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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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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脸上路出快意的笑,郭嘉抓住荀攸的手臂道:“快,带我去见将军。”
  闻言,荀攸面露难色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脸上的笑容一滞,郭嘉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将军刚一下令就受到了全军上下的一致反对,你也知道,程公、张颌、夏侯将军他们都是不主张北征乌桓的,所以……”
  “所以什么?你快说!”
  将头转向一边避开郭嘉的眼睛,荀攸回道:“他们应该都在将军的营帐里劝将军撤退,现在去也许还来得及。”
  脑袋“嗡”的一声响,郭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站起身拖着荀攸就往帐外走去。
  出了帐门,被外面的夜风一吹,郭嘉渐渐冷静下来,望着墨染的苍穹,他大笑两声,反身又回到了营帐中。
  不解地看着郭嘉的怪异举动,荀攸讪讪跟回了帐中,见他又躺回了床上,不禁疑惑道:“怎么又不去了?你放弃了?”
  双手交叉枕在脑后,郭嘉又笑出了以往那种胸有成竹到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不是我放弃了,是我知道将军一定不会放弃。”顿了顿,又道:“我们这一路上就没有顺利的时候。当初过了无终没多久就遇到大水,导致滨海道路不能通行。于是我们另走他路,引兵出卢龙塞,又发现塞外道也断绝不通。那时候的情况比现在好吗?哪天不是在开山路,塞山谷?每个人都累得没有人样。可就是那样,将军都不曾放弃,生生开了五百余里的山路。你觉得现在距离乌桓不过几百里路程,将军会就此止步,荒废之前的努力吗?再说他既下令屠杀战马以充军粮,便更是决心固不可彻!”
  “话是这么说,但你就这么放心让将军一个人面对他们一群人?”
  “我如果现在出现在他们视线里,情况不见得会更好。那些人现在去找将军,一半是不赞同北征乌桓,另一半是想把矛头指向我,我何必去讨那个没趣儿?何况,我信将军,定不会让我失望。”
  荀攸记得,在出征不久到达易县时,郭嘉曾在一片反对声中劝曹操卸下辎重,轻兵简行,千里奔袭,当时曹操毫不犹豫便应允下来。事后,自己问过曹操为何根本不考虑其它将士的建议,独独听信郭嘉的话。曹操眼里透出的那份信任的光芒以及留下的那句 “将听嘉计,用之必胜。”让他至今难忘
  想到自己与自家叔叔跟随曹操多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这般的信任,荀攸心中不觉五味陈杂,伸手拍拍郭嘉的肩膀,他半是艳羡半是苦涩道:“谋臣如若,夫复何求!”
  转头看向荀攸,郭嘉一边晃着翘着的二郎腿一边咧嘴笑道:“公达这是羡慕我了?”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荀攸走到案几给自己倒了杯茶,“说是吧,你又该得意了;说不是吧,又显得我虚伪,你想我怎么答?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
  背对着郭嘉坐□,荀攸小口小口地喝着茶,一时想不出下面的话题。正觉气氛尴尬,只听身后再次响起郭嘉的声音,“公达,你们都羡慕我,嫉恨我,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每一日都急着劝将军北上吗?”
  “在邺城时你不就说了,因为袁绍对胡人有恩,如果袁尚还活着,他们会帮忙。不趁早铲除的话,等到南征时他们力量壮大有所行动,便会危及我们的后方,到时候……”盯着杯子里晃动的茶水,荀攸慢慢回忆着郭嘉曾经说过的话。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北征之事,程公他们本来是没有这样反对的,他们不满的,是我在易县时的献计。如今陷入困境,他们自然而然觉得是因为那时将军听信了我的,卸下了很多辎重,才会军资紧缺。”深吸一口气,郭嘉继续道:“平心而论,今天的一切确实是因为我的缘故。虽说事实就是兵贵速,不贵久,如果辎重多就会导致行军慢,让蹋顿王有时间做抗击的准备,可我的献计还是有失误的。现在想来,当时何必丢弃那些军资,只要在后方建起运输链便可,丝毫不会妨碍前方精兵的推进,也不会走漏风声。”
  把玩着手里的杯盏,荀攸点头道:“嗯,可见你北征之心的迫切。所以呢?奉孝,你在急什么?”
