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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髓-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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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还没答话,那个紫衣公子忽然冷声道:“爬上来!”
  那个下人微微皱了皱眉,面带痛苦之色登上楼去。
  小二见了,心有不忍:难不成他是个奴隶?那个紫衣公子长得虽然漂亮,但是好生冷血无情。
  二楼上空无一人,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四周的围着一圈红漆栏杆。
  小二将那个紫衣公子领向二楼中央靠着天井的楼座,然后记下菜单匆匆逃下楼去。
  紫衣公子坐在位上,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抬眼瞧了瞧站在远处,靠着柱子摇摇欲坠的年轻人,道:“滚过来。”
  那年轻人仍旧靠后站着,低下头,仿似根本没听见紫衣公子的命令。
  紫衣公子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蠢。”
  他眉梢微微一抬,纤长的手指在茶杯里蘸了一滴茶水,轻轻一弹那滴水珠便如电射般往那个粗布衣衫的年轻人飞去。
  速度之快,年轻男子连抬起眼看清水滴的时间都没有。
  噗地一声细响,水滴将年轻人身后的柱子打出一个洞来。而年轻人只来得及侧头,那滴水珠擦着他的脖子打入木头。
  滴水穿木,而水滴不散。那轻轻一弹指的功力,便已经令天下高手望尘莫及。躲过这一击,柳传羽身子歪了歪,噗通一下跌在地上。
  那紫衣公子,正是雪音。
  自雪音拿住柳传羽和宗巴嘉措之后,便将两人带至京城,雪音住在城中一座深宅大院里,院中有密宗高手戒备,逃脱自是不可能。
  柳传羽之于雪音,便像是将死未死的耗子之于猜不透心思却又有些无聊的猫——
  柳传羽无论如何都不肯背‘死生歌诀’,雪音也并不着急,他一面用宗巴嘉措的性命威胁柳传羽不可自我了断,一面将柳传羽带在身边戏弄。
  柳传羽跟在雪音身边,雪音时不时对柳传羽突出杀手,逼得柳传羽出招反抗。
  柳传羽心知雪音的目的便是激自己用‘死生歌诀’的内功心法护体,他虽然咬紧牙关硬抵,但是紧急关头人都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行动,一招一式之中,‘死生歌诀’的奥秘仍旧是被雪音一点一滴渐渐参透。
  雪音见柳传羽跌在地上喘气,冷嘲一声:“六脉动摇,脏腑中虚。哼,没用的东西。”
  柳传羽听罢火冒三丈,抬头使劲瞪向雪音:“你用金针封住我的心门八脉,我不虚才怪。”
  雪音眯起眼,指尖轻轻在桌面上划着,低声慢慢吟道:
  “十五日中寻鬼目,水一火二木三量。”
  柳传羽猛地一惊。
  雪音冷笑:“绕心门八脉,过鬼目,渡天水,举木火而灵台通明。我没说错吧?”
  柳传羽心道糟糕,自己刚刚那微微一动身,哪里逃得过雪音的眼睛,便是轻易又被他拆穿了一句。
  雪音道:“这是第三十二句了。”
  柳传羽垂下眼睛,心中暗自思量,若再这样下去,死生歌诀岂不要被他全都试探出来了?我真是笨蛋笨蛋……
  焦急无法,柳传羽遂将手指藏在身后,悄悄挪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枚黑色钝器从他袖中向雪音电射而去,雪音眉梢一跳,微微冷笑。只见他衣袖轻挥,那暗器便一转头向柳传羽飞去,柳传羽闷哼一声,捂着额头倒在地上,一枚铜扣叮咚落在他面前。
  雪音冷声道:“不准装晕。”
  柳传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音接着道:“我正好饿了。你若还躺在地上装晕,我便教人把你身上的肉片下来做菜吃。”
  柳传羽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爬起来,揉着肿出一个大包的额头,垂头丧气。
  雪音瞧他半晌,冷不防问道:“亘迦为何收你为徒?”
  柳传羽抬头白了雪音一眼:“关你屁事?”
