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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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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他心里也曾有过一丝不忍,但他半生所求的东西就摆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即便他有过不忍之心,也只能将这份不忍强压下去,自私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成仙了,一样可以将他们救回来。
  ——不过是骗人骗己,让自己少一些内疚罢了。
  
  直到被囚于东海漩涡中,锒铛加身,不见天日,玄霄反倒看清了。
  这也不是多复杂多高深的大道理,不过是三个字,“想通了”而已。
  人是不是都这样?
  执着时一根筋走到底,直到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才肯回头看一看,想一想。
  然后恍然大悟。
  
  *
  
  玄霄进城向人打听了一番,得知叶氏一族在多年前被皇帝调往西北大漠与羌人作战,因被叛军出卖,陷入敌军的包围之中,一番苦战之后,全军覆没。
  仔细推算,那场战役恰好发生在他破冰而出,剑缚幻瞑之后。
  三百年过去,所谓英雄碧血,千里孤坟,早已不可追寻。
  
  抛家弃国!果然是抛家弃国!
  
  生死轮回皆是天道。
  修道中人最清楚不过的一句话。
  玄霄一向心如止水,此时得知这件事,也并不觉得有多悲痛,只是胸臆之中依然有一股苍凉之意不断蔓延开去。
  
  抬眼望去,幼时他登高远眺的高塔依然在。玄霄缓步登上塔楼,站在当年的位置看去,对面青山依旧如故。
  他突然从楼上一跃而出,御剑飞去,当年自己觉得遥不可攀的险峰,如今已落在他的脚下,登峰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跃。
  放眼望去,山外依然是山,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他站在昆仑之巅,黄山之顶所看到的一样。
  
  四周云雾缭绕,玄霄突然想起了夙玉,往日她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相信她即便是在备受寒毒折磨时,依然坚持这个信念,不妥协不屈服。
  此份韧劲,果真天不能煞,地不能埋。
  
  可她在奄奄一息之际,却说此生多苦楚,不堪追忆,只愿将今生种种全部抛开,从新来过。
  那个倔强刚烈,百折不挠的女子,最终仍是妥协了吗?
  
        
卷二
太平
  云天青临跳下轮回井前,越罗曾这样提醒过他,说众生的轮回之路,由前生的福报决定。
  然而他云天青不曾喝过孟婆汤便直接投胎,身上还有不浅的修为,因此他的来生之路应当和常人不大一样。
  或许他会被前生的记忆牵引着,转世去到他前生曾到过的,或者是心中深处最想回去的地方。
  
  “那么,六道之中,我会轮回到哪一道?”当时云天青这样问着他。
  越罗却笑得意味深长:“我也不大清楚,总之不至于让你变成无情的草木就是了。”
  
  越罗不说,云天青只好自己猜,他想自己最想回去的地方应该是青鸾峰了。
  青鸾峰上只住着他儿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家。
  如果他真的降生在青鸾峰上,那么,他极有可能变成……
  一只山猪。
  
  这么一来,他云天青岂不是直接成了儿子的挚爱之物?
  真是太刺激了!
  
  云天青想,他一直教育儿子说男子汉立世当无所畏惧。他现在倒也不是怕,只是有些担忧。
  但愿他儿子别再吃烤乳猪了!
  
  云天青辞别了越罗,循着光亮处一路前行,小小圆井就在光亮的尽头。
  他走过去打量了几眼,便纵身一跃,一时间仿佛置身湖水之中,水声细微,微有凉意。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他又回到了青鸾峰下,太平村中。
  青山环绕,绿水绕郭而行,村中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恍如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
  
  他看到老村长云靳缓缓向他走了过来,用语长心重的语气跟他说:“天青,你自幼丧父,如今你娘也已经过世,你是我云家的子孙,我生为太平村村长,云家族长,自当护你周全。从此你便在我家住下,和你两个族弟一起读书用功。你天资聪颖,伯父希望你能克己复礼,严守圣人训诫,日后才能有所成。”
  
  话音刚落,云靳的面孔陡然一变,已是满面怒容,语气也严厉起来:“云天青,我云家世代以耕读传家,谨记祖宗之言,严谨守礼,兢兢业业,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你给我跪下!在祖宗牌位前磕头认错,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紧接着眼前所见又是一变,云靳端坐堂上,怒极反笑:“好你个逆子,屡教不改,顽固至斯!你走!给我离开太平村,我云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再踏进云家一步!”
  
