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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清歌淡-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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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狂舞的藤蔓,嗜血而妖异。却依旧有几分旧时的纯净。
  
  人海漫漫,喧嚣声,此时却淡了。眼前只有一条路,那便是通往相国府的曲径一支。
  
  静静握紧了手,也没有犹豫,两柄伞,依旧是一前一后,缓缓步出尘寰。
  
  只有那老妇人看着这两个人影静静出神,良久才道:“锁情易主了么?”
  
  多难之秋,真不知是缘,还是孽。老妇摇摇头,低叹一口气,终还是缓缓收拾了地上的物什。缓缓朝着不知何处去了,悠悠生死别经年,此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老妇只是神秘一笑,缀满了皱纹的眉角此时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光华,一笑竟有些许出尘的味道。
  
  锁情,锁情。情,岂是这小小指环锁得住的。人,又岂是这小小锁情锁得住的。
  
  人生不过百年,到了要去的时候,便是情断之时啊。
  
  雨,濛濛。乱了,视线。
  
  “荀卿,下在此处么?”那摆这棋局的老头,看到荀子落下的一子,微微哂笑,行动中,全无丝毫对于荀子的恭敬之意。
  
  荀子长袖一甩,见这人对自己毫无敬意,却也没有惧意。心下顿时对这老头有了几分好感。然,这句话实则是在问荀子是否决定了自己落子的方位,荀子不禁皱了皱眉,只道:“落子无悔,既然我决定了下在此处,就不会后悔。”
  
  “如此甚好。”对面的老者,随即拈起一颗白子,落在棋局上。把原本打算放弃周边,直接从中间摆脱纠缠的局势的荀子的黑棋,又拖入了迷局中。
  
  伏念微微皱眉,却也明白荀子生性不喜欢刻板的人,虽为儒家中数一数二的杰出人物,实际上对于某些事也并不是十分在意。一眼扫过棋局,托额思索。
  
  黑白两条大龙相互胶着,不论是谁进一步,都会是赢,不论是谁,退一步,都只会是输。可是,这对弈的两人却对于胜负太过于执着,谁都不愿意把胜利拱手让人。所以,才会形成了如今的这一局死棋。
  
  该如何是好?
  
  混乱中,毫无头绪。就像是在雨夜海中沉浮的船只。漂泊无定,却不知归处为何。薄柳轻絮,向来无情,风儿一吹,便到了伏念的眼前。缓缓地抓住眼前飞过的柳絮,伏念露出了难得的浅笑。
  
  若是他,又当如何?
  
  若是伏念本人没有办法的话,那个人,那个人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年轻人,我看你面带微笑,似是胸有成竹,你倒是觉得这棋该下在何处?”荀子在老者下了一颗白子后,陷入了长考,只是静静看着棋局眉头深锁。而老者,却神态清闲,似是并不把这一局棋看在眼中。
  
  是深深隐藏的桀骜,还是……
  
  原本,就并不在意?
  
  伏念捏紧了手中的柳絮,似乎就像是抓住了当日离去的颜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在老者一句话入耳时,松开了手。
  
  风过,柳絮轻扬。多了这一点柳絮,倒也看不出来。
  
  微微垂首,伏念答道:“伏念不敢妄言解得开这棋局。但是,却与荀卿有不同的见解。不过,古语有言,君子,观棋不语。这……”
  
  “喔?荀卿以为呢?”老者的脸上没有惊讶,待到荀子脸色极差地来了句”无妨“之后,面上却似乎是玩味的笑容,略有深意。“你,欲落子何处?”
  
  “这棋中黑白两条大龙相互胶着。荀卿欲舍边角,而在中腹一决雌雄。而我却觉得,这似乎有所不妥。”皱着眉,伏念努力地分析着棋局的局势。
  
  “呵呵,有何不妥?可说与老朽听听么?”老者,捋了捋胡子,右手拈起一枚白子,在棋桌上敲了敲,看向了伏念。
  
  伏念,连忙一垂首,道:“这盘棋,原本就是因为两者胜负之念过盛而致。所以,我倒认为,弃中腹为妙。”
  
  “呵呵!”老者听完忽而抚掌大笑,“好好好!”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之后,却又不言不语,只是看着对面一脸不善的荀子,面带微笑,右手的棋子时不时拍在桌案上。
  