  雪音凝视着柳传羽,幽幽道:“你这样呆头木脑的凡人,怎么配做她的弟子?”
  柳传羽捂着头哼声道:“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有缘便相聚,无缘便分离,我师父说过,我遇到她是天意,命中注定她便是要收我做徒弟的。”
  说罢,得意洋洋地斜眼瞧向雪音。言下之意,亘迦和他没有姐弟缘分,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
  雪音听罢,长睫低垂,瞧着杯中的茶水定定出神。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几个人提着衣摆走上来。
  为首的一人穿着黑色锦袍,衣袍上隐隐用金银丝线绣着麒麟白鹿,腰佩翠玉剑,颈悬紫金石,一看即知贵胄非凡。
  那人走到雪音面前,一聊衣摆跪下道:“属下参见毗沙门天。”身后三四人亦随同跪下。
  柳传羽立即“啊”了一声。
  毗沙门天王?!
  他瞧向雪音,原来雪音就是毗沙门天王!那个日晖使者就是他的手下……
  雪音道:“定王……”话还没说完,柳传羽又“啊”了一声。
  定王?!
  那个黑袍男人抬起头来打量柳传羽,柳传羽也打量着他。
  定王不就是大理王?
  那个跟平西王、岭南王逐鹿中原的大理王?
  雪音嫌柳传羽烦人,皱了皱眉,柳传羽张开嘴刚要说话,雪音轻拍桌面,一只筷子跳起来向柳传羽飞去,打在他的肩颈穴道处,柳传羽动了动嘴唇,结果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气得只能狠捶栏杆。
  雪音接着向黑衣男子道:“定王,渡河之事,如何?”
  大理王道:“属下已部署妥当,只欠主上一声令下。”
  雪音颔首道:“今夜子时。”
  大理王道:“属下得令。”略一低头,大理王又道,“敢问主上可还要留在京城?属下只怕今夜子时一战过后,崔昊便会和平西王……”
  雪音一抬手:“不妨,皇宫之事已毕,本尊已命日晖使者带幼帝暗自出宫,今夜你只管渡河攻城,我自会离开京城。”
  大理王俯首抱拳:“属下遵命。”说完起身,带着随从几人向雪音告退。
  大理王走后,雪音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点菜,柳传羽被雪音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也不能走动,只能在一旁干看着,手指将栏杆挠得吱吱作响。
  雪音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淡淡开口道:“柳传羽,你若愿意拜我为师,我便将你心脉上的金针取出,并且教会你天下第一的武功,如何?”
  柳传羽怔住,不明所以地瞧着雪音。
  收他为徒?为什么?
  不论雪音在想什么,柳传羽本想掷地有声地大喝一声“你做梦”,可惜发不出声音来。
  雪音轻笑一声:“你不用出声也无妨,我知道你要说不。”
  说罢解了柳传羽的穴道,站起身走下楼去,留给柳传羽一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的背影。
  柳传羽觉得莫名其妙。
  柳传羽听见他低声自言自语:“我一直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既然冥冥之中俱是天意,那我与她同生一朵白莲之上,一气同枝,一脉相连,难道不该是同生同死的么?”
  那个“她”自然指的是亘迦。
  柳传羽瞧着雪音翩若惊鸿的身影,与记忆中亘迦的背影重叠起来,心中蓦然生出几分怅惘,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
  柳传羽跟在雪音身后走下楼梯,迎面又有两个人走上来,其中一个穿着白衣,头上戴着白色纱笠遮住面目,另一个穿着皮毛大氅,镶着一圈黑色羽毛边的风帽罩在头上。
  柳传羽停下脚步。
  那个戴着白色纱笠的人也停下脚步,两人一上一下,柳传羽心里微微有些奇怪,偏过头去看那白衣人身后那人,好生面熟!
