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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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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桑迁的王,谁都不知道。曲陌和东昆,刺客却是完完全全的江湖人。两地的头目都是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到底是谁,没人能回答,他把刺客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法寻找。据传它的总部就设立在曲陌桑迁与东昆交界的混乱地带,尽管曲陌与桑迁的战争早已在七年前结束,这块土地的归属却仍在争议中。
那么,年是怎样的存在?
与飞廉联盟的“鸣鸿”不同,年有着更大的自由性。由于并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它承接任何在飞廉“境内”的任务。杀人,越货,盗宝……有时候,也会接到一些“境外”的单子。放着境内的不去委托,偏偏要大老远的跑到飞廉,可想而知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不过年本就是为此存在的。
按照闰的原话,是。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政治条件?当然这话年里的成员听完也就笑一笑,没当他在认真说。
清酌忽然想起了闰当年邀请她入伙的时候还说了一句。
原句记不清了,大致的意思是,看到什么都不必太过吃惊,因为必将在其后不久发现更为令人吃惊的事物。
——没错。在年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刷新她的认知,
这一次,与上一次,与之前许多次,并无不同。
因而她点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次与别些时候,并无不同。”
“你能这么想,那是最好。”曲蘖挑了挑眉,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慢吞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无其事道:“你有没有觉得还是很饿,怎么……也吃不饱?”
☆、十一、观音土
清酌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坐着,等着曲蘖继续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是什么。但我是这样感觉的。”曲蘖道,“只是似乎却不会口渴。”
“你喜欢上古传说么?”清酌却没有接下这个话题,而是如此问道。
“在飞廉,了解上古传说的机会太多了。”曲蘖道。
“不错。之前的一个推测是神鬼……虽然我个人不太赞成,不过不妨从这方面来试着想一下。有什么传说是‘怎么吃也吃不饱’?”清酌摸了摸下巴,“就我所知,上古有凶兽饕餮,贪吃无厌,把能吃的都吃光了以后,最后竟然吃了自己的身体。又有貔貅,也是个光进不出的家伙。不过跟这次联系不上。”
“说到传说。不说上古那么久远的,多年之前飞廉某地曾发生过一次极大的旱灾,由于庄稼收成不好,出现了大批量被饿死的人,有个镇子是做瓷器生意的,在灾年里镇上的许多人却是被撑死的。后来人发现这些被撑死的人都是吃了瓷器制作原料之一的观音土,这种土形似白色糯米粉,虽然能塞进肚子,却并不能缓解饥饿,饿疯了的人们不断的进食,最终被活活撑死了。”
“……”清酌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略瞪大了眼睛看曲蘖:“你要不要说得这么吓人……”
“我也就是这么说一说而已。”曲蘖耸肩:“据说那玩意很难吃,所以明显不是同一个。”
“……”清酌耸耸肩,到现在她也完全适应了这人,不得不说,她还是比较庆幸的。这比一个沉默寡言的队友好上不知道几百倍:“昨日和今日都有进食,若真是什么观音土,也该有点撑的感觉。不过不是观音土,那我们吃的是什么?”
“也许什么也没吃呢?” 曲蘖敛下眸子:“你刚刚不是看到了那个杯子么?”
——灰影应当是无实质的,但杯子触到了,若灰影是有实质的,那么它怎么能在瞬间就消失?
