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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之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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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意大不相同,澜庄一再忍让,不如说是和越庄重叠的生意,全部放弃不做。总之到如今,两个庄倒也相安无事。
  毁身之仇,夺名之恨,这等耻辱,怎么不报?余聊猛然间想起少庄主的话,“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缭公子吧?如果是这样,那少庄主反而会帮他。
  这样想着,余聊便催促道:“我是一定要见他,你们领我进去就成。剩下的事就别管了。”
  “怎么能不管,小七有生命危险。”矛良叫了起来,看上去比余聊还焦急。
  余聊看着他,说:“你们要留在碧城的,得罪了人不好,绯瑶的爹,你还赎不赎了?”
  说起绯瑶,矛良的脸色变青,咬牙道:“小七救过我的命……”
  “吵什么。”屁羔子蓦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少庄主又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之前见你也是庄上来人传的话。别说些有的没的,先想想办法。”
  三人一边想法子,一边走着,又回到了那扇偏门。那几个侍卫看到余聊回来,还带了人,便站在那儿笑。
  矛良说:“小兄弟,我脑子笨,就这个办法了。”说完,他大吼一声,向那几个侍卫扑去。
  余聊一愣,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往庄里面冲。他仗着身子灵活,游走在侍卫的追捕之间,没头没脑地沿着路跑,是条路,总能和大路汇合的,有大路,还是能通到庄的正堂,到了正堂,就离少庄主近了。
  远远地,林荫之间,看到一条不输于城外大道宽度的大路,都是大理石铺成,青白平整,两边的石碑高高耸起,上雕的奇珍异兽张牙舞爪,气势非常。是了,到大路了。余聊刚一激动,却突然感到背后一记重击,顺着力落入了路旁的池子中。
  自从那年掉入水中差些丧命,余聊后来拼命学游泳,练就了一身游水的本事。那池子里的水不深,他几下扑腾就回到了岸边。岸上的侍卫拿着长棍一挑,又将人打入了水中。
  余聊吃了水,便索性在水里呆着,这么大动静,少庄主那边总该听到点什么了吧?想着,隐隐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胸前的池水渐渐便红,那血水正从衣服里渗出,看来伤口裂开了。
  好一会儿,还是不见人来,留了几个侍卫在池水旁守着,见人靠近了岸边,就拿木棍捅。
  余聊泡在水里,渐渐觉得浑身发凉,不住颤抖,伤口也越来越痛,便提了力气,高声吼道:“少庄主,给我滚出来!”
  嗵的,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不远处,溅了他满脑袋水花,领头的侍卫说:“叫什么叫,澜庄每天都要抓几个小毛贼,给我老老实实呆着。等着送官府吧。”
  余聊哪里肯乖乖听话,仍旧扯开了嗓子喊:“少庄主,给我出来!爷爷我救你一命,你却要我的命!什么道理!”
  “你他娘的忘恩负义!给我滚出来!”
  他一边喊,石头便扑通扑通在他周围砸下,左躲右闪。忽然,余聊感到了难以呼吸,提不上气来,直觉告诉他,他的哮喘又发了,怕是那几箭伤到了肺。这一愣,一块石头正敲在脑袋上,眼前一黑,蓦地沉了下去。
  “快把人弄上来。”周围几个侍卫见人满脑袋的血,又往下沉,怕出了人命,赶紧跳下水去捞。那池子不大,很快就将人捞了上来,一看,那小子还有气,直接给了两耳刮子。
  “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
  多亏了这巴掌,余聊才缓过气来,只是呼吸间,胸口疼痛不已。侍卫便将人拖了走,才走出几步,就有一人拦下了。
  “这是少庄主正在找的人,怎么在这里?”
  余聊听到声音,抬起头,不正是那个执剑守在少庄主身边的男人吗?似乎叫昰非,心中一喜,忙提了劲说道:“昰非大哥,我要见少庄主。”
  那男人看了看眼前人,满身的血水,真亏得自己能认出他来,便对身边的人吩咐,“先带他治下伤,再见少庄主。”
  “不,我现在就要见他。”余聊觉得自己快撑不住,可不知道这一晕,醒来又是什么时候,万一耽误了救小七就坏了,“快带我去见他。”
  “带他过去。”那男人拗不过。
  余聊乘在侍卫背上,气顺了许多,只是胸口仍如针扎一般,便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大概到了少庄主面前,侍卫将背上的余聊放下。余聊抬头,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少庄主的面具,就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腿说:“救小七,快救救小七。他被越庄的人抓了。”
  “你冷静下来。”少庄主俯下身子,掰开余聊那已经成爪子的双手,“怎么成了这样子?”便对身边的人说,“快去叫庄里的医者来。”
  余聊见他并不反驳越庄的事,觉得有戏,更是起劲,“快去救小七,求你救救小七。”
  “小七是谁?”少庄主问。
  “暗希,就是缯城的希爷。”余聊回答。
  少庄主明显一怔,抿起了唇,不答话。
  余聊急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了?能不能救倒是给个话?”
