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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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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微微一笑,借势在他耳后轻啜一口,眼看着对方的身子僵住,轻笑说道:“喜欢就好。”
瞬息之间,夏凡面如红布,羞不可抑,正强自镇定着想个什么说辞,既要不惹恼了这位大人,又让他明白自己并无再次出轨之意,鬼大人却不再与他调笑,直起身体,语气郑重地问道:“他醒了?”
想到身边的病人,夏凡立时就把乱七八糟的心思抛诸脑后,那种蓬勃的保护欲立刻占据他全部头脑,想都不想地说道:“没有!没醒!”
鬼谷子脸色一僵,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目光转向床上的病人,夏凡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脑袋象是被砸了一下,“嗡”地一声,心跳都快了半拍。那个面色苍白的病患,正眨也不眨地与鬼谷子冷然对视,毫不相让。
鬼谷子看向夏凡,温声告诫:“再有下次,你会害死你自己。”
夏凡呆呆靠回坐椅,只觉手脚都是软的,好在鬼大人并无追究的意思,不然的话,他再不通世故也知道这么明显地包庇囚犯的行为会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夏凡默默点头,心慌意乱中并未发觉鬼谷子悄悄移到他身边,手指轻拂他的昏睡穴,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做完这一切,鬼谷子回身俯视拓跋岫,淡淡说道:“很不好受吧?厉王千岁?”
拓跋岫没接他的话,喉结滑动,却没有张嘴说什么。
鬼谷子看看对方干裂的嘴唇,走近床边,弯腰扶起他半个身子,无视他痛苦的任何反应,拽过软枕挤在他身后,令他半坐起来,随后取过茶杯,喂给他喝了几口水,随即放手站在一旁,看着对方艰难地喘息着适应,直到他仰靠在床头,平定了气息。才又问了一句:“想让我救你吗?”
跟聪明人说话用不着那么拐弯抹角,以拓跋岫的身体也没精力与人斗智斗勇,所以他毫不示弱地盯着对方,极轻微地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救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4章
鬼谷子挑起了眉头,这种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考虑到对方不可能知道南晋当前的困境,所以他认定拓跋岫只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所以他轻蔑地一笑,欠身侧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哦;说说看?”
没有计较对方轻慢的态度,拓跋岫只说了四个字:“覆巢之下。” 便虚弱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故作高深,说一半儿留一半儿,实在是身上疼得厉害,没什么精神。
鬼谷子对他这种简明扼要的谈话方式却不满意,不依不饶地追问:“何以见得?秦军虽已挺进楚境,可楚晋联军军力远超西秦,更何况我南晋有大江天险相依,境内河道纵横,就算西秦能灭掉东楚,想再吞掉南晋也并不容易。国与国交战,相持数年或者数十年都不一定能分出胜负,厉王为何出此断言?”
拓跋岫肿胀以后更显细长的眼睛慢慢睁开,淡漠无情的视线牢牢锁定鬼谷子,一字一字慢慢问道:“帝都、郢都战况如何?”因为每说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口,所以他盯住对方,只是在心里冷笑着追问:“你敢说吗?”
鬼谷子一窒,他当然不说,他是想听听对方能拿得出什么条件来诱降他,若是真有什么高官厚爵的待遇,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对方想要依靠他的帮助逃离此地的意图越迫切,给他的条件才会越优渥,若是反过来,自己为形势所迫不得不投靠的话,傻子都知道不会拿到多大的好处,若是把南晋大败,损失精兵四十万的消息告诉了拓跋岫,就等于把小辫子送到了对方的手里,价码就不好谈了。
可他不说话,拓跋岫看他表情也猜得到定是南晋的形势不妙,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不再紧盯着对方,目光转到放于桌上的石砚上:“雷无心,可惜不是真的无心。” 顿了顿,继续道:“真的没有心,就不会疼了。”
鬼谷子双目寒光闪烁,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拓跋岫毫不畏惧地转回目光与他对视,微弱、谙哑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石砚很好,可惜要用于陪葬。”
鬼谷子挺直躯体,气势凌然,拧眉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应该这样!自己是他脱离困境的唯一希望,他难道不该软语相求,许以厚利来打动自己吗?可他竟然企图威胁自己,受制于人还如此猖狂,这人的神智还正常吗?
