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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杀手穿越乱世虐恋楚汉风云:特工皇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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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身边的楚将只剩下八人,而且这八个人已是伤痕累累。大势已去,再负隅顽抗下去也改变不了惨淡的结局,项羽的目光逐个扫过他们,“我项羽不是一个好君主,你们跟着我受累了。今天,我项羽大势已去,你们都是英勇顽强的英雄,跟着我也是为了平定天下,现在天下基本大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们……还是保全性命要紧。”

八名楚将早已存了必死之心,因而听了项羽的话后他们非但不领情,还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们不敢置信地盯着项羽。

项羽无奈之下忽然下马,站在八名楚将身前郑重一揖,“项羽恳求你们,保全自己的性命。”

八名楚军虎目含泪,翻身下马,齐刷刷地朝项羽还礼,艰难地答应下来:“末将遵命。”

项羽转身走向海遥,把他们母子揽在怀里,边抚摸着少阳的小脸边亲吻海遥的鬓角,“如果有来生,可愿意做我的夫人,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海遥热泪滚滚而落,凝视着项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是一对荣宠共享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彼此信任的夫妻。”

刹那间,刘邦像坠入了世间最阴寒的冰窖,打起了寒战。这是那个星夜,他和她彼此许下的诺言。可现在,她却在他面前,对另一个男人许起同样的诺言,相约来生。

项羽闭上双眼,把海遥母子紧紧揽在胸前。力道过大,让海遥隐隐觉得臂膀生疼,可她却不想动,骤然受到挤压的少阳却哇哇大哭起来。听到哭声,项羽放开海遥,盯着少阳的小脸,“下辈子,咱们一定要做父子。”

刘邦呼吸一窒,项羽的意思,难道这辈子他们不是父子?难道是项羽的计策,为了保全孩子的性命?可是,依海遥的性情,她绝不会让孩子乱认生父。难道说……他突然间不敢往下想了,如果是真的,他怎么面对他们母子?

少阳停止了哭闹,泪水还挂在脸上,就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咧嘴笑起来。

海遥努力想忍住泪,泪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项羽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乌骓马快速冲进包围圈,他翻身上马,瞪视着刘邦,“无论你对海遥是否还有情谊,可少阳总归是你的骨血,看在她九死一生诞下孩子的份儿上,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刘邦的心狂跳起来,他执著于她是不是背叛了自己,张良执著于一个帝王不能过分在意一个女人,为了江山,为了天下,他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否定对她的感情,可越是这样,内心深处对她的渴盼就越强烈。现在,他真的迫切想要一个理由,让她重回自己身边的理由。孩子的身份,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理由。

海遥脸色一寒,尖声反驳项羽:“我们母子跟他无关。”

刘邦心里猛地抽搐,她确实恨透了他。若孩子真是他的,他要怎样才能消泯她心中的恨?

项羽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海遥,“你不能改变他父亲的身份,难道你想让少阳死在他亲生父亲手上?!”

海遥哑然,是啊,刘邦绝不会让项羽的骨血继续活着,斩草必须除根。

项羽的笑容凄凉起来,深深地望了海遥最后一眼,“记住,我们的来世之约。”

流着泪的海遥破涕为笑,重复着刚才的约定:“若有来生,我和你荣宠共享患难与共,做一对彼此信任不离不弃的夫妻。”

项羽两腿一夹,乌骓马如离弦之箭越众驰出,正要撞开汉军打开缺口,项羽却轻拉缰绳,马儿毫不犹豫地冲向乌江,一人一骑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海遥死死地盯着巨浪汹涌翻滚的江面,喉咙里呜咽着似哭非哭的悲号,从这一刻开始,除了少阳她真是一无所有了。

刘邦呆呆地望着海遥,既不敢轻易去安慰她,又不知道怎样开口询问孩子的事。

张良策马上前,“大王,这八名楚将你准备如何处置?”

