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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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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头轻蹙,凤晟音眸中一黯,与其这样恍若陌路的冷漠跟随倒不如自行上京来的利落痛快,真不知顾璋川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要不是凤陌南将自己重托于他,自己还真是打算就此分道扬镳。
  顾璋川苍白的右手浅握茶杯,坚定沉着,一双清澈孤静的眼眸虚望着杯中茶叶,虽不是上等好茶却也干净,透着一股乡间农舍别样的清淡茶香。
  门前一暗,几道身影突现,遮住客栈外明媚暖光,屋内众人霎时回眸望去,只见四个男子,身着轻便锦服,一脸肃穆,乍一看去像是行走江湖的武士,但其腰间扣着的镶金束带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让原本低调的暗色服饰异常夺目。
  那耀眼金光自少典眼前一闪而过,少典顿时敛眸,细细望去,镶金束带中间刻着重叠的三片云,一片压一片,仿佛登天云梯一般层层阶阶,眸心一深,少典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顺势带给了顾璋川。
  与此同时,雾十那双凌眸也警觉的望着为首的那个人,眸间微细,暗自打量着,右手紧握宝剑,左手五指微动,蓄势待发。
  因理不出头绪而心中烦乱,凤晟音淡淡瞥了一眼那四个人,扬声道:“店家,我们的菜什么时候能上?”
  店家自后室撩帘而出,一脸憨笑道:“姑娘莫着急,这饭菜马上就好。俗话说的好,慢工出细活,这菜也一样,灼炝炊焖炆,哪样都少不了。”
  凤晟音知道心急也没办法,只无奈道:“那就尽快吧。”
  “好的好的,姑娘稍等。”
  恰在此时,一道沉厚的声音响起:“店家,先将你们上等酒肉拿出来备好,莫要耽误我们赶路!”
  店家陪笑道:“好的好的,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不消片刻,顾璋川一行人点的饭菜一一上桌,那四人的肉也已用油纸包好,再裹上荷叶增添清香,四小坛美酒皆以麻绳交织而系,牢牢绑住,递于为首那人。
  一锭银子,沉甸甸泛着莹亮银光,重重压在店家手心中,不曾想那人出手竟如此大方,店家顿时欣喜万分,不住叩谢,口中念叨着:“客官常来,客官走好。”如此反复,不觉疲倦。
  自看到镶金束带上的云纹到听闻那人急于赶路,再到最后步履匆忙、出手阔绰的离去,少典漫不经心的吃着饭菜,却在心底骤时闪过一道凌光,些许蛛丝马迹在刹那间凝聚心头,一丝丝一缕缕,错综复杂却又相互牵连,仿佛存在一条引线,只要揪出那至关重要的头绪,一切便豁然开朗。
  良久后,少典启声道:“公子,时间不多,我们也多备些水粮吧,日夜兼程也好快些抵达京城,毕竟府里只文庄一人,我有些担心。”
  未有丝毫犹豫,顾璋川点头道:“好,日后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便可。”