  黑色的羽毛拥簇下,那人脸色白如新雪,一双带钩的狐狸眼,阴柔有余,英气不足。他曾在文仙府上见过此人一面。
  崔云梦……
  柳传羽大吃一惊,连忙扭头看向白衣人,身形与文仙不差,柳传羽急于求救,一把抓住那人手腕道:“文小仙仙……”
  那白衣人被他叫了一声,略微怔忡。
  前方雪音又回过头来,看了柳传羽一眼,柳传羽吓得顿时放开白衣人的手腕,心想自己真是急得糊涂了,这岂不是要连累文小仙仙?于是匆匆忙忙扭头跟上雪音,雪音淡淡扫向白衣人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出门去。
  待雪音柳传羽两人离去,崔云梦向白衣人道:“那个紫衣人武功深不可测,六殿下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白衣人的目光在纱笠后凝注良久,转过身往楼上走去,淡淡道:“密宗毗沙门天王。”
  ☆、八叶心魔之卷·其之四
  子午河凌波渡一役,大理王兵马西渡,平西王退至君和关。
  次日清晨,京城守军大开丹凤、玄武二门,崔昊将平西王大军引入京师。晴妃携幼帝逃出皇宫。午时,平西王攻入皇宫,取金玺奉于先帝第六子。
  此时,柳传羽已经随着雪音离开京城,车马行至京城南面一片山林中,忽路遇阻碍,数十棵参天大树倒在路中央,拦住车马的去路。雪音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来往外看了看,一个番僧打扮的仆从手捧一方蓝绸走过来,将蓝绸递给雪音:“主上,这是用暗器钉在前边拦路的大树上的。这是暗器。”说罢又将一枚银色的钢羽呈上。
  雪音捻着那枚暗器瞧了瞧,又扫一眼那蓝绸上的字迹,冷笑一声,“既然有人邀约,那便不得不会会了。”那仆从问道:“主上要去哪里?”
  雪音放下帘子,“君和关。”
  君和关是鹿鸣原通往南方的要塞,关口横跨甘谷设立,甘谷则是南北相连的一条要道,直通京畿,君和关卡住甘谷要塞,天然险峻,易守难攻。
  甘谷往南有一城镇,乃是当年镇远大将军西征幕府所在,故名镇远县。雪音的车马行至镇远,柳传羽坐在马车里,雪音坐在他对面,手中把玩着那枚钢羽。
  柳传羽认得,那钢羽原本是亘迦的配在衣上的饰物,心中不禁暗暗揣摩那邀约之人是谁。
  忽而雪音转过身瞧向柳传羽,问道:“亘迦是怎么死的?”
  柳传羽一惊,淡淡道:“我只听说她进皇宫没多久便死了……”
  “是么。难怪我多年来费了无数心思,怎样也找不到她,原来她早就死了。”雪音神色仿佛漠不关心,“当年在重王山颠,她被密宗三天王围攻,勉强逃脱,想必已经受了重伤。毂汗王重兵围攻重王山,我当时没来得及……”
  柳传羽说:“不过后来先皇领兵击退毂汗王,亘迦应该是那时候被先皇救下,然后藏进皇宫里。”
  雪音道:“她是想在皇宫里,即便她死后,丹增也不会轻易被毂汗王追杀……”说罢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抚摩着一个白骨嵌成的杯子,“不过不用担心,毂汗王已经死了。”
  柳传羽瞧着那个人骨制成的杯子,为他的语气微微打了个冷颤,“你会对丹增怎么样?”
