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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之音-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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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雅乐平静地说:“和我在一起八百多年,你何时见我对凡人用过术法?哦……不过,你这个凡人例外。”
  清平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再次爆发出来,他扑上去一手钳住雅乐的脖颈。
  “再问你一遍。”他沉声说道:“我……到底是谁?”
  


☆、血祭

  第七十六章  血祭
  (背景乐:囚人オリジナル——鏡音レン)
  青池镇。
  “看来这里也已经处理过了。”清风收起剑,无视身上的积雪,向更远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是难以置信的寂静,雪轻盈地飘在空中,又温柔地落下。荒芜了的田地散落在城外,稀疏的人家中也不见飘出炊烟。
  “没有利用价值了么。”他自语道,暗自思索,“如果这样的话……还需要多少祭品呢?”
  前面是青池镇的官府院墙,门前的告示板上贴着春耕的告示,清风走近,将那告示慢慢撕下,仔细端详着。
  春耕么?他嘲笑地看着手中那单薄的纸页,一扬手将它变成了碎片。纸片与雪花混叠在一起,落在地上。
  如果站在此处,任谁也不会料到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已经名存实亡的青池镇,已然被绝望笼罩的整个东方,明明不会再到来的春天,怎还能有生的希望?春耕?简直是做梦!
  如果换做之前的自己,见到现在这样的景象恐怕会难以置信。
  但是现在……
  “啊啊,如果能让掌门大人感到满意,这样也无妨。”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像是有些抗拒,却又带着感激。
  一直渴望被了解的自己,一直渴望变强的自己……而现在,终于遇到了真正的神明。虽然知道了这无法超越的巨大力量,但是……但是……
  但是也知道了,原来神明,偶尔也会有温柔的一面。
  虽然觉得有些屈辱,可是在那样强大的力量面前,自己居然能够被他真正需要着,真真切切地需要着。一直没有人需要的自己,居然也能够被那样温柔地……
  “——你跑得太远了。”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清风一惊回过神来,忙回身谢罪:“不知掌门到来……属下……唔!”
  话语被截断在空中,澐揽过清风的肩,毫无征兆地吻了下去,一直吻到清风无力地勾住他的脖子才作罢,接着又开始将手伸进清风的袍子。
  “掌……掌门!”清风一急,却又无力挣脱,“这里是山下……”
  “山下又有何妨?”澐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就算山下又有谁能违抗我?”
  “可是……会被……看到……呃……啊~”
  “这身体可不像是担心被看到的样子。”澐不由分说扯下清风的袍子,将他按在雪地里。
  “好冷……冷……”清风被地上的积雪包围,忍不住颤抖。
  “那么,这雪同我相比,哪个更冷?”澐没有理会清风的哀求,径自让他的上身暴露在刺骨的风中,“虽然很冷,但这个身体却越来越热呢。”
  “掌门……啊……好冰……雪……雪进来了……冷……”
  “呵,那就抱紧一些,让它融化。”澐用力将清风压
  在积雪中,白色的长发同清风的黑发一同被冻结在空气里。“记住,你是我的,无论什么样的痛苦,只要是我给予的,就要全部忍受……”
  “是……掌门……冰神……大人……”清风在澐的快速动作下仿佛要窒息,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雾气。背后是寒冷到刺骨的冰雪,面前与人相贴的部位却热得仿佛融化。他在澐的操纵下几近癫狂,痛苦与奇特的快乐交织在一起,化作严冬中的汗水,诡异地顺着额角流下。
  “叫我澐。”耳边传来这样的低语。
  “是……澐……大人……”回答是断断续续地微弱:“啊啊……嗯……已经……不……不行……”
  “是么……呵呵……真是听话的孩子呢……”
  两个时辰后,清风睁开眼,望见的是水云阁那雕刻着巨大青龙的天花板。
  “醒了啊。”澐似乎一直在床边坐着,见清风清醒,便揽着他的肩让他坐了起来。“把这个喝了。”
  “……掌门?”