  “是。”少典放下筷子,起身离开座椅,走至后室轻声向店家吩咐着。
  北上之路,路途遥远,本就是初春,却不见日益温暖的阳光,只余寒风凛冽的肃杀,偶有素雪自灰色琼天漫漫飘洒,随风卷入车帘内落地无声,如同顾璋川宁静安然的读书一般,带着空幽清寂,将天地万物的一切萌生幻灭都悄然覆盖了,只剩下寂寥,黯然凝滞。
  连着十余天,凤晟音除了帮助昭夜照看依旧昏迷不醒的水凝外便是绞尽脑汁的去想红琮,彼岸伤凤陌南和顾璋川的那一幕一直沉甸甸的压在心底,找不到红琮,依照彼岸那肆意妄为的性子,怕是自己身边的人都要惨遭毒手。凤晟音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眉间蹙起一丝阴郁,红琮一点线索都没有,到底该从何处入手?抬头虚望着帘外春树暮云,只觉日坐愁城愁更愁,愁肠百结结复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溟王上天

  溟间处在阳间之下,地狱之上,就其地域而言便是阳间有多大,溟间便有多大,但就人数来说溟间的人和魂魄的总数却少于阳间,只因阳间有初生者、生者,溟间只有亡者,那些过往的孤魂,唯一一个仙灵是溟王,唯一一个再生者是彼岸。地狱的范围远远高于溟阳两间,不论是其厚度还是宽度都大大超过,那广阔程度可以与天界媲美,且地狱有十八层,用来囚禁和惩罚罪孽深重的亡魂,一层接一层,一层比一层深入,层层无边无际,一望无垠。天界没有黑夜,阳间黑白交替,日月分明,溟间只有幽红的天,嗜血般阴魅的云和浅金色的月,地狱则永无天日。
  溟间因在地藏之下而无四季,常年温暖如春,就连高耸的溟山上也无寒雪覆着,溟山之巅上生存着一种鹰,名叫鹰卢,它红眸金瞳,性情凶恶,长相如秃鹫一般丑陋,一双暗褐色翅膀上布满了浓密的羽毛,高傲寒厉的鹰眼冷冷的俯瞰整个溟间,它以山顶茂密的水晶兰为巢穴,大部分的时间用来休息,偶尔在空中翱翔,两翅张开约五米长,专食那些生长在溟山脚下溟林中的溟兽、灰鹞等溟间生物,偶尔也会吸食些幽魂,但像阿株这般通体晶莹剔透,浅泛红光的魂魄它是不食的,因为在溟间,魂魄也有隐光,但凡行过大善却不愿投胎,其善德尚未达到生仙的魂魄,身上会散发淡淡的红光,次之为黄光,再次为白光,大恶者为黑光。阿株等一行服侍溟王的上等魂女皆为红光,不仅不会被彼岸花吸食,也不会被鹰卢吃掉,但她们却无法抵挡溟河的缚魂。
  而鹰卢之所以有着这傲气冷漠的性子和随便噬魂的权利是因为它是溟王的坐骑!
  床际间纱幔随溟风轻飘缓荡,两只金钩静垂床榻两侧,淡淡散出别样金光,床中隐约有人影,朦胧不可细辩。
  阿株无声飘到内室门前,低声轻唤道:“王。”
  溟王猛然睁眼,一道耀目精光自他眸中冷寒射出,悄然侧头,静看还在沉睡的彼岸,柔润一笑,将锦被轻轻拉起,温柔的盖住他秀白的肩头。
  微一侧,溟王正要起身,突被发间揪扯的疼痛一震,登时停下,淡淡回眸,发觉彼岸的头颈压住了他不羁的发,微微一笑,溟王小心翼翼的抽出帐前悬挂着的玄龙璃纹剑,指尖轻动,自发间轻挑划过。
  寂寂青丝,悄无声息的坠落,随着剑气横生,断发零乱散在枕边,溟王细细看了一下彼岸,知其未被惊醒,便将宝剑收回剑鞘,轻步离开。
  待走出内室,溟王恐将彼岸吵醒,一边举步走向外室,一边低声道:“什么事?”
