崖的那个黄昏,重重的雾气包裹着他们,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拍打在脸上的风,割裂一样的疼。还有手指上缠绕的温度,一丝一缕,顺着紧紧相扣的十指传入心口。
  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跌进了海水里,水从口鼻涌入,从里面把自己浸淫。然后他就能看见自己的大哥,真正的大哥,会在自己和死拖把吵嘴的时候微笑着说一句:“靖仇兄弟,别闹了。”那是他触碰过的、最深的感动。陈靖仇的心底偷偷升起了一个渺小的愿望,希望他真的能就这样溺死在一望无际的海里,没有国仇家恨、没有天下苍生
  。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自己眼前。然后自己走过去,轻轻拉住那个人因为常年握剑而有些粗糙的手。
  “大哥……”
  一切就好像是脱离身体的灵魂看见了自己的动作,又像是一场没有声音的戏。
  他所叫出的那两个字,变成了水纹的一点颤动。
  他多么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看见的是剑痴。可惜,不是。
  那个人就背对着自己,随手拨弄着燃烧着的树枝,发出噼啪的声响。他穿了一身灰色的衣服,面料也很寻常,乍一看根本想不到他就是大隋的太师宇文拓。可是陈靖仇就是知道,对于那个人,他一直都只要一眼就能认出来。宇文拓的背影比剑痴要更刚毅,微微弯下的背带着剑痴所绝对没有的寂寞。就连因为火光而在石壁上微微摇晃的影子都和剑痴不一样,它压抑、痛苦、仿佛在挣扎。
  陈靖仇猛地咳嗽起来,却什么也咳不出。
  宇文拓被这一长串的咳嗽惊起,他随手那里放在一旁的轩辕剑,转身朝陈靖仇所躺的地方走来。那一刹那,陈靖仇分明能看到那双异色瞳中闪过恼怒和无奈。他看得发愣,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陈靖仇,我警告过你,不要挡我的路。”
  陈靖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有些费力地撑起了身体,轻笑了一声:“大哥……哦,不对,是宇文拓。你怎么不装了?”
  宇文拓的眼神变得阴郁,他看着陈靖仇嘴角嘲讽般的笑容,只觉得很想将眼前这个人撕烂,可那双因为咳嗽而带了水汽的眸子、微微挑起的眉毛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所有怒气和冲动就又都消失殆尽。
  “你早就知道了?”他贴着陈靖仇的身体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却看见身旁的人有些不自在地朝外面挪了挪。这点小心思让宇文拓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好笑,他故意地也挪了一下,距离近得,伸了手就能将陈靖仇搂进怀里。“你没疯。”他用手托起了陈靖仇的下巴,轻佻地一笑。陈靖仇本来苍白的脸因为咳嗽的缘故变得微红,却被宇文拓的手指和语言逗得更红了,看在宇文拓的眼里,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话语那么笃定,也不期待着陈靖仇能回答一声“是”,便就继续说:“你装疯卖傻,看着我每天被你耍着玩,是不是很有趣?”这一句话压低了声音,有些阴沉。
  陈靖仇每每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会下意识地慌乱,他的身体有一丝瑟缩,却默不作声,仿佛在等着眼前人发难。
  宇文拓的手用力不管轻重,看着陈靖仇因为下巴上的疼痛
  皱起了眉,才惊觉要松开手,然后侧了身子,一把将少年搂进了怀里。胸膛上顿时感觉到了那个人熟悉的温度,他想搂得更紧,又怕出动了他的伤,只轻轻地环着。
  这个从未爱过的人何曾这样温柔。
  他贴近了陈靖仇的耳朵,欣喜地看着那只小小的耳泛起红色。“我马上就能得到神农鼎了,通往仙人岛的结界就在这里。等我把一切做完,我们就离开大兴。天地六界,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话语这般缠绵,就像是情人间最生动的甜言蜜语。
  陈靖仇没有想到,即便是他和宇文拓相互袒露的伪装,他们也一样可以这样静静拥抱。可现在的宇文拓,又和剑痴有什么区别呢?他最需要的那些东西,实际上与剑痴无关,体贴、陪伴、脖颈相交,甚至是欺骗、争吵、闹脾气,这些爱人之间不能缺少的东西,统统是宇文拓带给他、教会他的。
  在他的心底,究竟是谁在代替谁,谁是谁的影。
  陈靖仇不知道,他只能放松了身体,任由那个宽广的胸怀将自己整个人包裹,他伸了手,慢慢抚上了宇文拓的背,感觉到那个人微微一愣,然后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欣喜地拥得更紧。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把那句应答说给宇文拓听。