  往日幕幕尽数在眼前闪过。
  
  他天生叛逆,长辈们越说不许的事,他偏偏要去做。打架闹事喝酒赌钱彻夜不归,诸如此类被长辈认为是离经叛道的事情,他通通做了个遍。
  云家虽是山野农家,却也和许多世家大族一样看重门风,对族中子弟的要求极其严格。他因此被族人视为逆子,甚至到了最后,还被逐出门墙。
  
  其实他当年的胡闹,大多是出于少年人的顽皮和好奇,所犯之事也并非罪不可赦。
  只是长辈们担心他走入歧途,为此对他疾言厉色,甚至施以家法。
  云天青能理解,却不赞同。
  
  云家家规甚严,他却始终视规矩为无物,长辈们越是阻止,他越是要做给他们看,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他们那一套是错的,想要证明他已经长大成人,无需再受他们的管束。
  长辈们站在他的对面,朝他大喊:“那边不能去,那么做会害了你!”
  他不信,鼓着一股蛮劲直闯过去,哪怕有时候也隐隐觉得不大对,可为了维持男子汉的小小自尊,依然执意往下走,即便为此撞得头破血流也毫不在乎。
  
  离开故乡之后,他闯荡江湖,遇到了许多人,也经历了许多事,这才渐渐明白少年时的那个自己真的有些幼稚。
  即便无法赞同长辈们的想法,也无需用那样的方式去反抗他们,明明可以找到更温和的办法调和彼此的矛盾。
  云家长辈古板固执,云天青那样顶撞他们,最后不闹得拆伙才怪!
  
  *
  
  云天青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男子,大约四旬上下,身材样貌皆是中等,穿着一身干净的深蓝色布袍,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弯着身子看着他,两撇小胡子笑得一翘一翘的:
  “天青,快叫爹爹!”
  云天青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差点以头抢地,以为自己回到了儿时。
  
  此时云天青已经半岁,在出生的前几个月里,他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和一个寻常的幼儿没有什么区别,每日就是吃饱了睡,睡够了哭,哭累了吃,如此循环。
  直到稍大了些,云天青才渐渐恢复清醒,也逐渐从新父母那里知道了一些事。
  
  他所回到的云家自然不是过去那个云家。几百年过去,太平村已经从一个小小村落变成了太平镇。
  镇中最大的家族依然是云家一门,云天青此番降生于云家的一个旁支之中,父亲叫云常乐,家中以酿酒为生。他排行第五,上边还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云天青听家中大人说,他出生的那一日里,镇上出现了一位仙人,足踏七彩祥云,披着漫天霞光而来,白衣乌发,风神无匹。
  仙人以手抚顶,赐名天青。
  云天青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叹道,出场都这么有气势,真不愧是师兄!
  
  六月小儿年龄尚小,声喉仍未发育完全,因此云天青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气息,流利地开口说话,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反正多数孩子都得等到周岁左右才会讲话,反倒是他,如果他此时开口说一句“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孩儿一拜”的话,估计只有两种下场。
  要么被家人当成神童,四乡八里的人闻讯后,都跑来一睹他的风采;要么被当成怪物,土地庙前一扔,或是往河里一抛,呜呼哀哉了。
  
  再往深处想一想,如果老爹老娘知道他们的小儿子其实已经几百岁了,估计会吓得直接归位。云家夫妇赐他一身血肉,且有养育之恩,云天青就算脑子里装的是豆腐脑,也不能这么回报他们。
  
  不过话说回头,他云天青出生时,有师兄华丽的那一次出场,想必整个太平镇都知道他是受‘仙人’赐过福的孩子。
  所以,即便日后他表现出什么异于寻常之处,别人也只会把他当成神童,不疑有它。
  如此说来,还是玄霄师兄思虑深远,生怕他管不住自己,便抢先一步,给他造好了势。
  果真不愧是师兄!
  