  阿株垂眸,恭敬道:“天上派人来了,女娲娘娘宣王上天议事。”
  脚步一顿,眸间未见半分惊愕,溟王抬眸向殿外望去,脸色依旧冰寒无比,肃穆沉冷,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沉默了须臾便开口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看好彼岸,他何时做过何事,不论大小,皆悉数记下,待我回来详查。”
  “是。”
  不消片刻溟王便收拾妥当,启声唤来那只巨大的鹰卢后,溟王挥手一扬墨色披风,淡然静坐其上,驾鹰飞天而去。
  神仙境界分为若干层,最上层者为圣人,也叫混沌大罗金仙,包括:三清、女娲等;再下一层为准圣人,又名混沌大罗天仙,包括:释迦牟尼佛、弥勒佛、镇元子等;二郎神和孙悟空等被称为大圣,哪吒、四大天王等被称为太乙金仙;九天玄女、灵吉菩萨、天蓬元帅等被称为太乙天仙。
  溟王为溟界的王,因其掌管溟间和地狱,性质特殊,暂未封仙号,也就没能位列仙班,但其势又不可小觑,加上溟王孤清冷傲,狂放不羁的性子,故而准圣人以下的神仙皆不被他放在眼中。
  天光云影之中,鹰卢从容飞翔,未见费力便轻松穿过九霄重天,所谓雁过留痕,鹰卢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阴寒冰冷,掌管天界各层的小仙们知道是溟王上天述职便纷纷避让,那等腐朽湿寒的尸气让仙人们也退避三舍,生怕沾染而玷污了自身的仙灵之气。
  重天有九重,最高一重天上有座金碧辉煌,威临天下的殿堂,高高居于万千圣灵之上,冷漠俯视着世间家国分崩离析,天下血腥杀戮,苍生生死轮回,那便是女娲的居所。
  溟王自鹰卢身上翩然而下,大手奋力一挥,让鹰卢自行离去后,抬步走向天殿台阶,黝黑披风无风自扬,翻飞而动,猎猎作响,其步履坚定,神色淡然,从容不迫。
  踏上最后一道台阶,殿中深处一道莹白亮光自溟王眸前一闪,让原本肃穆的眼眸微微一眯,带起一丝危险的寒意。细细敛眸,待看清殿中所坐之人是九天玄女时,溟王转而悠然漫步,步履潇洒,神色轻狂,唇边若有似无的蕴着一味轻笑。
  女娲静坐其位,淡看着溟王那双黑眸中显露无疑的不羁,飒然的脚步和周身阴冷绝然的剑气,还有他身前一丈之内散发的几分张狂和锋锐,那是不容侵犯的警告!是不容小觑的实力!
  有的人天生就拥有高贵的天神气质、玩世的王者霸气,一如溟王。
  未等女娲开口,溟王便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大方落座,丝毫不客气。女娲知其秉性也就见怪不怪了,说道:“溟玦,你可知我为何招你入天?”
  嘴角淡淡一牵,算是笑过:“还请女娲明示。”
  女娲眉头无声蹙起,瞬间复又展开,沉声道:“一千年的罚期刚过就再次惹事生非,若不是我用惊天雷打散你,你要将那女子如何?”
  溟王轻弹膝盖处缓缓浮动的流云,淡声道:“尚未想好。”
  “溟玦!”女娲闻声一怒,厉斥道:“千年前为了一个女子挥剑劈山,放出万恶死灵,几乎铸成大错!念你尚知己过,我罚你禁足千年,你不但不知悔改,竟然发动上古禁咒,用自身骨血塑成一个男儿,不仅万千宠爱于他身,竟还放纵他阳溟两间胡作非为!你当这三界是何地方,岂容你肆意妄为!”
  脑海中浮现彼岸玩闹嬉笑的情景,溟王唇边淡笑丛生,眸中一种别样凌光定于女娲眼睛,“要不要下次我带来给你瞧瞧?”
  很少见溟王如此和煦的对除彼岸之外的人笑,如此神容,如玉如云,绝煞仙凡。
  “放肆!”女娲神色陡然一变,“溟玦,我警告你,若你再敢口出狂言,现下死的就是彼岸!”
  溟王闻言一动不动,泰然处之,神色漠然,仿佛女娲的那句警告只是微风拂面,除了带起一丝痒意之外,别无其他。
  从未见过如此盛怒的女娲,九天玄女眸光猛然一盛,温言陪笑道:“女娲娘娘不必生气,溟王涉世不深,悟道尚浅,又没能位列仙班,骨子里依稀还有凡人之气,难免被这□□之事羁绊,请女娲娘娘看在当年历经千辛万苦塑其真身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
  听闻此话,溟王好笑不笑的嘲讽道:“涉世不深?悟道尚浅?□□羁绊?九天玄女此话说得真得我心,论资历,我才区区万年道行,怎抵得上九天玄女,所谓□□之事,不知九天玄女于异世凡间种下的情果可有修成?让我想想。。。。。。嗯,好像那男人的模样长的像白云仙君吧,细想来,我没能位列仙班,没能悟透男欢女爱是因为没时间向诸位仙神讨教学习,得空我得常常叨扰九天玄女了,你可是深谙此道。”
  “你!”九天玄女怒极喝道:“溟玦,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溟王冷哼一声:“就是告诉你,少管闲事!”