  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弥补不了。
  他想说,等一切结束,我就跟你走。宇文拓,你到哪里,我就在哪里。
  然而就是这句话,陈靖仇一辈子直到死,也没有说出口。


第 5 章

  章五
  不知道为什么,任是宇文拓什么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陈靖仇的身体还是不见好。好像这一趟仙人岛之行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有时勉强可以打起精神练剑,可招式之间还是能看出有气无力。前一段时间,宇文拓下定了决心和陈靖仇在一起,所以陈靖仇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往往陪在身边。两人住在岸边的一只废弃的小屋里,桌椅摆正之后多少能看出一个家的样子。
  然而,陈靖仇明白,宇文拓注定是一个不会停留的人,无论是为谁。宇文拓渴望拥有更多,一切容易得到的东西,就是鼎铛玉石,随意挥霍。
  小屋没有太师府那样的富丽堂皇,他们在海里捞鱼,或是在屋前需找一些野菜,就这样过了多日粗茶淡饭的日子。陈靖仇远远看着那个人下水捕鱼的背影,只觉得和心头大哥的影子相重合。他想,如果宇文拓不是剑痴,他必定会离开自己继续实现他的称帝之梦;如果宇文拓是剑痴,他也一样会离开自己走遍神州斩妖除魔。这样看来,宇文拓和剑痴之间又能有多大的区别?
  两人就像是世上所有的爱人一样,每天同桌而食、同枕而眠。甚至为了陈靖仇的身体,宇文拓夜夜环抱着怀里的人,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可越是这样,陈靖仇的心里越是不安。仿佛可预见似的,他太了解宇文拓,从那对微皱的眉能看出日渐增长的不耐,从那双暗沉的眸能看出拼命压制的烦闷。那个人,或许是爱着陈靖仇的宇文拓,但更多的,是大隋无恶不作的宇文太师。
  这种日子或许快乐,但所有的快乐都有期限。
  所以当宇文拓站在自己身边,说出“靖仇,等我,我去拿神农鼎。”的时候,陈靖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只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宇文拓习惯上了说“等我”,但无论是他,亦或是以前的剑痴,都从来没有为陈靖仇停留过,陈靖仇仿佛是被他随意丢弃的东西,需要时珍之如璧,不要时弃之如履。
  仿佛宇文拓照料他的这几天,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好的施舍。
  那个人可以理所应当地摸摸他的头,露出一丝敷衍的笑容:“时间快不够了,我必须得到神农鼎。”陈靖仇看着他势在必得的神色,突然有一种冲动。他很想拽住他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质问他,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永远也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可是陈靖仇觉得很倦,他的手只是堪堪划过宇文拓的衣角,嘴里宛若喃喃自语:“别走。”
  宇文拓当做没有听见,推开门去,念了咒,通往仙人岛的结界就已经显现出来。
  陈靖仇站在门边,那么郑重那么严肃地重复:“宇文拓,你别走。”
  说出的话甜蜜而温柔,语气却冰冷而绝望。
  他想,如果宇文拓能够为了自己放弃他的膨胀的欲望,那么无论老天要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可是没有。宇文拓多天的不耐烦终于爆发,他回头看着陈靖仇靠在房门的身影,脸色阴鸷地说:“我再说一遍,什么也不能阻止我,包括你,陈靖仇。”
  陈靖仇看着那张结界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那条细长的入口,他一转身便挡在了入口前面,无畏地抬头直视着宇文拓。“你不能走。”
  轩辕剑霎时架上了他的脖颈。
  “让开。”
  陈靖仇却好像是没有听见宇文拓的话一样,他甚至看也没有看颈边锐利的剑锋。“你犯下了太多的杀孽,通向仙界的结界却至纯至净。如果你执意要进去,会有危险。”宇文拓垂了头,仔细地打量了陈靖仇的表情,像是在判断他所说的真实性。
  然后他冷笑一声,收了剑,却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血争相恐后地涌出来,他将血滴在结界之上,随即发现血液就像是遇上了滚烫的锅,刹那间变成了蒸汽。宇文拓本来是不相信陈靖仇的话的,这样一来,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后怕。这种陌生的感情令他慌乱,皱了眉头,狐疑地盯着陈靖仇:“你知道?”