  “冻伤了。”澐简洁地说:“喝下这理气活络的药,我好教予你对抗寒冷的方法。”
  “可是……掌门,您……哭了?”清风的目光落在澐眼角淡蓝的泪痕处。
  “放肆。”澐突然转过身去,就着瓷碗自己喝了一口,尔后捧起清风的下巴,对上他的双唇。
  清风咳嗽着,药看起来就像粘稠的血液,苦涩的味道让他抗拒,但是澐的吻却又让他留恋,眼角那若隐若现的淡蓝色泪痕更让他无法自已。
  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被灌完所有的药,浑身酸痛的他又无力地倒在床上。“掌门?”他见澐起身关上窗子,虚弱地问了一句。
  澐没有说话,兀自解开头发,一挥手点亮屋子里所有的灯。头上曾属于玄寂的白色长发在满室的荧蓝色火光中闪着诡谲的银光,清风看在眼里,觉得恐惧,可又有些亲近。
  突然响起了琴声,澐不知什么时候取来了琴,默默地弹奏着。那琴原本是清风做来送给雅乐的,但自从雅乐逃离水云阁后便一直弃置在一旁。清风几次想要丢弃,都被澐阻止。而现在又奏出行云流水的乐曲,清风默默凝望着澐的样子,都看得痴了。
  今天的冰神大人,似乎同往常那个总是冷冰冰的样子,有很大的不同……
  他不知道澐弹的什么曲子,却似乎能听出那曲中的意思。音律不似雅乐一贯爱好的淡雅优美,显得更加古朴而沧桑,时而低诉,时而又像高亢的哀鸣,让他也随着心神飘荡。
  一曲终了,清风尚未回神,却听见澐赞赏的声音:“真是把好琴。”
  “掌门?您说……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这琴。”澐撩开挡在眼前的长发,一脸平静。“你很有眼光。”
  “您……喜欢?”
  “当然。”澐点头,随
  即他想到什么似的,“那孩子不喜欢这琴,是他的不幸。”
  “雅乐……自从玄寂掌门重伤后……似乎……就喜欢上了师弟……”
  “他会因此而付出代价的,何必为此介怀。”澐哼了一声,伸手抹了抹清风嘴边鲜红的药渍:“你就像这琴,明明是个如同美玉般夺目的人,却没有人真正认真地走近欣赏。”澐重新弹奏起来,话语在琴声中显得异常清晰。
  清风的呼吸急促起来,澐想说的……就是他期待的吗?
  “我想我足够幸运。”一声沉重的尾音后,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清风。“能够遇见这块美玉,所以……过去的你完全可以抛弃。”
  仰头看着面前的冰神,虽然有着同玄寂一样的面容,但那双闪着冰光的蓝眼睛却使他散发着前所未见的狂傲与霸气。自己……真的是重要的吗?他不敢确认,往昔的记忆如同狂风般呼啸着掠过眼前。
  “不可以……”他摇着头:“我不过是……”
  “你是我的。”澐轻声说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吗?”
  “但是……”清风请求地看着他:“请您将我当做最顺手的工具……因为我并不配……得到……”
  “得到什么?”澐挑眉。
  “您知道的……”清风简直就是在哀求了,“您是神,我所有的想法都逃不过神的双眼……”
  “说出来。”澐冷峻地说:“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我……”
  “说。”澐上前一步,扯住清风的头发。
  “我……可以……爱您……么……”未等清平说完,他便被澐拦腰抄起,一瞬间室内的烛光全部熄灭,关上的窗子瞬间洞开。
  “看啊。”澐拥着清风走近窗边,傍晚的天色让窗外的景色染上昏暗的光,“你曾经的愿望,就实现了,是不是?”他挑起清风的下巴,慢慢地吻着:“有我在,这样的愿望,不过弹指小事而已。”
  “不必担心,他们都已经死了。”当清风在一具具悬吊着的人体之间欣喜地游走时,澐在他身后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清风端详着一具看起来上了年纪的尸体:“这个人……在那时,就已经很老了……”
  “这有何难?”澐笑起来:“伤害了属于我的人,即使死了也要再活过来接受惩罚。”
  清风没有说话,默默地坐了下来,无意识地摸着手边的植物,片刻才开口:“这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指的是两人的所处。
  依旧是那后山的池水,依旧是成片的七叶藤,依旧是池底的荧火,但是却不复当年烟雾缭绕草木芬芳的仙境。数不清的尸体被绑在支架上,林立在树林中,尸体上滴下的血已经干涸,却掩饰不了血腥的去路。密密麻麻的血流仿佛蛛网,将
  整个森林网织起来,最终全部流进那一池早已变得殷红的池水。夜色弥漫上来,水中亮起荧火,不再是清澈明亮的蓝色,闪着血色光芒的青龙亮出利爪,红色的心有力地燃烧着。七叶藤的叶子被血灌溉成鲜红,在水边妖冶地弥漫。
  是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清风已经辨不清。或许在澐来到这里之后,或许在雅乐离开之时。可他却愈发觉得这殷红的池水显得更吸引人,血液的香气充斥了脑海,让他感到不可抑制的兴奋。在池边坐了一会儿后,他似乎找到一个有趣的玩乐,伸手拧着一具尸体的脑袋,直到那头颅被拧断,骨碌碌地滚进池水,他才神经质地爆发出大笑。
  “如何?是不是感到满意?”澐不动声色地看着面色癫狂的清风,脸上浮现出笑容:“我保证他们都没有舒服地死去。”
  “这个家伙……当年……和我差不多年纪呢……哈哈哈哈!”清风踢着脚下的头颅,笑得喘不过气,“还有这个……还有这个!”他快活地在尸体中穿梭着,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这个……这个……他们全都死了!终于……全部都!”
