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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空之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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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犯傻了。你救我,我救你,咱俩算两清了,行不?” 余聊哭笑不得,这不会又是他脑子里的“常识”吧?什么时候能靠谱点?这一气一恼,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溅得衣衫上都是。
  暗希头也不回,径直朝仓库门口走去。余聊连忙爬起身,哪能制止得了。小年轻一把撬开仓库门,站在仓库门口,大喊了一声:“缭狗子,我在这里!”
  余聊赶紧把人往里面拖,可人站在那里兀自不动。只一会儿,一大堆的守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暗希束手就擒,余聊看打不过,也乖乖地不反抗。
  外边的雨很大,天地万物都浇得一片白茫茫,哗哗的声响,像泼水似的,将余聊浇了个透,他冷得发起抖来。手被人束缚着,不能擦去眼睛上的积水,只好眯着眼睛朝前走。
  守卫将他们押到了湖边的空地上,那里撑起了一片华盖,有人站在华盖下面。余聊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衣服的颜色很华贵,束着发,身材修长,只是雨太大,茫茫然看不清。
  “我随你回去,救他。”暗希的声音,但很快被周围的笑声淹没。
  “你肯说了?”有人道。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话还没说完,余聊就听到了清脆的巴掌声。
  “那你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他。”那缭公子手里握着扇子,指了指余聊,却不曾转过头来看一眼。突然,他笑了,用扇子不断地打着暗希的脸,说:“放过他也行,只要他在这个时辰内不发声音就行。”
  余聊听着奇怪,却没说话。
  缭公子取过暗希腰间的剑,然后吩咐道:“把他给我扒了。”
  几个守卫便脱了暗希的衣服,露出了那伤痕累累的身体,雨水冲刷得厉害,看上去没了血污,干净许多,泛起的皮肉发着白。缭公子拔了剑,指着暗希,说:“你身上这么多疤,也没死,再来一次,肯定也不会死。”
  说完,他对着一块刀疤,一剑刺入了暗希的肩膀。
  暗希闷哼,没有惨叫。雨水一红,顺着他身子便往下淌,很快在他身下聚起了淡红色的一滩。
  “你这条贱狗,快告诉我你的主子在哪儿?”那人说话的声音也是咬牙切齿,似乎有着深仇大恨,边说边把将剑一点一点往外抽。皮肉外翻,似乎能听到剑身与骨头摩擦的音色。
  暗希也是嘴硬,“你不可能找到他,唔、”
  那人又一剑刺入了他另一个肩膀,“反正只要你说话就行,就废了你的手脚,挖掉你的眼睛,每天戳上几十个窟窿,看你说是不说。还有那些来救你的人,我一个个地杀给你看。”
  “你,整个越庄,永远都是凡王的手下败将。”暗希说着笑起来,混着雨声,听上去阴森恐怖。
  余聊脑子嗡地炸开,怎么又是凡王,又是那个时代的事!
  缭公子恼怒起来,抽剑连刺了两刀。
  余聊啐了一口,他妈的再不出声就是畜生,喊道:“缭狗,你再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守卫对着余聊的肚子就是一拳。余聊被卸了力气,软下身去。
  那缭公子刺穿了暗希的手,一剑钉在了地上,“那时候,他逼走了我们,只有他一个人在万象城里,怎么没多久,予帝发丧,凡世剧变,他怎么可能脱得了关系。快说,他到底在哪里?”
