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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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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回答他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
  只见一个少年缓缓从旁边的树影里走出来,他大约是十三四岁,容貌有如玉琢一般,却是一头火红的头发。他拢着袖子,笑得阴阳怪气的:“天下之大,用后羿射日弓和天河剑这等神兵利器来猎捕野猪的,也只有老大一人了,好厉害,好厉害!”
  
  云天河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摸着手中的宝剑:“这是紫英铸给我的第二把剑,原先那柄天河剑早就坏掉了。我答应过他,决不用这把剑来烤肉,刚才是一时情急,那个……那个……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何况我也只是用来打猎,并不是烤肉,也不算是违背诺言。嗯,你们见到紫英的时候,别对他说这个。”
  “绝对不会的,老大!”
  “哼!谁有心情去告你的状?”
  
  玄霄足踏松枝,轻飘飘落在松树的冠顶上,默然看着河谷中的三个身影。从各自的气息判断,围在天河身边的一只是五毒兽,另外一只则是赤狐妖。
  玄霄对妖物并没有多强烈的憎恶,但也谈不上喜爱,此时看到三人和睦相处的场面,他也只是远远看着,任凭穿梭于山间的清风拂起他的衣袍和长发。
  
  云天河原本正和两个小家伙谈笑,突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来,准确地面向玄霄的所在:“啊!大哥!”他仰头笑着,拔腿便朝他跑了过去。
  时值秋日,青鸾峰的阳光尤其灿烂。
  玄霄长袖一振,从树梢上飘然落下,迎了上前,沉静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天河。”
  
  “大哥,真的是你!”久别重逢,云天河自是喜不自禁,一把就抓着玄霄的手不放。
  “是我。”玄霄打量着他这个义弟,模样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一双眼睛漆黑而无神,犹如深潭死水一般。玄霄不禁问道:“天河,你的眼睛怎么了?”
  云天河挠头笑道:“没什么,拿射日弓射琼华的时候,眼睛不小心被灼伤了,从那之后就看不见东西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一样能捉到山猪,不至于会饿肚子。”
  
  其实即便没有问,玄霄也知道事情会是如此,当年他教云天河集全身阴阳之力射落琼华时,便早已料到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只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云天河,他越是无所谓,玄霄越觉得有些自责。玄霄回想起方才见面的那一幕,又仔细端详了他片刻,有些迟疑地问:“天河,依大哥看,你不仅是耳朵变得更敏锐了,你似乎能看见我?”
  
  “啊!大哥这么快就发现了!”云天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我本来还打算等一下再说,好吓大哥一跳!”
  “莫要顽皮!”玄霄反握着他的手,“告诉大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年前我遇到一个叫‘白猩猩’的人,他告诉我说,凡周身百窍都可以当做眼睛,何必拘泥于双眼?然后他就教了一套法术给我,说练了之后能眼观八方。我练了一段时候后,果真发现不用眼睛也能看到东西,而且是前后左右都能看到,倒是很方便,尤其是打猎的时候。就是时不时会出些岔子,总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大哥,你见到我爹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玄霄有些惊讶,东海与青鸾峰虽不是相距很远,但消息也没可能传得这么快,“你爹回来过,还是慕容紫英?”
  玄霄记得方才在东海明珠宫前,慕容紫英也在一旁目送着同门离去,只是比他先走了一步。
  
  云天河却连连摇头:“都不是,爹和紫英都没有来过。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奇怪的东西,每次总是很突然地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大约是半个时辰前,我突然看到了大哥跟爹站在一起,后面一间金光闪闪的大房子,周围还长着很多细长的草,旁边还有鱼虾在游来游去。大哥,那里是东海龙宫对吧?”
  “嗯!”玄霄欣然而笑,“想不到你又有此奇遇,大哥很高兴。”
  
  “老大!我们回去了,你走不走?”那只红发的赤狐少年将山猪扛在肩头上,一脸不耐烦地走了过来,打断两人的对话。五毒兽扇着翅膀,小手扯住山猪的耳朵,正跟在他的身后。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云天河指着五毒兽,再指着小赤狐,“这是勇气,这是云胡,都是我养的。”
  云胡身为狐妖,对气息尤为敏锐,此时一见玄霄,只觉他谪仙般外表下的气息令他有些不适,便轻声哼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躲到云天河的背后去了。
  勇气却大咧咧飞了出来,落在云天河的肩上,眨眨眼睛:“是老大的大哥啊,那我们该你叫什么?老大哥?”
  云胡连忙一把将勇气扯了下来,牢牢困在腋下,压低声音骂它:“你这个笨蛋,胡说些什么?”
  