  雪音并未答话,那冷如寒冰的眼神看在柳传羽眼里,柳传羽心中明白,他是决不会放过丹增了。
  马车在一座临湖的山庄旁边停下,柳传羽跟在雪音身后下车,迎面就看见逻珊碧虏二女站在大门前,柳传羽大吃一惊,碧虏对他眨了一下眼睛,柳传羽心领神会,默默站在雪音身后。
  逻珊上前道:“恭迎毗沙门天王,我家主人正在庄中等候。”
  雪音走进大门,柳传羽却站在原地不动,雪音回头道,“你也跟进来。”
  柳传羽皱起眉,看向碧虏,碧虏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柳传羽跟雪音走进山庄,庄中空无一人,绕过石屏,只见一个偌大的庭院,院中怪石假山林立,几株翠树,琼花盛开。
  柳传羽一走进院中,立即咦了一声,低头一看,脚下净是雪白的沙粒。
  雪音也停下脚步,负手傲笑:“玉树琼花阵?我正想领教。”
  话音刚落,四方假山位置开始快速移动,面前树影漂浮,重重叠叠,空中琼花香气蔓延,如梦似幻,只让人分不清真实虚假。
  雪音抬起手,手中一把纤长玉剑直指前方。
  柳传羽站在雪音身后,眼中映照园中无限幻影,心中如有电光闪过,雪亮通明。
  玉树琼花阵……
  十多年前,重王山颠,柳传羽和陶夭便也是在这样一地银沙的混元阵法中比练武功。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那穿白衣的少年总是从须臾闪过的树影之后如一只蝴蝶翩跹飞出,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柳传羽嘴角噙笑。
  陶小夭……柳传羽的武功总不如他,每每被陶夭杀得狼狈不堪,然而他们却每天每天都会在这阵法中斗上两三个时辰,乐此不疲。
  现在一想,原来从那时候起,陶小夭对自己便是有情,若非有情,又怎会愿意日日陪伴自己,而不觉的厌倦?
  柳传羽眯起眼看着园中错综复杂运转的山石树木,心中微微一笑。
  再没有谁比柳传羽更知道这阵法的虚实奥妙。
  当年毂汗王和密宗高手围攻重王山,亘迦重伤,柳传羽和陶夭带着丹增便是躲入这混元阵法中,才能甩开追兵,当年重王山上那一方银沙池,长宽各一百零八步,其中九九八十一株琼花树,四十九方白玉山石,布在沙池中,按照先天阵法,二十八宿的轨道运行。
  只要人一入其间,立即便会迷失方向,那重重的树影石影惑乱视线,对知晓阵法的人来说,一面可以隐藏自己,一面可以将迷在阵中的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柳传羽微微打量园中,长宽各十九步,比之当年重王山上的小沙海远远小去不知几多,他只消眨眼的功夫便看出了阵眼所在,当下聚精会神,只待发难的时机。
  正此时,几道白练从天而降,四面院墙上跃出八个手持白练的女子,占据了八个命门方位,手中数道白练向雪音围去。
  柳传羽看准机会,急忙向一株移过的琼花树后闪去,雪音一见,顿有所悟,清喝一声:“原来如此!”手中玉剑将白练纷纷劈开,伸手便向柳传羽拿来。
  柳传羽在这阵中如入水的游鱼,无比灵活,借着重重幻影,在玉树山石之间左躲右闪,虽然使不出武功,脚上又拴着铁链,却偏偏让雪音碰不到他。
  正待此时,那脚下的银沙也开始流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整个沙池旋转着好像要往中间坍塌而去。柳传羽见状立即跳上一座山石。雪音足下虚空,无法借力,只好使出轻功踏上一株琼花树,哪知只要他足尖刚一踏上树梢,那棵树便开始旋转着往沙池中沉去。雪音立即长袖一展,飞身而起跃到另一株树上。
  与此同时,那八名站在围墙上的女子又使出银钩锁链向雪音攻去,雪音不得不分神同时应对那变幻莫测的阵法和八名女子的合攻。
  便是在这一个间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墙外飞来,足尖在柳传羽身边轻轻一点,柳传羽只觉得手臂一轻,被他拉着从山石上飞起,那人带着柳传羽,在玉树琼花阵中翩跹几个跳跃,便踩着山石树枝穿过沙池,跳上对面的屋檐。
  他虽然头罩白色纱笠,这次柳传羽却心如明镜似地知道他并非文仙,心脏激动得如擂鼓一样,怦怦乱跳。
  柳传羽抓着他的手,刚要说话,那人便道:“待会再说,先脱身。”于是携柳传羽离了庄园,一路轻功疾奔,直至一条河边。
  柳传羽随白衣人走向渡口,那里已有一条船停在岸边。白衣人走过去解开绳索,跨上船,回头对柳传羽道:“快上船。”
  柳传羽站在接舷板上,瞧着白衣人回头顾盼的模样,眼中几乎要有一股热泉涌出。
  “白鸾……”他低声念了一句,趁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几步冲上去,双臂一展将人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白衣人被他一抱,慌了神,两人站在不大的船上,船身被柳传羽大力撞得左右摇晃,柳传羽站不稳,于是将人抱得更紧。
  白衣人稳住身形,使劲将柳传羽推开一段距离,尴尬道,“你这是做什么……”
  柳传羽笑笑,伸手掀开他的纱笠,眼神柔柔地望着那人俊美的容貌。
  “总算见到你了。”
  柳传羽莫名的笑容令白鸾心生疑惑,他打量着柳传羽的神情,皱眉不语。
  柳传羽笑道:“白鸾,你刚刚穿过玉树琼花阵的那七步‘蜻蜓点水’,是从我这儿偷学的吧?”