刘邦看着已向海遥慢慢靠拢的八个人,沉声交代张良:“能跟随项羽突围成功,说明他们不止英勇卓越,也深谙用兵之道。化整为零的楚军并未完全消灭,绝不能让他们轻易与楚军会合。”

张良明白刘邦的意思,点点头,手中令旗重重挥下,瞬息间,簇拥着海遥的八名楚将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海遥又心痛又惊怒,冷意森然的目光对上刘邦的视线,一字字道:“这一生,我最痛恨自己的就是爱上你和信任你。我发誓,从今以后,我若再看你,就剜出自己的眼珠,我若再想你,就剜出自己的心。”

刘邦的身子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起来,海遥怨毒的目光就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剜着他的心,“可是,孩子……”

“孩子是你的,不过,我绝不可能让孩子跟一个嗜血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海遥冷冷地收回目光,抱着孩子踏着地上四处流淌的鲜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孩子真是他的。刘邦心头一阵激荡,翻身下马就要去追海遥。

张良赶紧下马阻拦,“大王,这也许只是保全孩子的一个谎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大王,要三思啊。”

刘邦面色惨白,“若孩子是我的,难道我要亲自血刃自己的亲生骨肉。”

张良哑然。

刘邦推开张良就要去追,却见风雪的尽头,一支精良的军队飞速而来。他心中一凛,所有的理智瞬间回归,刹住步子翻身上马,“准备战斗。”

北风呼呼地吹着,海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隔着人命隔着鲜血,项羽和苏瑞依然是她生命中除了刘邦之外最重要的人,几日之内,他们先后死去,即使她足够坚强也禁受不住。

她不知道身后的刘邦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也不知道前方赶来的韩信心里眼里全是她。

快乐的日子太过短暂,痛苦伤悲却绵绵无期。若不是怀中还有个孩子,她真想追随项羽跳进乌江。不是殉情,是真的不想活了,活着太痛苦,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前世中,即便是阿积,她都不敢完全相信。几次前往香港,她每次都悄悄地窥探亲生父母,却不敢去认他们,虽然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可更多的却是她不相信他们会认一个国际杀手做女儿。她害怕,在某一天他们亲自带来刑警抓捕她。孤岛的生存法则中,没有信任这个词语。再生为人,在这么一个新的环境里,她希望能过上与上一世不同的生活,因而,在与刘邦相知相爱后,她庆幸自己再度找到了幸福,庆幸选择了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放开心胸去爱去恨,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次受伤后的小小误会,他竟然就轻易选择了背弃。

为什么?难道人与人之间除了尔虞我诈、互相猜忌,就没有坦诚相见、彼此信任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项羽能在知道她的背叛后还悉心呵护,到底是她与刘邦的爱不够强烈不够真诚,还是项羽比她和刘邦更懂得爱?

海遥茫茫然不辨方向地走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走到韩信马前。

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毫无生气,脸上更是死一般的苍白,韩信心痛得骤然一缩,情不自禁地轻声叫道:“海遥。”

海遥抬起头,双眼满是迷惘地盯着韩信,看了好一阵子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目光扫过他身后威风凛凛的汉军,她轻蔑地冷冷一笑,绕过排列整齐的汉军继续前行。现在的她,不想见到汉军里的任何一个人。

韩信敏锐地捕捉到海遥冷眸里的不屑,掉转马头匆匆向弟兄们交代:“你等速速与大军会合,赶往齐地。若我一个月后还不回去,你们随机应变,可离去,也可继续追随汉军。切记,万万不可再起内乱,天下已定,再生乱必定被诛。”

韩信招募的兵马,性情大多像他,不喜拘束,率性而为。听了韩信的话,队伍虽然还算整齐,嘴里却已嘻嘻哈哈着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有的说:“天下已定,老子可要找个婆娘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去,谁稀罕当官谁去当好了,反正老子是回家了。”

有的说:“没有了齐王,本大爷才不受那帮兔崽子管呢,娘了个皮的,俺也回家讨媳妇去。”

韩信丝毫不理打马而来的刘邦与张良,随口向一名将士要来一匹马,牵着就向海遥赶去。

第二十七章 滴血认亲,亲也不亲

历经四年的楚汉战争,以西楚霸王项羽被逼投江的乌江自刎而告终 ,取得最终胜利的汉王刘邦在定陶汜水之南即皇帝位,听从谋臣的建议,入都关中,以栎阳为临时都城。

这一天,风和日丽,青衫红袖,蜂蝶乱飞,令人不饮自醉。大汉天子刘邦宴请群臣,席间,觥筹交错,君臣共饮。刘邦显得特别高兴,举起纯金酒樽,“你们都说实话,朕为何能够夺取天下?项羽又为什么会失去天下?”