——一切都没有定论。唯一可以略作推论的是,在相柳的这个现象,虚实上是混乱的。
“什么是虚?什么是实?”清酌抬头看向窗外,窗子仍旧开着,灰影已经不在了。她忽然拿起一只杯子朝窗外掷去,杯子很快没入黑暗,毫无停滞。耸耸肩,曲蘖对清酌这举动不置可否:“这店要是乘机敲我们,岂不是得赔惨了?你已经弄坏了一只杯子。”
“这店若是黑店,我们已经惨了。”清酌拧着眉,“我倒希望是黑店。”
“这倒也是。”曲蘖道,“这样似乎就可以排除某些非自然的原因了。”
“其实达成这个条件不难的。灰色的影子,半透明。”清酌忽然道,“介于实虚之间。”
“你是想说琉璃?”曲蘖挑眉,“的确,但琉璃并不会动,即使会动,也不会那么‘生动’。”那张脸曲蘖记得很清楚,那不是死物能拥有的一张脸。
“嗯。但若然是与琉璃类似的东西呢?它有着琉璃的虚实,但是它是活的。”清酌又道。
“我……的想法跟你不太一样。”曲蘖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清酌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她所有的推论都导向“活物”,“第一,出现的有人有物,这世上哪来的这种活物?就算有,模仿人模仿人制造的东西,它的存在目的又是什么?第二,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是固定的,结合上一点,这就更加解释不清了。”她顿了顿,见清酌面色如常,这才继续道,“就我的看法,一开始,就不要想着它是活的。而结合今日确定的食物的事情来看,我觉得两者可以同时进行讨论。”
“的确。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是相同的。”清酌觉得脊背有点凉飕飕的,一想到两者本质似乎一样,她就觉得不舒服。
——没错。前者出现后又消失,并且具备一部分的‘实’。那么将出现时间延长,将‘实’的部分放大,的确就能解释为什么她们吃不饱——那是能摸到实质的食物,但她们确实什么都没有吃。
“但是仔细一想,还是会觉得奇怪。”清酌觉得有些混乱,“一个可以接触到的实体,怎么会凭空消失不见?”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曲蘖道,“跑江湖的手艺人也有专门变戏法的,大漠上有时候会看见凭空出现一座城,但永远也到不了。江湖上靠武艺混饭吃的,伤了一只眼没几个不退隐,因为看东西的距离会产生偏差。”
“但能摸到的也不是真的?”
“也可能只是你觉得是真的。”
“但。”清酌比划了一下,“用食物的骨头戳手,肉还是会陷下去吧?难道视觉跟触觉一起失灵了?即使食物可以这么解释,水又怎么说?”
曲蘖愣了愣,这的确比较难解释。
见她沉默,清酌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客栈。又是怎么让我们吃到那些食物的?难道他们吃的东西,不是一样的?”
曲蘖摇摇头,“这已经超出我的知识范围了。她闭眼想了想,忽然笑道:“不过其实。这些是可以不必搞清楚的。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可不是来搞清这城的底细的。只要做完该做的,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曲蘖抬眼看她:“我们是来拿东西的,不是来做调查的。所谓任务,达到目的就好,过程可以忽略。”
“不错。”清酌颔首,“这些的确不必搞清楚。那下一步要做什么?”
“委托人要求的期限是在今年重阳,现在是六月,我们的确还有时间。但这些时间并不是我们能待在这座城的时间。而且也不排除离开的路上会有什么意外。毕竟……”剩下的话曲蘖没有说出来,看清酌的神情,知道她已经想到了。
——饿死城中这事发生概率太低,是个正常人都会立刻离开这座城,然而却没有任何关于此的情报。唯一的解释只有,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死在了路上。
“去除路上花费的时间。我们还有两个月。包袱里还有剩下的干粮,但不多。回程路上的补给,得到下一座城才可以,最近的在朱厌,快马得走近六天。我们的干粮也就只够返程。即使你愿意耗下去,我也不想干了。”曲蘖继续说着。当初考虑到返程可能出现的意外,就准备了返程的干粮,但却没有准备停留时的补给——实在话,谁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个事。
“这城大约有什么东西……比如说我们看到的那种东西,是不能被人知道的。所以出去的人都遇到意外了。至于随便就让我们住在这里,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清酌慢吞吞道。随便让她们住在这里,与放马的原因一样,在相柳人看来,她们是将死之人。
“不过他们大概也是没有完全搞清楚。”曲蘖分析道,“从小二的警告来看,也是没有十成把握的。”
“那下一步是去城东的骸那?”清酌道。
“城南已经去过,只剩下城东城北城西。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故,万事小心。”
“嗯。”清酌点头道,“但是骸和张老爷子那边想必不是很好去吧?我们要不要先去城北?”
“不。我们先去城东。就今晚。”曲蘖看了看窗外,“打招呼什么的,就不必了吧?”
清酌耸耸肩:“几时?”
