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谋乱世-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前赶回京城去。”他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微微摇了摇头又道,“阿翾说,琉音近年来性情有些古怪,怕是不喜这么多人前去打扰,不如就让大家先留在徐州盘桓几日,只咱们三个轻装快马,往来也方便些。”
方临渊闻言却是一笑,“琉音前辈既然不喜生人前去叨扰,你便和素翾一道过去。我只留在徐州,帮你照看芊芊好了。”
知他故意拿话打趣自己,凤殷然哭笑不得地停下脚步,故意怒目瞪他。今夜月色极好,倒似比方临渊手中的风灯格外明亮,照着他那一身梨花白素银流云蜀锦袍子竟格外的旖旎潋滟,越发衬出他如芝兰玉树般的温雅高洁。也不知是不是这浓稠夜色和清朗月光的双重作用,凤殷然只觉得方临渊那双黑白分明、亮若星辰的眸子深得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而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气近在鼻端,分不清是药香还是墨香,由不得人抗拒地诱他更加靠近一些去辨个分明。
凤殷然脸上伪作的怒容此时哪里还维持的下去,赶忙别过头去,只觉嗓子干的厉害,“凌晏在呢,左右你是他大徒弟,琉音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留给他吧。”他胡乱反驳了一句,脸上莫名有些热辣辣地烧的慌,偷眼瞧见方临渊似笑非笑的模样,颇似恼羞成怒地甩开他的手,“韶华谷气候特殊,你不爱去便算了。”
深深明白凤殷然脸皮薄开不得过分的玩笑,方临渊见好就收,抢先一步跟过去顺势便把他的手指又纳入手中,紧紧攥住,“冰雪韶华谷传说长年苦寒冷冽,你自幼畏寒又是个惯不会照顾自己的,我哪里放心得下放你自己前去?”见凤殷然故意绷着脸但脚下步子已然放慢,方临渊扬唇慢慢一笑,“你和紫漪他们出来的匆忙,想来是不曾带着冬衣的,不如明日……”
那抹笑容在眼前慢慢荡开,倒像是波动了心弦般带起凤殷然心中涟漪不断。他当年初见方临渊时,便觉得对他的音容笑貌极是熟悉迷恋,只他轻轻勾一勾嘴角,都能让凤殷然无比安心,更遑论方临渊有意迷惑他的这个意味深长地明朗微笑了。凤殷然愣了愣神,竟不由自主地想着,莫不是方临渊早就学过什么最对他一人十分有效的催眠方法,为何无论是他的一颦一笑还是一举一动,俱都能牵动他的心绪,令他丝毫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呢?看着方临渊近在咫尺地粉嫩薄唇一张一合,凤殷然咽了口口水,冲口打断他道:“阿翾手下那么多商铺,肯定少不了经营皮货成衣的铺面,他才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不送点什么我怕他于心不安。”信口胡说着就把浑然不觉的少素翾坑了一回,凤殷然微低着头不敢去看方临渊的面容,生怕一不留神再被他的笑容晃了神,却觉耳边一热,方临渊温热的气息呼在他脸侧,轻声说道:“既然明日不必为衣装皮袄的事情费神早起,那不如今晚,然儿便请我到你房中,细细为我讲解一下琉音前辈的喜恶吧……”
哪里不明白方临渊打着幌子要做什么,凤殷然脸上腾地一红,正不知该拒该应,忽闻一阵踉跄杂乱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夜中陡然响起,抬头却见两人已然回到了楚家门外,一个半低着头的人影跌跌撞撞走到那楚府大门前,猛地栽倒在地。凤殷然虽站在十步开外,却早把一切看得分明,脸色登时白了起来,只因那人凌乱染血的藏蓝色袍子底摆上,绣的暗纹正是遣星阁二十八星使中,心宿用的样式!
