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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之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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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啃噬少年的毒蛇。
  清亮的水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很快便将整个院子的地面淹没。水波随着歌声轻柔地拍打着清平的脸,一点一点带走伤口上的灰尘与血污。雅乐静默半晌,从手腕上解下一块墨绿色的金属碎片。
  “做……做什么?”隶公河一眼认出了那块碎片的形状,是之前清平掉在河边,他怎么找也没能找到的那块,形状奇特的弯曲,一边有锋利的边缘,像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未等他思考,雅乐已经一挥手,将碎片刺向胸前,鲜血喷溅着落在清平身上。
  “他疯了!”隶公河惊慌,忙要冲过去阻止雅乐。周围人也惊恐不已,都被元皓一一拦住。“我想我们现在还是回避吧。”他用目光指了指大厅的方向,眼神不容置疑。
  崔默提着灯笼离开了,院子里立刻暗下来,片刻后罗成也摇着头回了大厅。隶公河不肯走,站在连廊柱子后,死死地盯着躺在水中的清平,原本脏污的面容在清水的洗濯下,慢慢显露出原本的面容,死灰的颜色在水波中显得模糊不定。
  雅乐捂着胸口摇晃两下,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他便没再顾忌伤口,而是慢慢俯□,让自己贴在清平的胸膛上。红色的暖流浸透了清平的身体,如同朱砂色的墨迹在水中化开,绽放成绚丽的花朵。在夜色中,血液不似常人那般暗红,反倒闪着朦胧的微光。
  “走吧。”元皓在隶公河身边劝道。
  水越涨越高,已经完全变成了浸着鲜红的液体。雅乐揽着清平,白皙的肩颈染上血水。他温柔地摩挲着清平的脸颊,伏在清平胸前,将他僵硬身体的所有角落都温柔地吻遍。隶公河看着已经被淹没的脚下,哽咽了一声。
  “走吧。”元皓又说,不由他分说将隶公河拉进屋子。经过大厅时冲坐在椅子上沉默的两人点了点头,便将隶公河拖进一旁的小客厅。
  “老爷你要做什么?”隶公河被他半拖半扯,不明就里。“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元皓在他身后啪地关上门。“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是怎么回事?”
  “我……”隶公河撇嘴:“我怎么了?”
  “你喜欢清平吧。”元皓没看他,兀自整着凌乱的衣服:“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还和他水火不容呢。”
  “我才没有喜欢他!”隶公河忍不住辩解:“这种笨蛋谁会喜欢!脑子又不灵光又傻又固执!老是给别人添麻烦,还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这种笨蛋……”说着说着,却又哽咽着流下眼泪。
  “你小子才真是给我添麻烦。”元皓叹了口气,坐在隶公河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这才几天不见,就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还从来没有账房敢像你这样这
  样顶撞我这个老爷的。”
  “我那时……那时……”隶公河脸涨得通红。
  “知道你是担心他。”元皓轻声说,像是在安抚小孩子:“说实话,我之前还从未见过有什么人能够让我的账房先生如此冲动。”
  “老爷……对不起……”隶公河低下头:“我确实顶撞了您……不过,现在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他见元皓挑眉,难过地搓着双手:“我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到……不是么?带着大家陷在这个糟糕的地方,不仅耽误了行程,还害得他……如果王爷知道了,会非常生气吧……”
  元皓耸肩:“如果你不说,我都要忘记清平是王爷要我们带去灵溪的人了呢。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却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诶?”
  “很难不被吸引呢,这样的人。”元皓起身在小客厅的柜子里翻找着。“不只是我的账房先生被吸引住了,连我这个自诩为老狐狸的人也无法不为所动……也许并不是足够机智,足够事故,足够圆滑,但是这种像是未经雕琢的璞玉般的人,总能让我们这些永世奔波在尘世中的人们无比羡慕啊。”
  隶公河垂着头,依旧局促地搓着手。
  “呵,何必这样。”元皓拍了拍他的头,“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同你们在一起……我都有种仿佛回到年少时的感觉。那时候的轻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总觉得一腔热血就是全部世界。”
  “也许他就这样去了,倒也不是坏事。”隶公河突然说道:“早些离开,也就不用像我们一样,满眼都是这世上丑恶的样子……唉。”
  “你还年轻呢,不要学我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元皓从柜子旁起身,晃了晃手中一个小酒坛。“今天就从这驿馆借点酒吧,咱们主从俩也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说着取来一旁的杯子,给两人倒满。
  “老爷。”隶公河端着杯子细细打量元皓,“你出去这段时间都遇到了什么?”
