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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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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青笑道:“瞎扯什么?我为何要后悔?”
“既然不后悔,为什么不过去?云天青,玄霄师兄就在那里!”夙莘伸手将他往玄霄的方向推了一把,见他还杵在原地不动,便盯着他看,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丝毫的变化都不放过,“还是说你犹豫什么?”
云天青摇了摇头:“夙莘,你都这么老了,还是这般鬼话连篇的,真不知道你相公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勿要浪费气力转移话题!”夙莘看着他,忽而笑了,把双手都放在拐杖上撑着身子,一通摇头晃脑,笑得高深莫测:“云天青啊云天青,你可真是贪心!”
“嗯?”云天青听不懂她的话。
“夙莘,既然来了,便安静坐下。”
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听着仿佛是年老妇人的语调。
“这声音……”夙莘一怔,似乎有些不大确定,她缓缓回过头去,循着声音的方向,越过无数同门的身影,终于落在一个枯瘦老迈的白发妇人身上。
“你是……”她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睁大眼睛辨认着对方,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夙……夙瑶……师姐!”
她推开正要伸手扶她的云天青,朝着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
这真的是夙瑶师姐?
她记忆中的夙瑶分明是高髻婆娑,裙裾曳地的冷面美人,如今青丝已变白发,美人也已经成了老妪。
夙莘眼前忽然模糊起来,一别无数年,再相见时却是如此光景。
夙瑶苦笑了一下,叹道:“生老病死,本是寻常,你又何必……”
一句话尚未说完,却见夙莘突然丢开了拐杖踉跄几步,朝她扑了过去,跌倒在夙瑶身上,孩子般哭了起来:“师姐……”
往昔的伶牙俐齿,于此时全部消失掉,夙莘只反反复复叫着她,其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夙瑶抚摸着她同样斑白的头发,:“夙莘,三百年了,你跑哪里去了?”
原来已经三百年了?
云天青一时恍然大悟,又一时如坠梦中。
鬼界无昼夜轮转,无寒暑交替,他素来又是最懒散不过的,并未留意过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知道一直等下去,等下去。
只要等下去,终有一天玄霄会出现。
想不到已经过去了三百年!
周围的事物顷刻间仿佛全部消失,偌大一个明珠宫,只余那人坐在那里,白衣如雪,乌发铺散一地。
他闭着双眼,遮掩去冰冷的目光,轮廓半藏在散落两鬓的阴影里,意外显得有些柔和。
云天青知道,他虽然没有睁眼,依然知道自己在,也知道自己在看他。
夙莘拭去泪水,远远向他投来一个鼓励的目光。
云天青不觉笑了起来,再看看玄霄,忽然很想逗逗他,就像许多年前一样。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是发火呢,还是暗自生闷气?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于是云天青换上了一如往昔的调笑模样走了上前,挽起衣袍的下摆,指着自己脚下,笑道:“师兄你看,我是鬼,我没有脚!”
玄霄的眉毛动了动,依然没有睁眼。
……好吧!这笑话很冷!
“师兄……”云天青凑近了些,故意拖长了声调,把这两个字说得一唱三叹,跟唱戏似的。
玄霄一双丹凤眼骤然睁开,如两道冰剑般射在云天青脸上:“闭嘴!坐下!”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此时却混杂着愤怒冷漠鄙视以及无可奈何等等,总之是旁人很难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感情。
神情还有些不耐烦,不耐烦中却又带着一种为人兄长理应忍让所以他不得不辛苦隐忍下来的郁闷。
这般神色搭上这般语调,一如往昔,云天青倍觉熟稔,甚是怀念。
无妨
云天青心中微微喜悦,或许是他所求的过于简单,玄霄一个呵斥,不是无视也不是扬手一剑,已令他感到满足。
他笑着盘膝挨着玄霄坐下,抬头四顾,夙莘还靠在夙瑶怀里,老姐妹二人正低声说着话,慕容紫英和两个小辈坐在一处,甚是敦睦。
分别数百年,生死流转,如今到底是团聚了。
云天青转眼看向殿上,只见青阳重光身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少年,穿着宽大的水色长袍,手里摆弄着一柄蝙蝠扇,满脸笑嘻嘻的。
他正与两位长老交谈,看起来青阳重光对他颇为恭敬,想必此人就是那位草右仙君了。名字倒是古怪得很,叫什么草右,难不成草左是他哥,草纸是他妹?