  转眼云天青已经长到周岁,依民间的风俗,这一日要给小儿盥洗沐浴,换上新衣,再将种种物件散于席上,任凭小儿抓取,名曰“抓周”。
  俗话说三岁看老,世人深信通过抓周,便能预测孩子此后的性情志向,乃至于一生的造化际遇。
  
  那一日云家宾客云集,云天青被母亲换上一身红色的绫罗衣物,随后抱到席上,在他周围堆放着弓矢纸笔并金银珍宝等一干物件。
  云天青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觉得眼睛有些花,于是随手捞起一物,递给他爹。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枝湖笔,满堂宾客一见,不禁连连赞叹道:
  “天青日后必定是有大学问的。”
  “天青小小年纪,拿了东西还知道递给父亲,将来一定是大孝子!”
  “常乐兄有福了!”
  老爹笑得合不拢嘴:“列位谬赞了!”
  云天青趁着无人注意,悄悄打了个呵欠,其实他不过是拿了一件离他最近的东西而已。
  
  云天青一直觉得,既然选择扮小孩,那就要扮个彻底,黄毛小孩就应该有黄毛小孩的模样。
  当玩则玩,当睡则睡,有时心情愉悦,撒娇哭闹一番也颇是地趣味的。
  如此这般,五载光阴转瞬即逝。
  
  云天青捧着一碟糕点,伸手把一块豌豆黄丢进嘴巴,惬意地歪在床榻上,看着窗外海棠开落,一转眼便看到他的两位兄长匆匆从屋里跑出来,朝大门外面跑去。
  云天青顾不得咽下嘴里的东西,连忙跳了起来,问道:“大哥,三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带着小弟一起啊!”
  
  他的三哥云星答道:“小五,听说镇上来了西域的马戏团子,要不要跟着哥哥一起去开开眼界?”
  大哥云光却拦住他说:“小三子别胡闹,小五还小,市集里人多,我们要是一时没看好他,走散了怎么办?”
  
  如果云光不这么说,云天青这么一个伪小孩还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耍马戏的而已。可云光这么一说,云天青反倒想缠着他们,谁叫他们不带他玩!
  “我不管!”云天青丢下手里的点心,拍拍手,再抹抹嘴,“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去!”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他一扭身已率先冲出门外:“来不来,不来的是小狗!”
  “这死孩子!”云光云星只得追了上前,紧紧跟着他。
  
  太平镇并不大,一南一北两条大街交叉成一个十字,西域马戏团的帐篷就搭在十字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看马戏的人有很多,云家两兄弟拉着五弟云天青在人群中挤着,好不容易才挤到了最前边。
  
  云天青人虽小,灵魂却有几百岁,相当高寿,相当人瑞,什么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因此,让云光云星眼花缭乱的马戏到了他的眼里,不过就是那个样子,没什么看头。
  还没过多久,云天青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可是他的两位兄长小娃正看得入神,云天青也不好贸贸然走开,免得教他们担心,只好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转着脑袋,打量起周围的人来。
  太平镇的人并不多,因此来看马戏的,绝大多数都是镇上的老面孔。
  
  突然,他发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个猎户打扮的少年人,正拨开人群,朝着云天青的所在的位置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古里古怪的孩子。
  “……野小子?”
  
  云天青这一声仅仅只是在喉咙里咕隆了一下,说的声音很小。
  饶是如此,这话还是被那少年人听到了,他当即浑身一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后的蓝衣小孩踮起脚尖,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顿时露出既新鲜又震惊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可当着云天青的面,又不敢造次,只好挠了挠后脑勺,快走几步走到他面前,笑得死蠢死蠢的:
  “爹!”
  
        
父子
  云天青嘴上没说什么,可对云天河这个儿子,始终还是很惦记的。
  云天河自幼失去母亲,云天青是既当爹又当娘,父子二人相伴,日子也不至于那样寂寞。结果还没过上几年,他也跟着夙玉归位了,父子俩自此阴阳相隔,云天河无人管束,只好当了十来年的山顶野人。
  
  幽冥之中阴暗荒凉,好在云天青性情洒脱,且交游颇广,上至阎罗殿君,下至鬼差孤魂,无一不喜与之为友,多年的等待也不至于无聊难捱。
  只是他既等不到玄霄,也不见自家儿子云天河再过来找他,反倒是当日跟着儿子一同来到鬼界的姑娘韩菱纱,年纪轻轻的,竟步了重光的后尘,也到鬼界报到来了。
  云天青问了之后,肯定了当初的判断,这姑娘果然也是极阴之体,又不慎成为望舒宿主,以致寒毒攻心,耗尽真气,离开昆仑之后,没多久便也去世了。
  