  少庄主叹了口气,“不能救。”
  余聊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给你想法子,一起对付越庄。”
  “这不是越庄的问题,而是这个人……”少庄主突然住了口。
  “这个人怎么了?”余聊赶紧附到他耳边,轻声说,“你不是一直要对付越庄吗?现在就是好机会。”
  少庄主将他推开,眼神非常奇怪,“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个。你是不是误会了?”
  不是对付越庄的?余聊一怔,也不多想,又赶紧说道:“小七,小七他有可能是你的弟弟。”
  少庄主看着他,突然勾起唇来淡淡一笑,“我没有弟弟。”
  好你个家伙,说不定当年就是你为了争这庄主的位置,把你弟弟给扔了。想到这里,余聊一下没喘上气,立时昏死过去。
  

☆、澜庄弃屋

  等到再次醒来,又回到了之前那个房间中,而这一次,外面多了几个守卫。余聊便明白了一件事,这澜庄不能留,那少庄主不是一正人君子,当时就想拿他们做替死鬼,要不是这副皮囊起了点作用,怕是早死在他手上了。如果小七真是他弟弟,他怕只会再捅上一刀。
  躺了两天,等伤口结了痂,余聊便下床,翻了一遍自己的东西,发现银票碎银全没了,心下思忖,当他是小孩子么,饿了困了,没地方住,自然会回来?
  所幸暗希给他的剑还在,便起身穿戴好衣物,走出门。那两个侍卫也不拦,像个木偶一样站着。
  余聊便悠悠地走着,仿佛散步一般,见到人便笑一笑,打上个招呼。他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高矗的围墙,然后沿着围墙的小道走,本想找个门溜出去,却看到了一个狗洞。
  那狗洞很小,大约只有几个月的小狗才能通过,隐没在草丛中,看来也没什么东西从这儿走。余聊左右看了看,拾起一片碎瓦,敲成两半,便伏在狗洞旁,刨下面的泥巴。那里的泥巴松软,不一会儿便将那洞开了一倍。他觉得有些奇怪,便拿树枝在一旁的泥巴上一挖,感觉非常结实。心中便渐渐出现了一想法,这狗洞,是有人挖在这儿的,还填了一大半。
  待那洞挖得大小差不多了,余聊比了比脑袋和肩膀,估计能过去,便往里面钻。
  墙的另一面,野草丛生,把光线遮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拨开草丛,容下了身子。余聊回头把那个狗洞里撬出来泥巴又扒拉了回去。这才回头看。
  墙外面,既不是大街也不是荒地,而是一片残墙断垣,一个塌陷的楼阁,灌木植被随意长着,乱糟糟的样子,枝桠顶满了屋壁上的漏洞,乱石碎瓦铺了一地。这是个废弃的院子,地面都是上好的石料铺成,没有碎裂的纹路,只杂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将石头掀起,凹凸不平。
  这是什么地方?余聊往里面走去,扒开枝桠,从墙洞里看到了废屋里面。屋顶上的瓦片已然全无,里面的光线倒是不错。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掉落在地的花瓶碎片,和摔碎的挂件,屋内的柜子、陈设都翻到在地。住在这地方的人,怎么也不像是搬家走的,而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一下子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余聊爬进屋子里,朝着四周看去,这地方荒废得太久了,原本的木栏上都长满了青苔,腐朽得不成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时,他感觉踩到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地上高高低低铺着一层一层黑色的鱼鳞状东西,用手碰了碰,像是硬化的塑料片,转头一看,一个破旧的书柜就在边上,地上的东西,大概是化了的书籍。这应该是很多年了,才会被风雨侵蚀成这个模样。他便扯开挡着书柜的杂草,拉开每一个抽屉找了一会儿,里面的书都烂得差不多了,虽还有本来面目,却找不到任何清晰的字迹。
  那边的书桌崴了一个脚,斜躺着。余聊看见桌下面落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像块牌子,他捡起来一看,上面结满了泥巴,就轻轻拭去,露出了隽秀有力的字体:
  世事无常,勿放心上。
  这是暗希的字迹!他一惊,不会认错的,那个“勿”字,文书里写了那么多遍,一撇一勾,都是独特的连线,这就是暗希的字迹。
  小七,以前住在这里?