那人大约是察觉到云天青在看他,抬头看来,亦是颔首一笑。分明是弱冠少年的模样,却有着温厚长者一般的眼神。
也是。
此人本是得道仙人,不知历过多少沧海桑田,怎能用尘世的眼光去揣度?
云天青坐在殿中,隐隐能听到明珠宫四面传来轻微的水声,和旁人细碎的说话声揉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遥远。
云天青望着身边这个人,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他和玄霄初投入琼华时。
那个时候,他们也时常这样并肩坐着,听着师父长老们给他们这些弟子讲课。琼华的功课多枯燥无聊,只有讲到一些玄妙法术时,云天青才觉得有些趣味。
他天生不愿受拘束,不像玄霄那样克制自持,如不是长老严苛,师兄又时时监督着,他早就不知道逃课逃到哪里去了。
即便没有逃课,他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时常听着听着便打起了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每当这个时候,玄霄总会把他推醒,日子一长,他连动手推一推都不耐烦了,直接用他擅长的火术在他的手心上烧一下。
云天青每次醒过来的时候,迎上的无一不是玄霄那微微有些恼怒的眼神,凌厉,却又无可奈何。
于是云天青笑了,笑得嬉皮笑脸的:“其实师兄你也在开小差,真是全神贯注的话,怎会注意到我在打瞌睡?”
此话一出,玄霄的脸色无疑又黑了一层,下次拿火烧他的时候,下手又更重了一些,刚好是让他痛醒却又不至于让他烧伤的程度,火候拿捏之准确,着实令人瞠目。
那个时候,云天青总想问他,你的仙术进步如此之快,是不是因为时常在他身上练习的缘故?
照此推算,如果他去练铁砂掌的话,一定也是进步神速,这也是师兄的功劳啊!
云天青忆起往事,不禁有些发笑。转首看着玄霄的侧脸,长眉入鬓,乌发垂肩,如此依然不沾半点女气。
昔日在琼华时,仰慕他的师妹便有无数,可是他这位师兄却是不解半点风情。
学的虽是至阳至刚的仙术,性情却比冰山还要冷,硬邦邦的像是木头,也就是对着比较熟悉的夙玉才有点不同。
大概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缘故,玄霄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人也似乎比过去瘦削了些。
云天青的目光渐渐下移,从衣襟与胸膛的缝隙处看进去,隐约能见到锁骨下方有几道尚未愈合的伤口,狰狞如毒蛇在他胸前蜿蜒。
神仙的牢狱想必也跟凡人的一样,里头摆着不少折磨人的玩意,师兄应该吃了不少苦头。
玄霄微微偏过头来,狭长的眼睛朝云天青一睨。
“师兄,”云天青迟疑了一阵,才缓声说道,“我在鬼界中曾见过夙玉,她已轮回多次,不再记得往日的事。她曾说过,她那一世过得太苦,或许忘却前尘,于她亦是一种解脱。”
玄霄冷峻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云天青等了许久,他却依然缄默,脸色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一点松动只是微风吹过的涟漪,风一止,涟漪便随之消失不见。
“师兄,我知道这些年你过得辛苦。”云天青目光垂落,看着玄霄的双手,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手腕处隐隐有暗金色光芒闪过,应当是神明设下的印咒。
呵!总不会天真愚蠢到以为天神把他关在东海最深漩涡里,单纯只是让他面壁思过吧?
“当日我与夙玉带走望舒离开琼华,是为了梦貘一族,也是为了不让琼华再继续错下去,只是苦了你。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无话可说。可是师兄,当日之事,我不曾后悔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样是如此选择。只是……你……唉!我只能敲晕你,拿麻袋套了一并带走了。”
只是天下之事,发生了便无法改变,又岂有重来之理?
“师兄,对不起。”
玄霄的神色依然平静。
云天青盯着他看,玄霄越是不说话,他心里越是不安,忍不住试探着问:“师兄,我说了这么多句,你好歹回我一声?”