  对于他俩的小动作,玄霄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懒得跟他们两个小家伙计较,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玄霄不说话,那两个小东西也不出声,云天河顿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他虽然活了很多年,但是常年独居于青鸾峰上,几乎与世隔绝,对人情世故依然是不大懂的。
  
  “天河,大哥以后再来看你。”玄霄声如沉水。
  云天河一听,赶忙把他拉住:“大哥先别走,我烤山猪肉给你吃,我、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在他背后,两个小脑袋一同探了出来,一上一下,满脸好奇又期待地看着玄霄。
  “好吧。”霎那间玄霄心情大好,不知怎的也就答应了。
  
  *
  
  云天青踏出法阵,眼前已不再是东海,而是换成了鬼界的景色,依然是黯然惨淡,无限萧条。
  他虽答应了玄霄重入轮回,心中却还有些不安。因为他记得听越罗提过几次,凡六道众生,死后轮回都要从轮回道上走。
  而每一个鬼魂的轮回道,其数目往往是有限的。如果一个鬼魂迟迟不去投胎,时间长了,他的轮回道便会一一消失。等到全部都消失掉的时候,便是想投胎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化成无法/轮回的孤魂。
  以往越罗说起的时候,云天青都只当做耳边风,听完就过。如今想投胎了,这才觉得有些紧张。想他云天青在鬼界里一混三百余年,属于他的轮回道恐怕早就消失了。
  眼下只好去找越罗,请他帮帮忙;如果不成,他只好回人间去,找一找有没有借尸还魂的法子。
  
  听完云天青的来意,越罗缓缓合上手中的卷宗,抬眼看着他:“靠你云天青自己记着这事,那还了得?判官,帮我查查这家伙。”
  “是。”判官领命而去,不久便将一个卷轴递了过来。
  越罗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还有一个轮回道,你要是晚些才觉悟,恐怕连这个也要消失了。你现在就启程?”
  “当然。”
  “相识一场,我送送你。”
  
  出了转轮殿,两人并肩而行,一路却是无话。
  鬼界昏暗的景致渐渐被抛到两人身后,四周逐渐明亮起来,越罗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莹白柔和的光亮:“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你朝那个一路走过去便好,尽头是一口轮回井,那里自有接引你的使者。”
  云天青举目望着四周:“那孟婆在哪?”
  “不必了。”
  “什么?”云天青有些震惊,越罗的意思莫不是允许他不喝孟婆汤便去投胎?“这样岂不是不合规矩?”
  越罗反诘一句:“你云天青还怕不合规矩?我会破此例,就算是我不想你云天青现在就消失在这世间吧?”
  
  云天青定定看着他,突然间脑海里灵光一闪,忍不住问道:“越罗,其实这个轮回道也是你为我留的吧?属于我的那些,怕是早就消失了?”
  越罗本想否认,但对着他澄明清澈的眼睛,知道瞒他不过,只好缓缓点了头:“是。”
  云天青看着他看了许久,郑重地朝他拱起手来,深深拜下:“多谢你,越罗!对于你,云天青此生无以为报,只好看看来世有什么机会……”
  
  越罗连忙将他拉起,制止他再往下说:“我会帮你,未尝没有私心,只是回报就不必了。越罗虽然十殿阎罗之一,修成仙身,但某些地方还是个俗人。你说要回报于我,我嘴上虽说不用,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期盼的。有期盼便会一直惦记着,也会有失落。如此,还是不求回报的好。”
  “你倒是干脆!”云天青朗然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先去凡间。但愿有朝一日,还能与你共醉一场。”
  越罗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再见到我可不是什么好事。”
  
        
取名
  
  一听玄霄答应了他,云天河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伸手从云胡肩上抓起了山猪,扛到自己肩上,笑嘻嘻地往回走,伸手招呼玄霄:“大哥,这边!”
  云胡勇气两个小东西连忙跟上,云胡走出几步,偷偷回头看一眼,见玄霄也跟了上来,衣带当风,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
  