  “呵……”澐走过来,宠溺地理着清风已经散乱的头发,“或许当年玄寂根本就不该让你修习‘亢龙有悔’,或者说就不该让你开杀戒?”
  “开杀戒……为什么?”清风慢慢收敛起癫狂的表情,换上了认真思索的样子。“掌门……您……不喜欢么?”
  “怎么会?”澐说着又吻了他一下,“你心里的愿望如此强烈,黑暗是如此纯粹,任谁也无法拒绝吧。”他看到清风依旧是担忧的表情,便轻松了些:“这样,你算不算是没有遗憾了?”
  “或许……”清风的眼神恍惚一下:“或许……”
  “阿风。”澐突然轻声地不知道在唤什么,“忘了吧,那些无意义的执念。”
  清风惊恐地抖了一下。
  “忘了吧,忘了吧。”澐像是在安抚一般,一边拍着他的肩背,一边脱下他的衣服。“现如今,他们都已经死了。仇恨得到报偿,愿望已经实现……而你,只要有我就足够了。”
  “是,掌门……我爱您……我永远是您的……”
  “呵呵……真是乖孩子呢。”
  藏经库。
  正在看书的清逸突然抬起头,一旁的清灵也凑过来。
  “师兄,怎么了?”他看着清逸眼中透出警觉。
  “只是觉得,无法安心。”清逸捻着书页的边角,眼睛却盯着桌上的灯。灯芯在灯油中危险地晃动着,虽然并没有风在吹,却像是随时要熄灭的样子。
  “师兄是在担心什么吗?”清灵小声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清蕴的脸颊。
  “老是让你哥哥睡着,在这种地方,也不怕被人看到么。”清逸哼了一声。“太大胆
  了。”
  清灵没有说话,只是爱怜地扶着他双胞胎哥哥的头发。清蕴像是完全没有反应似地,温顺地躺在清灵的腿上,如果不是在平静地呼吸,说不定会被认为是昏过去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最近山上的气氛越来越糟糕?”
  清灵点点头。“我那天似乎见到大师兄了。”他突然说。
  “你是说掌门?”
  “啊,对……掌门。”清灵连忙改口。“只是路过连廊的时候碰巧遇到的,他看起来……不太好。”
  “不太好?”
  “就是……脸色很差。”清灵努力寻找词汇来形容:“不是一般的差,好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的那种憔悴的样子,而且心事重重。”
  “哼,心事重重……”清逸略显讥讽,“难道还能高枕无忧么,拜他这个新掌门所赐,这碧灵派看起来就要灭亡了呢。”
  “这里的感觉确实越来越糟糕了……”清灵表示赞同:“总觉得山上的人在变少,而且以前熟悉的一些弟子们似乎都不见了呢。”
  “何止这些。”清逸叹了口气,“我觉得执尘长老似乎也失踪了的样子。”
  “哈?玄镜老头?”清灵摆手,“不会啦,他只是说下山几天而已。”
  “可是这种非常时期下山……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这里,但是还是能够知道山下的一些事情——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清逸拒绝了师弟探寻的目光,接着说:“现在山下似乎出了很棘手的事情,玄镜一定是去解决麻烦了,但是……”
  “但是师兄不确定这是否是掌门的授意吧?”清灵接过他的话,“因为这几天玄毅老头看起来却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和玄镜的焦虑完全相反呢。”
  “正是如此。”清逸合上书,“虽然这两个人经常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关系到碧灵的大事却从未出过差池,眼下这样的分歧,实在是太奇怪了。”
  “师兄这是在担心吗?”清灵笑了起来:“秀儿也没有为她爷爷担忧的样子,所以你就不必庸人自扰了吧。”
  “我才不是担心这里。”清逸不屑地摇头,“碧灵派存亡与我何干?只是在做离开这里的打算而已。”
  “要走了?可是师兄想要的东西不是还没得到吗?”