  在鬼神眼中,韩氏一门是有罪之人,死后需留在幽冥服役,以赎其罪。韩菱纱死后也是如此,在鬼界里待了百十来年,重入轮回。
  菱纱是云天青名义上的儿媳妇,鬼界里云天青对她也是颇有照拂。
  韩菱纱活泼俏皮,颇得云天青的青眼,两鬼时常共聚一处,说些阳间之人的年少趣事,聊以打发时间,关于琼华派后来的种种变故,云天青便是从她那里得悉的。
  
  韩菱纱离开之后,云天青又继续等了百八十年,怎么等都等不到儿子下来跟他团聚。
  于是死皮赖脸地磨着无常殿的判官老儿,他走到哪,云天青便跟到哪,讨好之并着捉弄之,好不容易才讨了太平村地界的生死簿来看,方知儿子承蒙不周山的烛龙所赐,得享阳寿千载。
  长命百岁是多少凡人一生之所求,可一朝得偿所愿,真的能活上一千年,恐怕一世要与孤独作伴,最终反而会怨恨这样的命运,何其凄凉哉?
  
  而今父子重逢,云天青观儿子的神色言行,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心境纯然,一如往昔,云天青心中颇为欣慰,朝他弯唇一笑:“好小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眼下他这副身体的年龄不过五岁上下,高度尚不及云天河的腰间。云天河虽深居山中,不通人情世故,但也知道与人说话须得望着别人的眼睛,这才是知礼之举。
  何况眼前此人还是他最敬佩的父亲大人,他怎会不敬?
  云天河眼盲不能视物,此时依然低下头去,对着云天青的稚嫩小脸,面上尽是喜色:“爹,你果真还记得孩儿,孩儿很高兴!”
  
  这并非是云天青第一次与身量高大的成人说话。
  云家亲戚众多,又同住于一个镇中,亲戚之间常有走动。在过去一两年里,云天青甚至还会被人抱在怀中逗弄着,他都不觉有什么不妥。
  然而此时面对着自己的儿子,他总得仰着头去看他,这让云天青总觉得有些别扭,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在问你话呢,快说!”
  亲爹当前,云天河不敢撒谎,当即表示坦白:“孩儿以前跟着大哥来过一次。爹,你怎么看起来还是这么小,没有好好吃饭吗?”
  
  “……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
  “嗯。每天要练剑三百下,这样才能长得壮,这是爹你以前告诉孩儿的,孩儿不敢忘记,”云天河踌躇了一下,低声问了一句,“爹,你是不是偷懒了,所以才长不高?”
  “咳咳!”云天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别再气我,我就高枕无忧了!”
  云天河老老实实地回答:“孩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云天青说着,忽觉身旁有几道诡异的目光朝他投来,扭头一看,只见云光云星两位兄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马戏帐篷中光线有些昏暗,愈发显得他们二人的眸光明亮如星。
  两人定定看着云天青,然后一齐扭头看向云天河,再把头转回来看他:“小五,这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自称孩儿,还叫你爹?你们认识?”
  
  “嗯,这是我儿子,”云天青倒是坦白,丝毫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将身一转,站到云天河的身旁,指着他看向两位兄长,调皮地笑着,“你们觉得我跟他像不像?”
  云家兄弟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双双爆发出一阵大笑。
  云星说:“小五,你又在耍什么,当我和大哥是三岁小孩吗?你今年才五岁,而这位大哥哥少说也有十八岁,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云天青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是真的,而且他今年已经三百多岁了。”
  云星把嘴一撇,嗤之以鼻:“谁信啊!”
  云光觉得他身为长兄,此时很有必要站出来教育一下亲爱的弟弟,于是板起了脸,拿出了大哥的架势教训他:“小五,说谎是不好的!”仔细想了想,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说谎太差更是不好。”
  云天河急切地辩解道:“不对,我爹没有说谎。”
  “……”云家兄弟不禁对这位大哥哥脑子装的物事产生了某种不大友善的怀疑。
  