可惜他能止儿夜啼的威名与气势在这个囚俘面前毫无作用,拓跋岫对他的震怒视而不见,淡淡问道:“谢灵惜何在?”
谢灵惜就在这院儿中,那小子被打得死去活来,招认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口供,除了最初惹怒晋王的那句“干你娘”,还有郢都数十条街巷的名字和门牌号。冷静下来的周文瑞倒是想明白了谢灵惜说的那句“干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却懒得去承认和更正自己的错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儿,冤就冤了,死就死了,算得了什么,所以最初的两日苦刑之后,谢某人便被关在这跨院儿的西厢房里,自生自灭去了。
鬼谷子脑筋转得飞快,从对方提起谢灵惜这个人,立刻就想到这人特殊的身份,晋王到现在也没有对外宣布生擒了秦厉王,就是说明对他的身份仍需保密。可这人身边的看守都要用个又聋又哑的太监,守卫尚且不允许踏入院中一步,那么这两天一直与他关在一起的夏凡,将会被怎样处置?
退一步来看,就算将来不必为他的身份保密,晋王不会因需要灭口而下旨处死夏太医,可谢灵惜的下场已在眼前,谁又能保证这囚俘不会信口胡言些什么连累毫无心机,不知防范的夏凡?
凶狠地盯着拓跋岫肿胀变形的狭长双眼,一时只想伸手掐死这个祸患。可又不甘心被一个任人宰割的囚俘要胁住,上前一步逼近对方的床边,恶狠狠地确认:“你敢威胁我!”就想亲自动手给他些苦头尝尝。
拓跋岫依旧那样平静,并不因他态度恶劣而稍有变化,淡然说道:“我在说一件事实。”
鬼谷子手指弯曲又张开,反复几次,终于没放到对方身上,强抑住怒火,冷冷说道:“你可得想清楚,除了我,没人救得了你。”
拓跋岫瞥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弱地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救的是你自己。”
鬼谷子很恼火,对方这种态度根本没可能谈得拢,基于多年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人。
………………………
拓跋岱很晚才回来,照例过来看看老七,听到通报,小刀出来站在门边对他不卑不亢地深施一礼,然后象以往一样,与别人一同候在外面,等他二人聊完了,拓跋岱离开之后,再进去陪拓跋野同床歇息。
自那次在小七面前爆粗口嫌弃小刀之后,拓跋岱倒再没有对小刀有过任何责难,他的事情太多,心又被四弟去世这件事沉沉地压着,实在没心思考虑该怎么处理七弟这件“私事”。在想好对策之前,他不想激化任何微小的矛盾,他实在是没精力去应付再多的事情。
受了对方的礼,象对别人一样并不回应,昂着头大步走进房中,一眼看到七弟靠坐在床上,面容平静地看着自己,并不出声。
他四下扫了一眼,奇道:“今儿个事儿少?怎么这么清闲?” 每日里小七的床上都会摆一小几,上面铺满各种案卷,日日都要他来督促着手下将案卷收拢好,盯着小七梳洗,催着小七早些歇息。今儿个这阵势,反而是在等着他,不然倒能够早些睡了似的。
一边说着,脱下外衣,随手搭在椅背,来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全身放松地仰躺在弟弟身边,长出口气:“可累死我了。”
拓跋野眼中露出笑意,低声问他:“饿不饿?让他们给你做点儿宵夜?”
拓跋岱摆了摆手:“算了吧,今儿个不饿。来壶茶吧,跟蓝夜熙那老小子叨叨到现在,唾沫都喷他身上了,口干得很。”
拓跋野无奈微笑,扬声吩咐:“楚秋,上茶。”
不多时,楚秋手捧托盘儿进了屋,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拓跋岱咬着牙直直坐起。他臀背的伤还都没好,这么着坐起来伤处疼得要命,可他宁可这么疼着,不肯吃药也不肯卧床休息,下意识地拖延伤口愈合速度,这伤是弟弟给的,这疼是弟弟给的,只要痛着,就好象弟弟还在身边,默默无声地看着自己,陪着自己,从未分离。
都知道这位爷就不是位文雅的主子,不必吩咐送上来的都是大号的茶具,拓跋岱连着灌了两大杯,这才抹了抹嘴问了一句:“今儿个怎么这么清静?”