  “够了!”女娲厉声道:“溟玦,我不论你有苦衷也好,缘由也罢,彼岸绝不能再活在溟间!”
  气氛登时变得凝重窒息,溟王心头一滞,手间骤然一紧,眸间一道劲浪击拍在他阒寂的眸底,急喝道:“为什么!”
  “为什么?”女娲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自你塑成彼岸后,你手边压下了多少上奏劝说的折子!你以为我不知溟间那些进忠言杀彼岸的阴司和地司被你压在溟殿地牢!你以为我不知彼岸在两百年内篡改过二次生死卷,次次皆被你不问不管一笔带过!你以为我不知彼岸私带生魂往返于两个异空间,只为寻找龙浠的残魂!”
  女娲声声犀利,怒视溟王,眸心因情绪波动牵起滚天惊雷,其间电光闪烁,直指他的黑瞳中的那抹尖锐凌锋。
  知道女娲这次是动了真气,溟王压下胸中怒意,静默沉思,片刻后,溟王冷冷一笑:“只许神仙有眷侣,不许溟间存珍爱,这是何道理?!”说罢冷眸一瞥,暗射九天玄女那双澈如秋水的眼眸,“她能找个人替白云仙君爱她,为何我就不能!”
  女娲不曾侧目于九天玄女,面色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紧盯溟王肃声道:“九天玄女有错我自当惩处,今日召你前来,一为彼岸,二为阳间那女子。彼岸之事,我已纵容你百年,现下天界各仙皆知你爱上自己的骨血,心存异议,频频上书奏请圣裁,但各方圣人碍于我的面子将此事搁置,一直拖到今天。”
  溟王静望着女娲清眸深处涟涟缓漾的沉痛,似某种情感瞬间透出却在刹那后湮没在荒烟之中,将内心所有心绪沦为寂灭,纵为漠然。
  溟王心头一震,只极短的一瞬便缓缓垂眸,神色平静而恭顺,虚望着殿石上、脚底边流动的浮云,推推搡搡,或快或慢,或薄如蝉翼,或沉如浓雾,良久后,溟王启声道:“我,不能失去他。”
  女娲眼中极细的闪过一丝失望,起身走到溟王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猝然抬眸,溟王不可思议的盯着女娲,“你想怎样!”
  女娲眸间冷光一现:“我想怎么办由不得你过问,溟玦,我只告诉你一句,彼岸他,必须得死!你且记住!这件事不是我在同你商量,而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
  “那好!”溟王也紧紧锁住女娲那双清冷的眸心,“我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彼岸在,我在!彼岸亡,我亡!”
  “你——”女娲怒目而视,眼中喷薄的忿怒几欲将溟王揉碎捏烂,“你再敢说一遍,今日便是彼岸的死期!”
  溟王一声冷笑,不无嘲弄的说道:“一遍又如何,便是千万遍我也敢说,今日不止是彼岸的死期,也是我的!”
  女娲闻言勃然大怒:“你想死,我今天便成全你!!!”