  余聊猜想,看着那书桌,仿佛看见小七坐在这书桌前,读书写字,阳光从那个花窗里透入,孩童时代的小七一定是粉雕玉琢的模样,说不定年少老成,轻捻着笔杆,皱眉思考着书中所写的东西。想到这里,余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听到自己的笑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笑着,忙收敛了神态,再四处瞅了瞅。
  有些水声传来,像是浪花拍岸的音色。余聊循着声音,才发现水声是从一面矮墙外传来,他搬来石头爬上去,发现墙外头是一条宽阔的河道。
  伤才刚好,不能碰水。他想了想,就去废宅里拆了些木头和布料。那些料子都非常好,经过了这么多年风霜侵蚀,竟然还非常坚韧。他绑了一个小木筏,扛着,小心地顺着墙根下到了水里。然后用自制的桨划水。
  水道里的风浪很大,余聊的桨毫无作用,木筏顺着水流滴溜溜地打转,摇得他晕头转向。
  这时,旁边驶上来一条小船,溅起的水花,把小木筏子一震。那船主对着余聊道:“小兄弟,怎么回事?”
  余聊像是看到了救星,忙说:“大哥,我想做个木筏在水里漂流着玩,似乎没做好。”
  船主听到,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来,上我的船来,你那个小筏子等下就被水冲散了。”说着,他轻轻摇着桨,接近了些木筏。
  “多谢。”余聊谢道,然后一个跨步,跳上了小船。
  两人聊着,余聊惊讶地发现,那船主居然也和矛良他们打过交道,而且昨儿还见过,连忙问了矛良和屁羔子的近况,得知一切安好,也就放了心。
  船主将余聊送上了岸,给他指了回街道的方向。然后听着余聊的感谢,乐得合不拢嘴,接着摆摆手,便顾自走了。
  余聊沿着路,回到了大道上,四处向人打听越庄的位置。那越庄实在出名,很快就找到了越庄的大门。如果说澜庄是小桥流水,江南人家,那越庄就是高墙深门,漠北大院。在一式的木质建筑中,突兀起高大的石柱,撑起整个大门,上浮雕一对螭龙一样的神兽,气势恢弘。看门的几个守卫站得和将军府一样笔直。
  余聊在外面徘徊了一阵。突然发现两个守卫向他扑来,难道是觉得他可疑?余聊不想起冲突,乖乖束手就擒。
  “这几位兄弟,干嘛抓我?诶哟,轻点。”
  “闭嘴。”
  余聊被这么一吼,才注意到前面来了一辆马车,那几个守卫朝着马车行礼,也将他按下身去,摁下脑袋,给那车子做礼。
  车子在门前停了,坐车沿上的人纷纷跳了下来,然后一人踏着小凳子从车中走下。那人的衣裳下摆,镶着缕缕金丝,四五种绣线玉兰缀满了锦边,一走路,脚从下摆间露出,一双牛皮镶边锦缎靴,纤尘不染,煞是考究。
  那人走着,在余聊面前停了下来,他身上透出常年熏香所残留的味道,余聊闻着似乎有些熟悉。
  “这人是谁?”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很是悦耳。
  “属下见他在此逗留,怕有行事,便将他拿下。”守卫答。
  “不是。”余聊忙反驳,想抬起头来看。突然感到头上顶了什么东西,将他的脑袋又生生压了下去。便听到那人说:
  “谁许你抬起头来?”
  他娘的嚣张至极,肯定是那缭公子。余聊心里窝了把火,好不容易熄下,想替小七说话,突然觉得张不开口,有什么东西在嗓子里卡着,只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余聊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阻止着他说话,那是什么?他知道那人在看着他,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满身是汗。
  “丢远点。”那人说着,然后继续往前走。
  人一进了门,那群守卫就一把扛起余聊,走出几十米远,一把将人丢了出去。余聊在地上一摔,疼得叫不出声,忙翻身站起来,跑进巷子里蹲着。
  那巷子里还有着三四人,或侧身躺着,或蜷着,大概是乞丐,脏乱的样子,表情却惬意得很。余聊看着,想,如果不是暗希,大概他老早就是这幅模样了。再者,自从上次吃药已经一月有余,不知道小七吃药了没?