  白鸾一怔。
  柳传羽又道:“当初你明明几十个回合就能将我打败,为何每天都愿意跟我比斗一整个下午?”
  柳传羽见白鸾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大,心中不知怎地,竟然能完全明白白鸾此时的心境。他向白鸾走近一步,白鸾就往后退一步,柳传羽轻轻一笑:“白鸾,其实我不是一厢情愿的,对吧?”
  白鸾退到船舷边,退无可退,于是垂下眼睫,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传羽道:“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是陶夭,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
  白鸾虽未回答,但柳传羽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内心的起伏动摇。
  柳传羽走到他面前,手抚上他的脸:“陶小夭,陶小夭……当初我关上石墓的机关时,曾经跟你说,要是我活着回来,把刀还你,你就要做我媳妇,这话你还记得吗?”
  柳传羽捧着白鸾的脸,白鸾觉出那双手的微微颤抖,低声问道:“柳传羽,你都想起来了?”
  柳传羽不答,只是重复着又问了一遍:“陶小夭,那句话你还记得吗?”
  白鸾被他逼问,脸上浮起一丝羞赧:“你……你怎么就只记得这一件事。”
  柳传羽见他面泛桃花,那一抹羞红飞在眼角,令那无双俊美的容颜染上几分妩媚之色,不由心中瘙痒。脸上仍旧摆出认真的神情,凝视着白鸾的眼睛道:“这事情对我最为重要,你要是愿意做我媳妇,我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白鸾见他语气并非玩笑,细细咀嚼那个“别无所求”,忍不住心潮起伏。
  想起柳传羽当初为救他和丹增,放下石墓机关,然后独自引开追兵,落得重伤濒死。白鸾抬起长睫,凝视眼前人憔悴的脸,一想他这些年受的苦痛折磨,心里不禁为他疼痛起来。然而叫他答应柳传羽那没脸没皮的要求,白鸾却又是死也开不了那个口的。
  辗转无计,脸上尴尬更浓,白鸾说不出话来,只能抬手覆在柳传羽捧着他脸颊的手上,轻轻握紧。
  双手交叠,柳传羽一愣,心中电转般明白过来,一阵狂喜挂上眉梢,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陶小夭!”然后便要去亲吻白鸾。
  白鸾一惊,下意识地侧脸躲开,柳传羽抓住他的双肩道:“陶小夭,起先你有胆子咬我的嘴,现在怎么还扭捏起来。”
  白鸾被他说中旧事,不好意思再扭头,柳传羽凑上脸,将双唇轻轻覆上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两瓣浅浅的水红。
  四唇相接,两人都犹如被烫了一般地颤抖了一下,柳传羽搂住白鸾的腰肢,感到白鸾也轻轻抱住他的后背,只觉得神魂出窍,整个人都醉死在这一池春水里了。
  白鸾将柳传羽从雪音手中截出,两人乘舟顺流而下,一直往君和关而去。
  一路上,船舱里只有柳传羽和白鸾两人独处,更让柳传羽心花怒放。
  白鸾将柳传羽脚上锁链劈开,又查看了柳传羽的伤势,眉间轻轻蹙起:“柳传羽,你心脉里埋了一根金针,我也无法运功逼出。到了君和关,我再将《髓经》七十二言心法教给你,然后你我两人合掌运气,可以将金针从口中催出。”
  柳传羽不以为意地笑笑:“这事情不用着急。陶小夭,你还没答我,为什么一开始见到我,你不肯告诉我你就是陶小夭?害我误会这么久。”
  白鸾轻轻别开头:“丹增跟我说,你在容王府上许多年,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文世子……”