  陈靖仇摇了摇头,回答:“是拖把告诉我的。”
  宇文拓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又是挞拔玉儿?她还告诉了你多少?轩辕剑?神农鼎?赤贯妖星?还是失却之阵?”陈靖仇对宇文拓侮辱自己尚且不能忍受,涉及到了挞拔玉儿就更听不得那人咄咄逼人的语气,他怒极了,反而不愿与那人争吵,只是嘲讽似地勾起嘴角:“宇文太师为了这些,连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干尽了,难道全天下的人还有不知道的吗?”
  宇文拓的眼睛眯了起来,那是他暴怒的前兆。可是这一次,陈靖仇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示弱,他直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目光中怒、恨、哀、愁一个个闪过,“宇文拓,你永远也得不到神农鼎,失却之阵你一辈子也开启不了。”
  他的话不计后果,看着宇文拓举起了右掌,也没有闭眼没有闪躲,一双清亮的眸子像是要看穿这个人藏在最深处的一抹魂魄。
  如果是……如果是大哥,事情又怎么会是这样?
  宇文拓哪里会漏过他眼中的那丝突如其来的哀痛,强忍着怒气将手放下。他过去不懂情爱,任是谁误解自己都是闭眼不见、充耳不闻,可如今被陈靖仇
  这样误会,只觉得一颗心放在了火上烧、炉上煎,疼得连苦都说不出。
  失却之阵的核心摆放的神器各不相同,以伏羲琴为核心,能操纵人心;以神农鼎为核心,能炼化仙药;以崆峒印为核心,能不老不死;以昆仑镜为核心,能穿越时间;以女娲石为核心,能重生结界。
  这些,宇文拓不知道陈靖仇是从哪里得知的,或许是从陈辅那里听来的,又或者真的是挞拔玉儿告诉他的。可是此时,他不想让陈靖仇知道这些,一点都不想。宇文拓执拗起来就像个孩子,他怕把陈靖仇弄丢了,就像是害怕丢了最喜爱的玩具。
  如果陈靖仇知道昆仑镜能穿越时间,那么他寻找五神器,或者说是阻止自己寻找五神器,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宇文拓的心底膨胀,他恼怒地想要抑制住这种心情,却不能控制地让眼神徘徊在陈靖仇的身上。可陈靖仇却将头扭开了,他只低声问了一句话:“宇文拓,你把我当什么?”
  宇文拓反问了一句:“我把你当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那种蓬勃的不安顿时爆发,他一把拉住陈靖仇,就好像少年要从自己的手里变成风飘走,“你拿五神器,是不是为了扭转时间?是不是为了找回剑痴?”
  陈靖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宇文拓继续说下去。
  “陈靖仇,你没有一天不再想从我身边逃开。剑痴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眼神从不可置信的清亮变得暗淡,他只觉得从眼底到心底,都是绝望。
  一场不停折磨着两人的爱恋,到如今的结果却还是一句质问。他抛弃了一切去爱着眼前这个人,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是。”陈靖仇闭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大哥在我的心中,谁也不能替代……”而下一刻,就是宇文拓如啃咬一般地吻,牙齿狠狠地砸在他的下唇上,辗转,像是野兽的撕扯。他感觉自己嘴唇上被咬出了血,然后又被一一吻去。他却紧咬着牙关,将那条掠夺的舌挡在外面。
  你不是不爱我么?
  你不是怀疑我么?
  宇文拓不耐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一声一声,沉重而脆弱。陈靖仇仿佛窒息一般,他有些自虐地想,宇文拓你这样的爱我要不起,宇文拓你说的那些我不想反驳了,宇文拓我就是把你当做替身,宇文拓……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爱你。
  宇文拓恼怒地离开他的唇,留下近乎斑驳的血迹。然后抱住了陈靖仇,那么用力,竟像是要将怀里的人碾碎,碾成粉
  末,再化进自己的身体里、骨髓里。他贴近了陈靖仇的耳朵,双唇颤抖,或是因为紧张,或是因为震怒。“告诉我,你寻找五神器,启动失却之阵,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是想要回到有剑痴的时候,还是救回你的陈国?”