  “说来话长。”元皓抿了一口,“但总算两个人都活着回来了。”
  “一定吃了不少苦。”隶公河的目光从元皓疲惫的脸向下游移,落在他那件名贵的披风边缘的烧焦痕迹上:“和什么人打斗了?”
  “打斗?”元皓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估计只有逃跑的份儿。”
  “平安回来就好,兄弟们都要担心死了……不过,老爷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阳翟,又是怎么找到崔默来支援的?”
  “其实很多都是靠运气……那天在兴邑时雅乐突然说你们被困在了阳翟,正当我一筹莫展时,突然在街上见到了崔默。”
  “雅乐?他怎么会知道?”隶公河惊讶。
  “他可不是个普通人,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元皓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倒了一
  些:“他能听见很多我们听不见的东西,还能施法生水。那天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望舒,我一听都吓呆了。”
  “什么?!”隶公河双目圆瞪,“老爷没有对别的人提起过吧……那可是……”
  “那孩子连白月是月宫中的神驹都知道,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元皓自嘲地笑笑:“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念着他,那孩子一句话就让我无地自容。”
  “老爷……莫非见过望舒大人了?”
  “月亮整天挂在天上,还谈什么见不见么?”元皓无奈:“但是那晚上他救了我们,要不是那月光,我们俩都要死在太皋国了。”
  “那为什么不去见望舒大人呢?”隶公河疑惑:“他一定也是一直爱着老爷的,不然不会把白月送给你。”
  “唉。”这次换元皓叹气了:“终究不是一个世间的存在——你不也这么觉得吗?你是不是觉得清平总不该和我们这些俗世中的人搅在一起?”
  隶公河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是神,我是人。”元皓斩钉截铁地说:“我几十年阳寿对他来说不过转瞬,早早了断,总好过以后的不忍。”说着他与隶公河干杯,一饮而尽。
  “……老爷,雅乐……那样子会不会有问题?”酒过三巡,隶公河口齿不清地问。
  “清平兄弟已逝,他就算也随着去了,也总好过留在阳世受折磨。”元皓撑着额头,摇晃着手中的杯子。“他们都是无牵挂的人,哪像我们连死都要再三思量……”
  “可是……”隶公河双眼微醺,“就算清平到了那个世界……我也想去陪他……他……”
  “傻瓜。”元皓用杯子敲了一下隶公河的脑门:“我怎么允许我最信赖的账房丢下我的家业就这么跑了……你就算是要死,也得把这辈子的活给我干完……”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隶公河说着,慢慢趴在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VS原配?


☆、记忆的水底

  第七十四章  记忆的水底
  (背景乐:ここにいるよ——SoulJa)
  好温暖,好温暖。
  无边的温柔扑面而来,身体仿佛浮在虚空中。
  清平想要睁开眼睛,却被透明深邃的蓝色遮蔽视线。
  耳边响起起伏的声响,仿佛水的浪涛。
  一闪而过的光影,一幕接着一幕。
  慢慢连续起来。
  熟悉的感觉,真实得仿佛记忆在重演。
  ——或许,真的是记忆?
  如同传说一般久远。
  是从何时开始呢?
  亘古不变的星空下,灵性自山上流出。青龙之水,发源于此。
  原本永远不会为凡间人类所知晓的一切。
  直到那一天。
  这是什么地方?清平抬头看着出现在视线中的青翠山峦。
  周围除了茂盛的植被,什么都没有,与曾经熟悉的地方,有相似却又不同。
  摸摸身上粗糙的衣服,背上还有个简陋的行囊,打扮像个修行者。
  自己现在……是谁?