陈平率先起身,“皇上谋略非常人可比,征战四方时又能身先士卒,皇上取得天下乃众望所归。而项羽任人唯亲,独断专行,除了身边的五副将外不信任任何人,失败乃是必然。”

群臣众说不一。

刘邦把樽中酒一饮而尽,笑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朕不比张良。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朕不比萧何。指挥百万大军,战必胜,攻必克,朕不比韩信。这三个人都是人中豪杰,他们为朕所用,所以朕能取得天下。而项羽身边只有一个范增,不但不去重用,还顺水推舟借陈平之手驱逐他,因此,会败在朕的手中。”

萧何正喝得畅快,未及作出反应,张良已满脸惶恐起身跪在刘邦面前,“皇上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这是我大汉胜利的关键。可臣身为谋臣,为皇上谋寻退敌良策是应该做的啊。”

萧何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跪在张良身边,边拭嘴边酒渍边道:“让汉军填饱肚子,安抚百姓是臣应该做的。臣不敢居功。”

刘邦的目光扫过张良和萧何,心里却突然想起至今仍然没有消息的韩信,脸上的笑容不由僵住了,他想起了海遥,也想起了那个孩子,他们身在何方?生活得好不好?

张良擅长权谋,又与刘邦日日相处,刘邦表情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张良的眼睛,张良知道刘邦又想起了海遥,他也知道此时此刻不宜打断刘邦的思绪,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于是,他朗声道:“皇上,齐王韩信数月不回封地,臣认为,皇上应尽快接收他治下那些将士,迟则生变啊。”

这也是刘邦一直担忧的问题,但天下初定,他一直不敢擅动这些厥功至伟的异姓诸侯王。韩信三月未回封地,这确实是收回其兵权的最好时机,张良在这个时候提出,显然也是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群臣纷纷应是。

刘邦故作为难,沉吟很久后看向张良,“削去齐王封号,降为淮阴侯,派樊哙前去,把那些将士编入汉军。”

张良赞叹:“大王仁厚,是臣等的福分啊。”

萧何望向樊哙,却见他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忙问身边其他大臣,大臣说,樊将军云游在外的夫人突然归来,樊将军出城去接了。

萧何暗骂樊哙浑蛋,赶紧向刘邦解释樊哙的去向,刘邦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就派周勃前去。”

周勃接旨退下。

刘邦望向萧何,“天下已定,建都立国刻不容缓,都城新址已定咸阳。朕命你负责都城建设。切记,今天下初定,民穷财尽,不可将宫殿造得过于奢华。”

萧何应下。

群臣纷纷夸赞大汉天子一心为民。

乌江边。

海遥抱着少阳呆呆地坐在江边,双眼直直地盯着汹涌东去的江水,半天不说一句话。

她身后,韩信默默地凝望着她的背影,眼眸中除了绵绵深情,还有一丝丝的无奈,一丝丝的忧伤。

一岁多的少阳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身子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显然早已不耐烦。

韩信大步走过去,把少阳从海遥的手里接到自己怀中,边笨拙地轻拍着哄他边柔声劝失魂落魄的海遥离开,“今天风疾,这里水汽又大,你身子虚弱,早些回去吧。”

海遥木然地收回目光,起身往回走。

韩信望着宽大裙裳里海遥纤细的身姿,心里很不好受,现在的海遥就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有时候手持一卷书就能发半天呆。吃饭的时候、散步的时候……她都能随时随地走神。沉思几天后,他辞退了帮忙带少阳的大婶,可让他想象不到的是,抱着少阳的她竟然常常徒步走到乌江边,母子俩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对项羽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两个大人沉默不语,少阳却玩得不亦乐乎,用粗壮的小手不断去抓韩信鬓角的碎发,边抓边咯咯直笑。

海遥突然回头,看一眼少阳,而后望向韩信,清澈的眼神很是明净,“此生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至于来生,我和项羽已经有约定。韩信,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有用的。”

韩信心头震惊,她居然和项羽约定了来生,她和他感情竟然这么深厚。一阵苦涩从心头蔓延开来,可韩信脸上却依然微微笑着,“我不想来世,无论你是不是爱我,我都想让你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过好这辈子。海遥,无论你对项羽的感情有多深,可斯人已逝,我想他也不想让你自悲自苦,为了少阳,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项羽能够安心,还是振作起来吧!”

海遥愣了一瞬后回过头,向前默默缓行。直到走到暂时居住的小院落前,才再一次开口:“截止到现在,我与项羽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是我欠他太多,却又没有弥补的机会。”

韩信心头一阵狂跳,试探着追问:“那么,你还爱刘邦吗?”

