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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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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人沉默不语。

“以前我曾经真的怀疑云正铭是不是修罗之子。如今既然不是,那为什么神话集团不允许我入草原杀他?你们是在养老虎吗?”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依然没有说话。

李彤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其实最令我感到警惕不安的,还是太虚观那件事情。为什么道宗都能知道修罗之女降世,我们道门的反应却是如此迟钝?总经理当年为何会选择张楚楚做传人。难道他临死时还没有看穿?”

中年道人看着她叹息说道:“我知道你带着疑惑而来,只是能够为你答疑解惑的师兄,还在南海游历,我如你一般惘然。”

李彤走出草屋,来到湖畔。

她双手负在身后,神袍微飘,默默看着道观后方远处那座青山。

当年在观中生活的时候,她和白武秀被严禁靠近那座青山,不知道那座山里有什么,但年幼的她很清晰地感觉到,那座青山很危险。

如今她已经成为神话集团副董事长,境界高深神妙,自然不像年幼时那般恐惧害怕,甚至还生出强烈的一探究竟的冲动。

“想知道那座山里有什么?”

中年道人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向那座青山。

李彤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

“那座青山,是我们道门曾经的强大,将来的荣光。”

李彤隐约猜到了什么,眉梢微挑问道:“将来什么时候来到?”

“大概需要等到让我们道门变得不再强大的那个人离去。”

李彤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说道:“谁都看不到将来有多远。”

“人都是会老会死的,再了不起的人,也摆脱不了这个规则的束缚,世间只有永远才是真正的远,所以将来不会太远。”

……

秦杰和张楚楚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仿道就这样平空消失了,按道理来说,他们两个人肯定已经死亡,然而事实上有很多人都相信他们没有死。

有些人不相信秦杰和张楚楚会死是因为太虚观里没有找到他们的尸首,有些人不相信则是因为他们不想秦杰和张楚楚死只不过无论是哪种,人们都无法找到甚至猜测不到他们如果没有死现在身在何处。

就连斋主都不知道秦杰和张楚楚如果没死现在在哪里。

清梦斋的绝壁间,斋主正在赏菊吃蟹饮黄酒,虽然菊花远在沈州市南的某处山野间,但他依然看的极为清楚。

“如果棋盘里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那么如果棋盘毁灭秦杰和张楚楚自然也就随之毁灭如果天机当时催动棋盘时间流速成功,那么我们人间一年,这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在棋盘里只怕已经过了三生三世。”斋主拎起微温的小酒壶,凑到唇边啜了一口,“啪嗒”了两声说道:“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结果,不过好消息是,我不认为有谁能够毁得掉那张棋盘,要知道那可是道祖留给太虚观里的道士用来保命的东西,而我也不认为天机这个小道士有能力把棋盘世界的时间流速催动到让棋盘翻过来的程度,所以他们应该还活着,而且在里面呆的时间不长,只看什么时候能出来。”

冯思秋跪坐在师父身旁,正在用一套极复杂的工具,替师父解蟹剔肉,闻言说道:据王雨珊事后转告歧山的话,那棋盘大概只有师父您能够打开,问题是我们现在连那张棋盘在哪里都不知道。”

“棋盘就在棋盘里。”

冯思秋马上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微微挑眉说道:“这岂不是循环死劫?”

斋主摇头说道:“既然是循环,自然生生不息,哪里会是死劫,棋盘自身便会将这劫数破掉,只不知岐山定的时间是多少。”

“神话集团定于三日后诌告天下,诌书已经送了过来,里面写明了张楚楚是修罗之女,诌谕世间吴天信徒追捕辑杀,还出了画像,不过诌书里没有提到清梦斋,也没有提到小师弟。”稍一停顿后,他继续说道:“大师兄在世间寻找小师弟和张楚楚,已经找了整整一年时间,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找到,或者说能不能在道宗之前找到。”

斋主抬头望向飘着细雨的秋空,说道:“如果说那些道士真的能在你师兄之前找到秦杰和张楚楚,邪只能说这真的就是天意吧。”

冯思秋此时已经解好一只湖蟹,威在盘中,恭敬递到师父身前。

斋主看着盘中邪只看似完好如初、实际上早已壳肉分离,哪怕最细微的腿肉也都被剔了出来的螃蟹,说道:“吃蟹的乐趣就在于自己动手,无论大嚼还是细剔,现在这局面还有什么乐趣呢?”