  “小弟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两位哥哥不信,唉,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好了,你随我来!”云天青和大哥三哥打了招呼,牵起儿子一只衣袖,拉着他出了帐篷,勇气云胡也跟着出来。
  云天青托着下巴打量了他许久:“多年不见,你看起来混得还可以,没有丢你爹的脸。说起来,你身后这两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云天河乐颠颠介绍了一遍,勇气这次学乖了,规规矩矩地叫云天青做前辈,然后与赤狐云胡一同以子侄礼拜见了他,动作倒也似模似样。
  云天青见这两个小东西与儿子关系颇为融洽,也就不多说什么,施施然领了他们这一拜。
  
  说话间,云家兄弟也一前一后出了帐篷,叽叽咕咕耳语几句,并肩朝他们走了过来。
  云光说:“小五,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爹娘会着急的。”
  “好。”云天青点头。
  
  云星一直盯着云天河看,见他双眼如黑曜石一般,黑则黑矣,却有些空洞失神,忍不住踮起了脚,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嘟哝了一句:“看不见吗?”
  手还没收回去,云天河已伸出了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笑着说:“怎么你们每个人都喜欢玩这种游戏?”
  云星一时有些惊愕,云光见他如此,连忙把他扯到自己身后:“抱歉,我弟弟太失礼了!回家吧,小五。”
  “好!”云天青双手拢入袖中,朝儿子一点头,“我走了。”
  “可是……”
  
  云光见天河脸上仍有不舍之意,乐得顺水推舟:“既然这位大哥哥是我家五弟的朋友,不如一同到我们家中做客。圣人云,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客人远道而来,我云家岂有怠慢之理?”
  “好啊!”云天河当即叫好。
  云星云光见此,不由相视一笑。
  这一幕没有逃过云天青的法眼,他看在眼中,眸中有笑意闪过,下巴朝云天河一点:“你们三个,跟着我来。”
  
  日已西斜,云常乐夫妇听仆人来报,说三个宝贝儿子跑到镇子上看马戏去了,而且居然没有一个底下人跟着。
  云妈妈是妇人,生性惯好瞎想,见儿子们迟迟不归,心中不知已转了多少念头。天色尚未暗下,她已经差出了好几个下人去把儿子们找回来。
  转头看到丈夫云常乐还优哉游哉地煎着茶,云妈妈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他爹,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不过是出去玩耍,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我小时候还不是照样满镇子乱跑。”
  云妈妈气得跺脚:“你懂什么?”
  
  好在很快便有下人来报,说小郎君们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带了朋友回来。
  云妈妈连话都没听完,便提着裙摆一口气冲到了门口,拉着三个儿子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好像儿子们出去一趟就会掉块肉似的。
  她心里担心得要死,嘴上却没有什么好话,开口便是一通训诫。好在云家三兄弟早已习惯,一个个乖巧地站着领骂。
  
  “好啦,他娘,别把孩子们吓着。”云常乐挺着渐渐发福的肚皮从屋中走出来。
  原以为儿子带回的多半是学堂里的玩伴,结果一见云天河,居然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衣着虽然简单,模样倒是斯文秀气,却眉宇间自有一股纯然正气在。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娃娃,也是一派古灵精怪,怪讨人喜欢的。
  
  云常乐笑呵呵地看向长子云光:“老大,这是你们的朋友?”
  不等云光回答,云天青抢先开了口:“爹,他叫云天河,是不是跟我很有缘?”
  云常乐听了不由笑道:“听着跟我家天青倒像是一对兄弟。”
  
  随后将几人请到厅中坐下,端出了茶点,又吩咐下人带三个孩子回房,梳洗一番之后再出来会客。云妈妈要领着仆妇们准备晚饭,闲谈了几句便走开了,只好由云常乐一人先陪着客人。
  
  在回来的路上,云天青曾用‘密语传音术’告诫过云天河,要他到了云家之后切莫再喊他爹,免得被挖出真相,反而把人吓着,那样就不大妙了。
  先前他会在云光兄弟面前说实话,那是因为他俩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对于他们来说,云天青越是坦然,他们反倒越不相信。
  可是这种招数只能用一次。而且,要是用在云常乐这等颇有些人生阅历的人身上,恐怕就不灵验了。
  
  对于爹爹的话,小天河自然照办,可不让叫爹,那么该怎么叫他?
  云天青说称他为天青或者小五就好,天河却说他怎么可以直呼爹的名字,惹来云天青一通训:“你能叫你爹的师兄做大哥,怎么就不能叫你爹为小五?权宜之计而已,何必拘泥于此?
  