  他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余聊啊余聊,脑子怎么长的,一路的闭门羹吃到这,总该吸取点教训,因为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他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小七是挟罪者,犯了事,被越庄抓了,官府肯定是不管。除却官府,要救小七,要从越庄把小七救出来,就涉及小七和越庄。小七这边,他能找的只有矛良和屁羔子,这两人还有自己的事,不连累他们就很好了,也不能去找他们,不然就被那面具少庄主逮个正着。女先生那儿也没戏,千娘远在缯城,怕一个来回小七就没了。所以小七这里,走不通。而越庄这里,权力熏天,做事嚣张,想必一定树敌众多。
  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思路渐渐清晰。
  连续几天,他都像个干净的乞丐,在碧城各处的大大小小的酒肆、客栈徘徊。肚子饿得实在难受,就在一户人家外躺了。闭目养神。
  这时,有人给了他一个馒头。
  

☆、越庄

  余聊再次见到暗希,是在半个月后。
  在一个地牢里,灯光昏暗,空气潮湿,在夏日里尤其闷热,昔日干净的小年轻几乎衣不蔽体,他身上的布料都烂了,从头到脚,皮开肉绽。枷锁紧紧地扣在他的腰上,硬是箍出一杨柳细腰来,锁链的另一头钉在牢房的顶上。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双手都发了紫。
  两个看守他的侍卫在喂他喝药,那碗热腾腾的药往他嘴里灌下去,从脖子里就淌走了大半碗。喂完了药,两个守卫看着小七咳嗽,痛苦地扭曲起来,便在一边做着记录,随口聊天。
  “我看这药大概有点效果,这人抖得厉害,总算是有点力气。”一人说。
  另一人接道:“上头说要把他的毒给解了,都磨了这么久,不解了毒,没法子上大刑。”
  “这小子嘴巴硬得很,就算上了刑也未必肯说。”
  “话说回来,上次隐约听到什么这小子脑袋被人做过手脚。”
  “上头的事,少议论为妙。”
  暗希的震颤慢慢趋于平缓,脸色似乎好了很多。两个守卫写完,转身对余聊说:“你看好了,万一出现什么要死的样子,赶紧禀报。半个时辰后,缭公子要过来。”
  余聊点点头,“好,二位走好。”
  那两人便出去了。余聊走到牢房前,隔着栅栏,看着暗希躺在地上,问:“小七,你现在有力气吗?”
  暗希听见声音,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张口道:“你怎么在这儿?”他的声音沙哑,很是虚弱。
  “能自己走吗?”
  暗希总算从惊讶里恢复过来,“可以,这药效能顶上两天。”
  余聊见他脑子挺清楚,便打趣,“我看你挺精神的。”
  “你是不是来救我的?”暗希眉头一皱。
  “救。”
  余聊掏出怀里的钥匙,打开了牢门,从怀里抽出剑,割断了小七手上的绳子。然后比了比所有的钥匙,没有一个符合暗希腰间的枷锁。
  “这是把神剑?”余聊拔出剑,不等暗希回答,举剑就往锁链上砍,嘭地被震了回来,双手发麻。
  “把剑给我。”暗希说道。余聊便把剑递给了他。他也是拿剑砍了几下,听见咯啦一声,那枷锁的接头被撬开,似乎松动了一些,暗希忙吸了几口气,被压得紧紧的腹部总算有了喘息之机。再敲,就未能再动分毫。
  “帮我把链子拔下来。”暗希说。
  余聊便取了锤子,搬了凳子过来,两人都凑上去。用剑凿、用锤子敲,总算是把顶上的钉子攥了下来。
  “里面怎么这么吵?”有个守卫说着话进来。
  余聊还未及反应,只听见铁链铮响,那人一声闷哼,已没了动静。暗希扭着他的脖子,慢慢地将人放在了地上。
  余聊赶紧说道:“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个问题。”然后跑到小七身边,轻声道:“快把他衣服穿上。”说着就往那人身上扒拉衣服。
  小七把身上的药水擦了擦,衣服一穿,他这些天瘦了很多,衣服有些宽大。余聊忍不住笑起来,指着那腰间的枷锁,道:“还有个束腰,这小蛮腰,跟个女人似的。嘿,还有个尾巴。”
  暗希看了他一眼,不理,把衣服收拾好,长发一束,塞进帽子里,然后将链条缠在腰带上,伪装成镣铐的样子。两人便往牢门口去。
  门口守着几人,暗希想硬闯出去,被余聊制止了。
  “等着,别急。”