  “就算得不到也不能再拖得更久了,我在这里耗去了太多的时间,说不定七叶藤的力量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传说。”
  “师兄,你……怀疑了?”
  “不得不怀疑。”清逸摔下手中的书,“我这些年来在经库苦读,自认为已经足够渊博,也无法证明七叶藤就是我想要得到的力量之源,反倒觉得是一些虚幻而不着边际的东西。”说着他随意翻开面前的书本:“看看这个,魂散之露。”他指着书上的一行字:“持久服用数月,直到星位重归,可以散掉
  人的魂魄,化气飘散永不再聚——用以配合以气御魂之术,运用得当可以制作灵魂移植的容器……”
  “这不是很好嘛。”清灵撇撇嘴,“上面写着成分需要七叶藤,这不是说明这植物有很强的力量么?”
  “问题是另一个成分啊另一个!”清逸忍不住拍桌子:“看看这个,还需要神族之泪!这种东西要去哪里搞?这个世界上有还没有神族存在都还是个谜,一个修行者怎么可能得到神族的眼泪!”说着他把书卷成一团,远远地扔向架子:“我算是明白了——这五华经据说是碧灵创始人的传世典籍,却写满了无法验证的东西,除非这创始人玄寂是个神,否则就只能是一堆毫无价值的伪仙法。”
  清灵看着突然发脾气的清逸,显得有些吃惊。“果然……很多事情都变了呢,要是能像以前那样,大师兄和练剑狂师兄都在,而师兄你也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书,天色永远温暖明媚……如果还是像那样,该有多好。”
  “是啊。那该多好。”清逸索性熄了灯,抱起双臂趴在桌案上,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么久没有回去……都有些想念了……我的家乡……”
  “这么说来我也是。”清灵笑着说,“我和哥哥的家乡,可是个美丽的地方呢……春天的时候,总是有漫天飞舞的花……花……”
  他不说话了,瞪大眼睛望向窗外。清逸打开窗子,伸出手,也惊呆了。
  白色的细小花瓣在空中飞舞,其中一片缓缓落在清逸的掌心。
  或者说,称为雪花更准确。
  永远四季如春的青池山上居然下雪了。


☆、崩坏的祠堂

  第七十七章  崩坏的祠堂
  (背景乐:soundless voice——鏡音レン)
  青池山上的雪虽然不大,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气温在一点一点下降,山上的草木慢慢被盖上薄薄的积雪,连廊上成片的蔷薇与漫天银白混为一体,在没有枯萎前便已死去,惨白与深绿封存在冰雪中,显得格外妖冶。
  因为天气的急转,弟子们也没有再被安排课业。秀儿每天躲在丹房里守着炼丹炉,清逸和双胞胎兄弟俩则常驻藏经库。
  不知是不是因为都不出门的原因,前山显得更加安静了。偌大的碧灵派里半天都不见有人影,雄伟气派的建筑单调地坐落在起伏的山间,仿佛无人居住的死城。
  “……你说,这山上会不会只剩下我们几个了?”在连续几天都没有在藏经库里见到其他弟子后,清灵小声地问。
  “别这么说啊。”清蕴难得地清醒着,“至少每天我们还是有饭吃的,房子也有人打扫,如果只剩下我们几个的话……岂不是……”
  “可是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其他人了。”清灵打了个寒战:“晚上经过其他弟子的卧房,也都是一片漆黑,两位师兄的卧房也很久没有人住了……怎么办……我好害怕……哥哥……”说着他便往清蕴的怀里钻。
  清逸见状,忙咳嗽几声,似乎是对这种随时上演的兄弟恋情非常无奈,“总之,照现在这个状况这样下去可不妙,不知道你……”他冲清灵使了个眼色,清灵眨眨眼睛,做出个摇头的动作。
  “是么……”清逸显得有些失望,“我还是觉得,不要再抱什么希望的好。”
  清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俩在说什么,“师妹最近怎么样?”他问道:“长老似乎一直没有回来,她一个人呆在丹房不要紧吗?”