“无妨。”
“嗯?”云天青一时如坠云里雾中,师兄你这回答的到底是哪一句,无妨又是什么事情无妨?
玄霄放缓了声音,又再重复了一遍:“我说,无妨。”
“……”
这些年来,云天青也曾想过重逢之日该说些什么,他应该怎么道歉才好。
师兄又会有怎样的反应,是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还是会周身燃起赤红烈火,手中羲和剑朝他劈头斩下?
直至今日,真的坐在玄霄身边时,他一点点说着故人的事,说着他当年的想法与坚持。
因为他和夙玉的坚持,让玄霄冰封十九年,破冰而出之后,他依然不愿放弃,再度网捕幻瞑,企图促使琼华飞升,最终却换来囚禁东海海底数百年的结果。
造成这样的局面,玄霄的一意孤行是原因之一。夙瑶听从协助,弟子们盲目追随,几位长老又一心帮着玄霄等等,又何尝不是推波助澜?
至于他云天青,师兄为何一意孤行,追根溯源,不正是他带走望舒,使得师兄走火入魔的?
云天青定定地看着他,还以为师兄会在意这些,会恨会怨,甚至已经做好了接他一剑的准备。
不想他早已转身,早已放下。
一句“无妨”,简短干脆,就像多年来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样。
却不再狂妄决裂,而是一片宁静平和。
“师兄,那你为何会来这里?”云天青忽然笑了出来,又是那种嬉皮笑脸的,没心没肺的笑,“不会是因为我吧?哎呀!且让我自作多情一次,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以师兄的性情……”
“没错。”又是简单干脆的两个字。
云天青又是一怔,一动不动看着玄霄,心头缓缓地、悄悄地开出了一朵花。
“我说师兄啊,你说话怎么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是不是一个人呆久了,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你本来就很无趣了,要是连说话都这般无趣,岂不是大煞风景?”
一记眼刀甩了过来,云天青撩起眼皮,毫不意外地又一次迎上了他最为熟悉的神情。
然而这一次玄霄没有发作出来,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所有的怒火顷刻间熄灭,化作唇边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你啊,云天青。”
云天青不禁跟着一笑,抱起双拳向玄霄拱手:“在,师兄。”
玄霄霍然站起身来,宽大柔软的衣袖在云天青面前划开了一个弧线,轻轻擦过他的脸:“走了。”
这明珠殿上,旁人一直躲着玄霄,不敢离他太近,倒是时时都在关注着这边。见他突然起身离开,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只是心中对他还是有些忌惮,不敢高声喧嚷出来。
殿上的青阳站起身来,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玄霄……”
玄霄缓缓回过身来,眸光凛然一扫:“又怎样?”
“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就走?”
玄霄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道:“玄霄行事,何需对尔等言明?琼华与吾之间,这幽深海底的数百载足已两清!”
“你……”
“倘若还有谁不甘心,认定过错全在玄霄一身的话,想讨债想报仇,吾奉陪就是。只是尔等之中,谁有这个本事?”
琼华门人一时哗然,此人竟敢对长老如此不敬,分明是魔性不改。
“师兄!”云天青拉住他的衣袖,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玄霄如他所愿,不再吭声,目光在众多同门中一掠而过,只是触及重光长老时似有一顿,一瞬过后又移开,拂袖径直踏出了明珠宫。
云天青连忙追了出去。
青阳轻叹一声,只得再次将躁动的弟子们安抚下来,望着玄霄离去的方向又是一阵叹息:“时至今日,玄霄身上的戾气是减了不少,但性情之狂妄,一如当年,始终未变。他这一去,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吧?”
他望着老友重光,又转头看向草右仙君,似乎是在向他寻求着答案。
草右仙君摇头笑道:“道友为何看我?在下不过是一介散仙,哪能洞悉一切,知过去未来事。”
“只是,他……”
“不必太过忧心,此人行事固有乖张之处,但心中善念从未断绝。西方的佛祖常说世间因果相续,故且看看吧,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
“但愿如此。”
*
玄霄还没有走出多远,便听到背后云天青在喊他,回头一看,云天青轻飘飘地一路追了出来,袍服之下膝盖以下的地方空荡荡一片。
玄霄看了不禁皱眉:“你这是作甚?”