  出了河谷,再穿过前方的茂密松林,云天河所住的地方便出现在了眼前。山路上铺着石阶,一直通向了山顶上的木屋。
  玄霄举目望去,只见青峰连嶂,云起雾涌,时有白鹤悠闲飞过。虽是秋日,阳光依然猛烈,照得人有些昏昏欲睡,玄霄多年不见天日,此时便有些不适应,不觉眯起了眼。
  不过,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也难怪云天青会把家安在这里。
  
  “大哥,你先等一等,很快就好了!”云天河把山猪放在门前空地上,指挥着云胡勇气他们起火烧水,准备杀猪。
  玄霄朝他点点头,转眼便看到木屋前大树下,立着两个小小的坟堆,一个上面写着“爱妻韩菱纱之墓”,墓前斜斜插着望舒剑,另一个的墓碑却是空白的。
  
  望舒插在这里似乎已经插了很久,风吹日晒,往日的冷冽剑气好像也随着宿主的死去而陷入了永远的沉睡,连不知名的小虫都敢于在它的旁边爬来爬去。
  玄霄在墓前站了一会,一回头便看到云天河挥着一把和望舒十分神似的宝剑,正放血剥皮,开膛破肚,将内脏一一取出,动作之娴熟,手脚之麻利,令玄霄有些瞠目。
  
  “大哥,”觉察到玄霄的目光,云天河抬头朝他“看”了一眼,笑呵呵地说起他的烤肉经,“你听我跟你说,烤山猪肉呢,火候最重要,要不停地翻来翻去,这样肉才会熟透。小时候我就经常把肉烤焦,那味道又臭又苦,很不好吃。爹总是喜欢把肉切成一块块来烤,而且专挑半肥半瘦的肉,因为这种肉烤出来最嫩;不过我比较喜欢把一整只猪都放在架子上,烤全猪最棒了。嗯……大哥,你听我说这些,不会觉得我是饭桶吧?”
  
  “不会。”玄霄的声音不见半点波澜。
  云天河嘿嘿一笑,心想如果老爹听到他这话,一定会骂他只知道吃。
  不曾想,玄霄突然转身走开,走出几步后取出羲和剑往身前一掷,踏上剑身御剑离去,化作一道白光,迅速消失在群山云雾中。
  
  面对着这截然相反的回答和行动,勇气和云胡两个瞬间凌乱了。
  勇气扇着小翅膀飞到云天河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老大,你好像被老大的大哥讨厌了!”
  云天河急得直扯头发:“糟糕!大哥一定觉得我是饭桶!”
  “哼!两个笨蛋!”云胡对此嗤之以鼻,鄙视一声把头扭开。
  
  在青鸾峰的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颇为热闹的小镇,镇子前立着一块石碑,据说是前朝皇帝所赐,上书“太平”二字。
  镇中酒楼茶馆林立,货郎摇着小鼓沿街叫卖,各色行人来往穿行。天下兵祸多年,近些年来才有些收敛,加之太平镇并非边塞要地,这才有了这难得一见的太平景象。
  
  玄霄不愿引人瞩目,在镇外择了一处人烟稀少之地落下,收起羲和,徒步踏进镇中。
  天近傍晚,街上行人仍有不少,忽见一人白衣乌发,踏着西天的霞光,衣抉飘飘而来。他的满头长发不曾束起,随意地披落于身后,如此却丝毫不觉他有何失礼之处,反倒觉得他望之不似人间所有。
  不少行人皆不由停住了脚步,望着他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
  
  不待玄霄敲门,那户人家的大门已吱呀一声打开,从中走出一个蓝袍男子,怀中还抱着一名刚出生的婴儿。
  他一见到玄霄,眼睛不由一亮,连忙上前施礼道:“这位兄台……不,这位道长,小可云常乐,太平镇人士。不知道长法号如何称呼?”
  “玄霄。”
  “玄霄道长,且听小可道来。今日小可家中新添了一子,太平镇中的风俗是家中添丁,必请出门遇到的第一人为家中孩儿取名。今日能遇到道长,实在是我儿的福气,可否烦请道长赐一名予我儿?”
  