  “不是还有那个侍女在么。”清逸显得不在意,“而且丹房比这空荡荡的藏经库暖和多了。”
  “但愿……”清蕴叹息:“我真的好喜欢这里,希望大家……千万不要出事……但愿天气能快点好起来。”他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小声说道。
  后山也在下雪,但是那一池染红的水却像是永不冻结一般,淡淡的绯红雾气萦绕在水面与周围的空气中,与白色的雪相互映衬,显得突兀而触目惊心。
  与寒冷的室外不同,水云阁的内室中是另一派旖旎景象。一对刚刚云雨过的人交缠在方形的大床上,互相啃噬着对方的肌肤。
  “掌……门……”清风含糊不清地唤着澐,嘴角滴下的津液泛着丝丝银光,“嗯……掌门……啊啊……”方才刚熄灭的火焰似乎在澐的操纵下重又燃起。他颤抖着肩膀,极力想靠近身边的人,一甩手将床边桌案上的瓷碗扫到地上。
  瓷器碎裂
  的声音,碗中剩下的液体洒落在地板上,留下血红的污渍。清风浑然不觉,依旧处在亢奋的边缘。
  澐顺应他的愿望,将他搂进怀里,另一只手探上清风的额头,试探了片刻,又满意地去搭他的脉。
  清风的体温冷得摸不出温度,尽管处在快乐的顶点,却几乎没有出汗。水云阁内室根本没有燃暖炉,与屋外一样冰冷,清风却赤着身子,毫无寒冷的感觉。澐满意地用手指沿着他的全身游移,看那原本健康的肤色因为长时间的幽闭而变得白皙,原本俊朗的躯体线条因为长时间的驯化而变得柔和,再加上让他这个冰神都感觉不到温暖的体温,以及迷离而狂乱的眼神,便不由得勾起嘴角,绽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正当他打算再好好宠爱一下这个听话的属下时,外面响起叩门声,他只得先安抚清风睡了,披上衣物推门而出。
  玄毅在门口,像雕像一般恭敬地站着。澐点头应允,他便跨过门槛,整齐地跪下来。
  “怎么?”澐冷冷地问,“碰钉子了?”
  “是。”玄毅连头也不敢抬。“如您所见。寒冰祠不知为何……”
  “我知晓了。”澐摆手,“不必多言,尔等凡人的想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是。”玄毅拱手,“斗胆一问,不知大人所需要的容器……制作得如何了?如果已经做好,那么是不是可以……”
  “说实话我也没料到会如此顺利。”澐露出一点喜色,“我虽然为神,但是在这个人类的身体中活动,却多有不便,不过这个身体的前任主人似乎留下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正好派上用场。”
  “掌门指的是?”
  “玄寂尽其一生寻找移魂长生之法,所得知识连我这个神都感到吃惊。他创造的以气御魂之术和散魂露,效果不输神族的能力。”澐抬手指指窗外,“这里还生长着曾经青龙鳞片化生的七叶藤,真是个制造容器的好条件。”
  “那么……容器……”
  “差不多好了。”澐点头,目光指向内室,“才只服用了十几天,就已经摸不到体温与脉搏了。再过上十几天,等到容器的灵魂死去而气未散之时,就可以捉那个雅乐回来,用以气御魂之术将灵魂抽出,存放在容器里。”
  “如此顺利……掌门究竟是怎样让他屈服的?”玄毅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清风之前……是最要强的弟子。”
  “呵……”澐把玩着摆放在外室的寒冰水龙吟,微微一笑:“人心这种东西,最是奇妙,看起来愈是坚不可摧,内里愈是柔弱。我不过是借着读人心的能力,看到他那最不可触碰的部分,再稍加利用罢了。早知道他能如此听话,我一开始也不必对他威逼利诱,而现在,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是……是这样……
  ”玄毅听闻,脸色有些难看。澐见了,大笑起来。
  “执剑长老,你莫非在担心自己?”他笑着问:“就像我帮清风实现他的愿望一样,我也会实现你的愿望,但是与这愿望无关的东西,我可不会顾及——你放心,我从未掩饰对你的利用。”他看到玄毅惊恐起来的脸色,摆摆手:“但是与神做交易,代价自然不会低,这一点,你要做好准备。”
  “是……掌门英明。”玄毅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那么寒冰祠的事情……”
  “这件事我会亲自去,你不必再操心。”澐露出认真的表情,“我也很想看看,能阻止我到这个程度的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您不担心剩下的麒麟锁链被毁么……”