  好好好,你们这群百年老妖怪!余聊猛地挣脱了守卫的束缚,掏出匕首向缭公子刺去。那人身边没什么守卫,大概也是会点功夫,如果他被缭公子所杀,死在那里,暗希大概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冲出去了,看着他这样被人折磨,还不如自己死了算了。
  但是令余聊吃惊的是,缭公子一看到他,就愣在了那里,错了还手的时机,他便立刻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守卫围近了些,统统抽出刀来。暗希配合得好,拔下插在手上的剑,一个翻身来到了余聊身边。
  “你不要命了?”暗希对着余聊一句责怪。然后贴在了他背后,防止有人偷袭。
  “废话,你先捡件衣服穿。”余聊吐出一口血沫子,强压住胸口的疼痛。暗希捡过外衣,胡乱地披在了身上。
  “你们都给我让开。”余聊对着周围的守卫吼,匕首又紧了几分,嵌入了缭公子的脖子。在这华盖之下,没了雨水,余聊总算是看得清楚。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守卫,一个个刀剑相向。他正看着,那缭公子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一紧张,刀刃立刻一抖,划破他脖子的皮肉,流下血来。
  “小七,找东西把人给我绑了。”余聊说,这人不老实,他怕还没出越庄的门,就把人给弄死了。
  暗希从华盖下抽了根绳子,便到余聊身边,抓起缭公子的双手,把人一翻,手臂往背后一剪,绑了个结实。余聊的手万分僵硬,那缭公子被暗希拉着转过身,他的刀却没动,便在那人的脖子上割了半圈,顿时血流如注,忙收回眼神,看了一眼。这下,他才看清楚这缭公子长啥模样。
  眉若远山,唇似桃花,皮肤雪白剔透,妈的,这有钱人保养的就是好。那缭公子长得比小七还俊俏,神色淡然,仿佛落入敌手一事与他无关。他也在看他,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旷古而高远。
  余聊曾经拜访过一位九十多岁的老画家,那白发老人是个退伍的军人,作画前喜欢喝酒,喝得浑浑噩噩的,但只要一提起笔,就仿佛整个世界皆在他掌控之下,余聊曾以为那是他年轻岁月里,上马握枪时露出的神态,后来发现那不是,那是岁月洗净铅华之后,戾气全无,令人高山仰止的风流。
  怎么这家伙身上也有,可他做的事,与他散发的韵致完全无关。
  不过,这家伙怎么这么眼熟?
  只是那一瞬间的失神,余聊立刻把心思收回,重又用刀换了个位置,抵住那人脖子,道:“都给我滚开,让出一条道来。我们安全出去了,就把人给放了。”
  那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了一会,回头看了看领头的。领头的神色疑惑,有些犹豫,但还是手一挥,将人让开了一条路。
  余聊他们重又冲回雨里边,快步朝前走。
  余聊循着记忆,找到了最近的一扇大门。
  离门只剩下十来丈的距离,可胸口的疼痛却越来越剧烈,他知道自己再也抑制不住气息的紊乱,便回头对小七说,“你帮我架着他。”说完将人往暗希那儿一推,自个儿却往地上倒去。
  暗希大概也没了力气,举剑慢了一分,那缭公子趁机一脚便将人踢出几步开外,暗希没稳住身子,摔在了地上。后面的几个守卫立刻跑上前,替他解了绳子。
  “你们是出不了这扇门的。”缭公子说,却摆了个手势,守卫退开几步,没有上前压制想逃跑的两人,却仍是围着。
  余聊强撑身子,看那人站在雨里,衣襟被血染红,浑身湿透,揉着手腕。
  为什么这人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铁蹄声,然后门被砸开,进来一队兵马。这些人,一进了大门就整齐地散开,座下的骑兽都是那狮头虎身的鼻托诺,要比那些拉车的凶狠得多。上骑的士兵都是一身铠甲,端的是身姿挺拔,气势非凡,大雨滂沱在铠甲之上,发出哗啦啦的金属之声。进来的只几十人,大门外面却密密麻麻,不知道来了多少。
  那群士兵中让出了一条道,一只银背黑毛的巨大独角兽缓缓走上前来,那骑兽背上站着一人,红黑相间的战甲,头盔上连着一副面具,狰狞恐怖。
  那身姿,仿佛神只,那面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把暗希交给我。”那恶鬼说话了,声音低沉,却破空有力。
  余聊回头看暗希,那小年轻挣扎着站起来,脸色不可思议,却透着一股余聊从未见过的激动,那眼眸即使在雨中也神采奕奕。
  “你怎么能来这里?”暗希说。
  “兄弟有难,我怎能不来?”他说。
  围着的士兵立刻兴奋起来,他们似乎都认识暗希。一人大概是副将的样子,说道:“头儿不远千里把我们召来救你,可不能空手回去。”
  暗希仍是看着那头领,叫了一声“先辈。”说完,不可遏制地浮起一个笑容。
  这是余聊第一次看到暗希笑,看得有些痴了,那唇角儿往上一翘,比想象中的还要瑰丽。
  余聊又转头去看那领头的将士,原来这家伙就是小七口中的先辈,看上去混得很好。
  缭公子取过扇子,打开,把脸上的雨水一遮,道:“边境军西营最精锐的部队,集结在这里,似乎我不想交人都不行。”
  “乖乖退让,让我把人带走,不然可别怪我不念情谊。”那恶鬼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给,余聊听着煞是解恨。
  “军队擅离职守,该当何罪?私自搜查我越庄,也是重罪!”