去年秋天的时候,一位男人离了太虚观,然后他出现在草原极西深处的原野间,他的身前是数百名道法精湛、境界深厚的道士,那些道士看着这名神情温和,满身灰尘的男人,如临大敌。

原野间响起一道只能用恢宏二字形容的声音,那声音先宣了一声道号,然后淡然问道:“大先生光临我太虚观,不知有何贵干?”

“见过讲经首座,我想知道您有没有见过我家小师弟。”

其后三日,太虚观内钟声大作,道光大威,清影流离,似有风在观内不停飘拂,那名男人寻无所获,告辞而去。

今年春天的时候,那名男人拜访丐帮烟雨七十二大观,莓至一处道观,便会从怀中拿冉一张画像,问观中道士:“您可见过我家小师弟和这位小姑娘?”

夏天的时候,那男人到访道观,寻访无所得。

秋天的时候,男人回到了太虚观,请太虚观观主观海道士发动逾千民工,掘起后观里的几块巨石,然后他站在那片废墟中,看着断井残垣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始终觉得,小师弟生死不知是自己的责任。

片刻后,他来到一座很破旧的道观前,礼貌地敲门而入,从怀中掏出已经发皱的邪张画像,看着观中的老道士,难受地咳了两声,然后声音微哑问道:“如果您来自瓦山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过这二人?”

老道士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不解于这名男人怎么知道自己来自瓦山小镇,浑浑噩噩地摇了摇头。

男人脸上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平静向那老道士告了声扰,转身出了道观,向着下一个地方而去。

从秋天到秋天,一年三百多日,清梦斋大师兄在世间寻找秦杰和张楚楚的踪迹,他去了两千一百座道观,四十七座城市,游遍诸山,阅尽四海,他疲惫而憔悴,满身风尘,却从来没有停下过脚步。

秋雨落沈州。

一只猫趴在枫林别墅的墙头,浑身湿漉,对着天空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跳入小院,熟门熟路地走进卧室,上床后便倒下,用被褥把身上的雨水蹭干。

这家小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那个很可恶地喜欢用石头砸它的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死去了哪里,所以猫儿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它在蒙着灰尘的被褥上甜蜜地睡觉,趴着睡,仰着睡,夹着尾巴睡,抱着尾巴睡,四脚朝天睡,换了无数种姿式,睡了很多天,终于觉得有些无聊。

猫儿屈着两只前腿,把头垫在软软的爪上,微偏着看着房门,忽然觉得有些孤单,甚至开始期望能够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雁鸣湖畔宅院里的仆役都已遣散或回到柳编府,整座宅院里没有一盏灯光,显得格外冷清,湖水里的荷叶又残,在秋雨中随波微伏,不知有没有哪片荷叶还记得从前的那些雷,还记得当年的邪些事。

草原上悬着一轮冰冷的太阳。

黄草皆霜,被围在洼里的两只手指粗细的小鱼,即便想相儒以沫,吐出来的沫子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冻成冰粒,忽然间,浅洼骤深!

车轮呼啸再过。

一辆黑色的悍马,从空气里冲了出来,带着狂暴的气势,重重地落在微硬的草原地面上,速度奇快向前继续冲刺,仿道是想要追上远方那轮太阳!

第473章 太虚主观!(一)

人间四时皆有花,即便寒冬时节也有腊梅可赏,秋天的时候自然也有花太虚观的秋天著名的便是桂花,秦杰抱着浑身是血的张楚楚,不知道为什么,竟在临死前这一刻想起塔林孤坟边的那几树桂花来。

此时那自天外来的一剑,已经距离悍马极近,下一刻大概便会刺中张楚楚和他的身体。

其实他并没有真实地看到那道飞剑,但他感知到了,并且确定这剑来自剑圣李山,所以他清楚自己和张楚楚马上就会死去,于是他没有再做任何事情,只是把怀里的张楚楚抱的紧了些,然后安静等待。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秦杰的想像和推算,那道自天外而来,理所当然要杀死自己二人的破云一剑,居然擦着悍马疾掠而飞!

清静的道光在悍马后敛灭,太虚观道殿的残破景象和那些秋雨,全部被隔绝在了外面,然后消失无踪,周遭一片安静。

秦杰知道悍马已经完全进入了棋盘里的世界,绷紧到了极点的精神骤然放松,汗水像暴雨一般涌了出来,瞬间打湿全身。

道路本就在棋盘世界里的一座高山上,前方忽然崩塌断裂,自然便成悬崖!