……分割线……
骤然看到这一幕,凤殷然和方临渊都是一惊,双双快步走上前去探看。说起来,这遣星阁二十八星使所着的藏蓝银线暗绣星辰纹的衣袍,每一件俱是由京城第一绣娘邱蔚云带着手下最好的绣娘精心缝制,用细如发丝的银丝沿着上等绫绢纹路将星辰图绣在衣摆之上,除非有心人特别注意,否则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也正是因为如此,外人根本无法作假。凤殷然避开伤处小心扶起那人,只见他一张俊脸像是被尖利石块划过一般添了几道血口子,却正是心月狐那眉眼间不改算计谋划的精明模样!向来护短的凤殷然看着手下这般惨状,心里顿时火冒三丈,一手抵着心月狐的后心为他输入真气护住心脉,一面轻声唤道:“狐狸,狐狸,你怎么样?”
心月狐费力抬起头来,似是不可置信地望了凤殷然半晌,这才涩声叫道:“阁主!属下终于见到你了阁主!……都是属下没用,才害得氐宿他……”
“什么?”因为墨兮有意低调行事,所以便是凤殷然也是此刻才从心月狐口中得知墨兮竟派了不会武功的氐宿过来,“狐狸你说清楚,氐宿他怎么了?你们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心月狐咬了咬牙,缓了口气把在山上遇到千变伏击的过程言简意赅地同凤殷然说了,“我和氐宿本来仗着林中树木茂密,原想躲藏一阵躲过风头再趁夜来楚府找您,没想到在徐州城外又遇到了埋伏。氐宿他为了不拖累我,竟然……”心月狐说着语带哽咽,一双总是带笑的眼睛如今却红的骇人,“氐宿他,殉职了……”
终是得了这样一个答复,凤殷然扶着心月狐胳膊的手上不禁紧了紧,雪塑冰雕似地脸上冷然肃穆满是杀意,却忽然扯出一个笑来,“魔界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遣星阁出手,难道真欺我凤殷然不敢直面其锋芒不成?便是肉体凡胎又如何,我倒不信这魔界能翻覆天下闹出花来?!”
看着凤殷然周身那噬骨杀气,心月狐微一愣怔,这才低下头伸手掏向贴身怀揣,一边说道:“虽然没能护得氐宿周全,属下却不曾辜负阁主所托,安然将九野摘星环带了回来,还请阁主过目。”
“殷然!”
见他立刻便拿出怀中事物便要呈上,正蹲在心月狐身边的凤殷然不疑有他,抬手正要接过,却听耳边方临渊一声低喝,拉着他猛地向后退去。事情转变得突然,凤殷然被方临渊拽起身的刹那,只见那原本重伤垂危的心月狐朝他递来的掌中哪里是什么九野摘星环,赫然竟是一枚泛着森森蓝光淬了毒的铁镖!凤殷然心下一凛,正对上心月狐突然漫上眼角的诡异笑容,连忙松开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借着方临渊的助力想要和他拉开距离。没想到那心月狐却像在方临渊出声的时候已想好了对策,眼见凤殷然就要抽身而去,反倒不急不忙地一笑,手中毒镖方向一转,冲着方临渊便掷了过去。
凤殷然哪里容许他伤了方临渊,当即手腕一翻射出一柄指刀将那毒镖击飞出去,方临渊同时也抽出软剑护在二人身前。谁料在凤殷然的指刀击中毒镖的同时,心月狐忽的攻到方临渊的面前,却在他甩开软剑的一瞬反手便朝凤殷然肩头打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凤殷然只觉心月狐这一掌快似惊雷,尚来不及躲闪避让肩头便已传来剧烈的痛楚。他痛得眼前一阵发黑,手里的指刀倒没有片刻地迟疑,直逼得心月狐忙不迭翻身躲闪,却再难躲开方临渊凌厉的攻势,一剑被刺中右腹。
“早听闻千变前辈的易容术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毫无破绽。”倚在方临渊肩头望着隔着几步之遥与他们对峙的“心月狐”,凤殷然按着伤处挑唇笑了笑,与目光沉沉的方临渊交换了一个彼此心安无碍的眼神。千变这一掌虽用力打在他右肩上,却半点不损害他的心脉,倒似想要暂时令他无法出手,端得是留了丝情面的,不过他可不明白他这情面因何而来。“既有幸得见千变前辈,凤某少不得要多问一句,我那两个属下,前辈可知他们身在何处?”