  沉默一阵,只听岑寂中,郭嘉声音清亮道:“因为我快死了。”云淡风轻地语气,仿佛生死与之无关,只是笑谈。
  桌角的烛火猛的晃了晃,微微暗下去,又渐渐恢复了先前的明亮。
  荀攸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惊讶地转头望向睡在榻上仍旧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人,“你说什么?”
  “我说……”侧头对上荀攸的眼睛,所有情绪在郭嘉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里卷聚舒合,如天边的云彩聚拢又散开,“我快死了。”
  “不可能!你不过是这阵子积劳太多,好好休养便是,怎么……”起身回到床边,荀攸盯着郭嘉的脸,企图从那张清隽却枯槁的面容上挖掘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坦然地与他对视,郭嘉淡淡道:“有什么不可能?我早说过生死有命,这就是我的命。文若没跟你说过吗?在我初及弱冠之年时,有人断言我活不过四十岁。”
  “你是说,小叔知道你……”
  咧嘴笑笑,郭嘉摇摇头,“也难怪,估计他都忘记这件事了吧。当时那个人被他给骂走了,想来他是把那人当成无事生非的方士了吧。”
  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荀攸抬手示意他打住,“你要说什么?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又是死又是方士的,你不是脑子病坏了吧?”
  抽出手打开他探向自己额头的手,郭嘉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我是认真的,不然你以为凭我的性子和能力有必要这么着急?我何不一点一点算计好,慢慢与将军图谋?我何苦急着去换全军上下的一片骂声?”闭上眼睛,郭嘉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再难掩眼角眉梢的疲惫与憔悴,“是因为我的命不够用啊!”
  绝望的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荀攸木然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死不死的?这事跟小叔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你跟小叔……”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荀攸有点迟疑,“的关系……嗯……你昏睡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叫他的名字。”
  微微一愣,郭嘉旋即笑开,少有的如同三月春风般的和煦笑容,“他啊,真是不让人省心。”眼里晃过一丝甜蜜的隐痛,“我们相爱,又一次次分开,仅此而已。”丝毫不理会荀攸面上更加讶异混乱的神情,郭嘉兀自陷入更深的回忆之中。
  溪流浅滩,郭嘉坐在树杈上,怀里抱着一坛酒望着树下那毫不知情的人不禁好笑。是了,他又在戏弄那个叫做荀彧的青年了——两人约好了黄昏时在这里见面,郭嘉从中午时便躲在树上睡觉,一觉醒来就看到荀彧守时地等在树下,他却迟迟不愿出声,饶有兴味地观察着那人静静等待的样子。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郭嘉才挂着一脸赖皮的笑容叫道:“文若文若,看这里!”
  顺着声音仰头望去,荀彧被藏在枝叶后隐约可见的夕阳和郭嘉大大的笑容晃花了眼,“你快下来,危险。”
  “没事的,文若就是这样,总是小心翼翼的。我才不会……啊!我的酒!”忘了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坛酒,郭嘉抬起手抓住树枝就要翻身下来,不想酒坛倒先落了下去。
  “喂!”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掉下来的酒坛,荀彧小心地将它摆在一边,微微蹙起眉,仰头道:“看你还说不说大话,你快下来,小心些。你要是真的摔下来,我可不会接着你。”
  “知道了知道了,文若还真是狠心,酒坛都接了就顺便把我也接住嘛。”嘴上半认真半玩笑地说着,郭嘉身手敏捷地抓着树枝往下跳。
  无力地撇了撇嘴,荀彧哼道:“你跟酒坛能比吗?我倒是想,可你看我像是能接住你的样子吗?”荀彧所言不假,他虽正值二十有三年轻力壮的时期,但出身贵胄之家,每日养尊处优,加之他本身只好读书不爱习武,所以身形显得格外纤细。要是郭嘉真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伸手去接,估计结果只会是一个摔得很惨,一个被压得很惨。
  已经跳到了离地面很近的一截树枝上,郭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试试怎么知道?”说完,手一松,倾身便向下栽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乌桓一役处境之艰难可参见裴松之引注《曹瞒传》——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丈乃得水。足见军备之紧张,本章在此基础上添加了一些虚构情节。
  ☆、旧时无忧少年行,神秘人断生死言
  “奉孝!”惊恐地睁大眼睛,荀彧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飞快地移到了郭嘉的下方,伸手去接他。
  一声闷响,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所幸草地还算柔软,不是很疼。在地上抱着滚了几圈,郭嘉支起身子,俯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狼狈不堪的人,瞬间,脸上就乐开了花,“文若,你看你冠帽都掉了,束发也散了,说什么不会接住我,结果还不是接得比谁都快?”