身离绝境,哪里想到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又会面临这样的危险!

“轰”的一声沉重撞击声,悍马重重地落在地面上,车轮碾破一处将要结冰的水洼,然后碾压着微硬的寒冷地面,向着远处那轮冰冷的太阳继续狂奔!

剧烈的撞击。

把车厢里的秦杰震的弹了起来,他的头重重地撞到厢板上,疼痛让他从完全措手不及的变化所造成的惘然情绪中清醒过来,下意识里向车窗外望去,只见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荒芜,原野黑寂,偶有几株枯树。

这里不是太虚观,但也不是棋盘里的世界。

那些带着霜色的白草早已死去。

那些水洼里的细鱼想必早已冻僵,时间还是肃杀的秋天,这些景致自己看着有些眼熟。

但应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难道这里是草原?

可明明前一刻,悍马还在太虚后观殿前。

为什么下一刻便出现在草原?

要知道太虚观在东南边陲领海处,与草原近的距离也要超过数千里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秦杰看着车窗外的草原景致,震惊的无法言语,然后他醒过神来,急切地望向怀中的张楚楚,发现小姑娘虽然还是很虚弱,但生命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不由沉重地喘息了两声,用力地挥动了一下拳头。

只要张楚楚还活着,只要这里不是太虚观,只要没有道光笼罩悍马,别说是莫名其妙横穿数千里来到草原,就算是到了冥界他也不在乎。

张楚楚醒了过来。

艰难地睁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天空。

发现自己没有死,秦杰也没有死,不禁有些惘然,问道:“这里是哪里?”

秦杰抱着她靠近车窗,向窗外望去,沉默思考了片刻,想起歧山老道前些天和自己讲过的某个典故,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不过哪怕亲眼看到了,他依然很难相信自己所遭遇到的这一切。

“如果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西荒。”

听着他的回答,张楚楚鼻一酸,伤心说道:“西荒和瓦山之间要横穿整个大陆,隔这么远,怎么可能一眨眼便到?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不是冥界?我们都已经死了,秦杰你怎么还喜欢骗我呢?”

秦杰把她苍白小脸上的泪水擦掉,哄道:“你如果真死了,我骗骗你也无所谓,你没死的时候,我什么事情骗过你?这里真是西荒。”

张楚楚精神略好了些,强撑着身体在他怀里坐起来,向窗外望去,发现真的很像她和秦杰都不陌生的草原,不由好生吃惊。

“前些天,歧山老道对我说过太虚观的一个典故。”秦杰若有所思道:“传闻当年道祖在瓦山修行时,曾经感应到山下有个地方与太虚观有某种隐隐相通之处,便命弟在那里修建了太虚观,后来道祖悟得空间通行无碍的至高法门,便在那处砌了座简易石塔,可以让僧人直抵极西净土。我问过道长那法阵现在还在不在,道长说数千数万年过去,道祖留下的法力早已消失无踪,那座石塔也化作了飞灰,观中僧人在传闻里石塔的位置上,修了一座道殿,便是先前我们在的那坐道殿。”

张楚楚无法相信这个解释,睁大眼睛问道:“你是说道长先前开启棋盘世界的同时,也开启了道祖留下来的石塔法阵,所以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

秦杰摇了摇头,说道:“道长既然以为道祖留下的空间法阵已经失效,那肯定不是他开启的,大概悍马进入棋盘之后,太虚观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知道,想必动静不小。”

太虚后观道殿里地基深处的石塔法阵,被掩埋多年,道祖留下的法力确实已经几乎完全流失,然而观中僧人无数年来不停颂经礼道,在那些道性的薰染之下,石塔竟还保留了后一线法力。

秦杰不知道悍马进入棋盘之后,太虚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猜测的很正确,能够把道祖留下的法阵重开启的动静,自然不小。

在那一刻,道宗行走天机破了十六年的闭口道,想要强行逆转棋盘世界的规则,三师兄冯思秋则是以毕生功力掷出了那道铁剑。

道宗闭口道和清梦斋铁剑。

已是如今修行界强大的手段,可如果只有其中一样,依然不足以开启法阵,但当二者叠加在一起时,却发生了非常神奇的变化。

断井里隐藏着的道祖法力被触动,石塔里法阵重开启,或者是因为棋盘也是道祖遗物的关系,法阵自动把棋盘送到了极西草原。

于是当悍马冲出棋盘世界时。

自然也就落在了草原之上。

“还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能够自行冲出棋盘世界。”