海遥心头一窒,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韩信不敢再问,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交流机会,踌躇很久,直到两个人前后走进厅房,海遥从他怀里接过孩子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海遥,无论你现在爱着谁,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

海遥挣了下,没能挣脱韩信的手,便任由他握着,面色平静道:“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等我过了心里这道坎,我会带着少阳离开,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独自生活,不依靠任何男人。”

韩信压下心头的悲伤,慢慢松开海遥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海遥,我韩信性情如何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只要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欠我。也许有一天,我会改变心意,会有我想去追求的爱人,到那一天,即便你很爱我,我也会为了她而离开你。所以,我们做一对非关风月,只为真心的朋友吧。”

海遥怔怔地望着韩信,似是不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他之口。

韩信苦涩一笑,“给你下药的事你就忘了吧。当时年少,一时糊涂而已。”

海遥抿唇欲笑,可笑容还未展开就消失在眼角眉梢,“男人和女人之间,非关风月只为真心,谈何容易!”

看少阳小嘴不时咂巴几下,韩信倒了杯水递给海遥,韩信一直盯着他们母子,“你放心,以后相处中,我若一不小心冒犯了你,你随时可以离去。”

海遥手一顿,水从少阳嘴角流下,快速滑向脖颈中。韩信一手飞快地接住水杯放在案几上,一边为少阳擦拭,怕痒的少阳咯咯大笑。海遥望着孩子的双眸之中满是温柔,“我只想安静地生活……”

海遥的话还未说完,院落里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王,栎阳传来消息,张良那厮提议皇上收回齐地的驻军,皇上当时就下旨降您为淮阴侯,大将军周勃已自栎阳出发,全权接手驻军。”

韩信眼中精光一闪,推开窗子,向来人交代:“你们如果不愿意追随周勃,尽可离去。切不可再起内乱,刘邦已经登基,大汉天下已经初定。再度生乱,刘邦会号召天下诛杀你们。”

来人并非一人,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听韩信仍然没有回封地的意思,不约而同纷纷跪在地上齐声哀求:“大王,我等愿意追随于你,固然是因为战乱之下民不聊生,我等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可更大的原因却是,我们觉得追随你有出路。大王,现在正是封侯拜相的好时机,您不能……”

韩信冷冷地截断他们的控诉,“我韩信之所以扫平诸国,不是想封侯拜相。你等想寻出路,跟随周将军是最好的选择。”

来人仍是苦苦哀求,韩信渐渐不耐烦。

说来也怪,少阳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无论是纵马奔袭还是兵荒马乱之中,只要想睡就绝不受影响。海遥把熟睡的少阳放在榻上,安置好后走到韩信身后,从窗子间隙看了一眼院落里黑压压的将士,目光转向韩信,“你回去吧!建功立业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他们当初选择追随你,是对你的信任,你不应该在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弃他们于不顾,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韩信回过身静静地看着海遥,他知道她只是想让他离开,并不是真心为他着想,可他仍然暗自开怀,“跟着我一起走。安顿好他们后,我们立刻远走天涯,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我们之间就如同兄妹般相处。假若有一天,我相中哪位女子,你也好帮我把把关,看她是不是可以成为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海遥微微笑着摇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来人似乎明白韩信留在这里的原因,隐约间又听到韩信与海遥的对话,便觉得海遥应该能左右韩信的决定,于是,来人齐齐开始央求海遥:“姑娘,我们知道大王是为了你而数月不回封地……”

韩信并不阻止来人去求海遥,只是一直望着她。

海遥悠悠轻叹,“我真的能随时离开吗?”

韩信呆怔一瞬后大笑出声,为防海遥变卦,赶紧指天立誓,“我韩信在此立誓,假若有一天海遥想离开,我一定痛痛快快答应,不会犯浑,也不能阻拦。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海遥心中还有其他顾虑,想了想后望向韩信,“我不希望听到关于刘邦的一切消息。”

韩信郑重地点头,“你放心,绝不会。”

蜡烛燃尽,房内光线黯淡下来,手搭在紫末腰际的樊哙昏昏欲睡,毫无睡意的紫末正想翻身坐起,房外突然响起萧何的喊声:“樊哙,出来。”

虽然栎阳是临时都城,可臣子们的府宅并不大,樊哙又是不重视这方面的粗人,除了伙房里有个烧饭的大婶,府宅里连个护院都没有。所以萧何才可以长驱直入直闯后院,还好知道紫末已经归来,没敢直接推门。

见羞窘不堪的紫末拉起被子蒙着头,樊哙光着脚跳下床,推开窗探出身子,扯着嗓子就骂:“你这个狗娘养的,有什么事一定要找到府里说?”