  自有金石之音。
  
  僵立良久,荀子才缓缓道:“甘拜下风。”死死看了棋局一眼,便起身,拂袖准备离开。
  
  此时,那老者却道:“这局棋,无论谁来下,都只有三种可能的下法。是为高中低三等。今日,我便遇见了其中之二,果然是黄道吉日!”拂袖的动作渐渐停下,荀子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老者的讲解。
  
  “弃边角,执意在中腹决出胜负者,心系天下。却过于执着狭隘,不能均衡天下的局势。是为下等。”看着荀子停下的脚步,老者露出了然的笑容。随即缓缓道来所谓的高中低三等。
  
  可是这一说,却使得荀子的老脸更黑,一甩袖子,眉一横,也顾不得礼数,便要离去。
  
  那老者却道,“至于……”
  
  “如何?”荀子脚下一顿,停了下来。见老者似乎无意马上说出,到也顾不上面子,亲自问出了口。
  
  那老者看了看站在一旁,笑得几乎无奈的伏念,才道:“至于放弃中腹,转而征战边角。自是比执意争胜的人好了几分,是为中等。能够急流勇退,谓之知机。但是,只顾在边角争雄,而枉顾核心,并非上佳之策。有心天下,天下必为君左右。但是要一个安字,仍有不足。”说罢,抚了抚胡子,老者道,“今日遇见荀卿,还有这位年轻人,吾意甚欢,棋局虽未解开,来日方长。”
  
  说罢,自顾自开始整理棋盘,也不再搭理荀子黑着的老脸。倒是伏念,轻轻在棋盘前跪坐下来,帮着老人整理棋子。两人一言不发,只有棋子相互撞击的声音时时充斥在耳边。
  
  “所谓,上等又如何?”荀子看了老者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老者但笑不语,良久,待最后一颗棋子入了棋盒之后才道,“老朽在此摆棋十数年了,今日遇见两位,想是那第三人也快到了吧!日后,必见分晓,又何必执着一时?”
  
  “好,那便如此。”荀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终于平和了下来,温和一笑道:“改日再来讨教。”随即转头便走。却又在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来,对着伏念道:“小子!明日到小圣贤庄找我!”话音一落,一玉佩随即落入了伏念的手中。
  
  伏念一愣,良久方醒,却见那老者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自己。忙把玉佩收入怀中,一揖:“不知先生是否有话要对晚辈说”
  
  老者收起了棋盘,携于腰侧,远望夕阳,“太阳要落山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尽,不该说的也无法说。唯有一句话,希望你记住。”
  
  “愿受教!”伏念躬身垂首。
  
  “当放则放,莫要强求。既有心天下,何必执着边角。”这句话,说的是棋,也是人。
  
  “谢谢,先生。”伏念看着老者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却依旧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重重地捏着手里的冰凉的玉佩,忽而打了个寒战。就快入夏的傍晚,还是如此冷心。
  
  不管我如何选择,不过我的心思如何。终究免不了这宿命一场。入儒家,怕是势在必行。只不过,不久前还是人影成双,而如今,只能伴月独吟。
  
  看着缓缓升起的弯月,伏念心下突然松了。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虽然是服从了所谓的命运,但却不是随波逐流。只是因为心底那一点点坚持。
  
  沉浮于世,总有一日,会是再见之期。
  
  “一别无期么?”伏念把已经温热的玉佩放回衣间,“无期可并不是如你想象得那般长久的。”
  
  踱步而行,心里比初到时,坚定了几分,也沉静了几分。月色垂柳,霓裳舞衣,轻歌曼舞间,唯见一人,独步天下。
  
  清歌淡 晓歌灭完结
  
        
风波起
  清歌淡 风波起
  
  “到了,便是这里!”收起手中的翠色的油纸伞,交给出来迎接的下人,眉角轻扬,“把伞给下人便好。”说着便伸出手来,手上那刻着古朴的花纹的指环,泛着暗色的光芒。
  
  颜路心中一动,缓缓收了伞。却并不交给张良。只是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伞,“这可是你送给我的伞,要是交了出去,以后怕是见不着了吧。”言罢,只是甩了甩伞上附着的雨水,跨进了相府。
  
  张良看着那把伞,也没有反对,只是笑了笑,随了颜路去。进了府,便是一丛丛清雅的小花。原本以为相府中,种的大多是富贵有余,清雅不足的牡丹。而这里,却是一派清雅的气息。
  
  恬淡,干净。没有半点官场的鄙俗。
  
  还有那垂在园中池边的柳枝,风过。便是飘飘扬扬的柳絮,迷住了来人的眼。
  
  柳,同留。
  
  伸手接过飘至眼前的柳絮,颜路的心神却情不自禁的牵挂起了那远在鲁国的人。
  
  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低首,敛眸,颜路不禁苦笑。眨眼万年,而我们的人生,不过百年,短暂如斯。我是这世间的过客,却把难得的知己,送去。
  
  落寞的神色,只不过是一瞬间。转眼,就换上了那不变的淡笑。
  
  一别无期。这是自己的抉择,这是自己曾经认为的对的事情。怎么,也会后悔呢?
  