  柳传羽听他语气幽怨,心中反而越加欢喜,他美滋滋地抓起白鸾的手,道:“陶小夭,文仙曾说过我多情却寡幸,丹增也骂我见一个爱一个,现在想来,原来不是冤枉我……”
  白鸾听到这里,美目一瞪:“你!”便要甩开柳传羽的手。
  柳传羽赶忙用力握紧白鸾的手,一根根掰开那纤长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指交叉进去,他笑眯眯道:“你听我说完,我知道自己有点没心没肺,没事就爱招惹别人,但那是我性格所致,我生来就油嘴滑舌,你叫我改我也改不了了。但是陶小夭,这世界上若还有什么能教我蹈死不悔,这一辈子,就连下一辈子也忘不了、放不下的,那便只有你一个,从来,只有你一个……”
  白鸾听罢,静静地任由柳传羽交握他的手,双目低垂不语。
  柳传羽见他眼中隐隐地像是含着水光,心里也是一阵柔柔疼痒,手里加上气力,一字一顿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语毕,一双泪珠从白鸾长睫下滑出,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
  柳传羽接着又说:“陶小夭,别去君和关了,别管这些天下纷争。我们去昆仑山雪脂峰吧,我欠你一匣桃花覆雪,你还记得吗?今后我们便在雪脂峰下,做一对无名无姓的牧马人,一辈子逍遥自在地生活,好不好?”
  白鸾抬起头,眼中微微颤抖,似是激动,又似是忧伤难过,他轻声道,“可是丹增……”
  柳传羽道:“我们也带上丹增,我会想办法找到‘凤髓’,然后找宗巴嘉措帮忙,若能治好丹增最好,就算治不好,我们一辈子照顾他。只要能跟你平平安安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鸾静静瞧着柳传羽的眼睛,许久,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微笑,他倾身在柳传羽唇上吻了一下:“好。”
  ☆、八叶心魔之卷·其之五
  舟行不过半日,傍晚时候,白鸾与柳传羽便穿过峡谷,前方青山高耸,君和关已在眼帘之内。
  小舟漂行到水流平缓处,岸边只闻一声马嘶,白鸾掀起帘子走出船舱,只见岸上站着一青衣人,一青花马,船还未靠岸,岸上那人便殷勤地拱手向白鸾一礼。
  小舟靠岸,青衣人快步走向船舷,见白鸾下船,连忙扶住白鸾的手,那热乎劲,看得柳传羽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白狐狸?”
  白清扬一侧头,瞧见白鸾后面跟着的柳传羽,嘴一咧,“小太监?”
  柳传羽怒:“你才小太监!”又见白清扬仍亲昵地执着白鸾的手,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分开两人,拉着白鸾往前走去,心想我媳妇的手,怎么能让你随便拉拉扯扯。
  白清扬跟在两人身后,刷地一下展开扇子,瞧着柳传羽气鼓鼓的样子,嘿嘿笑道:“白鸾,他日神仙眷侣纵情山水,不要忘了常来瞧瞧我这个故友。”
  柳传羽听了,回头哼声:“谁是你故友,自作多情。”
  白鸾见柳传羽一副护雏母鸡的样子,对白清扬十分防范,暗道这人还是孩子心性,不由会心一笑。
  三人向岸行去百步,路边林中有一茅亭,白鸾走入亭中,柳传羽心下疑惑,也跟上去,只见亭中有一方石桌,桌上凿出横竖经纬,乃是一方棋盘。
  白鸾在桌边坐下,白清扬摇着扇子,乐呵呵地坐在白鸾对面。
  柳传羽不知他们有什么约定,不太高兴地往旁边的栏杆上一坐,抱臂观望。
  白鸾道:“二殿下总不是找我下棋来的吧?”