被凤殷然点明了身份,假扮成心月狐的千变索性抬手一抹,周身黑气聚了又散,再度变回他黑衣蒙面、五短三粗的样子。“小侯爷果然好眼力,你是如何猜到是我伪装,而没有怀疑你的手下谋反呢?”
置之一笑不愿与他多做交谈,凤殷然上一个问题虽未得到答复,倒也不恼,只是再接再厉地接着问道:“千变前辈如此千辛万苦地前来见我一面,不会就是为了关心凤某这些手下会不会谋反吧?”
“小侯爷聪慧过人,何不再猜上一猜呢?”千变说着,周身护体的真气却隐隐提防,生恐方临渊忽然动手。本来他有魔功护体,修为不知高出铃儿凡几,本不惧人界兵刃,但不知为何竟会被方临渊手里的软剑刺伤,虽不深却也疼得厉害。“我家主上倾慕小侯爷风采已久,派我等前来全是为了能邀请小侯爷前去赴宴,还请小侯爷赏光。”他原想多与凤殷然扯几句闲话,谁料一抬头竟瞧见处理完景曜会账务的少素翾足运轻功翩翩而来,生怕夜长梦多忙把要说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同样也看到少素翾注意到这边情况飞身而来的凤殷然哪里察觉不到千变的慌乱,笑容越发亲和欢快起来,“我若是执意不肯呢?”
眼看少素翾越来越近,千变又忌惮着方临渊的软剑,心中立时便有了逃意。“小侯爷既然不肯给我家主上这个薄面,少不得主上要多派些人来另行相请,才配得上小侯爷的身份才是。”他说着反身便要遁走,“来日方长,小侯爷莫要心急!”
一直冷眼盯着他的方临渊怎会让他轻易逃了,当下将怀中的凤殷然稳稳推给刚凑到近前来的少素翾,只说了句“素翾,替我照顾好殷然。”便紧紧追着千变跟了过去。凤殷然一时之间哪里赶得及拦他,虽知方临渊武功极好,却仍是担心他敌不过魔族出身的千变,奈何他此时身上有伤无法帮忙,当下又急又气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阿翾你不必管我,快跟过去看看!”
早接到方临渊临走前的眼神指示,还没明白出了什么事情的少素翾倒比凤殷然冷静许多,只扶了他去拍楚家的大门,也不怕大半夜地扰了阖府的安宁。“我说阿然啊,临渊的武功当世已无几人是他敌手,你还是多关心关系自己吧。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你就给自己添了伤呢?……”
被他聒噪絮叨得额头一跳,凤殷然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担忧,回头又望了一眼身后那浓重夜色,终是乖乖地让少素翾扶着先进了楚府。
第三十三章
捂着伤处的千变一路慌忙逃窜,奈何方临渊轻功比他高出不止几何,任他如何躲藏狂奔,方临渊总轻而易举地不断拉近二人的距离,潇洒飘逸的身影落在逃命的千变眼中分外心惊。
“啊。”腿弯处忽地一痛挨了一击,千变闷哼着浑身一抖扑倒在地,还没撑起身子,就见方临渊已然绕到了他前面,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狼狈的样子。
瞧着方临渊那公子如玉温文尔雅的做派,千变心里反而生出几分惧意。想他身为魔族,又混迹八荒多年,那种斗狠逞勇的凶恶角色见得多了,却深知似方临渊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才是真正难缠的主儿。想起方临渊那把不知出处却可斩魔的佩剑,千变掩在面巾下的面皮不禁狠狠抖了抖,站起身子拱手对方临渊说道:“我见公子风姿卓绝,定是常陪于小侯爷身边的那位方公子吧。刚才情急之下未能向公子见礼,还望公子海涵。却不知公子急忙跟来,可是为了替小侯爷去赴我们魔君大人的宴啊?”