  说罢右手挥起两指,似剑斜指地,将满地云光猛然一收,幻化成万道细密的冰丝银针,那烁烁莹亮的流光自针尖缠绕飞转,逼人夺目的玄白色针阵夹带着迫人的气势华光万丈,傲视着身前的溟王。
  四目相视,那是互不退让的倔强和坚守立场的不屈,溟王稳坐椅上,静看面前那让人胆战心寒的至高灵力,淡望眼前那凛然刺目的无上法力。
  若爱连拥有和放弃都要被强迫,那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回京受罚(上)

  云天幽红,那抹浅金色的月飘渺幻透藏在红艳艳的云层后面,苍穹如血,映着那月华淡红,诡异而魅惑。溟王殿坐落在溟山脚下约一百里的地方,周围是溟山山脉的分支,偶见奇峰迤逦,山势平缓,溟山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山林,重雾封锁,寸步难行。殿前则是渐渐开阔的平原,平原尽头是处陡峭的断崖,断崖处有浓密云海将溟河水瀑半隐其中,潺潺流水声声悦耳,蔼蔼暮云片片绯红。
  彼岸一身红衣,安静的站在殿前,抬头仰望琼天,目光悠远,似是要穿透那无穷无尽的地府幽溟,追随早已远去的伟岸孤影。
  阿株飘在彼岸身后,垂眸瞧见彼岸静垂的右手里紧握着的墨发,丝丝缕缕,犹如彼岸哀伤失落的心情。
  心下不忍,阿株道:“彼岸,都快看了一个时辰了,回屋歇着吧。”
  早先,自溟王起身的那刻起,彼岸便醒了,可彼岸不愿醒来,因为他知道,溟王在看到他沉睡的侧颜时会微笑,因为他知道,只有看到自己的完好,溟王才会放心做事。而溟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早已深深扎在彼岸心底,以血灌浇,以爱倾注,他想让溟王快乐,哪怕这种笑颜自己看不到。
  溟王被召,上九重天!溟王被召。彼岸在心底反复默念这四个字,心中一阵酸涩,他知道溟王因何事被召,被谁召,眸间无声涌起暖暖的红潮,遮挡住眼前原本淡红的月,想要合眸挤出那阻碍目光的温热却害怕闭上眼睛会错过溟王归来的身影。
  阿株沉沉的叹了口气:“彼岸,溟王走之前说过,要你照顾好自己,不得生事。”
  眸心一动将那早已静候多时的泪水推出眼眶,血色浓稠,缓缓滑过彼岸白皙面庞,流下两行猩红泪痕。
  “彼岸。”阿株轻柔飘到彼岸身侧,心疼的说道:“溟王若知道你哭,他定然不高兴。”
  嘴角一牵,彼岸缓缓侧眸,冷冷的看着阿株,轻声道:“服侍王的魂女里,没有一个人能像阿株你这般对我说话,不是她们不会,而是她们不敢。”彼岸抬手垂眸望着手中青丝,忽而自嘲一笑:“不过你这招,对我很管用。”
  阿株望着彼岸脸上的血泪,眼中一片深思,只深望了片刻便抬手用袖拭去了那两条让人心痛窒息的血痕。
  彼岸极为听话的站着,默默无声,只目光幽幽的紧盯手中断发,待阿株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痕后,彼岸低声吐出一句:“我要去阳间,次数可能会多一些,日子会久一点,你且替我保密。”
  一道震愕之光掠过阿株眼眸,“你疯了,溟王会怒极的。”
  “不会让他知道的,此次上天,没有几个时辰他是回不来的,天上一天,地上和地下均是一年,我算过,他最早也得两个时辰后回来,那样的话,我有两个月的时间,溟濛一个人在异世我不放心,我要去帮她。”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知道自己的结局而将来日之路、心爱之人安排妥帖,明明是故事的结局却被当做开始一般终结着有自己的那部分篇章,那是溟王的序言,彼岸的结束。溟风阴凉,丝丝撩拨着魂魄里敏感的心,阿株心头一滞,眉间轻蹙一抹凝重,慢慢垂眸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抬眸淡扫了一眼翻滚的云和泛红的月,彼岸面色无波道:“今晚月红,阴气重,有助我久留,你且安排一下药膳,我明晨回来喝。”
  若不能阻他,便顺了他吧,阿株面色沉静,只道了一声:“好。”
  京城居北,即便是初春,□□寒梅也不见凋落,依旧冷艳绽放,不久前的一场雪,皑皑如纷繁的絮,轻压枝头,银装素裹,妖娆无比。城内朱楼碧瓦,在雪色映衬下尽显繁华,楼阁错落有致,素雪轻覆,将潋滟湖波山色掩黛,恍若天地一色,如幕如帘,深藏其中。
  朗朗晴空下,顾璋川和少典缓步而行,周围侍从皆悄然退去,偌大一个园子里,除梅花凌寒留香外,便只剩下两个人清寂的身形。
  “公子,据我所查,凤陌南此次离川不单单是为了凤晟音,他私下联络了天楼帮的副帮主,以重金所托,调查某件事情,具体何事我尚不得知,但肯定与前几次他将几大门派和家族灭门有关系。”
  顾璋川负手而立,雪色下一身浅青色锦服衬得他越发清雅俊朗。“刚才文庄来报,我这次私自离京,不仅老夫人知道了,姑母也得到消息,今早刚一入府沈嬷嬷便来请安了,这会子怕是要派人传我去老夫人的宅邸,明后两天姑母定然会宣我入宫给她一个交代。”头一侧,顾璋川深望着少典:“凤陌南的一切事宜皆由你做主,不用来问我,你那儿有我的离京手令,何时出京,用何种手段不必向我请示,只有一点,我要活的凤陌南!”