  云天河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初到人间的愣头青,此时身边又有云天青的提点,故此应对答话时,虽不像其他修道之人那样一板一眼的,倒也很有条理。
  云常乐好黄老之道,可以算是半个火居道士,一听云天河说曾去过昆仑,便与他探讨起修道的问题来。云天河见地不凡,云常乐听了大喜,便把他当做了奇人异士相待。
  
  晚饭很快摆了上来,石耳炖鸡、臭鳜鱼、虾米豆腐干、凉拌蕨菜和清汤狮子头等十几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很是丰盛。
  云天青放眼一看,这饭桌上一边坐着他儿子,一边坐着他爹,但是他爹却不是他儿子的爷爷。
  他云天青举剑长歌,纵横天下,竟也会沦落到这么诡异的境地!
  果真是人生无常,太虚若梦,如此当浮一大白!
  
  云家酿酒为业,家中窖藏美酒无数,云常乐平常也喜欢喝几杯,可对于家里的小孩子,却是一直不许他们饮酒的。
  此时云常乐见席上除了他的妻儿外,便是勇气云胡两个小孩子,能与他共饮一杯的,只有云天河一人。
  
  云常乐邀他共饮的话刚出口,云天青已经替他回绝了:“他不会喝。”
  “小五,”云常乐责备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转头对云天河说,“这是我自家酿的蜜酒,不容易上头,喝一点没关系。”
  “这酒我喝过的。”云天河这般说着,却悄悄看了云天青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高兴地陪着云常乐喝了一杯。
  
  “天河兄弟,再喝一杯!”云常乐心情大好,竟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又往他的杯中满满注了一杯。
  “……好。”云天河端起酒杯,动作却有些迟疑,酒还没喝到,突然一头栽倒,趴在饭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云常乐瞠目:“这位小兄弟的酒量实在是……实在是……他是真的不会喝酒啊,天青!”
  云天青望天,想他云大侠乃是一代酒中豪客,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一杯倒的儿子?
  子不类父!云天青有些郁闷!
  
  云常乐连忙唤来下人,让他们把人扶到客房去歇息。
  云胡见此,也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多谢主人的招待,拉着勇气一同跟着走了。
  云天青知道那两个孩子会照看好儿子,于是淡定地吃完了饭,净过手喝完了茶,这才悠悠然去了客房。
  
  一进门,便看到云天河四仰八躺在床上,勇气云胡两个正守着他。云天青转头一看,发现门框窗口处都被人用茶水画上了几道禁音符,以免外人偷听。
  这两个小家伙倒是细心。
  “你们先填填肚子,我来照顾他就好。”云天青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用手帕包好的点心,放在桌上,他知道刚才他们并没有吃饱,只是为了照顾云天河才先离了席。
  
  随即他走到床边,拧了一把手巾放在云天河的额头上。
  “唔……”云天河觉察到身边人的动作,幽幽醒来,只是酒意还没有退,人还是半迷糊的。他发觉有人站在床边,运功凝神看去,见是一个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头顶以及两侧梳着三个抓髻,纤长的发带垂了下来,显得十分可爱。
  
  或许是云天青站的位置正好,又或许是云天河以为站在那里的是勇气。只见他轻轻一笑,抬起来手来,摸了摸他的头。
  云天青的脸瞬间就黑了:“臭小子,你皮痒是不是?”
  
        
天伦
  云胡二人坐在房间的另一边,吃着云天青带来的红豆糕,低声说些无聊的闲话,好给他们父子俩留出一点空间。
  结果吃到一半,突然就听到一声暴喝,扭头一看,只见他们家老大的小爹爹跳上了床头,一把拽住他们老大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以五岁幼童的臂力,本不足以把一个睡着的成人提起来,但云天青可不是普通的五岁幼童!
  前生一身修为已随流水而去,可记忆还在,心法口诀,法术剑招,云天青全都记得。
  每当夜深人静,无人发觉之时,他总会偷偷练习,几年下来,也算是有不小的收获。
  这点臂力并不算什么。
  
  云天青背对着云胡他俩,因此他俩都看不到他脸上的怒容,更不知道他们家老大刚刚到底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竟惹得前辈如此发火,一时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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