拓跋野抬了下下巴,指给他看已经捆扎好收在一旁的箱笼:“我叫他们先收拾了,明天路上看。”
拓跋岱奇道:“你干什么去?”
“休养。” 说着,他将整理好的谍报递给拓跋岱。“等着你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这几天累得很,黎一针他们都说我该静心休养一段时间。”
拓跋岱皱着眉一边低看快速扫过那些情报,一边支着耳朵听。
“我本来就是强撑着,你最忙的这两天也过了,我想把这些事儿都放下,听大夫们的劝,去安心养上一阵子。”
“王兄你也知道,轩辕姑娘身子不好,离不得那谷里的温泉,我带她出来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形势稳定,也该再送她回去。”
“我想就在那那落花谷里住一阵子,等养好了伤,再为王兄效力。”
拓跋岱大手一摆“什么效力不效力的,咱们兄弟不说这个。你这身子是早该好好养养了,是哥哥拖累了你。”
他皱着眉头拍了拍谍报,“不过你得多带些人手,鬼府这些王八崽子都是冲着你来的。”
拓跋野并未推辞,进一步提着条件:“我想跟你借两个人。”
拓跋岱拿着那几张谍报拍了拍弟弟的头,笑道:“借什么借,想用谁就说一声,那些个崽子都巴不得给你卖命呢。”
拓跋野没接岔儿哥哥的调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影虎,影豹。”
拓跋岱一怔,这要求就过份了。影卫一共才四个人,一个护卫着三叔祖,自己身边只有三人,他一下子就要调走两个,更何况影卫的存在本就不该让秦王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更不用说被秦王之外的任何人调用了,这是自影卫存在起就没有过的事。
拓跋野没催他,眼睛却紧盯着他,并不放松。
拓跋岱坐到弟弟身边,倾身直视:“说吧,你要干什么?”
拓跋野没有被他的气势影响分毫,声音毫无变化地解释:“王兄你也看到了,鬼府一下子来了七十余人,我怕寻常的护卫应付不了他们。哥哥你功夫不弱,有影鹏一人护卫足以保证安全,可我无力自保。借他们护我几日,你不会舍不得吧?”
我信你才有鬼!拓跋岱没好气地在心里吐槽。可也知道七弟既然这么说,肯定是问不出真正的缘由。他烦燥地揉了揉脑袋,这小子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借给他影卫倒不是不可以,正好可以探知他到底瞒了自己什么,可是。。。。。。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跟兄弟交这个底:“影虎,影豹都不在,我把他们派出去了。”
拓跋野黝黑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拓跋岱顶不住被他这么看法儿,扭脸看向一旁,声音低了下去:“我派他们去郢都了。”
“派他们去郢都干什么?”
要说他问这话已经是僭越了,可拓跋岱那神色明显就是有问题,所以他紧逼着追问,并不放松。
犹豫片刻,拓跋岱放低了声音:“我派他们去对付拓跋锐。我免了他的爵位和军职,要把他缉拿下狱,听候审理。郢都那边儿都是王叔的亲信嫡系,虽然王叔已死,拓跋锐不得军心,但他父子多年经营,难免会有几个不开眼的玩那套忠心护主的把戏,再加上秃子他本就功夫过人,我怕派一般人过去干不了这差使。
所以你就在这大军围城军心不定的时候派专人前去缉捕一军主将?拓跋野在心里质问却终没将话说出口。片刻,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派走的?”
“前天一早。”
拓跋野想到拓跋锐酗酒伤人那条消息,这样也好,及早处理了他,也算清除了一个隐患,可飞虎军历来为拓跋静心一脉,老王叔骤死,大军新败被困孤城,新王上位,这么多事全堆在一块,可想而知全军上下正是人心惶惶之际,在这个时候下诏缉拿拓跋锐,怎么看都不是个好时机。但王诏已下,钦使已远,再说什么也都晚了。拓跋野无奈地看着哥哥,且不说方方面面的条件是否有利,便是拓跋锐他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以前的拓跋岱也会看在王族一脉的份儿上宽大为怀,绝不会如此急切地将人去职下狱。哥,你这是怎么了?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郢都那边的事情,集中精神考虑借不到影虎、影豹该怎么办。
拓跋岱仿佛弥补什么似的提议:“让影鹏跟你几天?”