  看他笑得无赖,荀彧心中升起些微的愠怒。干脆地将郭嘉一把推开,他坐起身一边整着凌乱的衣冠一边愤愤道:“你真无聊!”
  不甚在意地笑着,郭嘉蹭回他身边,撒娇道:“文若你别生气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不能憋一肚子气回去吧?反正又不是参加什么宴会,衣服乱就乱了嘛。”说着,干脆将荀彧束发的绸带拉下,让他柔顺地长发散落下来。
  无语地看着郭嘉手里攥着自己发带一副得意的样子,荀彧不禁叹口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事先说好,别再想骗我陪你喝酒,上次就是,把我灌得晕头转向,害我回府后被父亲抓住好一通教训。”
  抬手指向一边的酒坛,郭嘉笑道:“你看到了,酒都被我喝光了,我今天不找你喝酒。”
  “那你要干什么?”戒备地看着郭嘉,荀彧暗暗祈祷他不要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才好。
  轻柔地帮他顺着头发,郭嘉缓缓道:“我行冠礼那日你没来,今天就陪我到处走走,权当是补偿,怎么样?”
  还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暗自舒了口气,荀彧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眉眼一弯,“好啊,就这么办。”
  手指灵巧地将他较短一些的头发拢到一起,随意却不失精致地用发带绾在一起,郭嘉颇为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成果,“好了,走吧。”
  两人并肩沿着河畔慢慢向前走去,年轻的身影很快便融进了夕阳灿金色的余晖中,仿佛要和落霞一起到达天际彼端。
  郭嘉是风风火火惯了的,所以走起路来也很是不安分,连跑带跳,经常是走着走着就把荀彧落在了后面。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的荀彧一直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今天走在后面看着郭嘉在自己前方手舞足蹈的样子,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总觉得郭嘉会这样笑着笑着就消失在夕阳里。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荀彧没有多做思考,本能地加快了脚步,走到郭嘉身侧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你慢点走。”
  诧异地与他对视一眼,郭嘉反扣住荀彧的手,一边大力拖着他往前走一边大笑道:“你快点走不就好了?”
  虽然被拽得有些踉跄,可荀彧并没有出言阻止,平日里走惯了稳健端正的步伐,偶尔这样迎风放肆地奔跑一次,何尝不是一种乐趣?努力跟上郭嘉的步伐,荀彧逆着光看向他并不清晰,却足够耀眼的面容,艳羡之情油然而生。
  他从没活得像眼前那人一般的放浪形骸过,他从来都是中规中矩,谨言慎行的典范。在荀彧的记忆里,幼年与少年时光都苍白得可怕,仿佛只有铺天盖地的白纸、笔墨与竹简。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单调与乏味,所以亦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偶尔心里会有淡淡的怅惘,为自己过分平淡的生命。直到几年前遇到了郭嘉,他一直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乱了,就像一湾静水让人拨起了涟漪。可奇怪的是,荀彧并不反感郭嘉的出现与他给自己带来的种种“麻烦”。相反,他还很享受与郭嘉相处的时间,因为只有在面对郭嘉时,他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能够去做许多他以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荀彧一直固执地认为,郭嘉是一个有着神奇力量的人,他能够快速地帮自己卸下重重伪装,回归到最本真的那个荀彧。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隐忍脾气,可以喜形于色。是郭嘉让他在少年之后的岁月里拥有了如少年般鲜活的生命。
  微风拂面,那是最美好的少年无忧时,谁人的音容笑貌随着黄昏被刻进了谁人的瞳仁里,此生难忘。
  “奉孝。”
  “嗯?”回头看向荀彧,风把郭嘉散落的长发吹得更加凌乱,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
  “我……”河对岸不知谁家的顽童向着河里扔了把碎石,惊得野鸭四起,惊叫着掠过水面,湮没了荀彧的声音。
  只听到第一个字的郭嘉提高声音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无奈地笑笑,荀彧摇摇头,转开话题道:“再跑快一点。”
  把他的手拉得更紧,郭嘉眼睛弯成了新月的形状,“遵命!”