“啊!习惯了,这样飘着比较省力。”虽这么说,云天青还是把双脚变了出来,稳稳踏落在地面上。
“你怎么会来这里?”玄霄看着他,“你已经离开琼华,不再是琼华弟子!”
云天青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我在鬼界等你,等得很无聊啊!你又不来找我,我只好跑出来找你了。”
“是么?”玄霄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云天青顿觉心头一暖,又见他眼中一片澄澈清明,并无半点异状,心中甚是欣慰。
玄霄好像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都已经过了几百年,我如果还执着于此,未免令人小看了!”
云天青不禁也跟着笑了。他这个师兄,固执的时候固执到无人能阻,固执到毁天灭地,然而一旦放下,却也是这样的干脆利落。
真好!
就算这时候羲和剑自己跳起来把他砍成两片,他也无怨无尤了。不过他已经死过一次,还能再死一次吗?
“云天青,你去投胎吧!”
云天青一愣,故意长长一声叹息:“唉!师兄要赶我了!真无情啊!”
玄霄打量着他,皱眉道:“你看看你自己,鬼不鬼,魅不魅的!你去投胎吧,十年之后,我自会去找你。”
轮回
云天青凝视着玄霄,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却将他目光清明平和,脸上神色亦是波澜不兴。
云天青把目光移开,又一次深深地叹息:“我说师兄啊,轮回投胎的话可是要喝孟婆汤的,孟婆汤一喝,这辈子的事可就全都忘掉了。到时候等我转世了,我的事你全知道,你的事我却全忘了,那交起手来,我岂不是很吃亏?”
玄霄反问他一句:“难不成你想这样一直飘着,永远做个孤魂野鬼?”
云天青不觉失笑,他怎么能指望师兄自己明白?
数百年的等候,原以为只是出于对师兄的愧疚,这才一直坚持下去。如今见也见到了,道歉的话也已经说过,云天青却未曾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如今玄霄就站在他身前一尺,触手可及,目光澄明,带着些许笑意。
云天青如梦方醒。
他等下去,并非单纯只是为了道歉。
他还想再见玄霄一面,甚至更多。
或许夙莘说得对,他真的很贪心。
可是玄霄讲的也不无道理,他没有理由拒绝。
即便他能凭借着旧日的修为,维持鬼力留在阳间,不至于魂飞魄散,也不至于被人间的天师道长收去,但这也决非是长久之计。
……投胎转世么?
云天青扶着额头笑了笑:“罢了罢了,做人的时候被你念,如今做鬼了还要被你念。看来师弟我还是乖乖从命,朝轮回井里跳一跳。没准我时运大好,来生变成一个大姑娘,师兄怜香惜玉,也就不念我了。”
“胡说八道!”玄霄瞪了他一眼。
“我说师兄,投胎这码事可是谁也说不准的,没准我会长成一棵树,或者一株草。仔细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顶天立地,吸风饮露,倒是很自在,就是怕师兄到时候认不得我,找不到了。”
玄霄很认真地看着他:“不会。说了去找你,就一定会去。”
“哈!有师兄这句话,做师弟的也就安心上路了。”云天青朝他挥挥手,转身走向明珠宫的侧面,那里有数名鬼卒正把守着一个通往鬼界的法阵。
“天青。”
云天青前脚刚踏入法阵,便听到了这一声,于是他转身回头。
玄霄缓缓朝他走了过去,海底时有微弱的暗流不住涌动,玄霄的头发便随着这些暗流在他的周身舒展飘动,衣袖亦飘扬而起,而他的目光沉静柔和一如湖水。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做一次人。像你这样的家伙,做一棵树一株草,未免太安静了。”
云天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玄霄,沉浸在他此刻罕见的柔和目光里,唯恐一出声,便会将这一切打破。
玄霄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昆仑山上的三载光阴,你我的兄弟之情,你忘记了也不算什么,只要我记得就好。”
云天青还是没有说话,继续静静地看着他。
“你无论会转世成什么都无所谓,因为那种事情一点也不重要。过去你曾等我三百余年,如今我们调换一下,换我来等你。”
始终不见云天青出声说点什么,光是他一个人在说,玄霄渐渐觉得气氛有些古怪,眉头皱了起来,不悦地看着法阵中的那个家伙:“说话!”