拓跋野摇摇头“不行,你身边至少得留一个,就算你不需要,公主也要着人保护。” 正是两国联合的关键时刻,对她的保护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提到公主,拓跋岱放松身体再一次仰卧床上,一种深深的疲惫涌上他的心头,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何尝不知道公主的心里满满的全是小七。原本他并不在意,他知道小七向来对公主无意,他相信凭他的深情终于一天可以打动她的心。可他现在却已经完全没有当初乍见这贵女时的激情。少年时惊为天人的激动,多年来一往情深的执着,在四弟去世之后已无迹可寻。
他相信自己是爱她的,所以不顾这公主的意愿,不惜违背父王的规劝,执意追求那位娇艳如花却又清冷似玉的公主,甚至在老四告诉他公主答应与他的婚事的时候,尽管还在被四弟囚禁着,却也欣喜如狂,满心激动。可是,四弟的离世似乎改变了一切,从得到四弟确切的死讯,他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点燃的激情,他机械地干着所有自己应该干的事,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可是,全身冰冷,再无热情,仿佛迎娶那位贵女,也只是一项责任,感觉不到半点欢欣。
他长叹了口气,也许,自己只是太悲伤了,过一段时间会缓过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5章
拓跋野敏锐地感觉到在提到公主的时候岱的不同,完全没有了以往那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是因为四哥去世的打击,还是感情抻得太久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他狐疑地打亮着哥哥,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你会对她好的,对吧?”
“当然。”拓跋岱毫不犹豫:“不用说我也会对她好的。” 片刻之后喃喃地补充:“她是我的王后,我以后也不会再纳新的嫔妃了,有她就够了。”
拓跋野没出声,过了一会,拓跋岱又道:“当年她来咱们西秦时,父王的意思是想让他们在老五和老六中挑一个,可我看上她了,逼得老五老六没敢吭声,父王告诫我说她的身份尊贵,不会下嫁到咱们西秦,选了附马是要随她回中周的。”
他眼神迷茫,陷入回忆:“父王警告我,如果非要迎娶公主,就表明我要放弃西秦这个王位,他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培养我,要另选继承人。”
“我的心大,江山美人我都要,所以我就使劲闹腾,闹腾得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对她很钟情,没人再敢对她有想法。我就是让父王看看,他这些个儿子,有哪个敢和我争!”
拓跋野也回想起当年三哥的那股子狠劲儿,深深体会到父王当时无奈的心情。四哥那身体,根本就不能成为下一任秦王的人选,剩下的老五老六,无论性子还是本事都比三哥差了很多,一直被老三死死地压着抬不起头来。老八太小,而自己,又不是他亲生的。想到这儿,心中难免又是一阵不舒服,可很快就释然,就算自己是父王的亲生子,自己也没有三哥那种处理政事、与人打交道的天份,老三,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继承人。
拓跋岱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没人跟我争也不行,公主她没看上我,她看上了你。〃他用那种略带埋怨的眼神瞪着拓跋野:“你说你没招惹过她,她怎么就看上了你?”想了想,又道:“都怪你长得太俊,公主那时候太小,没见识!”