听了这话,方临渊唇边的笑意反而格外浓了些,眼见千变拿樊薄魔界的魔君大人的身份来压他,反倒正中他下怀。“原也是临渊往日不常在江湖中走动的关系,居然连千变前辈这样的老江湖,也不知道,我跟你们魔界,也是有些关系的。”方临渊拂了拂肩头莫须有的尘土,早把千变这一刻的眉宇间的神色变化纳入眼中,嘴上却兀自说道:“今日你伤了殷然但并未取他性命,可是受了魔君的吩咐?你们魔君又是藏着什么心思,三番两次地想要强行掳了殷然回去?那个最近四处挑战的文茂昌,又跟此事有何关系?种种疑难,还望千变前辈不吝赐教、指点一二才好。”
若不是有面巾遮挡,千变如今的脸色只怕异常精彩,他咬了咬牙,只恨魔族的遁术现在竟一个也试不出来,全身力气都似让腰间那个伤处泻出了体外一样。“方公子才说与我魔族有旧,当下何必苦苦相逼?我只不过是魔君麾下普普通通的一个马前卒罢了,哪里猜得到魔君大人是何心思计较?”
“哦?是么?”方临渊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只抬了抬左手,袖中突然射出七根银白蚕丝,正缠住千变的手腕,任他怎么挣扎,愣是纹丝不动。千变刚想要用另一只手割断丝线,谁知才一抬手那只被缠住的胳膊便是一疼,柔韧的蚕丝瞬间就勒破了他的皮肤,“方公子这是何意?我竟不知道这中原武林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样兵器,倒像是女子纺织刺绣,端得是妖娆无比。”
那千变语带讥讽,方临渊却不为所动,只侧了侧身,玉雕般的手指轻轻搁到那丝弦之上,徐徐一拨便有清泠之音悠远晕开,瞬间如雪落人间平息心中所有杂念,却在人想要细听时再也无迹可寻。千变露在面巾外的眼睛立时瞪得老大,哆哆嗦嗦地说道:“大音希声!你!你怎么会使这个?!”
“我早说千变前辈也不像是孤陋寡闻的人。”方临渊仍是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千变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银白闪亮的丝弦上分外好看,相映成画。“我再多问你一句,如今的樊薄魔君,可还是——麒、非?!”
瞳孔猛地缩小,千变仿佛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谈笑晏晏的方临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看一头固定在自己手腕上的银色蚕丝,千变终是恍然大悟地说道:“果然是名动天下的人间三劫之一的魔音琴!你竟然是赫连圣教的教……”他的话还没有出口,但见方临渊指尖一扬,一只宝蓝色琉璃凤蝶的幻影倏地闪现,随着那灵动乐声翩翩起舞飞向千变身前,就在千变为之愣怔的一霎那,突然化作一道冷冽蓝光,猛地刺进了千变的心口!
“我……”千变只觉胸口一凉,大片的血色立刻在他胸前蔓延开来,湿透衣衫。他本以为方临渊还有疑惑等他解释,故而有恃无恐,却没想到方临渊一个答案都没得到,一言不合居然便动手取了他的性命!心上的疼痛扩散到全身,千变缓缓仰倒在地,眼前的月色被那比月光更清冷高雅的人遮住,只看得到那双深渊般冷厉的墨色眸子,忍不住抽着气问他:“赫连圣教……这是要与我魔界为敌么……”
没想到千变死到临头还关心这个问题,方临渊目中冷色稍缓,笑着说道:“我赫连圣教创立之初,确实诸多仰仗樊薄魔界的手段,这才被中土武林称为魔教。只是我与你家主子麟非嘛,却注定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被他刹那间喷薄而出的杀意骇了一跳,千变万分不甘地恨恨瞪着方临渊,心口又是一痛,还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五短身材终是化作万千粉尘消散在了夜风之中。
好整以暇地收起那七根蚕丝制成的琴弦,方临渊挥了挥手,像是想要挥散风中那看不见的尘埃,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不知何时现出身影的彩衣男子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一袭彩衣衬得人格外招摇冶丽的灵晔拍了拍手,施施然走上前来,迎着方临渊那算不得好看的脸色,笑得格外灿烂,“左右京中、沧爵、教中都无事,我便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了你的,不好么?”