云天青却在笑,先是眼睛在笑,随后很快蔓延到整张脸上。
他忽然眉一挑,嘴一勾,满脸笑意顿时便成了调皮戏谑的笑:“你看你把气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不等玄霄再说些什么,他已然挥手,渐渐消失在法阵中:“我走了,师兄。等我回来。”
*
“昔日昆仑琼华一派逆天修道,囚于东海漩涡千年。今以好生之德,念其知错,赦其无罪,准之各入轮回……”明珠殿中,草右仙人平和的声音轻轻回荡着。
这是他从天帝那里得到的赦令。
赦免一事,琼华众门人早已从青阳那里得知,因此此时听他宣读,心里脸上并未有多大的喜悦。
或许是太过震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许是早已心如死灰,赦免与否,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草右仙人从不苛求礼节,对于他们不曾拜谢天帝的失礼之举,自然没有说什么。
他看着匍匐在脚下的一干鬼魂,心中又是一阵不忍,于是扶起青阳等:“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道友与诸位早些轮回去吧!来生路究竟如何,谁也不知,诸位好自为之就是了。”
“且让我们稍留片刻,我和掌门还有些话要对大家说。”青阳朝夙瑶的方向看了一眼。
夙瑶会意走出,望着众多门人,缓缓开口道:“琼华立派数百年,共历掌门二十五任,不曾想最终竟毁在我的手里。夙瑶无颜面对历代掌门长老,也无颜面对所有琼华弟子。”说着,她朝琼华弟子们跪了下去,俯身叩地。
“师姐!”夙莘倏地来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要将她拉起来,“这不全是你的错!”
紫英璇玑等人亦是异口同声地这般劝她。
夙瑶摆摆手:“我是掌门,错不在我在谁?”
她挣脱夙莘的手,接连磕了十余次,这才站起身来,苦笑道:“夙瑶知道,即便我磕上千遍万遍也于事无补……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心安一些,让自己解脱罢了。”
“夙瑶,可以了!昨日之事,犹如逝水,东去难返,何必执着于此?”青阳安慰着她,抬眼望着满殿弟子,又道,“其实今日将你们召集到一起,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已经与掌门商量过了,琼华既毁我等手中,那便在我等手中结束好了。”
众人一惊,迟疑地看向青阳:“长老?你这是……”
青阳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再多说什么,声音沉沉有些嘶哑:“我意已决,从今日开始,琼华派就此解散,世间再无琼华二字。列位各入轮回去吧!愿来生结一个善缘,有一个善果。”
黑白无常早已候在殿外,此时闻声便纷纷走了进来,轻轻摇着镇魂铃:“诸位,随我等来吧!”
鬼魂们还有些犹豫不决,重光一见,便第一个走了出去,迈出几步后回头招呼着青阳:“走吧,老友!”
青阳点头,走了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好!生死轮回皆是天道,我等何需犹豫?”
群鬼鱼贯而出,夙莘跟着夙瑶身后,临去前笑咪咪地朝慕容紫英挥手:“我也跟着走啦,小紫英。这身老骨头真碍事,连走一小段路都慢吞吞的,我得尽早去换一副。”
“夙莘师叔。”
“小紫英,有缘会再见的,到时候可要多多照顾师叔。”
“师叔珍重。”
“你也是。”
*
只见法阵中光芒暴涨,将走入其中的鬼影吞没,最终随着琼华门人的离去,一同消失在海水中。
草右仙君与慕容紫英站在一旁,静静目送他们离去,随后慕容紫英向他辞别。
仙君留在原地站了许久,转身时看到身后还有另一人在,于是他上前含笑问道:“玄霄道友还没有走,是有话要问?”
玄霄一直看着他的脸,问道:“你到底是谁?”
“啊?”草右仙君露出了一副茫然不解的神色。
“草右仙君这样的假名字,未免太糊弄人了?”
“原来道友说的是这个,”他将手中的蝙蝠扇放进宽大的衣袖里,施礼笑道,“吾名一字若,世人常呼我为北海之神。”
“海神若?”对于他的坦然相告,玄霄并未有过多的惊讶。
昔日他被囚于东海漩涡中,此人常常前来开解他,自称是四海散仙。说是这么说,但玄霄总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颇为玄奥,非同寻常。
“不知海神时常驾临东海缧绁,又是因何而来?”