“子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观音土是一种白土,一些瓷器制作的原料。 吃观音土撑死。在天朝三年自然灾害里的确有这么个说法。至于真假,不在本文考虑范畴内……
☆、十二、背水
飞廉人一向早睡,相柳城亦是如此。
亥时才过,城内已无几星灯火。
曲蘖早吹熄了烛台,与清酌二人看着窗外的月,静静等待子时的到来。
并不是特别选择的日子,运气也不太好。严格说来,这个夜晚并不适合夜行。不过虽有月,天空也并非特别晴朗,仍是有些云朵,月光时隐时现,以现下二人的状况,不算太坏。
没有特别准备夜行的衣服,只是换了颜色深些的。在并非无月的夜里穿着夜行衣奔行,其实反而显眼。
“其实我看城东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清酌边换衣服边道。“不如想想那个密室。你想,这么久了仍然没被发现的密室,虽然称作密室,也许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密室?”
“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没错。”曲蘖一面应声一面将换下的衣物叠好。
“那还去?”清酌套好衣服,略带不解道,“我们可是没吃什么东西的,留些体力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曲蘖顺手扯过清酌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叠了,“但别忘了,我们手上只有半把钥匙。即使真的知道了密室是什么,仍然是进不去。这一次,除了探取情报,也许会遇上有另一半钥匙的人。”
“我早便想了。”清酌拧了眉,“这城来的人少,我们何不直接锁定那些外来人?”
“你别忘了,我们也正是混在这群外来人里面。主动出击的话,反而会处于被动。”叠好衣服,曲蘖转过身来继续道,“我先前问过了,这城里的客栈也就只有五家,这家除了我们,还有一队人,住了两间。另外我们也在去上午的时候看过了别的几家,只都住了很少的一些人,这些天也没见他们离开什么的,恐怕都是各自有些什么目的的。”
“不过,这队人你我都没看过他们进城,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外来人?”清酌正了正衣角,忽然道。
曲蘖一愣,道:“你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假设这城里都不可信,那安排监视也没什么不可能吧?”清酌一只脚踏在窗沿上,回头道:“也许我们遇见的第一拨人,不是另一半钥匙而是他们呢?”
月亮被云遮掉一部分,透过云层的月光稍稍暗了一些。
曲蘖只觉得一阵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吹的她一身鸡皮疙瘩。她怔了怔,强自定住心神,见了清酌疑惑的目光,忙摇摇头,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即便是别的一拨人,在暗地里行动的,明里也做不出些什么……便是有什么,以我二人的本事,只是脱离的话,倒也有个七八成的把握……我们出发吧。”
——又看到了那道灰影,清酌回头的时候,正好就出现在她的后面。
——或者这么说,很少的一部分上,已经重叠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到,那道影子仍然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
说了些多余的话拖延到影子消失,在这个临出发还是夜里的节骨眼上。
曲蘖想,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吧。
二人小心翼翼在房檐上奔行,踏在了城东的边缘。城东最高的建筑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但二人却在中途停下了。
八卦镜握在手里有着微微的热量,因为这热量,它散发着一种在青色与灰色交替变幻的微光。曲蘖很快地把它收了起来。掩住了这层光芒。
在建筑群的某一个暗角,她相信也有着这样的光。
“怎么办?”清酌低声问,她们时间不多了,比起去城东追寻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眼下就已经出现了一个更好的选择。“他们会来么?”