  “搜查你的越庄,我可不敢,可人就在这里,看谁敢阻拦。”
  那缭公子不再说话,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的神色毫不畏惧,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余聊以为要有一场恶仗,没想到,缭公子对着身后人说了什么,一群守卫便都退后了十丈之外,只剩他一人在那儿站着。
  恶鬼从骑兽背上跳下,来到暗希面前,解开披风,把他裹上。暗希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恶鬼便回头看着余聊,也是一愣,然后对着副将吩咐道:“把他也带走。”
  “这人你可带不走。”那缭公子站在雨中,头一昂,插入话来。他只是那样站着,说着话,便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这十丈之内,只有他一人,却好像所有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举手投足,带着王者风范,令人不得不低头。余聊原先是不信的,可见到这缭公子,仍是被震住。他好不容易提起了气,大声吼道:“老子要跟着小七走!”
  说完,人瞬间倒下,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庄周梦蝶

  余聊又一次来到了那片海上。那海面静静的,什么风浪也没有,连一片小涟漪也不曾泛起。
  他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低头看去,那海面澄清如镜子一般,倒映出他的身躯。
  他对着自己的影子招招手,那影子也对着自己招招手,他对着那影子跺跺脚,那影子也对着自己跺跺脚。可是不管他怎么乱动,那海面仍是没有任何起伏变化。
  他蹲下身子,看着那片海。他可以在海中看见自己,也看见头顶上飘过的云。风吹动他的衣衫、头发,吹着白云飘走,唯一不动的,还是那海水。
  他的耐心快被消磨光了,便对着海面傻笑起来。梦到底是梦,不过是自己内心活动的倒影,自己什么都没想,怎么能从中看出什么来呢?
  这时,他突然发现,海面倒影中的自己并没有笑。他顿时感到毛骨悚然,笑容僵在了脸上。倒影中的人脸色渐渐变得恐惧,似乎在害怕着自己。海中的那个人是谁?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等回过神来时,倒影中的那个人在笑,但只是弯着嘴巴,似笑非笑,憎然恐怖。余聊冒起一层冷汗,即使知道在梦中,心脏仍是快速地突突跳了起来。
  那个笑得可怖的倒影,突然又浮起了害怕的神情。
  那一刻,他猛地反应过来,他现在正在倒影里面看着自己。自己笑容僵硬的时候,一定是这样的神色。
  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蓝天白云之下,映在海面的两端,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是现在所处的身躯是真实的,还是那镜中的人才是真正真实的?
  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令自己颤抖不已的想法。
  他冷静下来,开始回想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父亲的负债逃离,母亲的含辛茹苦,赵玫的救命之恩,那样鲜活的人物,跃动在记忆之中。可是再往下想,落水那一天,自己为什么在河边?母亲那么辛苦,做了哪些活计?那个逃债的父亲,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他头疼欲裂,完全没有印象。是来了这里之后,记忆发生了变化,还是那些记忆根本就不属于他?
  还是说,有人给他编织了一段记忆,一个乌有的身份?目的又是什么?
  自己的过去到底是怎样的?
  我,到底是谁
  嗡地一声,余聊感到自己的脑袋猛然间爆裂一般,整个海面咆哮起来,海浪呼啸着要将他吞没。就在此时,彻骨的寒冷腾了上来,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为什么又是那片黑暗,那片无比真实的黑暗?
  在这黑暗里,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一个问题跃然于心,仿佛不经意间想起。
  难道小七,也是这样的?
  他曾怀疑暗希的一切过去都是别人创造的,也许自己,也是如此。
  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他觉得万分难受,那是一种理智上的难受,因为以前所建立的观念都在渐渐崩塌,推论建立于他所知的基础,如果从头都是错的,那之前一切的推论也有可能是错的。他感到了无所适从,无法立足于自身。
  在这颓然之中,他猛地想起了一件事,那个缭公子,长得那样熟悉,那张脸,和玉床上的那名童子一模一样,就是那地宫的玉床上,雕刻在他身后的童子。
  会不会,这一切不过是个梦?所以他在梦中可以成为创造者,将那玉床后的童子变成缭公子;将世界上所有的定理进行颠覆,却仍然依托着自己的常识。
  呵,那可真是令人为难的梦境!