  暗希有些奇怪,突然听到些声音,轰轰地,像是什么东西在炸响,外头渐渐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说,“你们两队,随我出去支援。”紧接着就是整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可以了。”余聊说道。
  暗希可等不及,猛地冲出牢门。待到余聊出去时,守门的两个守卫,躺在门口,其余地方都没了人,估计就在刚才被统统调走。他们倒是自信,以为没人会来救暗希。余聊庆幸当时没求着缭公子放小七,万一引起警惕就没这么好得手了。
  余聊领着路,两人一直往外跑,暗希一路撂倒守卫,显得非常顺利,可是快到达大门时,那地方围了一大群守卫。余聊回头看了眼小七,那家伙似乎有点体力不支,和这么一群人打架肯定吃亏,只好换路走。
  换了三个门,都是围满了守卫。
  余聊便说:“小七,等这风头过去再走,你先休息一会儿。”见暗希点头应了,便四处找屋子躲。
  两人找了个仓库,仓库地板和土地面有一层距离,便钻了进去。往里爬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仓库底下有个洞,可能是有人从里面偷东西而挖的,余聊好奇,顺着洞往上一顶,掀开那块活动的木板,便见里面是个装腊肉的仓库,挂满了鸡鸭鱼肉,四处密不透风,就招呼着小七进来。
  里面的肉香的很,小七大概饿极了,扯下一块就啃。
  “先把皮给去了,不然太咸。”余聊说,那暗希哪儿有时间听他说话,几口腊肉已然下了肚。
  “把火耗子给我。”暗希边吃着,边说。
  余聊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把火折子给他。便将火折子递给他。暗希撩起自己的衣服,卷起裤管,那下面鲜血淋漓。然后从余聊身上翻出一把匕首,抽出,用火折子烤着。
  这家伙啃得满嘴盐霜,余聊正要笑他。突然看见小七拿起烧烫的匕首往自己流血的伤口上一按,嗞嗞的声音,皮肉渐渐焦黑。他嘴里叼着腊肉,牙关紧咬,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叫。拿开刀子,那伤口结成一块,总算止住了血。余聊从他嘴里取出腊肉,那肉里连骨头都咬了粉碎,看他还在继续烧刀子,便递过衣袖,让他咬着。
  暗希就这样处理了身上七八道伤口,然后脱下衣服,往地上一趴,让余聊帮忙把背上的伤也烧结了。余聊一看,那背上简直惨不忍睹,纵横着一道道的鞭伤和烙印,几乎都裂开了,血淋淋的,混着汗水。
  整个背上血肉模糊,腰上还横着枷锁,遮住了部分伤口,根本没法下手,再往下把他的裤子一脱,屁股和大腿根上也是同样的状况。
  余聊为难地看着暗希,那小年轻叼了自己的衣服,闭着眼睛,正准备着被烫。
  “小七,没法下手,我带了药,先给你撒点药粉。”
  暗希取出了嘴巴里的衣服,“今早刚挨了顿打,这么糟吗?”
  余聊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颅,“比你想象的要糟。”
  “抓紧时间。”说完,他把手里拿的衣服换成了一只腊鸡,继续啃。
  余聊把药粉撒下去,一下子化在血水里,不见踪影。
  暗希倒抽了一口冷气,停止了吃肉,有些不解地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余聊说:“越庄这么嚣张,肯定有他的敌人,我就去找他们帮忙。”
  “就这么简单?”暗希瞥了他一眼,一脸的不相信。
  余聊想了想,又说道:“我在城里面四处转悠,找到几个骂越庄的,就跟踪他们,后来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反越庄的组织。”
  那天,有人给了他一个馒头,并发表了一通越庄乱我凡世的言论。余聊听他讲话条理清晰,字字珠玑,便知不是那些酒庄里哭爹骂娘的人可比。于是他便跟着那人,终于找到了一处反越庄的秘密集会。
  在那场集会上,他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将市集上听到的言论组织起来,痛陈越庄种种不是,那些人信了他,将他拉入会中。
  那些人自然是信他,因为余聊有个本事,就是会配制火药。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本就有了硫磺,而且也见过那瘦子用炸药,说明一切配比都已齐聚,只要慢慢筛选,自然也能配上一个,即使威力不大,但也不可小觑。
  “后来又找了几个,把他们都聚一块儿,找矛良他们搞了点钱,造了个投炸药的机械,这不,今天在外面炸得欢呢。”
  暗希听着,虽然余聊说得轻描淡写,但肯定没这么简单,也不深究,“那你怎么进来的?”