  “垂柳依依,留君不住益凄其。”松手,放开了手中的飞絮,颜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张良,“子房,认为呢?”
  
  其实,张良从颜路看到垂柳的那一刻,便开始关注颜路的表情。那淡然的表情,似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那在阳光下泛着点点琥珀色的眸子。却似乎诉尽了,所有的迷茫,忧伤,还有他的坚强。
  
  “折柳,留人。无繇在想谁?”张良眼角一弯,自是一种风流之色。虽然,那还是少年的样貌,但是却掩不了那绝世的风华。
  
  “一个除你之外的知己。”看着池中潋滟的水光,颜路忽而露出了云淡风轻的一笑。
  
  “恩?这就是你琴中寂寥来源吗?”张良站起身,抬头看向了周围蒙蒙的雨丝。
  
  “以后,不会了。”颜路,握紧了手中的伞,“原本以为自己放不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或许早已放下了。只是我的心,还在留恋,眷恋着那美好的过去。”
  
  “是吗?”张良的表情平和,带着温和的笑容,“我想伯牙的琴音在遇见钟子期之前,也是寂寞的吧。”
  
  “也是。世间之人何其多,但是知己,可遇不可求。”支开伞,在空中画了一道圈,“不过,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无繇言下之意,便是认同了我是你的知己么?”明明知道颜路的意思,不过张良似乎更想看看颜路尴尬的神情。
  
  不过,颜路闻言,脸色倒是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一笑:“的确,世间听懂了我琴音中所言的只有你一人。”
  
  “那”转身折下一段柳枝,拿在手上把玩,“何不,以琴会友?”
  
  “你倒是想得甚美。”颜路嘴角一勾,“不过,既然你有兴致,那也好。”
  
  张良看了看颜路的神色,随即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走上前去,“不了,今日无繇初来相府,还是先去安顿下来吧。要论琴会友,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走,我带你去琴师居住的渺音阁。”
  
  “恩,好。”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伞,颜路慢步跟在了张良的身后。相府虽然没有皇宫大,却也比盈墨楼的规格大了不止一点,若是没有张良引路,只怕初来乍到之人会迷路呢。
  
  “少爷。”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润的女声,随即一抹鹅黄映入了眼帘。来人正是一个少女,素腰如柳,体态轻盈,面如芙蓉,清秀可人。头上梳着双髻,垂下的发在风中飘动,煞是可爱。
  
  随着一阵脚步声,那女子便到了张良的眼前。
  
  盈盈一礼,飞快的扫过张良旁边的颜路,随即道:“少爷,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
  
  “这……”张良皱了皱眉,并未立刻回答。
  
  “少爷,快!别让老爷夫人久等了。”少女一脸焦急,见张良有些犹豫,连忙催促。
  
  “泠儿……”张良看着少女焦急的神色,“我不是说过么?面露焦色,可不是淑女所为。那就请你带无繇去渺音阁吧,帮忙整理一下房间。以后,就由你照顾无繇的起居吧。”
  
  飞快地看了颜路一眼,名唤泠儿的少女顿时红了脸,随即小跑了几步,才道:“快跟上吧!”
  
  “恩。”颜路点头跟上。
  
  看到颜路和泠儿离去,张良才匆匆朝着书房去了。
  
  “公子,请随我来。”轻轻一笑,娇羞无比。泠儿轻快地向前走去,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迎风而舞。
  
  颜路点点头,也没有说话,就随着泠儿去了。
  
  相府虽大,倒也并不是十分的奢华。倒是清雅别致,十分合乎颜路的心意。泠儿灵活地左转右拐,终于来到了一条小河前停下。颜路看着眼前的河水,良久才道:“这河,竟是穿过相府的吗?”
  