  
  木制的板床顶映入眼中,深褐色的木板,木质有些疏松,还有深深浅浅的裂纹。
  余聊木讷地转过头,试着活动了身子。
  整个屋子非常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却在柜台、窗台和不经意的角落里,摆放着几株植物,显得灵动生机。
  他爬起身,撩开胸前的衣物一看,那地方结了痂,而且痂已经熟了,有些细细痒痒的感觉。
  这一睡,可睡了多久?
  他看见床头放着水,一摸,还是温的,便喝了几口。然后他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屋子门前,打开门,看到一个厅堂,也是简朴的装饰,中间一桌子,暗希和另一个少年正在吃饭。
  他顿时放下心来,小七还在。
  听到响声,那少年转过身,看着余聊,说道:“啊,肚子饿了,自己醒了。”
  余聊一愣,这个少年不就是在缯城街头写童谣的小子吗?怎么在这里,和暗希认识?他正想着,闻到菜香,肚子便不争气地叫起来。
  暗希放下碗筷,过来扶他。
  “小七,你的伤好了?”余聊看着他挺精神,便问。
  “我的不过是皮外伤,你躺了一个多月,早已无碍。”他说着,将人扶到桌子边坐着,“我去给你煮碗粥。”
  余聊还想问什么,那小七转身就出了厅堂,只好把问题先咽下去。转头看着那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子。
  那少年笑得灿烂,指着自己,说:“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咱们在缯城见过。这么快就遇到了,真是有缘。”
  “嘿嘿,我最近又去了觜城、宛城和抚城,找了很多童谣,等下我们探讨探讨。”少年说着,扒拉了两口饭,嚼着,“你叫余聊我知道,我叫泺婴。”然后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一遍,“这个是泺川的泺,我家本来住在那里。”
  “泺婴,”余聊照着写了一遍,“记住了。不过童谣的问题咱们换个时间再讨论,我还有好多东西要问小七。”
  泺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压低了声音,道:“你那个兄弟真贤惠,长得好看,也会做饭照顾人,我家里还有个老姐,我想让他当我姐夫。”
  余聊想也不想,“没门儿。是你老姐找男人呢,还是你找姐夫呢?”
  那家伙头一歪,疑惑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有,一个重点是你老姐要看上眼,一个重点是你喜欢。”
  “我喜欢就是我老姐喜欢。”
  正说着,小七端了一碗粥来。那粥都熬烂了,没剩下几颗米,看上去还算浓稠,却只有些寡淡清汤。
  “我怕我吃不饱。”余聊看了一眼粥,又看了一眼菜。
  “刚醒来,多吃不消食。”暗希耐心地给他解释。
  余聊止不住地笑,这些道理他哪里会不懂,可看到有人关心他,便有些乐不可支。暗希见他心情好,便去取了剑,道:“我去练剑,等下吃完了叫我。”
  “等等。”余聊一把拉住他的衣服,说,“有些事,你不说清楚了,我可吃不下饭,哦不,喝不下粥。”
  “什么?”
  “你的毒解了没?”
  暗希听到这问题,在桌边坐下。
  余聊边喝着粥,边细细地问,总算是稍微宽了心。
  这暗希在被抓之前,把药放在了万象城里,那天从越庄出来以后,他先辈就派了人去取,虽然没解毒,可药至少没落在别人手里。
  “我的毒呢?”余聊指指自己。
  泺婴插入话来,“我解的,我解的,你那个不算高明,好解。”
  “多谢。”余聊给他做了一礼,心里却有些儿莫名的失落,怎么没中个天下奇毒什么的,然后找什么天下第一的灵丹妙药,故事里的男主角不都是这么展开的么。
  “不客气。”泺婴回答。
  余聊把头转回,继续问小七:“你家的先辈呢?”
  暗希一顿,回答:“边境军不能在凡世内陆逗留,违者军法处置。”
  那天通鸟,喂的就是暗希和他先辈的血。余聊写求救布条的时候,那先辈正在晟城吊唁。收到信息,他一边调来自己的部队,一边去了碧城做调查。他和余聊想到一块儿去了,得到有人要炮轰越庄的消息,便连夜整了军队入碧城。当然,他也在越庄安插了人,互通了消息。如果那天在门口见不到暗希,怕他也是没法子带人走。
  这凡世有一套非常严厉的治军方法,军队更是不可以被私人调动。怕是这先辈回到西营,要先来二百军棍,打死打残了又是另一回事。
  余聊听得惊心,“这先辈还真够义气,怎么不把你一起带回去?”