  这么想着,脚步便仿佛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起来。
  年轻而勤奋的修行者云游四方,只身一人,想要遍寻传说中的神灵福地。
  不远千里来到东方的星空下,只为印证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
  破晓时于青池山下出发,蜿蜒曲折的密林,无人开辟的道路,布满荆棘的山坡。
  直到夜色弥漫天空,星光透过枝桠落入眼中。
  依旧没有神灵出现的迹象。
  他有些泄气,很疲倦,还受了伤。山上的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肤。
  头顶星空明亮,青龙七宿被无限放大,就像是被神明注视着一般。
  再走一段,如果还没有结果,就放弃吧。年轻人这样自言自语。
  不远处的树丛有些稀疏,似乎还有亮光。修行者定了定神,向那里走去。
  似乎还有声响,是有人在那里吗?这样想着,他伸手拨开了树枝。
  眼前是永世无法忘怀的景象。
  清澈的池水中荧火绚烂,蓝色的雾气萦绕在四周。
  模糊的视线,林间回荡着若隐若现的旋律。
  池边长满一种神奇的七叶植物,叶片随着旋律翩翩起舞。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境么?修行者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朝水中伸出手。
  温暖的触感包绕上来,随即化作蓝色的雾气随风飘散。
  伤口在神奇地愈合。
  好奇心越发地重了,他小心地踏进水里。
  即便无法明白旋律的含义,却也感受不到危险。他顺着荧火的走势慢慢向前,凭着丰富的学识,立刻辨认出了火光的形状。
  角,亢,氐,房,尾,箕。总共七宿。
  如同夜空的镜子,盘踞在脚下的青龙。
  而不远处的池中心,便是龙心的所在。比其他几宿更加明亮的荧蓝色光芒,如同心跳一般发出闪烁
  的光。
  修行者被那里的光芒吸引,他涉水走上前去,立刻惊讶地屏住呼吸。
  似是一个少年样貌的生灵,沉睡在池底。
  少年便这样睡在青龙的怀抱里。卷曲的龙身如同温暖的摇篮。
  水藻般的长发染上星辰的光辉,乌黑如同化不开的墨迹。
  白皙的肌肤,樱色的唇,以及婴儿般的睡颜。
  随着水面的脉搏,仿佛绵长的呼吸。
  修行者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在被抽走,他着魔似的盯着水底的少年。
  周围的旋律仿佛能够夺取神智。
  这就是神灵的显现么?年轻的修行者虔诚地鞠了一躬,缓缓跪下。
  颤抖的唇印在额头上,少年的肌肤是没有温度的冰凉。
  一瞬间,浪花扬起,歌声嘹亮。
  修行者有些惊恐地后退,双手却被轻轻地握住。
  少年在水底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双眼闪耀着夺目的冰蓝色。
  宛若神明。
  多年后,修行者才发现自己的旅程早就到了终点。
  池底的少年被他唤醒,而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
  或许是为了少年,或许是为了自己,他选择留在山上。
  他在池边搭起木屋,与少年住在一起。
  少年起初并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
  不过他并不在意。
  一天,修行者从山下回来,将一具琴放在桌上。
  他并不富有,却想研究些音律,只得找来破旧的被丢弃的琴,慢慢研习。
  少年好奇的目光投来,修行者微笑起来。
  这是琴,他指着桌上说,可以奏出动听的乐曲。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修行者宠溺地揉揉他的乌发。转身去练剑。
  可是当他刚走出屋子,屋内便传出优美的琴声。他吃惊地跑回屋子。
  少年正在专注地演奏,看到他进来,开心地笑着。
  修行者这才发觉,少年对于各种音律,有着惊人的感知和控制能力。
  万物化生之音,鸟飞虫鸣,如壑松涛,人之所想,在少年的眼中,都是身为凡人的自己无法触碰到的另一个世界。学人说话也不过轻而易举。
  无意中哼唱的歌曲,都能被少年完美地还原。其中一曲《秋风词》,是他最爱弹的曲子。
  少年从此有了名字。
  似乎就这样迷恋上了他。修行者这样想着,将少年拥在怀里。
  雅乐,神明创造出的优雅美丽的乐曲。
  从此两人便不只是相顾无言。
  更多的时候,少年只是抱着那具旧琴坐在池边,抚出不知名的动听乐曲。修行者则踩着琴声的节拍,随性地舞剑。
  他发现雅乐的力量深不可测,即使这随意的琴声,也能启发着修行者的剑术与仙法不断精进。
  或许这就是命运,他想。是命运将自己带到这里。
  雅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修行者眼中都
  是如此纯洁神圣。