  泠儿黄衫飘飘,掩嘴而笑:“是啊,少爷说音律出于心,要有清幽的环境,才能有清雅的乐曲,故而相府中最清雅的地方——渺音阁,便是众琴师。乐伶所住之地。”
  
  “可是,此处为何不见桥呢?”轻轻折下岸边垂柳上的一片柳叶,颜路道。
  
  “呵呵,那是少爷的注意,说是弄舟风雅。可不是麻烦了我们许多婢子还得学撑船么!”泠儿一边说,一边跑到岸边,跳上了一艘小船,执起了竹竿。“请吧,我们过河去。”
  
  “恩,好。”握了握手中翠色油纸伞,颜路快走几步上了船。随即在船上安着的小凳上坐下。看着这小凳竟是固定在船上的,也不禁感叹制船之人的细心。遂,把一直握在手间的纸伞放在了身旁,把柳叶放在唇边轻轻吹奏。
  
  雨后初霁,景色方好。但是仍有迷迷蒙蒙的水色,笼罩着渺音阁。故而,明明离的很近,倒是看不真切了。小河上清越的音色,时隐时现,若天上仙乐,偶入凡尘。
  
  可不是一曲高山流水么?
  
  半闭着眼,颜路微微浅笑,乐音不断。
  
  “公子,您这柳叶吹出来的声音可是比渺音阁那些乐师吹出来的乐曲都要好听。可不可以教教泠儿呢?”
  
  乐音一颤,随即停了下来。颜路睁开眼,看着眼前天真而又可爱的泠儿,但笑不语。
  
  “啊,公子为何不吹了。”皱了皱眉,一派小女孩的纯真。果然是什么都摆在了脸上。看来,她的主人一定是很爱护她的。
  
  “泠儿不是要向我学习吹柳叶的方法么?”话头一开,颜路也是少有的一时兴起,“那我不停下又能如何?”
  
  “这……”垂下头,泠儿瘪了瘪嘴,“是泠儿错了,公子还是接着吹奏吧。如此美好的乐曲,泠儿还想再听一听。”
  
  “泠儿不想学了吗?”
  
  颜路只是静静看着泠儿,表情依旧淡然,却隐隐有几分像张良的神色。泠儿因为自己的想法而一惊,随即道:“想啊,泠儿何尝不想。可是……”
  
  “可是什么?”
  
  “泠儿会不会太笨了,学不会这个……”怯怯地看向了颜路,泠儿手中的竹竿也只是松松握着,有意无意地划上几下,整个小舟在小河中心左右晃荡。
  
  “不会。”颜路给了个安抚的微笑,“这个很简单的。只要泠儿……”
  
  “只要泠儿怎么样?”一听颜路的答话,泠儿顿时有了信心,随即兴奋地问颜路到底如何。
  
  颜路这时才道:“泠儿若是想学,以后便不要称我为公子了吧。直接叫我……”颜路便好。
  
  可是谁料到后半句话还未出口,泠儿便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急声道:“既然向公子学艺,公子自然就是泠儿的先生。以后,便叫您颜先生吧!”说罢,便一脸兴奋地撑着船,往对岸去了。
  
  雾色朦胧,看不清前面的景象。却依稀看得到有一红衣人,站在岸边,静静伫立,如画。良久,才听得风中似有若无的一声轻叹。风过,卷来一阵馥郁,正是那女子身上的香味,却是渐渐淡了,到了最后,连那身影也再看不见。
  
  泠儿倒是专心撑船没有在意,而那一声轻叹,不知怎的便让颜路挂了心,如何也宽视不了。或许是因那女子的神秘,或许……
  
  只是因为那相似的寂寞之色。
  
  同是天涯沦落人。
  
  “颜先生,可不可以吹一首燕国的曲子呢?”撑了一下船,泠儿忽然提议道。
  
  “好。”也没有问为什么,颜路只是单纯的想抹去眼前的单纯少女眼里那一抹隐隐的悲伤。或许,在这样的年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哀。却都死死掩饰住,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怯懦。
  
  也许是害怕死亡,也许是害怕付出真心。因为,乱世中,何来的真心呢?也许一旦付出了,便会……
  
  欢快的曲调荡漾在小河上,不知怎的,却在混合了这浓浓雾气的河上成了哀婉的感觉。泠儿撑着船,看着河水上泛起的水珠,哽咽道:“先生的乐曲里,有泠儿想念的家。”
  