  少典点点头:“公子放心,少典不会让公子失望。”
  许是情绪有些激动,顾璋川咳嗽了几声后,继续说道:“一旦抓到,即刻挥师,驻扎望城,待我请旨后再议攻打西川的详细事宜。左凤翼云震和轩城喻七都是将帅之才,不容掉以轻心,你且去布置,不出十日,我自会去助你。”
  少典担忧的看着顾璋川,“好。少典立刻出发,公子可要小心身子。”
  顾璋川淡淡“嗯”了一声转而沉默不语,片刻后说道:“凤陌南为人狡猾,心狠手辣,此次出京你带上文庄,万一落入险境,有他在也好护你平安。”
  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少典笑道:“公子多虑了,想来这世上能让我少典陷入困境的人还没出生呢。”
  肩头一沉,少典愣怔了一下,只见顾璋川右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深深的箍住了他,满眸凝重。
  “少典,我已经失去了子夜、永夜,水凝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师父正在救治,能不能救活都很难说。而我,不能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这种伤痛,我承受不起,所以,请你为了我,善待自己的性命。”
  心中的那方高傲被这悠悠话语击打的零落满地,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夏夜,也是他和七少两个人,在凉亭中品评天下名师、名将,将其锋凌和弱点一一剖析,当谈及七少的弱点时,七少想都未想,温润一笑道:“你们就是我的弱点。”
  此话一出,饶是少典也呆了,不论亲情、友情、爱情,但凡涉及到一个情字的都是七少的弱点,他因为在乎而纵容自己安排昭夜一行人的南下入川,他因为在乎而放任水澄昭夜的任性妄为。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乎!因为一个情字。现在,同样如此!因为他的在乎,自己牢牢跟随着他,也因为他的在乎,这场战役终有败相。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自打跟着七少,便一心一意的辅佐他,纵然将来失败也不容有二心。
  轻舒了一口气,少典点头道:“好。”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顾璋川,“这是水澄让我转交给你的,她临时有事。”
  “临时有事?”顾璋川伸手接过,如同珍宝一般小心收纳入怀,苦笑道:“是这丫头恨我,不愿见我。”
  少典微微一笑:“水澄就那个脾气,有啥说啥,喜怒不做掩饰,公子不要介怀。”
  顾璋川勉强一笑:“不说她恨我,连我都恨自己,为何没能护的子夜平安。”
  少典眸间一动,幽幽说道:“若当初远离她,就不会连累她,也就谈不上护不得她的平安。”
  顾璋川若有所思的看向少典,忽而悠悠一笑:“你有所指?”
  少典朗笑道:“少典只是随口一说,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料峭春风袭过,摇下点点寒梅落在肩头,顾璋川唇边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声道:“凤晟音,与我无关!”
  真的,无关吗,顾璋川不清楚,他只知道远离是他对她的承诺!抛开悲欢喜怒,只在自己清冷世界里孤独的守望,捍卫当初的诺言!