  以至于他揽着少年,在床上慢慢褪去对方的衣物时,心中都闪过一丝惶恐。
  然而少年的身体也是如此让人疯狂。
  修行者觉得自己完全沦陷在这山上的一池清水中,睡在池底的少年就是神明。
  原来神明这般触手可及。
  ——时光飞逝,头顶的天空中青龙七宿在无尽轮转。
  尽管在仙境修炼,但修行者毕竟只是个凡人。
  逐渐达到极限的生命,被岁月无情地侵蚀着。
  当他再次举起剑时,苍老的手已经不住发抖,白色的须发在空中飘飞。
  修行者无助地看向一边,雅乐眨着冰蓝色的双眸,怀里抱着琴,眼神中闪着不解。
  白皙的肌肤,樱色的唇,水藻般的乌发。
  少年依旧是少年,依旧是当年初遇的样子。
  并不是没有试过各种长生之法。
  只是凡人这般逆天之举,早就被神明种下诅咒。
  修行者每尝试一次,便将自己推向死亡一步。
  而雅乐只是单纯而无辜地看着他的一切,岁月无法在他那里留下任何痕迹。
  不想离开少年,不想终止对天地道法的探索,不想让第二个人看到这仙境的美丽。
  修行者感到痛苦,感到愤怒,感到不公,感到惶恐。
  他举剑刺向雅乐,少年无声地倒在池中。
  如果不能永远得到,那么,就随我一同毁灭吧。
  居然做出这样无法饶恕的事情,绝望的修行者想要了结自己。
  他抱着血泊中的少年,看殷红的花朵在水中绽开。
  他唤着少年的名字,听着寂静的黑夜中潺潺的水声。
  不想被抛下,不想独自一人,不想失去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唯一的光。
  ——为什么突然回到了那一天?
  “雅乐……”清平觉得自己在发抖:“你怎么了……”
  那晚的情景,无助而惶恐的记忆,此刻与眼前交叠。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为什么刺向雅乐的人……变成了自己?
  “雅乐……我喜欢你……”他重复着那晚的言语,“我喜欢你啊……”
  手上沾满的鲜血,清平举起来端详。
  为什么自己的手会如此苍老?为什么满头长发变成了雪白?
  快些过去吧。他闭上眼睛,如果这是那晚的记忆的话。
  慢慢地,如同那一个夜晚,随着血气的消散,少年在怀中动了动……
  清平欣慰地松了口气,这果然是回忆。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少年的吻如记忆中一般印在唇上,让他感到安心。
  “虽然一直在尘封……但是你终于回来了……”
  清平眨了眨眼睛:“什么?”
  “你终于回来了……”雅乐的声音愈发飘渺:“你回来了……玄寂。”
  清平惊得后退一步。
  怀中的少年化作蓝色的水波消逝不
  见,周围的景色不断扭曲。窒息的感觉重又袭来,他拼命挣扎着,想要向上逃离这淹没他的水。
  头顶处似乎有正在接近的亮光,清平探身过去,却猛然撞上正对着自己的脸。
  雪白的长发,却不再苍老的面容。
  是那个让他总是没来由感到恐惧与战栗的碧灵派掌门人,玄寂。
  “终于想起来了么……”他邪恶地笑着:“我等了十八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水面

  第七十五章  水面
  (背景乐:悪ノ召使)
  隶公河在睡梦中哽咽了一声,一下子从桌子上栽下来。
  酒坛骨碌碌地滚在脚下,他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盯着四周,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小客厅里空荡荡的,桌椅凌乱地堆着,地上满是摔碎的杯子瓷片,元皓早已离开。隶公河昨夜饮酒过度头痛不堪,但还是起身向外走去。
  屋外是清晨特有的味道,恢复水源的阳翟重新回到斐河的怀抱。隶公河忐忑不安地穿过大厅,厅中空无一人。他寻思着那些人是不是都去用早饭了,一转头看见连廊一端的人。
  雅乐独自站在连廊中,双手搭在栏杆上,似乎在思索什么。隶公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只见对方神情淡然,看不出心思。整个庭院中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昨晚那遍地鲜红的恐怖样子。几只鸟儿落在干枯的藤蔓上,随即又安静地飞走。
  隶公河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心情阴郁地想寻找清平的遗体放在何处,却见到了这么个令人无法相信的平静景象。而当他踏进客房,看到坐在床上的人时,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清平安静地坐在床上,身上是雪白的里衣,元皓正俯身在他身边说着什么。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他身上,当清平抬起头看着隶公河时,整个人仿佛被阳光变得透明一般。
  “公河?”他轻声问:“你怎么了?”