  玄霄低头凝视着他怀中的幼儿,小脸皱皱的,皮肤有些发红,大抵新出生的婴儿均是如此,暂且与可爱二字搭不上关系。
  玄霄仍然忍不住伸出手去,以手轻触他的额头,动作极其轻柔,唯恐一不小心便会把他弄伤。
  那幼儿感觉到他的抚摸,微微睁开了眼睛,然后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
  
  玄霄一愣,犹豫着将手收了回去。他的动作有些迟疑,幼儿蜷缩在身前的小手突然一伸,抓住他一根手指,五指缓缓收拢,牢牢将他的手指握在其中。
  柔软温暖的触觉从指尖传来,玄霄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多年前他与云天青曾为剿灭蛇妖,一同闯入妖物的地宫。地宫深入地下数十尺,搏斗中,他们身上所携带照明之物不慎被对方打落,于是两人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时候云天青也是这样一把抓住他的手,用着他一贯不正经的口吻调笑着:“师兄,握着我的手,可别走散了哟!”
  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玄霄已经记不清了,以自己当时的年少气盛,大概是直接甩脱了他的手吧?
  
  如今他终于变回了鲜活年轻的生命,玄霄看着他,眉眼也随之一点点地舒展开来,神情温柔而和暖:“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便给他取名天青吧!”
  恰好有风吹来,将玄霄鬓边几缕青丝吹起,拂过他的面颊。
  
  云常乐见了,不由又是一愣,脑海中突然浮现起深水寒潭中素色莲花次第绽开的情景。
  “保重。”玄霄拱手微微一躬,转身离开。
  云常乐望着玄霄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孩子往回跑:“孩子他娘,我刚刚遇见神仙了!”
  
  玄霄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没多久便看到熙攘人群中,云天河远远站在街道的另一头,目光仿佛穿过了无数人,投向云常乐家那扇刚刚合上的门:“大哥,那是……爹?”
  “嗯。”玄霄点头道。
  云天河呵呵傻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伸手比划着:“爹变得好小,感觉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提起来。”
  玄霄略是一怔,方才答道:“人小的时候都这样。”
  
  “我去看看他爹,跟他打个招呼。”云天河按捺不住,拔腿便往云家的方向走。
  玄霄却伸出了手,将云天河拉住:“再等等吧,他现在还小,非但不会说话,恐怕连别人说什么都是听不懂的,等过几年,你我再去找他。”
  “……好吧。”
  玄霄又朝云家的方向望了一眼,拍拍云天河的肩膀:“大哥也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
  
  云雾不断向着身后掠去,御剑而行,关山万里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
  御剑而行还没飞出多远,突然下方剑光大盛,自下而上冲天而起,阻住了他的去路,铺天杀气随之弥漫开来。
  玄霄连忙稳住身形,留神戒备。
  岂料骤然间漫天杀气又消失不见了,一道白虹从剑光处飞出,望西方而去。玄霄低头一看,方圆十里的山林已尽数被夷为平地。
  好霸道的一招!
  
  感慨归感慨,玄霄并不好奇,此地发生什么,又与他何干?
  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一只手从乱石中挣扎着伸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手、脑袋、上身,随着他的动作,碎石哗啦啦地从他身上散落下来,十分狼狈。
  
  那人一边爬出来,一边干咳,抬头看到云端上的玄霄,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将他唤住:“这位……道友!”指着身前一块三丈余高的巨石,“道友请留步,可否帮我一个小忙?有劳你帮我把这块巨石移开,多谢多谢!”
  那人语气恳切,玄霄不忍拒绝,反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随手抛去一个雷咒,“咔嚓”一声,巨石应声而碎,碎石朝四下滚落,掀起大片尘土。
  
  那人掩着鼻子咳嗽了几声,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坐了起来。只见他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原来他的右脚自膝盖以下已经被巨石完全碾碎了。
  他却是一脸平静,将双掌覆在伤处,须臾间掌下有清亮光芒流动,在伤口断裂的地方血肉快速地合拢生长,不多时竟长出了一只新的脚。
  
  过去玄霄也曾学过一些治愈术,但这类法术大多只能治疗一些比较轻的伤口,像这样肢体复生的法术,他还是第一次见。
  那人见恢复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原地跳了几下,见伤势已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转身面向玄霄,作揖道:“多谢道友相助!在下白辛,方才离去的那位是我的兄长。我们兄弟二人许久不见,不曾想久别重逢,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起了一点小争执。是我一时莽撞,惹恼了兄长,因此被教训了一回,让道友见笑了。”
  
  玄霄听他自称白辛,便收了御剑,近前一看,只见此人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依照样式隐约是中土服饰,长发归结于顶,束成一根粗大的马尾,耳朵上还戴着一对明晃晃的金环。
  怎么看都觉得古怪。
  
  白辛见他沉默不语,便又朝他拱了拱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多谢道友方才出手相助,可否请道友到舍下稍坐片刻,在下略备些茶点,聊表谢意如何?舍下就在……”
  白辛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登时定住,揉了揉眼睛,又抽了自己几巴掌,确定不是做梦,这才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道友抱歉,我的舍下好像已经不在了……老哥真是暴躁,有气冲着我来就好,为何要伤害这些花花草草?我那费了一个多月才种活的樱桃啊!”
  