拓跋野无奈微笑,没接岔儿。他不想在这上面纠缠下去,转移话题:“忠义军里有鬼府的人,王兄你出入军营要多加小心。”
“明白。” 拓跋岱没精打彩地回道。
“还请王兄收回黑龙军的军权。”
“行,我明天就下诏。”
“我走以后,黑衣卫由拓跋原,李武烈暂领,小事由他二人共决,大事直报王兄裁断。”
“知道了,你安排就好。”
“乾级护卫,我调整了下,乙组的叶维真、杜安补至甲组。萧铁龙进丙组跟着我。”
拓跋岱默默地听着,没吭声。乙组这几个是跟在四弟身边的人,听老七一个一个点着他们的名子,把他们拆开,就象是再一次确认了四弟的死讯,让他心口疼得喘不过气来。他闭着眼,不吭不动。
老七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处传来,不紧不慢,却坚定地敲击着他的神经,令他得不到片刻宁静,无法放任自己的意识沉没至黑暗中。
“黑煞军由拓跋安和、拓跋康二人暂领,我已令狄正浩、展正豪率肖天翼、博尔帖赤那等部开赴边境备战,其余各部暂在帝都休整,听令出征。”
“明日一早,由段小星率三千中周新兵护送我去落花谷。”
听到这儿,拓跋岱近乎本能地感觉不妥,反对道:“不行,那些新丁有什么用?刀都拿不稳呢,能干得了什么!真遇上鬼府那些杀手,就是带三万也屁事儿不顶!”说着,他翻身坐起,态度坚决地道:“从你的黑煞军里挑一千弟兄,再调三百黑衣卫,真对上鬼府的人,还得靠咱的黑衣卫。”
“我已经下令抽调了二百黑衣卫,他们会在路上与我汇合,各地战事激烈,正是用人之际,不宜多调人手,黑煞军就更不能动了,大战在即,还是让他们去战场上更合适。”
拓跋岱张口刚要反驳,拓跋野紧接着说道:“落花谷在中周腹地,最多会有百十刺客,不会有大规模的战斗,有二百黑衣卫和三千新丁足够了。倒是王兄你和公主的安危远比我要重要的多,稍有差池都会影响国运战局,大意不得。”
二人又讨论近一个时辰,看看满脸倦色的哥哥,拓跋野道:“王兄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虽然觉得他突然提出撩挑子去休养这事儿很不寻常,但拓跋岱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小七能瞒着他干什么事,更何况他一手交军权一手交黑衣卫,完全是一副万事不操心的样子,除了去休养,他带着那三千新丁二百黑衣卫也干不了什么事。
小七从将旗山那一战到现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连养伤都没个清静,确实是累得狠了,也该让他歇歇了。
想清楚这些,拓跋岱揉了揉自个儿的脸,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向门口,道:“你也歇着吧,明儿个我去送你。”
拓跋野扬声道:“不必。”
拓跋岱回头挑眉 “嗯?”
“我只是去养伤,伤好就回来,何必送来送去。明早卯时出城,天还黑着呢,出入都不方便,有什么话现在说,就当是送我好了。”
拓跋岱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宽大的床榻上拥被倚坐的弟弟,明亮的灯烛下,身体更显单薄,消瘦苍白的脸,可是那剑眉星目依旧英气勃勃。
拓跋岱心口一热,大声道:“你给我好好养伤,养好了回来参加我的大婚!我大婚之后,亲自给你选妃子成亲!”
拓跋野皱眉。
不待他反驳,拓跋岱紧接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管怎样,你得先给我娶个女人生孩子!”
拓跋野一个“哥”字没说完,拓跋岱已转身挑帘而去,随着脚步远去抛下斩钉截铁的最后一句:“就这么定了!”
待他走远,小刀挑帘入内,迎着拓跋野的目光,面色如常。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三千周军护送二十辆豪华大车悄无声息地离开帝都,望北而行。城门随之紧紧关闭,搞得各方势力大大小小的探子全都措手不及,等到辰时城门正常开启时,急匆匆追出城外的各路人马全都没有注意到,南门,一辆普普通通的二轮马车,随着人流离开帝都,望南而去。
车厢晃动,马匹不紧不慢地行走,一如最寻常的商旅,车厢内的拓跋野面色平静,除了更加沉默,没有任何异于平常的表现让人发觉他焦灼难耐的心情。落入敌人手中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个心高气傲、身娇体弱的四哥,成为别人的阶下囚会有怎样的处境。晋王行宫求购百年老参,必然是因为四哥的病势垂危,命悬一线,而晋王还没有榨干他的价值不甘心让他死!
他现在怎样?是不是还活着?他的发现不敢告诉三哥,就是怕万一营救不及,本就伤心不已的三哥会更加无法接受四哥曾经有过如此凄惨的经历,他要亲自处理这件事,就是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没能救出四哥,他将不惜一切掩盖这件事,就让三哥一辈子都以为四哥是死在了郢都那场大火里!
……………………………………………………………
李得全照例是在用过了早饭的时候过来看了看,一进门跟夏凡打了招呼眼睛就往床上看,嘴里顺着就问了一句:“人醒了?”