  两人向着落日跑去,直到把夕阳追成了夜空中的皓月。
  “不行,奉孝,我……我跑不动了。”挣开郭嘉的手,荀彧停下脚步,弯腰用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同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郭嘉也顺势停下,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半埋怨半玩笑道:“你这叫跑不动啊?跑不动不早说!我差点被累死。”
  闻言,荀彧一愣,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终是憋不住大笑起来。
  “嗯?那是……莲灯?”挂着笑,荀彧睁大眼望向漆黑的河面上时隐时现的点点光亮。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郭嘉点头道:“是啊,刚刚我们经过的那个桥头不是聚了很多人吗?都是等着放灯的。”
  恍然大悟一般地看向郭嘉,荀彧回道:“我都忘了,今天是中元节,难怪会有这么多莲灯。”近前几步,荀彧看着随波飘来越来越多的莲灯,眼里也被映出了灯火的光泽。
  带他向莲灯漂流的方向走着,郭嘉清亮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流水一般,格外好听,“想放吗?”见荀彧点头,他继续道:“前面还有一个桥头,也有不少人在那里放灯,走吧。”
  往前走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的烛光。
  光顾着看灯,待荀彧回过神来时,自己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人群之中,而身边早已不见了郭嘉的身影。心下一慌,他焦急地向四周张望着,企图找到那个不安分的身影,却只看到周围或陌生或带着面具的行人,“奉孝!奉孝!你在哪里?奉孝!”
  “我在这里啊……”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一只有些湿冷的手抓上了荀彧的胳膊。
  “你跑去哪……啊!”被眼前狰狞的鬼脸吓得一声惊呼,荀彧连忙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是我啊文若。”把挡在脸上的面具拿下来,郭嘉那张俏皮的笑脸便露了出来,“别怕,只是面具。”
  轻轻松了口气,荀彧嗔怪地瞥他一眼,“干嘛故意吓人,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故作委屈地趴到荀彧肩上,郭嘉解释道:“我又没想吓你,你不知道吗?中元节又叫鬼节,是阴间亡魂回到人间的日子。这时候在街上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不然很有可能被勾走魂魄哟!”
  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荀彧不安地看向身边穿梭的人流,“真有你的,说的这么吓人。这世上那有什么鬼啊怪的,你就知道唬人。”犹豫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道:“那就没有办法不让鬼把魂魄勾走吗?”
  努力憋着笑,郭嘉从身后拿出另一张面具给荀彧戴上,“呶,戴上面具就好了。”
  “为什么?”隔着面具,荀彧瓮声瓮气地继续追问。
  “因为啊……”仔细地替他绑着面具后面的系带,郭嘉解释道:“鬼回到人间又不能让人发现,所以他们会戴上面具。这样呢,只要人也戴上面具,鬼就分不清楚我们是人是鬼了,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咯。来,给我也戴上。”
  接过面具,荀彧同样认真仔细地替郭嘉戴好,仿佛害怕有一丝疏漏,他就会被鬼怪勾走了魂魄,“嗯,好了,我们走吧。”
  桥上有不少做莲灯的摊位,大都被人群包围得水泄不通,荀彧和郭嘉被人群挤来挤去,倒也始终没有挤散。
  “奉孝,你看,那里的人好少,我们过去吧。”
  “好。”拉着荀彧一鼓作气突出重围,终于觉得呼吸又顺畅了,郭嘉停在那个显得有些清冷的摊位前,还算有礼道:“我要两盏莲灯,多谢。”
  缓缓抬头看他一眼,那带着恶鬼面具的手艺人并不出声,只稍稍点了下头便又低头继续做起灯来,熟练的手法丝毫不输给其它手艺人。
  轻轻拉了下郭嘉的袖子,荀彧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好奇怪,我看他做的灯还算不错,可是生意怎么远不如旁边那些摊子?”
  摸了摸下巴,郭嘉歪着头道:“他戴着面具,别人害怕嘛,自然就不敢来买他的灯咯。”
  “那不是更奇怪吗?做生意却故意吓走客人,这……”
  “哎呀,你就别多心了,反正我们买了灯就走,管那么多做什么?”
  “嗯……好吧,就听你的,不想了。”
  “啊——”两人正打算回到摊位前,却在下一秒被矗立在身后的鬼影吓得大叫。只见一片火光从下方照到鬼脸上,显得分外狰狞可怖,荀彧紧紧掐住郭嘉的手,背后浸出了些许冷汗。郭嘉起先是被吓得大叫,后来则是因为被掐疼了。
  “二位公子,你们要的莲灯。”冰凉而苍老的声音自鬼面后发出,让人不禁胆寒。
  收了声,荀彧和郭嘉双双站好,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有些窘迫,连忙接过灯就要付了钱,“麻烦您了。”
  “不必了,我只给有缘人做灯,不是为了养家糊口。”
  “有缘人?”听他这么说,郭嘉来了兴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哪里有缘了?”