秦杰很是不解。

张楚楚此时已经相信了这番神奇的遭遇,又因此而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小脸微白,说道:“如果那个法阵是联通太虚观和太虚观的,那我们现在岂不是……”

秦杰看着远处那棵树皮微灰,叶若的菩提树,神情凝重说道:“不错,我们现在应该离太虚观很近。”

秦杰把张楚楚小心放到被褥上。

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

以手压眉遮眼,抬头向空中望去,极为认真地看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说话。

“怎么什么都没有看到?”秦杰有些不解说道:“难道说那个法阵通往的不是太虚观?可明明那棵菩提树有些问题。”

车轮滚动,悍马向着远处那座带着几抹绿意的小土丘而去。

开始的时候,秦杰的神情还很平静,然而渐渐的,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秦杰警意渐生。

秦杰看到悍马前的画面,身体骤然僵硬,震惊的无法呼吸。

……

草原在悍马十余丈前,陡然下陷,形成一道陡峭的悬崖,因为草原地势极平,先前根本无法看到,直到走到悬崖前,能发现。

原野间忽然出现一道向着地底陷落的悬崖,确实是件极诡异的事情,然而让秦杰震惊到不敢呼吸的却不是悬崖本身。

这道悬崖极为宽广,向着草原前方的四周散开,两方竟似看不到边际,然后在极远处的天边合拢,形成了一个无比阔大幽深,大到人类根本无法想像的天坑!

看着眼前令人震撼无语的画面,秦杰甚至产生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就算把整座长安城放进去,只怕也无法填满这个天坑!

他曾经去过魔教山门,震撼于千年之前荒人在天地间开凿出来的宏伟建筑,可如果和这个天坑比较起来,魔教山门就像是个不起眼的草屋!

就在天坑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极为雄峻的山峰,这座山峰竟似有岷山高峰那般高,然而因为天坑太过幽深,山峰竟只有极小的一截探出了地面!

天坑里的那座雄伟山峰,距离坑边的悍马至少有数十里的距离,探出地面的峰顶上郁郁葱葱,便是先前秦杰看到的那个带着绿意的小土丘!

如果有人能够从无数万里的高空俯视极西草原的地面,在他的眼中,天坑和坑里的山峰,大概就像一个设计精致的盆景,然而这样一个恢宏尺度的盆景出现在人间,那绝对可以震倒所有第一次看到它的人。

秦杰很震撼,却没有什么赞叹膜拜的心情,因为天坑里那座雄伟的山峰中,有无数座黄色的道观隐隐若现。

峰间的那些道观大概便是太虚观。

只能是太虚观。

片刻后,他从震惊中苏醒过来。

太虚观乃不可知之地,即便是修行者也只隐约知道,这个道门圣地远在极西草原深处,人亦罕至之域,因为太虚观的名字,很多人自然地猜测,太虚观肯定建筑在传说里那些神境才有的悬空岛上。

第474章 太虚主观!(二)

谁能想到太虚观非但没有悬浮在天空之中,反而是在地面之下?

秦杰看着远处那座将宠大身躯隐藏在地面之下的山峰,生出很多不解。

便在这时,西南方向极遥远的悬崖峭壁处,忽然垂下无数白色的晨雾,雾气微湿,较诸空气为重,自崖畔缓缓向着天坑底部坠落,看着就像是一道白色瀑布。

天坑里本来湿气就重,自生雾瘴,此时汇入地表无数晨雾,顿时变得白茫茫一片,那座雄伟的山峰上云雾缭绕,山腰之下完全无法看到,仿道消失一般,从悍马处望运看,就像是变成了一座飘浮在云端的悬空岛屿,那座岛屿峰峦间的黄色道观在雾中时隐时现,仿似道国仙境。

秦杰不认为这很冒险,以他的眼力,望向远处天坑中的山峰,也只能看到那些黄色道观的大概模样,那么从峰间往地面看来,悍马大概和一粒黑砂的大小差不多,根本不会引起太虚观中道士的注意。

大概有风从天坑底部向上呼啸而起,山腰间的厚厚的云层被吹散了很多,这座巨峰山腰之下,竟是层层叠叠、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层的梯田看田里的植物颜色,应该是草原上也很难种活的寒稻,紧接着,他竟然发现天坑底部居然有河流,还有农舍。