  “哼,冲着你来就好是么?”一声冷哼犹如在耳边响起。
  玄霄闻声一看,只见天际有一道白虹由远而至,落下时化作一团白光,一条人影缓缓走出。
  白辛大吃一惊,当即面白如纸,连连倒退了数步:“老哥,你又来做什么?控制好你自己的脾气,你亲爱的弟弟身娇体弱,可经不起你的摧残的!”
  
        
武陵
  
  来人身形一动,森寒宝剑已架在白辛颈上:“嗯?再说一遍?”
  白辛立刻噤声,乖乖撕了块布贴在嘴上,唯恐贴不牢,便用嘴巴轻轻含着,朝兄长点点头,以示自己的嘴巴已经缝上了。
  
  这对兄弟容貌颇为相似,且同样是发结于顶,耳带金环的装扮,只是一人衣白,一人着黑,虽是手足至亲,气质却迥然相异。
  白辛容貌俊美,却略带女气,甚至可以说阴柔,眉宇间也没有他兄长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玄霄草草打量了几眼,无意间目光与白辛的兄长对上,那人冰冷且不善的眼神毫不掩饰,浑身杀气涌动。
  挑衅?
  羲和感应到此人的战意,隐隐发出几声铮鸣,玄霄指尖拂过羲和的剑柄,安抚它的躁动。
  久未动手,他与羲和一样渴望一战,只是眼下时机不对,一是他无法全力迎战,二是他还有话等着问白辛。
  否则他又何必留在这里不走,看他们兄弟二人疯疯癫癫上演阋墙内讧的戏码,难道很好玩吗?
  
  白辛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来回看着两人,伸手取下嘴上的黑布,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老哥……”说着又轻轻拨开脖子上的利剑,扯着兄长的衣袖走到一旁:“老哥,来来来,有话咱们这边说,不要为难陌生人哈!”
  兄长大人没有反驳,板着脸随他走到一旁。
  
  两人与玄霄相距并不很远,然而玄霄原地不动,却听不到半点说话声,只能看到两人的嘴巴一张一合。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们必定是施了隔音一类的符咒。
  非礼勿听。
  玄霄转身走远,背过身去,望着远处的山峦与流云。
  
  那边白辛费了不少唇舌功夫,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总算是把凶神般的老哥劝走。
  白辛终于松出了一口气,走到玄霄跟前作了个揖,笑道:“道友,不好意思,在下怠慢了。此地本是我新开辟的洞府,今日闹成这样,也不知该如何招待道友,实在真是失礼,还望道友见谅。”
  
  玄霄刚刚还见过他施法疗伤的手段,觉得他有几分高明之处,然而他那位兄长一到,却是立刻面色大变,如临大敌。
  怪人!
  玄霄暗自对他作了评价,不愿与他客套,于是果断无视掉他所讲的话,直接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云天河的人?”
  
  白辛托着下巴想了想,片刻后恍然道:“在下想起来了,道友说的云天河,可是一位很有趣的年轻人,住在南边一座山的山顶上?”
  “你教给他的法术到底是什么?”
  “啊!那是我白氏一族的法术,修成之后能眼观八方,也能预知未来之事,故此名为‘通天之眼’。”
  “你也会?”
  白辛摇了摇头,回答道:“在下生来体弱,不曾继承父族的力量,是以不曾修炼此等仙术。”
  
  玄霄总觉得此人有些古怪,平白无故将家族流传的法术授于天河更是古怪,就怕他对天河会有什么不利之处,于是紧追不舍继续问道:“你与天河不过是萍水相逢,且又是初次相识,为何肯教他?”
  白辛又是一笑:“道友对我好像很有戒心?”
  “不得不防。”
  “通天之眼只是一个小法术,教给外人也无甚大碍。天河小兄弟道行精深,身上又有烛龙之息,但这门法术却是需要千百年的苦修才有所成的。他当下的进度,也就是能预知一瞬之后的事情而已,聊胜于无。”
  
  一开始说着话,这个叫白辛的人还正正经经站在玄霄面前,极有礼貌的样子,或许是他生性好动,说着说着竟跑到一旁,蹲下身子拨拉拨拉石头,再扯一扯草藤。
  此地是他新开辟的洞府,入住尚不足半月,如今全数被毁,白辛心疼死了,看着被摧残殆尽的花草,就一门心思想着是否能补救一下。
  
  玄霄不由腹诽:“果然是个怪人!”
  