  隶公河早已哭着冲过去紧紧搂抱住他,任清平怎么问,隶公河只是不停地摇着头,眼泪打湿了清平的肩头。
  “我一定是在做梦……”他哭着说,“我做了可怕的梦,梦见你……”
  突然身边有人用力清嗓子,隶公河抬头,见元皓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梦见我什么了?”清平将隶公河从肩上拉下来,认真地问道。而后者则着了魔一般盯着他看,目光简直要在他脸上盯出洞来。
  “没……没什么。”在确定清平是“活着的”之后,隶公河不好意思地摇头,“我胡说的,别当真啊。”
  “可是你看起来好憔悴。”清平端详隶公河的脸:“你的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着便伸手去擦他眼角的泪。
  “别……”隶公河反射般地躲开,同时紧张地瞥了一眼连廊的方向:“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雅乐在外面,要我喊他来陪你吗?”
  听了雅乐的名字,清平的表情闪了一下,没有做声。隶公河拉起元皓的袖子,逃也似地奔出了屋子。
  “这是做梦吧!”他拽着元皓又躲进了那个小客厅,嘭地一声关上门。“昨天人伤成那个样子……你确定床上那个是他?不是什么鬼怪变成的?”
  元皓不说话,只是抄起手,笑眯眯地点点头
  。
  “可是他明明已经……”隶公河倒抽一口冷气,“有什么方法能让死去之人的气重新聚起……就算那样,又怎么让已经损坏的躯体复元……”
  “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元皓反问。
  “你是说……雅乐……”隶公河摇摇头:“可是就算雅乐会很强大的仙法……我从未听说能让人复生的能力……”
  “天地诸神中,唯有水神青龙拥有最强大的治愈以及令亡者复生的能力。”元皓摸着下巴,自语道:“雅乐能生水,能操纵斐河改道,现今又让清平死而复生……我恐怕他的能力,至少与望舒不相上下。”
  “你的意思是……他是神?”隶公河瞪大眼睛:“就像那位大人一样?”
  “我不敢妄言,但至少能力是如此。”元皓摇头:“望舒曾告诉我,诸神皆有神格与阶位,雅乐既然是我们在青池镇遇到的,想必也是东方青龙圣地的不凡之人了。”
  “这不是好事嘛。”隶公河显得无谓,“王爷本来让我们收留清平,没想到多了个更厉害的人,雅乐这般能力如果能为王爷所用,岂不是天助我们?”
  “未必。”元皓一反常态地严肃:“雅乐来历成谜,当时因为行得匆匆,未探查他的底细,现在想来真是失策。”他见隶公河一脸不解,耐心解释道:“你不觉得奇怪么?王爷与清平是同门,自少年起便每日在一起,为何这个雅乐与清平如此熟悉,王爷却对此事一无所知?”
  “老爷你这么一说……确实……”
  “从王爷的信中来看,他似乎一直以为我们只带了清平一人西行。我未提及他便从不问。”元皓皱眉:“从未见雅乐同其他人有交集,而他失踪也全是由于清平同那位长者之间的过节……能力如此强大的少年,却没有人知道来历,就像是只为了清平一个人而存在的一样,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只为了他一个人而存在……”隶公河小声重复了一遍:“老爷,为何今天早上驿馆里都没有人?那家伙活过来了,罗成他们怎么不在?”
  元皓使劲看了他一眼,仿佛要看出什么奇怪之处似的,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们是忘记了。”
  “忘记了?”
  “是。”元皓叹息:“昨晚你醉得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摔杯子。我陪你坐到三更,突然听到雅乐在唤我。”
  “他在唤你?”
  元皓点头:“我出去的时候,罗成和崔默不知怎么的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整个庭院里一片漆黑,只有满地血水——就好像整条斐河的水都漫进了城里一样,淹到膝盖的血水满眼都是,让人毛骨悚然。”
  隶公河出神地听着。
  “我想那大概是仙法的幻象,因为那血水似乎染不红衣服。但是雅乐赤着上身坐在那里,嘴巴和眼
  睛里都在流血,身上全是锁链勒出的伤口,清平就躺在他身边,整个人被血染透了。”说着,元皓抖了一下:“我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周围的声音像是厉鬼在哭泣,本来打算返回屋里的,这时候雅乐开始对我说话。”
  “他……他说什么?”