习惯了他的语气,方临渊自动忽略了灵晔语带关切的问询,理好衣袂抬腿便走,“你看了这么久的戏,可有话说?”
“自然是有的。”灵晔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脚步,却眉眼弯弯地顾左右而言他:“你莫不是还为我打趣你的事恼我吧?”
“怎么?你希望我还恼你?”
方临渊一个眼神扔过来,灵晔立马投降,“好了好了,还是说正事。”他一时心思百转,面上还是那副精神奕奕地灿然笑容,“我先问你,那魔君麟非当年本与你定下了君子之约,怎的现在又反悔来招惹你了?”
眸中冷意更盛,方临渊冷笑一声,却只是说道:“他这一回,是惦记着殷然。”
“哦?”灵晔疑了一下,略一思忖神色认真地说:“如此说来,他攀上大皇子一脉的传言没准也是真的了。临渊,你待如何?”
皎皎月光照在方临渊白玉似的面上,听了灵晔这一问,他反而敛了怒容,肆意笑容衬得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更加清冷醉人。“十年前我便不曾惧他分毫,而今……就算他仍坐着魔君那个位置,又能奈我何呢?”他说着细细跟灵晔吩咐商讨了几句,顷刻间便定下一个反击的计策来。“这麟非大人既然惦记着我心上的人,我又怎能让他好过呢?”
瞧着方临渊那冷郁的模样,无端给自己又找了份差事的灵晔暗自叹了口气,心中那个反复思量的念头却是越发刻不容缓了……他把心中刚成型的方案想了一遍又再一次推翻否定,眼中的光芒不弱反炽,凤殷然,你且等着,这一个为你铺设的局,我灵晔定不会让它轻侮你的身份!……
……分割线……
虽然只是刚刚进入夏天,但是因为徐州城地处内陆四面缺河缺海,天气已经一日热过一日,正午时分连路上摆摊的小贩都不愿在外逗留,让人禁不住忧虑入伏之后又该热成什么样子。
这样蒸烤似的日头下,徐州首富楚家府邸里却仍是一片清幽凉爽。楚老爷心疼儿子的身体,生怕他中了暑气,所以不光是屋子里早早备了冰块降温,就连院子里也每日差人运来小山似的冰坨镇着,看得少素翾连连称奇,直夸楚老爷这比极地馆养企鹅还肯花心思。
歪在躺椅上的凤殷然从用碎冰凉着的时鲜瓜果中叉了块西瓜放进嘴里,甜脆的果肉带着恰到好处的冰爽随着清甜的汁液一同流进肚腹,让人瞬间舒服无比。
一旁的少素翾瞄到他餍足的表情,不由跟着一笑:“以前你可是没有冰淇淋活不下去,怎么现在一块冰镇西瓜就满足了?”
放下手里的银制小叉子顺道活动了一下自己受了轻伤的右肩,凤殷然瞪了他一眼像是埋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是想吃冰淇淋,难不成你就能给我变出一台冰淇淋机么?”他说着握了握右手,千变那一掌虽重,到底是没真正伤到他的筋骨,加上有临渊和君闲两个杏林高手的精心治疗,虽只是一夜的功夫,也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并不妨碍他用手。又想了想千变伤他却不杀他的古怪做法,和魔族魔君三番两次派人来请他见面的事情,凤殷然思来想去还是想不起自己和魔界能有什么瓜葛,只好放下这些毫无头绪的问题,转而向少素翾问道:“还没有心宿和氐宿的消息么?”