  如果陈靖仇是因为自己灭了他的国家、杀了他的父亲,那么他还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补救,但如果陈靖仇是因为一个已经消失的人,他该如何掏空了陈靖仇的心,再把自己放进去?!
  宇文拓甚至不敢看那双清亮的眼。
  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这样恐惧、失落、忧心、脆弱。所有他曾经想不到要经历、也不会去经历的情感蜂拥而至。
  可是,莺锁笼中,作茧自缚。
  他将头埋进了陈靖仇的颈窝中,不停地重复:“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完全忘记那个人?可是陈靖仇没有回答,他只是垂了眸子,看着宇文太师戳在自己颈边的短发。
  这样纠缠,我好累。
  他伸手推了推宇文拓环抱自己的身躯,露出一丝笑容:“如果能回到十八年前,我就能回到有父亲、有师父、有臣民的生活,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是赤贯妖星降临,我也无所谓。唯独只有你,宇文拓,我会努力地不遇见你,从生到死。”
  他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了宇文拓更紧的拥抱,近乎窒息。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宇文拓还是剑痴,都将从他的心里连根拔除。他可以安静地在村子里娶妻生子,过最平凡的生活。宇文拓也能少一些阻碍,顺利地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真的能这样,该多好……
  他无声地笑,苦笑。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宇文拓最后用力紧了紧手臂,而后猛地放开,脸上表情说不出是无奈还是阴郁,他说:“陈靖仇,我绝不放手。”然而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陈靖仇的吻。说那是吻其实并不准确,他的脸颊被轻轻印上两片温热柔软的嘴唇。
  一下,又是一下。
  慢慢移开,又不停辗转。每一个吻,都像是一句“宇文拓,放开我。”又像是“宇文拓,别放手。”宇文拓已经分不清这些吻代表了什么,只沉迷在一次次贴近心头的触碰里,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究竟要怎样,他们才可以在一起?
  就是在这像是沾露的花瓣的轻抚、又或是甜腻的花蜜的细品中,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气息。那气息太过熟悉,反倒让宇文拓有一瞬间的愣怔。
  那是他的灭国仇人、杀父凶手,杨素。
  r》  他这才恍惚地想起,如果自己知道了神农鼎的位置,杨素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自己来到了仙人岛,杨素不可能不跟来。更重要的是,自己是杨素的杀人利器,他的手里沾满血腥,而杨素没有。
  他慢慢将自己的双臂移开,避开了陈靖仇眷恋的吻。
  突如其来的甜蜜又戛然而止。他不愿再看陈靖仇的脸,怕是一看就会不舍得,所以只是决然地转过身,站起:“杨素狗贼来了,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他的声音很生硬,转而就留给身后人一个背影。
  陈靖仇僵硬地坐在原处,他的唇有些发红,因为那没有用力却已倾心的吻。他在宇文拓转身一刹那的反应不过是“那个人已经习惯扔给我背影了”,然后才注意到“杨素”二字。杨素,他并没有见过,却熟悉得很,那是隋朝皇帝的宰相,也是十六年前命令宇文拓用一把轩辕剑灭了陈国所有将士的人。
  他恨宇文拓,也同样恨杨素。
  可是宇文拓严肃的表情让他有一丝不安,很快,这种不安就变成了诚实的恐惧。即便是陈靖仇也能清楚地听见杨素的声音。人并没有出现在屋外,声音却清晰可辨,他在说:“拓儿,出来吧。”
  柔和却命令的语气。
  所有宇文拓的事情,杨素都了如指掌。宇文拓恨透了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杨素。但是对于杨素来说,他已经没了价值。过去的他可以凭借轩辕剑为杨素夺来所有神器,而如今的五神器只剩下眼前这一件,宇文拓的意义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可以预见自己迈出屋后的情境,可是陈靖仇不知道,对于宇文拓来说,也不想让陈靖仇卷入这场纷争中。
  他可以和杨素鱼死网破,只要陈靖仇能安全。这是他能给的最多的东西,那一刹那,宇文拓甚至没有想到其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陈靖仇,活下去。
  就好像每一次剑痴把陈靖仇救回来,都会在他的耳边轻唤:“靖仇兄弟,活下去。”
  陈靖仇看着宇文拓跨出门槛,然后转身挥手,在小木屋外设置了一幕结界。这个时候他才迟钝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宇文拓的表情太慎重,声音隐约有一丝颤,声声敲在心底。
  “陈靖仇,不许出来。”
  他慌乱地站起身,冲到门前,茫然地想要拉住宇文拓的身影,却只摸到一层厚厚的壁。“宇文拓,你到底要干什么?”