  “说了很多……”元皓苦恼地敲打额头,“当时我整个人都吓得不能动,也记不得多少……大概就是希望我们能够照顾好清平兄弟……要我对他保守这个死而复生的秘密……还有好多话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
  “是啊,雅乐还说……”元皓费力地回忆:“说什么他此生罪孽深重不求原谅……很后悔什么……还说什么如果他受到制裁是咎由自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换清平这一命……”
  隶公河眨眨眼,长久的沉默后,“第二天那家伙就活过来了?”
  “我按照雅乐说的把清平扛进客房,换了衣服,就不知怎么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元皓摊手:“也许他的声音里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力量,总之第二天罗成他们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城里了。”
  “也许他们产生了清平从没死过的幻觉……”隶公河慢慢思考着:“可是老爷,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事情?”
  “我也想问你呢。”元皓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你小子一大早哭丧着脸冲进屋子说梦见他死了什么的……我就纳闷你为什么没中雅乐的幻觉……”
  “是啊……他为什么这么做呢。”隶公河自言自语:“老爷你知道这事无可厚非……可是我……”
  “唉,麻烦真是一桩接一桩……”当两人花了几天一起奋力理清完商队积攒下的事务,元皓从成堆的账目中直起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最近意外太多。”隶公河将手中的毛笔卷进笔帘,收拾着满桌子的杂物。“又让老爷费心了……属下罪过。”
  “啊啊……亏你还记得我是老爷……”元皓摆摆手:“我可是个体贴属下的主人——诶?罗大人?”他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罗成。
  “高先生。”罗成微微行礼,“北狄的叛徒宁极和那个马贼少年还关在狱中,鉴于他曾经是您的手下,是不是有必要去……”
  元皓一听,当即倒地装死。
  “老爷!老爷醒醒吧。”隶公河拖他:“事情再多总该要处理的……又怎么了?”
  门再次被推开,崔默一身灰尘地进来。“那个……雅乐和清平打起来了。”
  三人沉默一阵,“啥?”
  “呃,说打起来也不准确……”崔默挠头:“总之就是关系不大好……好吧我就只是告诉你们……”说着他走出去了,罗成也推门离开。
  元皓也不装死了,从地上直起身,与隶公河大眼瞪小眼。
  战后的阳翟开始了艰难的恢复,拜恢复的斐河所赐,农业生产得以继续,疫病也有了及时处理的机会。居住在这座城中的人们对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如同来临的春季一般无法阻挡。
  崔默和他的人马在罗成的一再劝说下,留在了阳翟。虽然崔默一再想要回到太皋,但罗成说无论如何都要过完今年再说。
  日子重又恢复了平静,原本打算战后即刻启程的商队,也因为各种杂事而不断延迟着出发时间。三月北边传来好消息,西羌军退至国境边,北狄国内主张抗击西羌一派的贵族夺取王权,新君即位,开始着手国家的重建。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除了两个人。
  “啊,清平公子,您能帮忙真的非常感谢。”茅屋前的老人见清平过来,忙起身道谢。
  “不用谢的。老人家。”清平将背上背着的大捆干柴卸下放好。“罗大人说为各家的库存种子几天就会分发下来,到时候就可以播种了。”
  “是嘛……”老人搓着双手:“那太好了,我前两天瞧着那边试种的田里已经发芽,看来今年的收成还是能指望的……”
  清平顺着老人的方向看去,靠近河边几块不大的田间,蹲着雅乐白色的身影。
  “听说那小公子对作物种植很了解呢。”老人笑眯眯地说着:“清平公子能不能向他问问其中的方法?”
  清平神色黯了黯,随即说道:“那我把他请来您自己问好了。”
  穿过几家的篱笆,踩着不平的田垄,清平远远地站在雅乐身后。“有人想请教你些事情。”
  雅乐听到清平的脚步声,慢慢起身。
  “你在这田里种的东西……有没有用什么别的术法?”清平忍不住问道:“住在这里的都是凡人……可没有你那样的能力。”
  “当然不会。”雅乐平静地说:“和我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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