  “边境环境险恶,一路又长途跋涉,我们两个都有伤,带不过去。” 
  “矛良和屁羔子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回去查探过了,没事,他们两个一切如常,没人找他们麻烦。澜庄虽然不与越庄争,但越庄也不会轻易动澜庄的人。澜庄的少庄主也会护着的。”
  余聊听着,又放了心,喝口粥将嗓子润了润,“那我们现在在哪?”
  “万象城。”暗希答道。
  余聊差些噎了粥汤,这万象城,不还是越庄的势力范围?
  暗希看他脸色一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说:“放心,我们住在学府里面,没人敢在学府放肆。”
  余聊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泺婴插入话,“我当年去西方边境游历的时候,十二将军救过我的命,他让我保住你们,我定当竭尽全力。”
  “你几岁了?”余聊有些好奇,这小子到处游历,说出话来,也似乎很自信。
  泺婴听到这问题,有些不高兴,用筷子指着他,说:“不许问不许问,问了我也不答,反正比你小子大。”
  余聊马上换了一话题,“怎么是十二将军?排行十二的将军?”
  “这个我来和你说,”说到自己的知识范围,泺婴又一脸愉悦,“凡世其实是当年崎氏建立的天下,将士系统都是沿袭了崎氏的。统一之初,帮着崎氏打天下的,有九个赫赫有名的将军,这几人的排名,至今不变,以后的从十开始。按照军功上下浮动。”
  “那排行十二,就是排在老三,很了不起啊。” 
  “那可不是。”泺婴敲敲桌子,又将话驳了去,“十一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威将军,是予帝时代的人物,受过封号之礼,名气太大,后世尊崇他,没人敢取代他的位置。十将军和二将军一样,是个夺权篡位的主儿,排行太晦气,就空着。所以这十二,就是将军中的老大。”
  “那是不是特别威风?将军上面有没有元帅?”
  “没有元帅,当然威风。”泺婴说着,摆摆手,“不过将军归万将府调度,万将府归洪荒殿直接管辖。”
  “那夏乔将军排老几?”
  “夏乔将军属于机造营,不上前线,名气虽大,可排在三十七。不过他的几个子孙挺争气,有个排二十五的。”泺婴说着,看着余聊。
  余聊被他一看,以为要适时地夸上两句,忙说,“不错,很厉害。”
  泺婴便一脸失望,“你怎么不问夏乔将军怎会留下子嗣的?”
  这下轮到余聊莫名其妙,“这不正常吗?”
  泺婴听到,差点跳起脚来,“位居我凡世高位者,是都要断子绝孙的,一个后嗣都不许留。这条严令是自予帝而起,之后文君、玄士、道禁皆是绝后。只有这夏乔将军留下后人,不奇怪?”
  “奇怪。”余聊听得瞠目结舌。
  泺婴便笑了,用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夏乔将军府几代之间都是收养关系。”
  “奇怪的不是在这里,”余聊说道,“而是为什么要严令绝后?”
  “如果以权谋私,怎么办?”泺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高升汤可是个好东西,喝了青春长驻,人六十多岁还像个三十岁的模样,可以活上百多岁,只是不能生育而已,还是很赚的。”
  这绝育的汤药还取了个“高升汤”这么吉利的名字。余聊心忖,自古攀夺高位的都是想荫泽子孙,这凡世做得够绝。
  “你身上的箭伤是怎么回事?”暗希突然插入话来。
  余聊苦笑,不想再提,“救了只白眼儿狼而已。”
  “忘恩负义之辈,自古有之,不必挂心。”暗希道,“这几日我已看过星象,那空洞之处正是神宗殿后高墙围筑之地,待你伤好了些,便一同去看看。”
  “好。”
  余聊嘴上答应完,心里却直打鼓,这小七,天上的空洞这么大,怎么就肯定中心对着的就是一堵围墙里面?