“他们这不就来了?”曲蘖道,“与我们同样,他们的时间应当也不多了才是。”
——发光的八卦镜是一个信号。双方都放手一搏的信号。在平时,这是曲蘖绝不愿意去选择的一个做法。
话音未落,西边不远处房顶站起了三个人影。
清酌嗤了一声,低低道:“有点不妙,对方比我们人多一个。”
“你怕了?”曲蘖道,“现在往城南走。抢东西的时候,我可不希望再来第三拨人。”
“谁怕了。”清酌笑了笑,看向那三个人影,从影子外形判断,二男一女,都是青壮年。“我是怕你怕了。”
城南废料场前的空地,可以说是绝妙的场所。被看到的可能性不大,场地也是足够的。
曲蘖咬着牙,知道自己决不能松手。
手中的八卦镜越来越烫,光芒愈盛。这热度让她几乎想要撒手,而她明白这样的状况,对面也是如此。亮光映出了对方持镜人的模样,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左手持镜,右手执了把朴刀。他左右各站了一男一女,男的稍矮,背着的也许是大刀之类,女的手上的大约是鞭类兵器。
五个人,都没有动。
曲蘖死死攥紧手中的八卦镜,这枚物事正有一股莫名的巨力朝对面飞去。
——与猜想中的一样。这只是一半的钥匙。
——钥匙制作的材料大概就是用的可以相互吸引的料子,靠近的时候会发热,八卦镜的表面是因为热量而发出光芒的涂料,好像是灼烧的木柴一样,燃烧的同时,有光与热。一部分烧过的料子粉末已经消散在空气里,她能感受到粉末与肌肤的碰触,因为她的手此时此刻已经因为疼痛变得无比敏感——她想那涂料之下定然是另外一番模样,但她此刻却已无暇低头去看——掌心好似真的有火在烧一般,几乎教她想要撒手。
五个人,仍然一动不动。
除去双方持镜人的僵持,另一种变化也在悄然发生着。
以两块八卦镜为中心,光芒所覆盖的范围内,在白日里所看到的灰影再一次出现了。
——并且这一次,与他们重叠。
半透明的影子视他们为无物,穿梭往来——
清酌咽了口唾沫,一动也不动。或者说,一动也不敢动。
——所谓密室,真的被她说准了,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密室。
——比如说,是“另一个世界”的密室?
清酌不动。曲蘖也不动。
对面却先动了。
清酌无奈,她早便注意到曲蘖的不适,这情况下也指望不上她什么,虽然心中害怕,只得抽刀迎上。心中默默祈祷只能用一只手的曲蘖能扛住另一个人。而对方的持镜人暂时还不用担心,拿着八卦镜开打的风险太高,对方有三人,不必冒这个险。
云鹊撞上对方阔面巨剑,持剑男子面无表情的脸让清酌很是不自在。
手上发力,擦过剑身往一旁闪开,男子面部微动,似有惊异。清酌对这表情并不陌生,以她的身形掌控这么一把大刀,看到惊讶是很正常的。
——当然,这往往也是机会。
猛地稍稍伏低了身子,云鹊急急横斩,男子将巨剑往腰前一竖,剑尖没入泥土,云鹊刀刃撞上巨剑一声闷响。那男子竟是以这法子生生止住了云鹊刀势——
清酌低嗤一声,刀刃转而上挑,斩他持剑左手。她早看出这人是个左撇子,拿的又是把巨剑,左萧之死八成是他所为,她虽然与左萧交情不深,但怎么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这么层的关系在,下手也更是狠了些。
那人却在清酌即将斩到左手的一瞬松了剑,身子一矮,一记扫堂腿扫了清酌个措手不及。
清酌自认下盘功夫到家,但使得巨型兵器的人,普天下除了清酌哪个不是外家功夫到家,这番发力攻的又是下盘,怎是清酌能扛得了的?当下一个不稳就摔了下来,好在反应及时滚了开去。
清酌这一滚不要紧。翻身起来也是电光火石间的事。
可还没爬起来她就知道坏事了。
男子此刻已然同女子一起朝曲蘖攻去。
——不错,她忘了一件事。这些人的目的只是曲蘖手中的八卦镜,她之所以会出手也是为了拦下他们。
心中骂了一声,清酌连忙爬起来朝曲蘖的方向赶。
起身只起到一半。
事情发生得很快,完全连贯的,不留空隙的,很快。
当清酌摔下去的一瞬间,男子就弃了清酌去帮忙已然与曲蘖缠斗的同伙。清酌没来得及往那边看,事实上,曲蘖虽然单刀,但足下闪避功夫了得,那女子占不了半点便宜——
当清酌滚到一边,男子已然接近曲蘖——
而当清酌即将爬起来——
就只来得及看到一束光带了一蓬的赤色从她的眼前极快地掠到了另一边。
顺着视线往另一边看,那光在不远处撞上了另一道光,带着相合更大的光芒摔到了地上——
清酌立时反应过来,顾不得许多抢上前去,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伸向了已然相扣在一起的八卦镜——
这当口,她想也不想,云鹊顺势一抡,往那人伸出的手上挥去——
☆、十三、九瓣莲与命案现场
手跟八卦镜,哪个重要?