  宇文拓没有回答他,因为杨素已经出现在了小屋前。他故作慈祥地说:“拓儿,为师听说你已经找到了神农鼎,特来祝贺。”宇文拓不想再看那虚伪的嘴
  脸,抽出了轩辕剑,向杨素攻去。
  干脆利落,一向是他的风格。
  杨素没有想到宇文拓会这样直接地与自己撕破脸面,或是本来就下定了决心在今日杀宇文拓,所以一瞬间的惊讶之后,立即接下一剑,和宇文拓缠斗起来。杨素的功力比宇文拓稍强,要杀了宇文拓一两招或许不够,但是结果却显而易见。宇文拓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动作比过去决绝得多。他近乎没有防守,一味地进攻,可还是被杨素逼得节节败退。
  分出胜负只要一招,宇文拓硬生生承受杨素的一掌,顿时胸肺之间火辣辣的疼。他半跪在地上,知道杨素正一步步朝自己走近。这个时候,他却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被他关在结界里的人。
  陈靖仇贴着透明的结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宇文拓的一招一式。他的目光撞进了宇文拓的目光,目光纠缠。他一声叠一声地对宇文拓说:“停下。宇文拓,快点停下。”可是没有回答,他的声音同样也被关在了结界里,而宇文拓,全副心思都在用眼睛勾画那人微红的眼眶。
  真好,他会因为我心疼。
  宇文拓借着轩辕剑再一次站起来。他突然有一种很强的欲望,要从杨素手里逃走,他还想活着去拥抱那个人,把他揉进怀里,从此再也不分开。


第 6 章

  章六
  陈靖仇就这样无助地看着结界外面,宇文拓被一次次打倒在地,又一次次用轩辕剑撑起身体。可是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明显已是强弩之末。他用力拍打着屏障,可是结界坚不可破,嘶声喊着“宇文拓你放我出去”,可是声音被无情吞没。
  宇文拓却好像能听见他的呼喊,再转头时,看见陈靖仇滑落在门边,用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描摹:“求求你,把结界去掉。”
  他对宇文拓说过两次请求,第一次心里满是厌倦,第二次,便是牵挂、焦急、慌乱、心疼,百般心情杂在一处,扯着心,连着骨。
  结界分去了宇文拓一部分灵力,这或许也是他敌不过杨素的一个原因。陈靖仇能看出来,杨素更不会忽视,他尝试着攻击结界,却很快被宇文拓逼退,随即嘲弄地笑说:“拓儿,你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宇文拓没有说话,或是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灵力每丧失一分,就又把结界的力量加强一分。宇文拓可能不懂情爱,却已经将陈靖仇对剑痴的感情学到了七八分。
  为了你能安全,我死也甘愿。
  与宇文拓一战,杨素其实并没有赢得那么轻松,他感觉到了体内灵力已经所剩不多,故而转至宇文拓身后,一掌朝背心劈下。宇文拓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血从口中溢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决不愿趴伏在杨素脚下,可是就连伸手抹去嘴角涌出的血迹也做不到。他又一次回头看陈靖仇,却见少年已经放弃破除结界,身体半跪在地上,眼神里的东西他却怎么也看不懂。突然陈靖仇慢慢抬起了手,贴着不能穿透的屏障,一寸寸地抹。
  抹去结界外宇文拓嘴角的血。
  宇文拓有一种错觉,仿佛那带了温度的手已经触上了自己的嘴唇,轻柔、细腻。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连杨素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想顾及。身体失力地倒在地上,结界也因为他最后一丝灵力的丧失霎时解除。
  他在一片黑暗里,隐约感觉到那个熟悉的温度缠绕在自己身边,他烂熟于心的声音响起:“宇文拓,你是个大笨蛋!……”他想,自己真的是很笨,如果让他现在回想,只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可理喻,可让他在选择一次,还是会为陈靖仇撑起一片牢固的结界。
  陈靖仇是他的蛊、他的魔,为了这个人,他变得不像宇文拓,却不觉后悔。