“迷路的人,难道不需要一个向导?”
“怜悯?同情?还是其它?”
海神若脸上笑意不减分毫:“就算是吧。活得太久,总有些怪癖。若是要我什么都不做,一切放着不管,心里总是百爪挠心的,难受!”
“仅是如此?”
“除此,我并不信服天界的那一套,他们总喜欢把忤逆者关起来,动辄千年万年。一昧禁锢并不能改变什么,即便是关了千年万年,关到魂飞魄散又有何益?不服的照样不服。”
说着,这海神若又将话头一转,移回玄霄身上:“你不也是这样?仙人妖魔在你眼中皆不过如此,是以成仙成魔对你来说,并无分别。仙也好,魔也好,于这浩大天地,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石粒木屑一般的存在罢了。”
玄霄听他说了这一大通,隐隐有些不耐,便道:“你助我离开东海,我心中甚是感谢,玄霄从不愿欠人,来日定当设法回报于你。但是,这些多余的话,你也无需再说。”
海神哈哈大笑:“我是老人家嘛,活得久了自然就话多。既然你不愿听这些多余的,那我便说些实用的。”
“洗耳恭听。”
“你虽然重得自由,身上的九重神咒却没有解开,依然锁住了你身上的十二经脉。”
“所以?”
“此咒利害攸关,吾不能解,你要切记,离开东海后决不可妄动真气,否则神咒反噬,无人能救。不过你也不必忧心,机缘一到,自会有有缘人为你解咒。话已至此,就此告辞!”
随之海神若化作一道金光而去。
*
被困于海底三百年,如今重得自由,天地浩大,哪里都可以去,反倒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玄霄出了东海,一路御剑而行,不看方向,不顾起落,只是随心而动,如此走了一阵,便看到云雾之下一片白雪皑皑。
仔细一看,竟是回到了昆仑!
琼华旧址上冰封数尺,无论剑舞坪醉花阴还是后山禁地,均已被厚厚冰雪覆盖住,无法辨认。以玄霄今日的法力,自可以催动身上阳炎,一掌化去这漫天的冰雪。
只是,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玄霄在云端看了一阵,御剑向南,朝黄山飞去。
还未落下,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柄细剑在山中奔走,口中高呼:“我的晚饭,不许跑!”
天河
郁郁松林间,一只棕黄色的山猪一窜而过,它的动作虽然迅疾,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它的前蹄已经负了伤,且有些气力不济。它匆匆绕过几滩乱石,再越过前方的丘陵,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它一时间慌不择路,竟一头跑进了河谷。
此处地势平坦开阔,只长了一些较为低矮的灌木草丛,山猪失去了草木的遮挡掩护,行踪便全都暴露了出来。
在它身后不远处,一名猎户装扮的少年始终紧紧追着,此时一看,不禁大乐,当即张弓搭箭,对准了他的目标。
弓是后羿射日弓,箭是慕容紫英所铸的天河剑。只见一道白光迅疾射去,正中山猪的后臀,山猪吃痛,脚下一软,不禁朝旁边摔了下去,痛得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云天河连忙上前,拔出天河剑往它脖子上一抹,果断了结了它的性命,嘿嘿傻笑:“这山上的山猪是越来越少了,大概是都被我吃光了吧?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一时不留神,差点就让它逃跑了!”
“山猪就是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老大的五指山的,老大最厉害了!”一个小人飞到云天河面前,小脸圆嘟嘟的,身上只围着一件蓼蓝色的肚兜,看起来是四五岁小孩的模样,只是背上生着一对叶子形状的翅膀,正不断扇动着。他一边拍手,一边绕着云天河在半空中转圈圈,用稚嫩的声音不断欢呼着。
云天河挠挠头:“我很小的时候就能打到山猪了,今天抓这一只,却还险些叫它跑了,这也算厉害的本事吗?”
“当然了!”回答他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
只见一个少年缓缓从旁边的树影里走出来,他大约是十三四岁,容貌有如玉琢一般,却是一头火红的头发。他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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