少素翾手上不停地往嘴里送着切成小块的水果,倒是一点也不耽误他流利的说话,“昨晚人就派出去了,不光是你们遣星阁的人,便是苏苏也叫了飔肜宫的人也去帮忙巡山呢。”他话落才发现一时顺口又喊了小时候给段紫漪取得那个诨名,又想起是在凤殷然的面前也就没什么顾忌,“临渊和闲闲一早便去逛药铺了,说是先买些治伤的药材,有备无患。”
从千变口中得知心月狐和氐土貉出事之后,凤殷然回到楚府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去派人去来徐州的必经之路上寻找他二人的踪迹,也是怕这二人一个身上带伤一个不会武功再遇到魔族的围杀。只是现今人手已经安排妥当,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等待了。凤殷然想着,注意力便换了一个方向,看向少素翾时,面上带了些忧色的问道:“你早知道紫漪的身份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少素翾瘪了瘪嘴,脸颊上的酒窝分外明显,“我虽每月只有一次出谷的机会,但是武林上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再说苏苏他……呃,我是说紫漪他公子无颜的名头也挺响的,就算我刚开始听到他名字时没反应过来,后来天天看着他离不开的面纱,再对不上号可就是我真傻了。”
丢给他一个“你以为你不傻么”的白眼,凤殷然沉默了片刻,试探着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他就是飔肜宫现在的宫主,可有何打算?”
“啊?打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被凤殷然不着边际的问题搞得更加糊涂的少素翾忍不住皱起眉头抱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啊,东一句西一句把我都搞迷糊了。”
这个反应慢半拍还天生没心没肺的呆子!凤殷然被他说得一噎,微带酒红色的眸子半怒半疑地瞥向少素翾,“难道你忘了当年琉音就曾说过,等你学成之日便宣布你的身份让你亲自执掌飔肜宫?这些年来,琉音和宁西楼就没再跟你说过这些话么?”
少素翾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几乎在眉心挤出了川字纹,落在凤殷然眼中怎么看怎么像捏了褶儿的肉包子。“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提起这一茬,少素翾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放下不一直不停往嘴里送着的水果,抬眼满脸无辜又委屈地对凤殷然说道:“这事我都不愿意现在就想,因为想来想去根本无法可解。别说琉音和宁西楼这些年一直把我当继承人百般培养,便是因为我那个暂时还见不得光的皇家子孙的身份,那个飔肜宫他们也得想法设法的推到我身上。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倒是不想接手,可是他们能同意么?而我要是接手了,紫漪他要是生我的气可怎么办?你说说这件事是不是老天爷跟我开玩笑啊?搞得我跟猪八戒照镜子一样,里外不是人!”
眼见少素翾一脸苦大仇深的抱怨着,凤殷然心道紫漪要是现在知道你就是那个飔肜宫的正牌当家人,那个导致宁西楼千方百计逼了他学什么缚魂诀,将来要与他命运系在一处左右他生死的人,只怕现在就得趁宁西楼不在把你活剐了!可是瞧着少素翾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对缚魂诀这一桩还不知情,他想了想,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说道:“好了好了,你跟我诉苦也没用,我这不是也担心你们才多嘴一问的嘛。你只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眼下紫漪只知道你是冰雪韶华谷的传人、景曜会的下任会长,却没想到你也是未来的飔肜宫宫主。我可是听墨兮传话,说宁西楼此刻也在韶华谷等我们,若是到时候大家见了面,你的身份可是瞒都瞒不住了!”
正端了酸梅汤刚喝了一口的少素翾听了这话,一口汤水当即喷了出来,若不是凤殷然躲得及时,肯定免不了遭殃。“咳咳……”当下少素翾也顾不得给面色不虞的凤殷然道歉了,只一面呛咳着问道:“你说什么?宁西楼怎么也去了?”