根据看到的片刻画面,他简推算出太虚观里大概有逾千名道士,天坑底部极大片的原野上至少生活着十余万人,那些肤色黝黑,衣饿褴褛的农夫,负责为峰间太虚观提供生活所需物资,想必还要承胆很多沉重的劳役。

太虚观存在了多少年,想必那些凡人便在天坑底部生活了多少年,不知有多少代就在不见天日的潮湿阴暗地底,辛苦地劳作,任劳任怨地生活,才能维系太虚观的存在,秦杰相信,哪怕是再虔诚的道门信徒,也不可能永世承受这样的折磨,太虚观里的道士,肯定自有手段像驱使牲畜般驱使这些农夫,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些农夫更像是中原早已废除的农奴。

在极短的时间里,秦杰的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被铁索穿透肩胛骨的逃奴,倒毙在寒稻田里的不敬道者,跪倒在山峰前的十余万名贫苦的凡人,观中道士骄奢的生活……看着云雾中有若道国的太虚观,眉头微皱。

张楚楚也看到了眼前的画面,震惊的无法言语。

“看看便离开,也不枉我們来太虚观走一遭。”

如果秦杰是个大智大勇之人,他可能会攀下悬崖峭壁,偷偷去到云层下的悲惨世界,发动那些农奴起义造反,推翻这个畸形的有若蚁窟的太虚观,或者他会悄悄潜入太虚观,去寻找道门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宝藏。

但他不是这种人,在对太虚观进行了一番观察后,根本没有思考犹豫,便带着悍马,离开天坑边缘的悬崖,朝着相反的方向悄悄离开。

宝藏虽好,也要看有没有命去拿,好奇心人人都有,他如果还是太虚观之前单纯的清梦斋八先生,说什么也要去太虚观里逛逛,反正就算观里的道士抓住他,想必也不敢随意杀他,但现在他带着张楚楚,天下虽大似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太虚观里一心想要杀死张楚楚的道宗圣地?

悍马安静潜行,过了段时间,又回到了先前他們出发时的地方,只是稍微偏离了些许,刚好要经过那株菩提树。

秦杰看着车窗外的菩提树,说道:“那应该就是道祖圆寂时的地方。”

张楚楚看着这株树干灰白,叶若的青树,想着在这样寒冷的秋天,在草原上居然能有这样一棵孤伶伶的树,着实有些神奇,又想着自己居然看到了道经上记载着的道祖圆寂之地不由很是吃惊。

秦杰笑着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比道祖差,不需要对他太过敬畏。”

瓦山顶峰的道光降临太虚观后,一路生死危险,二人根本没有机会去讨论那件事情,或者说不想讨论那件事情,但终究不可能一直沉默。

张楚楚沉默了很长时间,低声说道:“我真的会毁了这个世界吗?”

秦杰想着先前看到的太虚观,想着自己猜想的那些残酷的真相,说道:“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不过如果是那样的世界,毁了似乎也无所谓。”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世界的生死系于自己一身,那种恐怖的程度,更是难以想像,张楚楚听到秦杰的话后,依旧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杰仲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有些微凉,但不像犯病时那般严重,稍一思忖后,替她穿上裘衣,抱着她走下悍马。

二人踩着将要冻硬的草原土地,走到那株菩提树前。

放眼望去,四周一片荒芜,偶有几株寒柳也早已落叶枯干,不知何时远远传来凄厉的鸟鸣,依旧青翠的菩提树,在草原里显得极为醒目。

秦杰和张楚楚在太虚观里学道读经多日,已入禅门,清晰地感觉到菩提树下的地面上残留着一些道性,那些道性很少,给人一种苍凉久远的感觉。

菩提树下的地面上,有几处微凹的痕迹,里面光滑如镜,很奇妙的是,无论落叶还是无数年的灰土,都没有在里面有任何残留。

秦杰看着那些痕迹,在脑中大概比划一下,发现恰是一人躺下时,会在地面上碾压出来的印迹,最前面那个小的凹陷,应该是肘弯承力之所在,然后下面几个相对较大的,便是身躯在地面上留下的印子。

他对张楚楚说道:“据说道祖涅槃的时候,是侧卧闭目,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张楚楚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看这棵菩提树,来看道祖留下的遗迹。

“世间修道之人,都想能够到这株菩提树前来拜一拜,我们没有想过,却来到了这里,如果说真有所谓机缘,这便是我们的机缘。学道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哪怕只能治标,也应该继续下去。这株菩提树下残留的道性,应该对你修道有帮助。”

张楚楚虚弱地靠在他的怀里,说道:“我们以后去哪里?”