当然这是跟价值观有关系的,对于清酌来说当然是手比较重要,对于别的什么人那就说不准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这只手不能保证完好的话,那么即使拿到了八卦镜,也一点用也没有。
——在清酌即将斩到那只手的一瞬,手缩了回去。
云鹊抡了个空,用力太大,连带上半身大幅度的朝向左边,那手却在此时又伸向了那团发光体。
清酌顾不上许多,乘着转身未尽,左脚使力一踏,右脚顺势朝那手蹴去——
但那只手并没有让开。
他在被击中的前一刻将八卦镜握在了手里,却在清酌踢中他的时候,手一抖,八卦镜又跌到了地上。
这一下生变,清酌心中自是一喜,但她此时招式用老,已来不及回撤,那人虽然被踢中了一只手,却仍是有一只手捡八卦镜。
待清酌转回身子,那人已将八卦镜捡了起来,唇边勾起一丝胜利的笑。
——而后,那笑容几乎是立刻转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左胸口迅速地被鲜血染红,红色的中心是穿透的白刃,白刃很快地撤走,大量的血从他嘴里涌出,沿着络腮胡不断往往下滴,他仰面倒了下去,手里还死死捏着仍在发着光的八卦镜。
出刀的位置很狠,刀刃稍弯,破面也广。不但是心脏,连肺都破了——这人便就是个右心人想也是活不成了的。
清酌提着云鹊眨了眨眼。
一扫眼到另外一边,方才攻向她的男子胸口一处烧焦般的大洞,身后是飞溅出来的一大蓬血。他躺在地上,似乎仍有喘息,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活不长了。
他身旁不远处一名女子俯趴着,身下是一大滩的血迹,颈部尤甚。似乎是奔涌而出血迹,很明显是被斩了颈部动脉而死。
而她眼前这个人,则是从后心被人偷袭。
清酌看了看正在把八卦镜拾起来的曲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尽管是同一支队伍的伙伴,仍然不可避免的有着竞争的心。但两人的实力差距实在令人沮丧。
武艺只是实力的其中一个评价。以实战而言,随机应变的思维与处变不惊的心态的分量比武艺重得多。在紧张的打斗中,能利用手上的劣势杀掉对方一人,速杀另一人,之后还能立刻赶去解同伴的围。
——这份功力足以让清酌仰望。
她轻轻吸了口气,心中忍不住微叹。
正摇头间,却听曲蘖喊了一声:“阿酌,你过来看看!”
清酌转头过去,见方才还打算收起八卦镜的曲蘖并没有将八卦镜捡起来,而是任它在地上。走近了再看,那八卦镜已然合二为一,与最初猜想的一致,这并不是什么八卦镜。尽管它与八卦镜一模一样。
——那是被做成八卦镜的半朵莲花。在扣合到一处以后,八卦梯形的扇面完全散开,清酌靠近时已然有了莲花的样子。
机关仍在转动,能听到机械的轻微碰撞声。清酌忍不住伸手,曲蘖一见忙拿住她手腕:“别碰!”
“怎么?”清酌疑道。曲蘖并不回答她,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靠近,还未碰触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清酌想起那人原本已经拿到了这东西,被她踢了一下就跌落,想来是太烫还未做好准备的缘故。但他第二次便能牢牢拿在手里,这份决心想想便觉得有些怖人。清酌不由朝那人看了一眼——好在,他已成了死人。
“热量比刚才的低一点了。”曲蘖见清酌已然明白过来,便松开了她的手,“没有看到完整的过程,不好说这两个东西是怎么扣起来的。”
“……我很难得说神奇这个词,不过现在没别的词可用了。”清酌看着那朵“莲花”道。
“八卦镜和九瓣莲,也亏那个手艺人想得出来……”
九瓣莲。青色的九瓣莲。不是青莲的紫,而是铜锈的青。不是十分逼真,有着机械打磨的棱角,但那确确实实是一朵莲花的形状。
“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已经是宗师级了吧……”
“这可不一定。”
“哦?”清酌不以为然,转头看向曲蘖,见她眯着眼一手摸着下巴,似在回忆道,“大陆的历史就是一篇很长很长的争斗史。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因为地理因素分成了大概四块区域,早几百上千年么,除了《易经》真的满天下了以外,别的联系不是太深,连《易经》本身的解读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样都有。但就飞廉的历史而言。七百多年前,飞廉有一个统一的国家。飞廉的历史大多也是在那之后才渐渐找得到记载的。这是记载中能找到的第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也是主流的飞廉史的开端,虽然这个开端也就那么几句话。在这个王朝之前,则是一笔带过的一个比较散乱的状态。事实上很多证据表明,在这散乱之前,还有一个未被历史记载的统一的王朝。这个王朝所创造的文明也有许多历史遗留,包括现在一些比较古老的部族保留的图腾,一些匪夷所思的奇技淫巧。”
“很多证据表明?”清酌歪了歪脑袋,“虽然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还没有任何一本书有这方面的考据吧?”