  “说出来你可不能鄙视我。”
  “快说。”
  余聊深吸了口气,笑着说道:“越庄里也有人对缭公子不满的,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打听了你的情况。然后找到那个看守你的家伙。”他一顿,“我把他老婆孩子给抓了,让他带我进来。”
  暗希将信将疑,看着余聊。
  “这个说服人的方法呢,有很多种,先让他接受简单的条件,慢慢的,就可以接受一些无理条件了,算了,和你说也没用。他老婆孩子我藏在一个库仓里,过两天那个库仓提货,会有人发现的,也就饿上几天。”
  “外头那群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是来越庄救人的?”暗希突然说道。
  余聊点点头,“聪明。被他们知道我另有目的,就不好办了。反正他们刚造了几台机器,正兴奋呢。”
  “你……”暗希不知要说什么,想了一会儿,道,“他们炸越庄,肯定是要付出代价,也许是当场被抓,也许是在搜索中被抓,抓了会被处死,你会心有不安吗?”
  “管那么多事,还要不要救你了?”余聊答,“而且,如果你被杀了,就算有人利用我,我也要炸了这越庄出口气。”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情得多。”暗希叹了口气,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到了第二天。仓库顶上响起了声音,淅沥沥的,应该是下起雨来。余聊取了个放腌菜的小罐子,把东西倒出,然后从仓库底下那个洞里出去。仓库底下挺干燥,爬到边缘的地方,水正顺着仓库边沿流下,他便用罐子去装。大概是第二天清晨,天色已经渐渐发亮,远远的,看见一队守卫跑过,淋着大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看上去很紧急。也许是发现暗希不见了,正在找寻。
  这时,他感到胸口一痛,猛地咳嗽起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还好雨声大,外面也没有发现。咳了一会儿,感觉手心里黏糊糊,一看,一滩血。
  怎么会咳血的?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蓦地想起澜庄的少庄主,就这么放心他?想到这里,余聊赶紧扒开胸口看了看,那三个伤口结着痂,高高凸起,周围却泛着黑,看上去很不正常。他想,会不会是中毒?还是感染?现在放血会不会来得及?
  他用匕首过了一下火,然后挑开血痂,立刻流出一把脓来,一股子腥臭味,再一挤,黑黑的血就缓缓窜出。伤口感染也不至于流黑血。
  “他娘的狗屁少庄主!”余聊低低骂了一句,这家伙把毒下在给他治伤的药上面,顿时气急,又是一阵咳嗽,沾了满手的血。这一发脾气,立刻觉得胸口疼得不行。
  急火攻心?自己可不能走这条道。他想着,气渐渐顺了下来,胸口的疼痛似乎也有缓解的迹象,便将几个血痂都挑了放血。
  罐子里的水装得差不多了,余聊整理好衣物,就从洞里钻了回去。见小七趴着,以为还睡着,便蹑手蹑脚地过去。
  “回来了?”小七说。
  这小子,原来在闭目养神。余聊想着,答道:“装了点水,你腌肉吃咸了吧,喝点。”
  暗希接过罐子,喝了一口,想起了什么,回头道:“你怎么不喝?”
  “小七,你过来。”余聊找了个角落坐下,对着暗希招招手。那小年轻爬起了身子,走到他身边。
  “你让我抱一下,我好冷。”余聊伸开双手。小七一皱眉,也伸开双手去抱他。余聊叹口气,说:“是我来抱你。”
  暗希不和他计较,就窝起身子让他抱了。
  余聊怕弄疼了他的伤口,松了松手臂。那怀里的人虽然受了那么重的伤,身子却比自己的暖,他觉得很舒服。
  “小七,你自己一定能出去,我怕是出不去了。”
  怀中人猛地一震,点起火折子,抬头看他,那人脸色苍白如纸。暗希又觉着他胸口湿答答,一摸,满手的血,这才有些急了:“你哪里受的伤?怎么回事?”
  “反正我是出不去了,你自己出去吧。”余聊觉着自己有气无力,静静地睡过去了也好。
  暗希起了身,“我带你去找缭公子。”
  “你疯了?” 
  “我没疯,缭公子他不会伤你。”
  “你又知道了?” 
  暗希蹙起眉,“不知道,但我隐隐约约能记得,你们两个有渊源,他会救你的。” 
  “别犯傻了。你救我,我救你,咱俩算两清了,行不?” 余聊哭笑不得,这不会又是他脑子里的“常识”吧?什么时候能靠谱点?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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