“当然是回清梦斋。”

张楚楚的身体微缩显得有些不安说道:“可是我很担心。”

秦杰微微皱眉问道:“你担心什么?”

“清梦斋是想替我治病,但如果我的病真是修罗留下的记号,怎么治得好?我能感觉到,这株菩提树下残留的道性对我没有什么帮助张楚楚有些难过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直到最后清梦斋都治不好我的病,世界马上便要因为我而毁灭那时候该怎么办?”

秦杰沉默片刻后说道:“我说过我不在乎。”

张楚楚低声说道:“但夫子和师兄们也会像你一样不在乎吗?”

秦杰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很清楚老师和二位师兄确实是想治好张楚楚的病,但如果真治不好,难道他们真能眼睁睁看着冥界入侵?

张楚楚抬起头,看着他认真说道:“秦杰,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自杀算了?”

秦杰轻拍她的后背说道:“如果是书上那些悲情故事,倒真有可能是这种结局,不过我早就说过了这不是书上的故事,我不爱读书,不想死,更不想你死。”

张楚楚难过说道:“但我们没有未来了。”

冥界入侵代表着永夜的到来,代表着人世间的毁灭,修罗的女儿自然是整个人世间的敌人,哪怕是清梦斋或大唐帝国也不可能一直站在整个人世间的对立面,这也就意味着,世界再大,也不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秦杰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我看过天书明字卷,也看过道祖留下的笔记。我知道道祖已经看到了人世间的未来,所以他才会想办法弄这么一个太虚观,才会留下棋盘,才会留下盂兰铃,为的便是应对冥界入侵。”

张楚楚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秦杰看着她说道:“歧山老道说过,如果试图去看到未来,哪怕只是淡淡一眼,将来也会改变,道祖当年看到了将来,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那么他看到的将来自然和真正的将来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你是说未来并不注定,所以我们不需要烦恼?”

“未来和死亡其实很相像,如果已经注定,那烦恼便没有意义,如果可以改变,那我们更没有必要烦恼,只需要努力去改变。”

“我明白了,这句话很有道理。”

“虽然我偶尔也能说出一些很有道理的话,但这句话确实不是我说的,是老师他老人家说的,所以我坚信不疑。”

然后他看着张楚楚的眼睛,说道:“也许整个世界都不会允许我们再活下去,我们还是要回到清梦斋,因为如果这是最后一次信任,当然要留给老师。”

张楚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秦杰微笑说道:“随时可能会死,明天也许便是最后一天,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可以催促我们做很多以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第475章 菩提树下有老道!

张楚楚静静看着他,鼓起勇气说道:“我要和你生孩子。”

秦杰怔住了,然后苦笑说道:“生孩子需要很长时间,有没有现在想做的?”

“你现在想做什么?”

秦杰牵着她走到那棵菩提树前,取出一枚锋利的符弹,在这棵被世间道门信徒视为绝对象征,神圣不容侵犯的树上,刻下一行小字。

“清梦斋秦杰携妻冥王之女张楚楚,到此一游。”

悍马在寒冷的草原上孤独地前行,因为四面荒野无垠的缘故,速度奇快的悍马看上去就像是在一张黑灰二色的纸上缓慢挪动。

秦杰和张楚楚曾经在草原上生活过,对于这种单调和荒凉并不陌生,极为熟悉适应,他们知道,就算在中原北方的草原里,如果运气不好,都有可能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一个人,更何况这是在更荒凉的极西草原深处。

但他没有想到,就在悍马离开那棵菩提树约十几里地后,前方的原野间便出现了一个人而且是他现在最不想遇见的那种人。

那是一名面容黝黑苍老道衣破旧,浑身灰尘的老道。

行走世间,最需要警惕的便是道士女人这两类人,而这片荒野距离太虚观不远怎么看这名老道都应该与太虚观有关系,秦杰神情微凛。

看着在身前数十丈外缓缓停下的悍马,老道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来,黝黑肤色里夹着的石砾“簌簌”落下,宁静的眼眸里流露出悲悯的神情。

老道宣了一声道号,说道:“谁能想到,冥王之女和清梦斋八先生居然会来太虚观,难怪无论人世间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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