月色微明,树荫下的萧何飞快地瞟了一眼房里,樊哙下床时早已拉下帷幔,虽知萧何望不见什么,可心里依然十分不舒服,“有屁快放,放完了赶紧给老子滚。”

萧何啐一口,“你这个浑蛋真不知道好歹,若不是老萧我念着早些年咱俩那点儿旧情,我才懒得管你呢。”

“赶紧说。”

萧何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现在的皇上已不是当年的沛公,你我虽是开国功臣,可也要时刻牢记君臣之礼,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犯浑。”

樊哙顿时沉默了。

萧何轻叹一声:“不为了自己,也要想想身边的人。”

樊哙想了会儿,“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萧何点点头,“这些并不是小事。樊哙,前日宫宴上你擅自离开的事,已经有人上奏了,若不是张良挡了下来,你哪还能安稳地躺在府里睡觉。伴君如伴虎,皇上现在是有很多事需要仰仗张良与我们,假若有一天,皇上不需要了,你想想后果。”

樊哙隔窗抱拳,“谢谢你,老萧。”

萧何摆摆手离开,“我明日一大早就要赶赴咸阳,以后咱们就自求多福吧。”

樊哙望着萧何远去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疲惫。萧何说的那些他都明白,也切身感受到了登基之后刘邦的变化。萧何说得不错,伴君如伴虎,他真担心有哪一天会一不小心捋了虎须招来杀身之祸,自己死了没关系,但紫末怎么办?也许,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远离政治,远离权力旋涡,和紫末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听到外面已无声音,紫末披好衣裳走到樊哙身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樊哙,皇上已经功成名就,如果你无心富贵,咱们就离开吧。去找海遥,我们和她生活在一起,帮她照顾照顾孩子。我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她心里太苦了。”

樊哙点头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她的心虽然不在项羽身上,可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皇上当着她的面逼死了项羽,这……”

紫末松开手,转过樊哙的身子,与他面对面站着,“那个孩子不是项羽的,是皇上的。”

樊哙双眼瞪得滚圆,难忍心头震惊,“海遥亲口对你说的?”

紫末的泪突然滑落,“我先从韩信口中得知。在乌江旁边的村子里寻到她的时候,我曾当面向她求证,虽然她没有当面承认,可当时却失声痛哭。”

樊哙思索片刻,突然推开依在他胸前流泪的紫末,“我们离开前,我要为海遥做件事。”

紫末仰头看着樊哙,欣喜地问:“做什么事?”

樊哙手脚麻利地穿好衣袍,系好束带,“无论皇上心里怎么想,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海遥从不曾背叛他,那个孩子就是铁证。紫末,皇子皇孙怎么能流落在民间呢,你想过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紫末走过去,紧紧地握住樊哙的手,清亮的目光里全是犹豫,“可是,海遥她并不想……”

樊哙盯着紫末,“这是她的宿命。皇上和我不一样,谁让皇上是大汉天子呢,她只要爱他,就必须尝试着接受那些姬妾。除非她不再爱他,或者,皇上愿意放弃皇位。”

紫末自然知道海遥还对刘邦有情,也清楚刘邦不可能放弃皇位。

见紫末半晌无语,樊哙重重一叹,“若韩信有心,就等海遥对皇上完全失望吧。到时候,海遥若想走,谁也拦不住。”

紫末悠悠一叹,“你注意安全。”

樊哙点点头,踏着月色径直向行宫的方向走去。

自从登基,既要平定诸侯王的叛乱,巩固统一局面,把四分五裂的诸侯割据逐步统一,又要建章立制,采用休养生息的宽松政策治理天下,迅速恢复生产发展经济安抚百姓,要逐渐把分崩离析的民心凝聚起来,大汉天子刘邦常常从日出忙到深夜,这天,把最后一份奏章批完已是二更,揉揉眉心,招来宫人,准备回寝宫休息,一出殿门,抬头间,他才发觉夜空中竟然繁星点点。

越想忘记就越不能忘记,刘邦发现自己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夜晚,那夜也如今天一样,星光璀璨,空气清新,他和她在河边的巨石上,彼此间毫不保留地交付了自己的身心,并许下了天长地久的诺言。

鸿门堡中如果是误会,那么,乌江边上的来世之约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情到深处,依依难舍?海遥,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谁?