  闻言,乐声一颤,随即如常。
  
  “泠儿为何要哭。”乐音渐轻,飘荡到了雾气的深处。颜路静静地把手中的柳叶放到了清澈的河水中。任那绿色的柳叶随着河水飘向了远处。泠儿站立之处,尽是四溅的水珠,是泪么
  
  颜路以手掬起一捧水,轻轻地嗅了嗅,然后又撒落到了河水中,微笑着看着泠儿,“可不可以告诉我呢”
  
  “颜……颜……先生。”泠儿看着颜路温和的神色,却一时伤感涌上心头,哭得更凶,“我好想,好想……我的母亲,还有弟弟……好想……好想……”
  
  “这河水会流向大海吧,那这柳叶也会飘入到大海之中。有些要去的,始终是留不住的不是吗?”站起身,细细打量着雾色中的渺音阁,颜路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颜先生,您……怎么知道?”泠儿哽咽着,忽而一惊,用变了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道。手中的竹竿,也不知何时掉到了船上,小船此时只是在水中四处荡漾。
  
  “是你的神色告诉我的。如果只是思念,那泪水不该只是苦涩的。可是,我看到的是思忆。”
  
  “先生!”泠儿流着泪,蹲坐在小船上泪流不止。而颜路则无奈又怜悯地看着眼前哭泣的女孩,走到船头,拿起了竹竿,稳稳地把船朝着对岸撑去。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颜路撑着小舟,轻轻低吟,“人,终有一死。只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罢了,不必太过在意。若是你思念故乡的话,不妨就看看天上的明月吧。明月,不管何时,都在。”
  
  “不如怜取眼前人?”泠儿抹了抹泪,疑惑的看向了颜路。而颜路只是把小舟轻轻停在了岸边,温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才是握在手心的不是吗?”
  
  “这……也是。”泠儿虽然止住了哭泣,可是说起话来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睛红红的。刚才还是清丽可爱的少女,一下子变成了红着眼的兔子。
  
  “到了,泠儿,别再哭了。”把竹竿放在了小舟上,转身半弯着腰看着泠儿。“喏,给你。”随即一块绣着孤傲红梅的白色绢帕递给了泠儿。
  
  “谢……谢谢……”泠儿颤颤地接过了颜路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擦,就上了岸。
  
  颜路也拿上了那翠色的油纸伞,缓缓上了岸。不过,原本岸边飘渺的红衣,此时却消失无踪,再不可得见。
  
  “这位是新来的琴师么?”黑色的纱衣轻飘,珠钗斜插,云鬓半偏。一个清雅的美人,依着岸边垂柳,一脸慵懒。
  
  蓦然,觉得心头一颤,竟是有几分熟悉。颜路皱了皱眉,随即又带上了淡笑,“小姐有礼。”
  
  谁料那女子只是一摆手,“也不用叫我小姐,我也不过是这乱世中浮萍一株。幸得相国垂怜,才有安身之地。以蒲柳之姿,随侍君旁。幽姬不过是平民,高攀了丞相,不过是一个被人低视的小妾罢了。若是公子不介意,便叫一声幽姬好了。”
  
  “二夫人言重了。”颜路轻轻笑道,一眼扫到了楼上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身不由己,何来的低贱之说。人无分贵贱,不是吗?”
  
  “公子妙言。”幽姬轻轻一笑,唇角眉眼尽是饱经沧桑的风流之色,真真是魅惑人心。但是,那一身黑衣下,却隐隐透着冰冷与疏离,“幽姬还有事,便先告辞了。”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在离去时扫过了楼上,却在看到那空空的楼阁时,闪过伤心的神色。
  
  长袖一扬,尽是苍凉。颜路看着幽姬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看着空空的楼阁,蓦然觉得,那个红衣女子,便是这……
  
  “泠儿,这个二夫人。”转身看着早已不再哭泣的的泠儿,颜路带着疑问的神色,似乎要一探究竟。
  
  泠儿却躲闪着,只道:“二夫人是老爷在外救下的孤苦的女子,后来就嫁给了老爷。其实个中原因,还有这个女子的来历,我们都不清楚。”
  
  “是这样吗?”颜路只是笑笑,“那我们就快去渺音阁吧。不然天色就将黑了。”
  
  “恩,好。”泠儿小心地把颜路给他的白色绢帕放在了袖中,想要在洗净之后再还给颜路,“颜先生,渺音阁里原本有许多的琴师,可是自从白乐师来此之后,许多的乐师都被辞退了,如今这渺音阁中,只剩下三位琴师了,加上您,就是四位了。”
  