  他想,那个人正抱着他,为了他而担忧,那就足够让他满足了。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过去的宇文拓只记得娘亲一遍又一遍的叮咛“报父仇,兴北周
  ”,只有杨素一次次冰冷的教导和威胁“跟着为师,为师会照顾好你娘。”他尝遍冷暖,却偏偏少了这一丝被惦念的感觉。
  陈靖仇无措地搂住宇文拓因为重伤而偏冷的身体,脑海里近乎一片空白。“宇文拓,你别死……我、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救你?……”可是怀里的人气息微弱,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他慌乱地抬起头,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里是海滩,除了一间小屋,别无他物。目光从海边一个隐约的结界上一晃而过,然后定格。那是几天前宇文拓打开的结界,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往仙人岛。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宇文拓,然后走到结界前,先轻轻敲了两下,然后开始用力拍打:“有没有人在?岛上的仙人,请你们救救宇文拓!”出乎他预料的是,很快就有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出来,不大却很浑厚。“年轻人,宇文拓身上血腥太重,上不了仙人岛。”
  陈靖仇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他咬了咬牙,回头看了昏迷不醒的宇文拓一眼,又对着结界说:“如果您能救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老人好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他现在伤重,元神不稳,你带着宇文拓进来,结界会吞噬掉他的恶念,留下善念,就可以通过结界。”
  陈靖仇闻言,心头五味杂陈。好像他一直在奢求的东西突然可以实现,有一种不真实感,然而更多的是茫然和纠结。他花了一弹指扪心自问:“你究竟想不想让大哥回来?”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膝盖一曲,跪倒在地。“仙人,我做不到。求您,除了这个方法,其他的,就算是刮骨食肉,我也会做。”
  惊天一跪,跪仙跪神,只要宇文拓能活下去。
  他要的是宇文拓,完完整整的宇文拓。在这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剑痴在他心底的位置已经被宇文拓一次次痴缠地呼唤、一个个细密的吻、甚至一番番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撕扯推挤到了最边缘。宇文拓拥有着剑痴的一切,可是剑痴不能代替他,固执、强势、狠戾,这些大哥都没有。
  温柔和凶狠交叠,才是他的宇文拓。
  老人沉默得太久,似乎已经不愿理会陈靖仇。陈靖仇转头又看了一眼宇文拓,然后趴伏在炽热的沙石上,慢慢地磕了一个头。
  求你。
  又是一个。那么用力,那么虔诚。
  求你。
  陈靖仇磕得越来越快,他的手心和膝盖磨出了血,黄沙粘在伤口上,蹭着皮搅着肉,一阵阵的刺痛。
  求你。求你。求你。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一声叹息。“罢了,年轻人,你带着他进来
  吧。”言罢,结界已经随着老人的话消失。本来是海的位置,凭空多了一座小岛。陈靖仇欣喜地站起身,却因为跪得久了,膝盖直不起来。他蹒跚地走到宇文拓身边,然后用尽全力将他扶起来。
  “宇文拓,坚持住。你不是还想要神农鼎吗?它现在就在仙人岛上,你睁开眼就能看到它。你不是要开启失却之阵吗?你要是……呸呸呸,总之,大地皇者命令你,给我好好活下去……睁开眼,看看我……”他本是说说,却越说越哽咽,“你说过你绝不放手的……”
  仙人岛上有两位仙人,其一就方才与陈靖仇对话的古月。他看见陈靖仇扶着浑身是血、却还在迷迷糊糊地坚持着的宇文拓进来,只是闭了眼,又叹了一口气。“年轻人,你把他带到我的屋子里,我会救他的。”
  说完,就朝着屋背面的小山走去,采了草药为宇文拓诊治。
  陈靖仇用透了力才勉强将宇文拓挪到了床上,然后坐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