幸亏是有了一次经验,这一次夏太医出声之前看了眼自己的病人,这一看又是吓了一跳,幸好自己没急着出声。那个人,冷锐的双眼直盯着李得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李得全看向夏凡:“你跟他说话没?”
夏凡愣愣地摇了摇头,这人就昨天醒过一段儿时间,自己怎么跟他说话都没得到过回应,今儿个醒了以后,还没来得及再接再厉地试探呢,倒是真是一句也没交流过。
李得全没作声,转身出去,不大会再次进来,拿了条细链子进来,亲自动手将链子勒进病人的嘴里,绕过后脑锁紧。
拓跋岫毫不反抗地任他摆布,夏凡震惊地看着,完全想不到平日看起来温和可亲的李总管能对人做出这种事!
李得全锁好了人,直起身看着夏凡:“我这是为你好。”
若非今儿早上鬼谷子大人问了他一句:“用不用给夏太医家里带个信儿?”他还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的安排给了夏太医多大的风险。
当时看着鬼谷子那张阴沉的脸,李总管才意识到在鬼大人心里已是把夏凡当成了死人看,已经在考虑灭口之后怎么才能不留痕迹了。提前带信儿给夏太医家里,说是他偶感风寒,等到最后灭口时,传出因病而逝的死讯才不会显得突然。
可把夏凡和那人犯放一起只是因为自己一时没考虑那么周全,本就不是王上的意思,他对这个傻头傻脑却又医术高明的夏太医很有好感,人总难免会有个头痛脑热儿的,有这么个可信的实心眼儿大夫还真不容易。
在明确地向鬼谷子大人表示不用急着安排灭口之后,他也急忙来安排补救的措施。把这人犯的嘴堵上,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之一。
看出太医眼中的不满,李得全解释:“你甭可怜他,他可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算计,杀人都不用刀!”
李得全不笨,相反,他相当精明,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周文瑞这种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不但安然无恙,还爬到了大总管的位子上。
对于拓跋岫招供这件事,他冷静下来这两天已经想明白了,敢情自个儿是叫这人给当了枪使,陷害了一把谢灵惜。他倒不是同情姓谢的,只不过想到自个儿被个囚徒玩弄于股掌,这口气却怎么也不能平。
可那又能怎样,仔细想想,连自家的主子都被人家给玩儿了,还不是吃个哑巴亏就那么认了,只不过是倒霉了一个谢灵惜罢了!
想到当日拓跋岫嘴里的鲜血,知道若非他病得要死,他原本准备的后招是咬坏自己的舌头,造成几天内无法说话的效果,谢灵惜依然逃不脱一顿逼供。再想想那些厉王的传闻,越想越觉得这个人难缠,下定了决心一定得离他远点,他认准了这就是个毒包,沾上就没个好儿!所以他想了这么个招术,堵了这个人的嘴,以后谁爱审谁审,反正他是绝对不与这个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6章
夏凡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人,苍白着脸,神色漠然,仿佛对加诸在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害全不放在心上,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俊美的脸上依旧残留着青紫的伤痕,干裂、肿胀的双唇因被肮脏粗糙的黑色铁链紧紧勒住而不得不张开,隐约露出暗紫色的舌形。
夏凡终于没能忍住,胀红着脸道:“总管大人,他现在是我的病人!你这样对他,让我怎么给他治伤治病?怎么给他喂服汤药!”
他一激动坐直了身子:“他是什么人我不管,您把我送到这儿来,是让我来治他的病,这两天两宿地费尽了心思,总算让他缓过来一口气,你这儿又来折腾他,你到底想不想让他活下去?”
李得全没料到夏凡会有这种反应,他完全无法体会夏太医这种护犊子一般的心情,李总管虽然总体还说还算是个厚道人,但也摆脱不了太监们的通病:小心眼儿。特别是夏凡这几声质问不但辜负了他一番好意,更是挑战他做为总管太监的威严,所以李大总管很是恼火。脸色一沉,挑高了他尖细的嗓音:“哟,夏太医您这话说的,要这个人活着,那是王上的旨意,可不关杂家什么事。”
看着夏凡那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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