  “公子。”律岩的声音自梅林外淡淡传来,“老夫人请公子和少典入府。”
  顾璋川无奈摇头,笑道:“该来的终须来,你快些收拾一下出京,莫要耽误了。”
  “是,公子。”言毕,少典疾步走出梅林。
  顾璋川沉沉叹出一口气,缓抬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恍如他艰难沉重的心情。
  “律岩,吩咐下去,师父这边一有消息就让沐冲来通知我,凤晟音暂住在苑阁,吃住用度不得怠慢。”
  律岩面色一阵纠结,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顾璋川温润笑道:“瞧你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大大方方问出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律岩呵呵一笑:“公子,为何我们不放言天下说凤姑娘在我们手里,叫凤陌南乖乖投降?按照凤陌南对凤姑娘的紧张程度,他该是会放手的。”
  顾璋川边向府门处走边笑道:“若我们如此了,那凤陌南便得了一个挥军北上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足以让他轻松获取民心,他之所以雄踞西川而不发兵就是因为他出师无名,我们一旦昭告天下挟持了凤家的人,那就是给了凤家冠冕堂皇的因由让他们堂而皇之的攻打京城。”
  律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凤陌南将凤姑娘托付给公子而不担心,那是因为他知道公子不会伤害到凤姑娘。”
  “不错。”顾璋川点点头:“或许凤陌南有不可告人的事无法让晟音随行,也或许他知道,能给晟音安排的人除了他就是我,所以他将晟音重托于我。”
  想了想,律岩疑声道:“公子,凤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让凤陌南如此紧张,如此看重。”
  眼前便是老夫人安排的车马,顾璋川一撩前襟,抬步踏过,未曾回答律岩就上了马车。
  老夫人是顾璋川的奶奶,顾璋川的母亲身子原本就纤弱,凤家同乾国那一战,顾璋川的大姑母被凤从洺施以惑术一剑砍下了他爷爷的脑袋后,顾府上下皆如罹雷殛,顾璋川的父亲一夜白头,顾璋川母亲的身体更如坍塌的沙筑之城,一击溃败。老夫人昏迷了三天,醒来后看到惨淡不堪的顾府后心下一横,强行逼迫自己坚强果断,主持顾家大局,为保子孙兴旺,顾璋川的父亲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娶了几房侧室,一连几年所出均为女娃,但不幸中存有万幸,顾璋川的母亲竟然怀上了孩子。只可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消耗掉她仅存不多的那点生息,顾璋川出生那刻,他的母亲便撒手人寰了,他的父亲也在不久后辞世。
  母体本就有病在身,顾璋川自幼就百病缠身,老夫人失去丈夫、大女儿、儿子,只剩小女儿和这心肝宝贝,那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犹如掌中至宝一般捧在手心里。因为心疼这顾家唯一的命脉,为了治好他的病,老夫人请了乾国最有名的医师,号称鬼医的吴煊为他治病,可奈何宿命既定,纵然吴煊医术了得也无法从幽溟地司手中夺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回京受罚(下)

  金雕玉砌的华台楼阁在一片雪色下熠熠生辉,穿过深绿青葱的冬青园林,绕过如织如绣的锦阁楼台,顾璋川来到了老夫人的院落。顾璋川成年后便独居一所,原本的顾府只有老夫人和几个姨娘居住。
  待看到温润俊朗的孙儿踏进室内的刹那,老夫人积攒在心头的焦灼霎时转化为一股怒气,未等顾璋川行礼就一声喝斥道:“跪下!”
  顾璋川不辨不急,神色顺从,拂襟跪下。
  身边的几个姨娘虽知老夫人这几天脸色阴沉,却不知因为何事,皆面面相觑,不敢做声。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婆!私自入川!谁给你的胆子!!少典呢!叫他给我滚出来!文庄呢!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向我解释!连个人都看不住、管不了,我要他们何用!!”
  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因盛怒而阵阵发抖,面色阴冷无比。几个姨娘均倒吸一口凉气,只身入川,若是行差踏错,这可了得。
  颇得老夫人欢心的苏姨娘从未见过老夫人如此震怒,实在不忍心,极快的敛了敛心神,开口劝道:“老夫人请先息息怒,川儿这不是知错了来给您赔罪的嘛,你且看在他平安回来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
  一边的白姨娘见有人开劝,急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本来身子就不好,快别跪着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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