  白辛心里琢磨着事,嘴上却依旧说个不停:“在下将通天之眼传授与天河小兄弟,一来是他刚好能用,二来是我和他颇为投缘,记得结识当日,他曾送了我半扇山猪肉,我一时之间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做回礼,金银宝物他似乎不喜欢,仙器神兵于他也无用,反倒是这法术实用些……”
  突然听到背后风声猎猎,白辛急忙回头,玄霄已御剑而起,绝尘而去。
  白辛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满眼都是迷惘:“不是说在人界这里,不告而别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
  
  玄霄御剑穿过云涛雾海,周身有流岚悠然飘过,身下却是百嶂千峰,笔直如柱,高耸直入云端。四面山壁仿若刀劈斧砍一般,几乎没有一点地方供人攀登。
  山景如画,玄霄却无心赏玩,只觉得有些怅然。
  
  多年前,玄霄还只是一个垂髫小童时,曾登上故乡中的一处高塔眺望,指着远处天柱一般的险峰问:“这么高的山,人爬得上去吗?”
  “胡闹。掉下来会摔成肉泥的,阿囡。”身旁的大人笑着吓唬他。
  当时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能登上那里的话,会看到什么?
  
  如今他当然知道,登上这座山,看到的自然还是山。
  或许站在山顶,迎风而立时,还会想到一些诸如“气象万千,果真不虚此行”、“俯仰天地之大,方知我身渺小如草芥”、“高处不胜寒”之类的感慨。
  此外,恐怕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可是如果没有登上去过,心里便总是惦记着山上的景致,始终无法放下。
  就如当年他一心修道成仙,不成功便不肯罢休一样。
  
  玄霄御着羲和绕着群山徐徐前行,此地人烟稀少,崇山峻岭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村寨。玄霄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人烟较为密集的城镇。
  重檐青瓦搭着吊脚竹楼,城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建筑群,汉夷两种风格相互交融。
  这是一处汉人夷人杂居的地方,名为武陵郡。
  
  多年过去,武陵郡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各族百姓在此世代捕鱼农耕为业,没有战火的年代,这里的生活始终是静谧安详的。
  武陵郡多山地,没有中原那样一望无际的田野,百姓只好在较为平坦的山地间开垦出一道道农田,间杂种着各种庄稼。从高处看去,地面上各种颜色交错绵延,显现出一种无关造化的人工之美。
  
  *
  
  玄霄原本生于将门之家,先祖为平息此地夷人暴/乱,奉命率兵镇守武陵郡,子孙们也在此定居下来。
  玄霄十八岁时,太清为寻找双剑宿主,遍访九州,终于在这里发现了他。
  那时的他,对流传于民间的剑仙传说十分向往。太清的出现,更是让他由衷产生出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之情。
  因此他甘愿弃家忘国,一心追随太清而去,从此抛却俗家姓名,以玄霄为名。
  
  玄者,无形之类,自然之根;作于太始,莫之能先。
  玄霄前半生所求的,并不是什么天道,他一生经营只为修仙,这无关苍生,无关济世,无关长生不老,更无关降妖除魔,替天行道。
  他一心希望修成仙身,除此外别无所求。
  
  执念之深,无人能改。
  
  即便是当年再度网捕幻瞑时,他心中所想仍是如此,甚至更加执着。
  纵使他偶然曾萌发过一点退缩之意,可是左右四顾,来时之路是如此艰辛,遍布荆棘,他怎愿退缩?又有哪一处可退?
  唯有一条路走到底,不妥协,不回头,即便血流如注,遍体鳞伤亦不后悔。
  
  至于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需要夺走多少人的性命,他根本不想知道。
  或许他心里也曾有过一丝不忍,但他半生所求的东西就摆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即便他有过不忍之心,也只能将这份不忍强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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