  白清扬一合扇子,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帛,铺在桌上,展开。
  那方丝帛中央嵌着一块牛皮地图,地图中央两山对峙,三江汇流,正是君和关。
  白清扬用扇子在图上划出一条道道,分开铭江、天水,道:“容王之兵陈于含宕南岸,岭南水师最为强盛,我自南下后,日日参详岭南水师,其大船快帆,精良水勇,不出七日,尽可兵临君和关下,于铭江、天水之间拉开一道棘栏。”
  白鸾沉思片刻,道:“既如此,五月初五,容王可否发兵?”
  白清扬拍扇一笑:“文世子果然厉害,猜得一点不差。五月初五甚好。”
  白鸾颔首:“后日平西王于北山出兵,直下君和关,于大理王会战鹿鸣原,鹿鸣原南临天水,大理王凭江扎寨,届时便由岭南水勇断其后路。”
  白清扬望着图中君和关与铭江的天险之势,沉吟片刻道:“此一战,若不能全歼乱党,日后难有太平宁日……”说罢,望向白鸾,脸上是少有的沉静肃然,“平西王与岭南王累世不合,而今之战,大理王部下七郡一十六藩,兵勇二十万,平西王有五万铁骑,而岭南王只有两万水师,若不能同心同敌,此战必败。”
  白鸾神色淡然:“白清扬,这天下之争,与我早就没有一点干系,你要问的,是这个吧?”
  白清扬眉梢一挑:“你当真?”
  白鸾道:“当初太清殿一场大火,便是先帝默许白氏子孙只留一人,在云霄殿密道里我就与你说过,我并非先帝六子。栖身皇宫,假借皇子身份,是从人之愿,情非得已。这件事情,我已经与韩琦说明了。”
  白清扬面露诧色:“韩琦?平西王世子?”
  白鸾颔首:“不错,中原之外二十四藩王中,唯一对先皇忠心耿耿的便只有平西王韩世初,如今韩世初知晓你是先皇唯一子嗣,即便他与容王不和,为着白氏江山,他也知道什么事情当做。”
  白清扬缓缓点头。
  白鸾说罢起身,长袖在桌面一扫,将图纸卷起,向白清扬道:“此一战后,我便离开中土,人心难测,天道无亲,这江山两字,就凭你担待扶持了……保重。”
  说罢合袖一礼。
  白清扬愣在原处。白鸾对他如此殷殷相告,简直令他受宠若惊了。之前他一直以为白鸾所说的系心天下之外是骗人的,原来他真是打算将这一方金玺,万里江山抛向一边……
  那个总是淡淡蹙眉,对庙堂之事毫不关心的六皇子,原来真的不过就是皇宫之中一个寄客而已。
  那个总是以一盘棋,一杯茶默默迎接自己的弘明殿主人,原来真的不过就是等着跟自己下一盘棋而已。
  想到这里,白清扬展开扇子掩着嘴,哈哈大笑两声:“妙哉!妙哉!江山这东西,可不就是无趣的很!”
  白鸾的身影在林间道上渐行渐远,身后乖巧地跟着一个又呆又好玩的柳传羽,白清扬看在眼里,眉梢眼角含着笑意,竟然忍不住对白鸾生出几分羡慕来。
  与白清扬别后,白鸾与柳传羽回到君和关下,守关将领一见白鸾,吓得屁滚尿流地连忙冲下来将六皇子迎入关去。
  君和关左右都是高山,石壁陡峭猿猴愁攀,关口屯驻着重兵,关下一点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太阳高高升起,正午将近,雪水在山石的缝隙中汩汩流淌,山谷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柳传羽随白鸾穿过营寨,径直走向白鸾的住所,白鸾屏退屋中伺候的侍从,然后闭门,让柳传羽与他相对坐于榻上。
  白鸾向他道:“行功时热力外溢,以免心浮气躁,将外衣解了。”
  柳传羽一听,脸色立即变红。
  白鸾知道他想多了,只笑一笑,将外衣解开,盘膝坐在他对面。柳传羽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时不时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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