不由自主,他紧紧地握起双拳,指甲深陷肉里,却隐隐感到痛快。比起噬人心神的思念,这点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见刘邦仰望半空,提着灯笼引路的宫人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候。

刘邦盯着最亮的那颗星星,忽然开口:“传张良进宫。”

宫人一愣,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刘邦再度开口:“让他即刻进宫。”

宫人飞也似的离开。

刘邦又望向夜空,她的眼睛还像星星那么明亮吗?她还愿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栎阳交通十分便利,秦曾在此定都三十四年,经商鞅变法,此地商业十分繁荣,商贾富户的豪宅鳞次栉比。就在这些豪宅中央,坐落着汉室的临时皇宫。比起咸阳大秦原来的王宫来,这里并不大,可因当年秦孝公偏喜黄色,宫殿楼阁都是明黄色。刘邦入驻后,再度以同样的色调粉刷,宫灯照射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樊哙抬起手臂遮着眼前的光,行色匆匆往前赶。几个宫人焦虑地跟在他身后,不住地哀求,皇上已经安歇,樊将军深夜闯宫,他们担待不起。

樊哙对刘邦虽然早已生出忌惮之心,可他觉得,为了紫末也要为海遥做这件事。否则,他和紫末永远不会心安。

正行走间,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迎面而来,樊哙一个不察,两个人就撞了个满怀。

两人同时开口大骂。

樊哙嗓门洪亮,“哪个兔崽子走路不长眼睛。”

来人压抑着的声音道:“让道,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小心狗头落地。”

樊哙一听,伸手拉住来人的衣领,“皇上现在在哪儿?”

来人也听出是樊哙的声音,赶紧掌嘴,边掌边回答:“奴仆着急出宫传张良,请樊将军恕罪。皇上现在还在鸿烈殿。”

鸿烈殿正是刘邦批阅奏章的地方,樊哙松开侍卫的衣领就往那里走。

执笔而站的刘邦不断书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力透纸背,海遥、刘季……海遥、刘季,一遍又一遍,一张又一张,直到脚下、案几上堆满墨迹斑斑的帛书,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停下来。

压抑的时日越长,他越明白自己的心意。鸿门堡之后,他迅速娶了两房姬妾,当时确实是因为羞愤攻心,急切地想向世人证明,他刘邦并不是非海遥那个女人不可。可是,后来他已经慢慢明白,她的心并不在项羽身上,可他却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不接受她的任何说辞、任何辩解。入住栎阳这座宫殿,他撇开一切干扰想了无数个日夜,悲哀地发现,他之所以会那么做,只是在江山和她之间做了个选择而已。因为他明白,在娶了那么多姬妾后,她不会再心贴着心跟着他。让她回来,他和她之间只会互相伤害。

乌江边上,她的目光始终不与他对视,她的关心、伤悲只围绕着另外一个男人。当时,他以为自己会嫉恨会恼羞成怒,可让他始料不及的却是,心里更多的居然是恐慌、留恋。

在知道她恨他时,他居然会害怕完全失去。在那一刻,他明白了,在他失去选择的机会时、在知道她将永远离开他的生命时,他自己的生活将不再完整,他的心也将永远缺失一角。

而那个孩子是上天给予他的机会,让她必须重回他身边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稍一松。他会让她母仪天下,从此他的枕边也只有她一个人。时间长了,他一定会暖热她的心,他和她也会回到以前。

“皇上。”手推在殿门上的樊哙及时停住步子,“是臣,樊哙,臣深夜进宫是有要事启奏。”

刘邦弯腰拾起地上那一张张满是海遥名字的帛书,连同案几上的一起卷起,藏在堆积如山的奏章后,坐回龙椅上朗声道:“进来。”

樊哙推门而入,大步走到案几前正要行君臣之礼,忽然发现案几下有张帛书掉落在地,他弯腰拾起正要递到案几上,却发现上面尽是海遥的名字。他的手顿了下,目光从帛书投到刘邦脸上,“皇上,这……”

刘邦心里十分狼狈,但脸上还算从容,从樊哙手中接过帛书顺手搁在案角,“有何要事需要深夜进宫禀报?”

紫末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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