  “其实只是时间问题。”澐耸肩:“我可是做了双重打算的——难道你认为我会白白放那个叫雅乐的孩子逃出去?他是水我是冰,本就是同源。对于他,我再了解不过。”他看玄毅脸上困惑的表情,解释道:“他是个半神,是青龙悔恨之气所化,没有现今神族完好遗传的血统,是个不完全体,所以根本就不能离开这座青池山。他是这座山的一部分,力量来自于青龙遗体,走得越远,便越虚弱——如果我有足够的耐心,待到他在远方体力不支,即使不用麒麟锁链也能取他性命。”
  “原来如此。所以您才并不着急去找他……”
  澐点头:“只是举行仪式需要的容器不太易得,好不容易做出一个理想的,当然不能浪费。”
  “属下明白。”玄毅拱手,“掌门放心去寒冰祠便可,属下会看守容器。”
  山下愈发寒冷,澐慢慢走在一片荒凉的山路上。脚下结冰的石阶异常光滑,不过他却如履平地。虽说这样的距离,转眼间就能到达,但他却不想错过这份欣赏雪景的好心情。
  寒冰祠前曾经短暂盛开的花朵再次凋零在冰雪中,石壁上镶嵌的火把也不复燃烧,过度的荒凉让空气中蒙起诡异的雾气。澐沿着地上踩出的路径前行,没迈出几步便停下,似乎是被什么挡住了去路。
  “这个……”他饶有趣味地对着空气伸出手,扯住什么东西拉了过来。“蛛丝……看来那家伙是被这个挡住去路啊。”
  从他手中滑下的,是一束几近无色却又十分坚韧的丝线,而面前通向寒冰祠的道路,被这样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紧紧封住,仿佛巨大的蛛网。
  “看来那家伙的愿望,要落空了呢。”澐冷哼一声:“这东西能挡得住雷电的七星剑,可是没法挡住冰神——冻!”他一挥手,空气中所有的水汽似乎都在降温,连蛛丝也开始嘎吱嘎吱地结冰。
  结了冰的蛛丝不复原来透明的样子,很快蛛网那白色的巨大轮廓显露出来。澐挥手唤出寒冰水龙
  吟,清除荆棘般地一路砍过去。
  “凡人的术法,说到底不过如此。”他回头看着散落一地的蛛网,跨进寒冰祠长长的神道。
  刻着铸剑师一族纹章的大门被猛地崩开,澐不可一世地踏进寒冰祠的内室,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曾经铸造的一柄柄剑整齐地悬挂在走廊的墙上,火把中的蓝光已经燃尽,澐让手中的寒冰剑发出荧光,当做光源照亮周围。
  “再次回到这里的感觉,真令人怀念。”他抬头看着高耸的岩壁,喃喃自语。
  作为活在剑中的灵魂,与手中这柄寒冰水龙吟?坎一起,被供奉在这里的时日究竟有多久,连自己都说不清。而那个叫玄寂的修行者用满是鲜血的手握起自己栖身的这柄剑时,澐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之后的计划简直不能再顺利了,不仅成功夺取玄寂的身体,终于不用栖身在剑中,连玄寂遗留下的东西都有用得出乎意料。
  而现在再次回到这里,只为取得存放于此的另一件东西——水神青龙最恐惧的麒麟锁链的剩余部分。
  可是转了一圈毫无头绪,不光那五个神官毫无人影,连麒麟锁的所在也没有踪影。澐怒不可遏地毁坏了所见的一切,包括供奉着历代铸剑师牌位的壁龛。他站在满地的残骸中,闭上眼睛思索着。
  栖身在寒冰剑里时,总是被摆在刻着封印的剑台上。虽然知道这寒冰祠中存放这麒麟锁,却无法穿透封印去一探究竟。那么……
  “——再往里走就是铸造室了。里面温度很高,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自己被封印在剑台上的时候,经常听神官们对来访者这样说,虽然栖身的寒冰水龙吟也是被铸造出来的,却因为年代久远,从未进过这里的铸造室……
  澐慢慢地向前走着,拐进另一条狭窄许多的走廊。面前是被明显分隔开的一个房间。
  “铸造室么?”他伸手推向满是灰尘的铁门,生了锈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音,慢慢打开一道缺口。
  澐走进去,手中的寒冰剑照亮了不大的斗室。
  突然门猛地阖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邪神,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澐抬头,已故的寒冰祠主,淬,正在头顶上,双目狰狞地望着他。


☆、迷乱

  第七十八章  迷乱
  (背景乐:ULYSSES——島みやえい子)
  玄毅在水云阁内室的门前站着,仿佛凝固的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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