  

☆、万寿渊…上

  等到五日后,余聊看到那堵围墙时,心中疑虑顿消。因为那堵围墙,非常高大,非常广阔,连绵百里,望不见尽头,那空洞的中心,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从学府出发,绕道万象城边沿,穿过森罗殿外围,才在神宗殿三十里地外,找到了墙体。途径了十一道门,每道门都装了警铃,暗希乖乖受查,花费了不少时间。
  来到墙脚,却有些发愁。那墙体高耸入云霄,顶上溢满了雾气,光滑伫立,根本无法攀爬。三人只好沿着围墙走。一路走,泺婴一路给余聊说些万象城的设置。
  整个万象城,就是一个政务机构,为了维持这庞大机构的运转,才建立起了这一座城,这是凡世的中心,也是凡世最繁华的地方。
  学府在城的最南边,是凡世的思想发源之地,左右是万将府和万相府,掌管文武官僚,往北去,则是白鹿宫,负责经济运作。最中心的,便是洪荒殿,据说予帝当年就住在那里,号令天下。现在也是凡世最高的决策机构。东西两边是东雅阁和西雅阁,东雅阁管理政务,西雅阁升迁人事,双方自文君时代始,便水火不容。万象城的最北方,是主司情报和异事的神宗殿。洪荒殿之后,神宗殿之前,是一大片亭台楼阁,都归为森罗殿,原是安顿统一之前的那些王公贵族的,后来这些权贵被杀了干净,便拆了各宫之间的围墙,供人玩乐,营商业运作。
  那个杀光了权贵的家伙,最后被扔入眼前这个深渊。
  “诶?”余聊一惊。
  “就是这个。”泺婴指着前方,那里地表有个巨大的窟窿,透出一股死沉沉的黑暗。他们要沿着墙体寻找入口的计划,就这样被一个深渊阻碍了。
  “这是万寿渊。”泺婴道。
  “这就是万寿渊?”余聊站在万寿渊的悬崖边,往底下看去,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瘴气弥漫,光线散在中间,黝黑一片。整个坑洞直径至少一里多地,听泺婴说,在战乱时期,那是用来养凶暴野兽的地方。它们在底下厮杀,弱肉强食,以供权贵们观赏。
  那个万寿渊原名叫万兽渊,坑里的野兽也用敌军俘虏来喂食。后来凡世统一,扔下的最后一个人,便是那个杀人狂魔。坑里的野兽相互残食,渐渐死亡,便在坑里浮起了一股瘴气。下到渊里,半途上遇到那瘴气,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余聊想来,大概是一些尸体腐化后产生的气体,沉在底下,排光了氧气,底下缺氧,人若下去,就倒在了半道上。
  “看那边,是文君的陵墓。”泺婴指着万寿渊的另一头。果然看到一个白色的鼓起,林立着一圈石碑,地方和女先生的私塾差不多大。这样一个受到后世敬仰的统治者,居然只有这么一个可以称之为简陋的陵墓,余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也或许,这凡世并不注重死后世界的享受,在高位者没有子孙,也不用祖宗风水来福泽后代,也就没了大修陵墓的恶习。
  可那陵墓,也太孤零零了,修建在那里,四周荒草丛生,没有人烟,只在墓旁较为整洁,大概是有人打扫。
  “你说这么多好地方,为什么偏偏要把坟墓修在万寿渊的边上,这里荒郊野地,来拜祭的人也少。那个谁谁,启封、淮沐什么的,不都建在万象城的风水高地,热闹街区,人多,就有人给他们建祠堂,受人崇拜多好。”余聊指着那远远看去的小坟包包,说。然后转头看着暗希,那小年轻怔怔地看着文君的陵墓,一句话也不说。
  “阅年楼里有这么一段记载,”泺婴叹了口气,“文君与这投入万寿渊的恶人,年少时,曾一起隐居在老翁山,后来一同被予帝请出山,一同进了洪荒殿。”
  难道真是一段兔死狐悲,狐死狗烹的故事?
  “去看看。”暗希说。
  三人便向着那陵墓而行。万寿渊不大,几人脚程也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那个陵园。之所以称为陵园,是因为走近来看,原来所有的草木都是刻意种植的,排列成一些奇怪的形状,有些像缠绕的陀螺,有些又像张开的手,说不出来的诡异。石碑也修葺完好,上面都写满了字,可余聊不认得,那些字歪歪扭扭的,很像是画符。来到陵墓前,是一个拱形的墓壳,由两块石头拼成,不知为什么,在中间留了一道缝。一块墓碑矗立在前,上面写的也是画符一样的文字。
  泺婴指着碑上的两道符,说:“这是迦南文,老翁山上本就是以异术出名,这是异术专门使用的文字,我也不怎么认得,但是这两个,我知道。这是两个名字,一个是水玉,另一个,就是文君的名字”他指着那道符,点了两下,“越兰。”
  余聊一惊,立时想到越庄和澜庄,难道这两个庄和文君有什么渊源?他想着,看着那陵墓。墓碑所朝的方向,正是万寿渊,按照暗希找石头的那套风水理论,肯定不是好位置。为什么要特意朝着那方向?是在等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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