好心地上前替他拍着后背顺了气,凤殷然抿了嘴唇没说话,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些做徒弟的有目共睹,谁不知道宁西楼和琉音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不过谁欠了谁、谁又惹了谁这种事就不是他们说得清楚的了。不过宁西楼这几年自从把飔肜宫的事务都交给紫漪打理之后,就经常不在帝都,他原本以为定是来北疆寻琉音了,但是如今瞧着阿翾吃惊的样子,又似乎另有隐情。
少素翾缓着气不由想起了琉音和宁西楼两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惊心动魄的场景,那时也不知宁西楼哪句话惹火了琉音,这几年心性越发孤僻狠戾的琉音当即大发雷霆,险些拆了整个冰雪韶华谷,吓得他连忙趁乱逃出谷去,在北疆游荡了一个月才敢回去。“不行不行,咱们明天去就赶紧回去,再迟了指不定要出什么大事呢。”心有余悸地少素翾来不及跟凤殷然解释,又想起好歹凌晏和他师妹也在,两厢规劝着应该不会闹得太凶,“要不我们找个借口,让紫漪留在这里等我们吧,你看怎么样?”
再次被他这个提议噎了噎,凤殷然盯着少素翾故意卖萌瞪大的眼睛看了半晌,直看到少素翾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这才幽幽开口道:“紫漪见过琉音的画像,虽没听过的你的名字,但是到时候肯定也猜得到你是谁。你若当真不想让他现在就发现,也只好想办法让他先留在这里了。”
“你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少素翾眼中光芒大盛,只差冲过去抱住凤殷然亲上一口,“好阿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快帮我想想,用什么借口好啊?”
“你还没想好啊?”凤殷然闻言瞪起眼睛,他就猜到这家伙跑来陪他说话送果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看他近日对待紫漪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不禁叹了口气,抚着额头道:“你去找紫漪和清寒来,等下我会告诉他们琉音脾气古怪不喜热闹,让他们就留在楚家,也好帮我照顾芊芊,顺便接应狐狸和氐宿。”
少素翾听得连连点头忙不迭应了,出门之前却又忍不住返身回来,可怜巴巴地趴在凤殷然跟前问道:“你说,紫漪他现在,不会猜到我的身份吧?”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这几年对你这个“死敌”做没做过调查?凤殷然努力把心中所想咽了回去,嘴上宽慰道:“反正我看宁西楼从未透露过你的消息给他,紫漪那里我也没听他说过什么。瞧着这几天他虽对你不冷不热,却也不像是讨厌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当年他这个知情人就怕自己的两位好友将来会因为这件事成了敌人,这些年来两头瞒着惴惴不安,却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阿翾会对视他为仇敌的紫漪有了好感?但是看着少素翾认真的模样,还真是对紫漪情根深种的疯魔样子啊……他想着又叹了口气,不由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是喜欢紫漪?”
脸上微微有些发热,少素翾支吾了片刻,终是认真答道:“我也不明白这算不算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上辈子到现在,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人。可是我对紫漪……”他顿了顿,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七年前那个年幼的、女装打扮神色冷淡的段紫漪,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像是能望到他的心底,直到今天仍旧在午夜梦回时让他怦然心动。“你不懂,我第一次看着他,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好像突然得了心脏病,又像是那颗心再也不属于我自己。而如今又遇到他,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我才晓得这份心动即便是过了七年,也从不曾变过。哪怕只要待在他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我也觉得很开心。”
凤殷然极煞风景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我倒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出口成章酸掉人大牙的时候。不过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说喜欢女人么?”
不满地哼了一声,少素翾跳起来又叉了块苹果送进嘴里,一边出门去寻段紫漪,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之前也没说你会喜欢上男人啊?”
被驳得哑口无言的凤殷然愣愣地目送他出门,静了片刻不禁莞尔,却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是啊,他和阿翾一样,只不过任性肆意惯了,只要是真心喜欢了、爱了,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性别、身份呢?如今他遇到了真心待他的临渊,可是紫漪,又会如何对待阿翾呢……
第三十四章
第二日天才刚刚发亮,便有三骑轻骑由楚府出来,一径出了城往北去了,正是凤殷然、方临渊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