“这是当然的。人多交通好的地方,这类古旧的东西都消失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飞廉这样的地方。偏远些的么,随随便便去的话,容易出些三长两短,写书又实在是个费脑筋的事情,自然很少人做就是了。不过不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东西都是在飞廉不是么?诚然八卦是在东昆的地域兴起的,在东昆那块地方千年前可以有《易经》这样的东西,飞廉又凭什么做不出九瓣莲?”
“话是这么说……”清酌仔细看了看那朵九瓣莲,青色的花瓣被打磨得很平滑,看得出制作者是投入了极大的精力的,材料完全是未知的种类,这也许真的是未被记载的历史遗留?
“你可听说过《天下异宝录》?”
“听过。”清酌点头,“最先在曲陌刊行,后来渐渐整个大陆都有卖了。不过我听惊蛰说这书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市面上的,另一个则是在撰写这本书的梁氏族人手上,只有执笔人才有唯一的一份原稿。”
“不错。一些事实是没办法公布的。虽说这本书在整个大陆已经被当做轶闻录一样的东西看待。那里面的东西很多都是跟这九瓣莲相似的,你想,要是这九瓣莲被人知道是真的,那得闹出多大的乱子?”
清酌闭眼:“无法想象。”
“所以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发行?两个版本当然是在情理之中。若是惊蛰说了的话,应当是可信的,年里的人我见得少,惊蛰是其中一个。既然碰面了,就跟他去喝了点小酒,提到年有时候会接到奇奇怪怪的任务的时候,他也对我说过这么个事情,他曾因任务的缘故去过梁家,有幸顺路翻看了其中一卷,果然大不相同,而且那个版本大多有历代执笔人的注脚。”
清酌忍不住想笑:“所谓顺路,想也是没经过主人同意的吧。”
“要经过了同意,这么难得的机会,不把那上下几十卷全翻个遍怎么可以,哪可能才一卷?”曲蘖也笑。
“不过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好东西,那个王朝怎么没有延续下来?想来这些东西大概并不被当时人看重吧。”清酌低头看着那朵莲花,“毕竟每朝每代人的追求都不一样,这种东西不一定符合当时的想法……失传了可真是有些可惜……”
“确实可惜。不过可惜归可惜。这东西要怎么开门?门又在哪里?”曲蘖拧着眉,“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东西要是被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机关世家的丁家的人看到了,也许能看出个一二三四,可惜我二人皆非此道中人,若不是看到了方才的变化……”清酌伸手将只余微热的莲拿在手里:“我怎么看也怎么只会觉得这就是朵做旧了的莲花……”
说话间曲蘖已经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从清酌的上方传来,语调在清酌听来有些怪怪的:“其实我早就觉得了,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奇怪。然后刚才我就在想了,你怎么都不害怕了?”
清酌站起来,环顾左右。
她感觉血液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个层次。她忍不住就往曲蘖的身边靠了靠。
灰影什么时候散开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注意力集中在实体的敌人身上,自然就忽略掉了这些看不是很清楚的影子。
不过现在她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看这些影子了。
什么时候散开的,并不清楚,但能知道大概。
——因为她们已然明白了灰影散开的缘故。
——地上散乱着许多具“尸体”,从体型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灰影们围着这些尸体站了一个圈,似乎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清酌觉得血液已经到了几乎凝结的程度。
——与那只酒杯相似。她想到原因了。
——如果说真的是两个世界,那么影响应当是单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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