  “白乐师?”颜路一边随着泠儿进了门口雕了梅花的的屋子,一边问。
  
  “奥,”泠儿回了一声,随即还是在房间中忙碌起来,“您初来此地,必定是不清楚这些的。就由泠儿来和您说吧,这白乐师是三位乐师中技艺最高超的。他的名字就是白亦。不过……”
  
  坐在桌边,颜路看着泠儿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也插不上手。看看桌上的杯盏,又晃了晃,里面倒是还有茶水。于是倒了一杯,浅酌一口,“还是温的啊。不过什么呢?泠儿。”
  
  “这个白亦他性情冷淡,个性孤僻。很不好相处的,据说其他乐师就是因为他才离开的。不过,另外两位乐师的技艺虽然不及白亦,但是个性都比他好多了。一个是张懿轩,还有一个是徐子默。他们一个善萧,一个善琴。对了,现在您加入这渺音阁中就有四位乐师了,梅兰竹菊四室都满了。”
  
  泠儿话音未落,便听得三声敲门声,缓慢而郑重。
  
  “父亲,这么急便叫我来书房有何要事?”小小的人儿,身上却带着张扬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张平只是带着温和的神色看了看小小的张良,“良儿,我们似乎有很久没有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了。”
  
  “父亲,你在掩饰什么?”张良看着虽然笑得温和却有些掩饰意味的张平,静静地问道,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只是静静地陈述事实。
  
  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父亲呢?那表情是在每次想起自己的母亲时才会有的,带着幸福和浓浓寂寥的神色。
  
  “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父亲,你也该放下了。”张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身为当朝宰相的人。
  
  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啊。
  
  “呵呵——”张良眼睛一弯,笑得魅惑,却是没有半分俗气。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是怎么韬光养晦都掩饰不住的。
  
  “孩子。”张平看到张良笑的时候,楞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古怪至极,“你笑起来,很像……”
  
  “我笑起来很像母亲是不是?”张良依旧笑着,“尤其是眼睛是不是?”
  
  无奈的笑了,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太过于沉稳,就连牵扯到那些伤情的往事,他也是中表现得那么冷静,“是啊,是很像。可是你的母亲可没有你这么奸猾。”
  
  “奸猾?那是机智吧,天底下可不见哪个父亲说自己的儿子奸猾的呢。”看着张平舒展的眉角,张良心下一宽,“说罢,到底是什么事?”
  
  “幽姬……她有了身子,我想我们一起吃顿饭吧。”说起幽姬时,张平的神色是忧伤而又带着点欣慰的,“当初娶她只是因为她太像你母亲了……而如今……”
  
  “而如今便是爱了吗?”张良不懂,为何……为何……会因为容貌……便娶了一个女子。
  
  陌生女子进门。
  
  “我……也不知。”张平的脸上是少有的迷茫的神色,作为相国的他,在国事上,雷厉风行,而在情上……
  
  “走吧,父亲。”张良在转身时,默默看向了门外。那千古不变的道理,依旧未变。
  
  情结难解。
  
  这顿饭摆在了曾经自己、父亲和母亲一起吃饭的地方,张良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些未变的摆设,还有那些变了的时光。
  
  还有变了的人。
  
  幽姬来得很迟,身上的黑衣,总是透出隐隐的冷漠与疏离。只有眉角的那点风流,像极了自己的母亲。张良冷冷的看着幽姬,没有欢笑,也没有交流。这一顿迟来的团圆饭,吃得味同嚼蜡。
  
  良久幽姬以身体不适提前告辞。只剩下两父子相对而坐。张平一杯接着一杯,几十年的陈酿却如同是水一般灌进了腹中。张良看着鬓边已有了白发的父亲,突然感到了辛酸。
  
  斟了一杯酒,静静饮下,就起身离开。在经过张平的身侧的时候,喟叹一声,“父亲,不如怜取眼前人。好好珍惜吧。”
  
  张平闻言也只是一愣,然后依旧不停的饮酒。
  
  苦涩,还是醇美,只有饮者自知。
  
  张良缓缓地走出了屋子,一路上遇见了很多的丫鬟,却浑浑噩噩,不知所思。
  
  良久,晚风吹过,清寒。
  
  如梦初醒。
  
  看着眼前施礼的女子,张良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缓缓道:“吩咐下去,以后府中不再用翠色的纸伞了。全部改用墨伞吧、”世间污浊,我们不过都是随波逐流的可怜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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