  “天机不可泄露。”顿了顿,又道:“我只能说,二位公子将来都必将是改变天下局势的人,不过,你……”将目光对上郭嘉的脸,手艺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命中必有早折之患,最多活不过四十岁。”
  “一派胡言!”毫不客气地一句顶撞自荀彧口中发出,说完,他自己也愕错不已,要知道,他向来谦谦有礼,从不曾这般出言不逊。
  “哟,有意思。”将荀彧拖到身后,郭嘉倒是大度的很,毫不介意那人诅咒般的预言,“先生和嘉不过见了这一面,就知道我今后的命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元节戴面具的说法是我编的,没有考据过,看过后文的都知道这里是个伏笔。不过放莲灯这个习俗在某些地区还是有的。
  ☆、莲灯一盏随波去,此身良苦怎堪言
  面无表情地一路拖着郭嘉离开了那个怪异手艺人的摊位,荀彧静默无言,唯有比平时快出不少的脚步体现出他此刻不悦的情绪。
  郭嘉嘴上虽然还是嘻嘻哈哈地笑着、安慰着,但不时回头望向桥头的目光却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安。他记得自己的母亲告诉过他,在他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有一个仙风道骨的神医说过他身患奇疾,类似寒症却又不是,唯有饮酒以祛内寒。但到底不是根治之法,所以恐有早折之患。起初,郭嘉还为此而悲伤过,毕竟是关乎性命的事,就算再怎么看得开也难免介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郭嘉也就看淡了生死,整日与酒相伴,纵情于山水天地间,享受着自己随时可能终止的生命。而他的天生奇疾使得家中对他一再纵容,从而成就了郭嘉今日放浪不羁的个性。
  苦笑着摇摇头,郭嘉想,自己终究是不能完全看开。抬眼看向荀彧除去面具后的沉静侧脸,他开口唤道:“文若?”
  没有回应,荀彧还是自顾自地拖着他往前走。
  “文若。”稍稍提高了声音,郭嘉再次唤他。
  眉头微微一蹙,荀彧猛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郭嘉,眼神认真得有些吓人。半晌过去,却是嘴唇紧抿,未发一声。
  叹口气,郭嘉无奈地看着他道:“那么认真做什么?天下喜欢胡言乱语的人多的是,你也看到了,他最后一个劲儿说什么‘不可说,不可说’,只怕是编不下去了嘛。”轻轻拍拍荀彧的肩膀,郭嘉继续安抚道:“本来挺开心的,何必让他坏了我们的兴致?再说,这灯买都买了,不去放掉难道带回家供着?”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荀彧只是盯着郭嘉戴着的鬼脸看得出神,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松开郭嘉的手,荀彧缓缓抬手拿下郭嘉戴着的面具,在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睛时,他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奉孝……”
  “嗯?”疑惑地看着眼前那个表情瞬间柔软下来,渐渐恢复正常的人,郭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他很可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不许比我先死。”任性的要求就这样自荀彧嘴里溜出,吃惊之余,他也感到一丝苦涩的开怀——能有一个让自己放肆任性的人是多么的幸福。
  愣了愣,郭嘉眯眼笑道:“看在你这么舍不得我的份儿上,我就比你多活一天好了。”
  “胡说!你比我年轻那么多,怎么可能只比我多活一天?我要你比我活得更久更久。”有时想想,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只要心系之人活着就好,其他的别无所求。在生死面前,人竟然渺小到了近乎卑贱地地步。
  知道他是被刚才那个手艺人的话给吓到了,郭嘉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应道:“好,好,我一定好好活着,活得比你更久,满意了吧?”
  清浅的笑意终于重新爬上荀彧的眉梢,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无理取闹,他点点道:“嗯。”
  “走吧,我们到人少一些的地方把灯给放了。”说着,郭嘉就要往前走。
  “等等!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转身向着刚才的桥头跑去,荀彧的身影不一会儿便隐进了人群中。
  靠在河边的柳树上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郭嘉惊奇地看到,荀彧居然拿着两坛酒回来了,“你,你这是要陪我喝酒?之前不是还说……”
  将一坛酒递给他,荀彧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那么多话。”看了看四周,又道:“我看这里风景独好,就在这里放灯吧?”
  郭嘉从来不是什么啰嗦的人,听他这么说,干脆席地而坐,掏出火石利落地将两盏莲灯点亮,“呶,快许愿。”
  跪坐在地,荀彧双手托起莲灯,表情很是虔诚,“我希望,郭奉孝长命百岁。”说完,小心翼翼地将小巧精致的莲灯放入水中,目送它随波远去。那小小的光点映在荀彧的眼中,烧成了一片感人的执着,但几十年后的事实证明,他的执着未能感动天地,他的奉孝终究未能抵过时光的锋利与死亡的侵袭。
  凝视着荀彧沉静面容上的倔强神色,郭嘉只觉得,心里的某处仿佛这手里的莲灯一样悄悄绽放了,带着旖旎的光泽,直达灵魂深处。他想,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傻却最感人的许愿。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荀彧那看似痴傻的执着深深打动了郭嘉,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无法控制地去爱他、疼他、为他欢喜、为他担忧。然而,天意弄人,也正是这份执着,让他们二人饱尝了即使背道而驰也不愿回头的苦楚。
  把视线从荀彧的脸上转回自己到自己手里的莲灯上,郭嘉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在他看来可以说是自己这辈子说过的最傻的话,“我希望,自己长命百岁。”一字一顿,在流淌的水声中格外清晰。
  将莲灯放入水中后,郭嘉对上荀彧朝自己望来的眼睛,解释道:“反正我也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所以呢,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即使我知道它不能实现,我也还是想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成全你。在心里暗暗补充完接下来的话,郭嘉的神色是少有的严肃平和,眼里看不出是悲是喜。
  明明是荒唐可笑的说法,荀彧却丝毫笑不出来,他不知道那抹萦绕在郭嘉眉间似有似无的忧愁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的心真实的痛了一下,为了眼前这个不似以往一般不修边幅的郭嘉。
  眼见他又是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郭嘉连忙拿过酒坛,摆出招牌式的笑容,“来来,喝酒,难得你主动一次,可不许反悔!”边说,边熟练地解开了封坛的油纸,仰脖就是一口,好不酣畅。
  即使知道自己不擅长饮酒,荀彧仍旧学着他的样子豪饮起来,来不及喝下的酒就这样顺着下颚流向脖子,最后隐进了衣领,留下一道道晶亮润泽的痕迹。
  不过小半坛酒下肚,荀彧的眼神就迷离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郭嘉聊着天,他基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相比之下,已喝了大半坛酒的郭嘉反而显得清醒许多,他靠在树干上,让荀彧枕在自己腿上醉眼朦胧地说着不着调的胡话,深邃如夜空般的眼里还是带着那样漫不经心的笑意。
  “文若?”低头看着怀里那人略带酡红的脸,郭嘉轻声唤道。
  “嗯?”已经开始犯困的荀彧在郭嘉腿上蹭了蹭,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下午你跟着我跑的时候,是想对我说什么?”
  动了动头,几缕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荀彧的侧脸。就在郭嘉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只听他含含糊糊道:“我说……我想成为你……”
  “什么?文若,你再说一遍。”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郭嘉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不胜其烦地轻轻扬了扬手,荀彧不再重复,一副只想睡过去的架势。
  伸手将他的头摆正,郭嘉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干嘛要成为我?成为我有什么好的?做你自己不好吗?”
  毫无征兆地,荀彧突然睁开眼,直直对上郭嘉的视线,眼里虽有醉意,却是清明得出奇。寂静中,他淡淡道:“因为郭奉孝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只是郭奉孝。”
  “你觉得我无所不能?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郭嘉简直不知道怀里这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缓缓眨了眨眼睛,荀彧笑着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后来,郭嘉常常想,一定是那夜的月色太美,竟让自己从那双水样的眸子里错看出了无限风情,以致心甘情愿地醉倒一吻,并且从此再也未能从那个吻里清醒过来。
  而其实呢,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缠绵悱恻的吻,荀彧没有躲开亦没有反抗,他并没有完全醉去,他只是想要完全的醉去。
  许久之后,郭嘉慢慢放开那让自己流连不已的唇瓣,微微喘着气。河水还在静静流淌,远处传来阵阵蛙鸣,荀彧还是沉睡着的样子,脸上仍旧泛着醉酒的淡淡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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