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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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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寿皱眉,带着雒妃又是后退好几步,离那些百姓远了好几丈这才作罢。
雒妃愤怒难当,她只觉胸口一团烈焰怒火熊熊烧了起来,叫她心疼肝疼,可又拿婆食罗这个疯子无可奈何。
秦寿凤眼微眯,他眼梢瞥向索都,尔后整个人迅疾如电的弹射出去,竟是当先要抓住索都。
哪知婆食罗并不在意,他甚至眼都不眨。
索都虽是个傻的,可身体反应却比任何人都来的快,仿佛在他身上有一股野兽般的直觉,他几乎不用经过脑子,身体就自发地做出了反应。
秦寿一擒不中,他抿起唇,五指成爪,再次快若光影地袭上索都的肩,这一下扣实,他几乎不做犹豫,一个用力,将人扔进那堆已中毒的百姓中间,还激起无数的毒药粉尘。
他这下才转头对婆食罗讥诮一笑,“同胞兄弟,你救还是不救?”
竟敢给他出难题,不用等到秋后,他目下就将账给算了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雒妃冷眼看着索都惊慌失措地爬将起来,并委委屈屈地几步到婆食罗身边问道,“阿兄,我是不是也要死啊?”
婆食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倏地看向秦寿,“真是再感谢不过,我可是想他死很久了,这样的蠢货,我早受够了!”
第069章 公主:想弄死本宫,没门!
雒妃震惊,她看着畏缩在婆食罗身边手足无措的索都,就心生悲哀来。
一个不懂善恶、不明好坏、不分黑白的傻子,心里边最亲近的人约莫就是同胞兄弟了,可谁晓得,婆食罗却是在深沉地恨着他!想他死!
索都拿袖子擦了擦脸,带着哭腔和无法控制的暴躁喊道,“阿兄,我没有和你抢,我什么都不和你抢……”
婆食罗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望着秦寿,苍白如雪的脸太过透明,以至于能清晰可见淡青色的青筋血管。
他眯着眼睛笑道,“打从娘胎,他就在和我争,偏生脑子又蠢,如若不然,我身子骨缘何从小就虚弱至此?”
几十年如一日的怨恨,今个剖白开来,仿佛撕开的陈年旧痂。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血淋淋以及闻之作呕的恶臭。
雒妃觉得,索都虽然是个傻子,即便手上也是沾染了鲜血,可也比婆食罗干净。
婆食罗还是继续说着,“天生的蠢货,可却有一副让人无法不嫉恨的健硕身躯,每天每夜的在我眼前晃荡,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有多孱弱无力,我就恨不得用刀一片一片割下他身上的肉吃下去,兴许吃了我就能好起来了。”
雒妃听的恶心,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想不到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疯子,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索都越发畏惧他,他不断捶打自己的脑袋,绝望又崩溃,“阿兄,不要拿刀子割我,阿兄我害怕……”
他不懂很多东西,可是却晓得,婆食罗是他同胞兄弟,且阿兄身子骨不好,他也不聪明,唯有彼此互相照顾,他做阿兄的身体,阿兄当他的脑子,才能活下去。
所以,他是最听阿兄话的,阿兄说的总是不会错!
婆食罗眼带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对秦寿说道,“你看,他就是个怪胎。连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控制不了。”
索都接连摇头,他只会不断喊着,“阿兄,阿兄……”
雒妃面露不忍,她捏紧了手,为索都心生恻隐,但也仅此而已。
注意到雒妃的表情,婆食罗充满恶意地笑道,“你在同情他?同情一个傻子?”
雒妃大方承认,“是。他是傻子又如何,总要比你还像个人一些。”
闻言,婆食罗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捂着嘴低低地笑起来,“你一个大殷人竟关心起蛮子来了……”
说到这,他面色忽的一沉,“索都,去杀十个人。”
字音方落,在雒妃瞪大的眸子里,起先还茫然无措的索都。已经迅疾如豹地冲入中毒的大殷百姓中。
恐惧惊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根本来不及逃跑,索都就已经一手提拎一个,掐着脖子,再用力一拧,只听的咔的轻响,瞬间毙命。
不过眨眼的功夫,雒妃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地上刚好摆满十具尸体,无一例外,皆是脖颈断裂而亡。
简单、粗暴,甚至都没有鲜血,然而,索都的杀人手段就是这样!
“阿兄,杀完了。”索都回到婆食罗身边,深邃眉目扬着稚子才有的单纯欢喜,仿佛他刚才杀的根本不是人,而只是做了件与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又必须的事罢了。
雒妃心头发寒,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索都这样天真的残忍,怪罪不得,怨恨不得,甚至都无法与他报仇。
婆食罗斜眼看雒妃,以一种十分恶劣的口吻道,“多么微不足道,你说,我若让他杀了你呢?”
秦寿瞥了雒妃一眼,见她只是脸色微微泛白,没被吓到,省心不少,这才转头眸色森寒地盯着婆食罗道,“婆食罗,你大可试试,看究竟是你先杀了她还是本王先杀了你。”
这话间,已经将镇子里的蛮子尽数伏诛的秦家军闯了过来,将婆食罗兄弟并那随行的汉子团团围住。
“启禀王爷,遇敌二百三十七人,实歼二百三十四人。”其中一面留疤痕的百夫长站出来向秦寿道。
秦寿冷笑瞧着婆食罗,“笼中囚鸟,婆食罗你若说出本王那一队秦家军的下落。本王就放你回西突。”
婆食罗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一如他那没血气的脸,“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人,定然是敌人,容州容王,你以为我会说么?”
偶后他又加了一句,“即便我死了,你精心训练的秦家军也会为我陪葬,甚至可能是整个廊城,乃至大殷。”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群不过这会功夫就开始咳血的大殷百姓,那嚣张的做派简直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秦寿跟着冷笑,他一挥手,下令道,“给本王围起来,取火来烧!”
他竟要将这中了毒的百姓与婆食罗等人一起活活烧死!
雒妃浑身发凉,她看着那些在绝望哀求的百姓,怔怔开口道,“秦九州,怎可……怎可……”
话没说完,但秦寿就是晓得她想问什么,他凤眼无波,面无表情,“你若想要用廊城或者大殷来换他们苟活几日,本王不会反对。”
雒妃沉默,她死死地捏着裙裾,再说不出半句求情的话来,她晓得,秦寿的法子是最妥当的,况这竹林里还不晓得有多少毒药粉末。
婆食罗脸上出现疯狂。他睁大了眼睛,隐带赤红,“你们快给容王求情啊,兴许他就能放过你们。”
果然,就有吐血不止的无辜百姓,向秦寿爬将过来,“王爷,救命,救救我等……”
“王爷,饶命……”
“王爷。我们不想死……”
“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
……
然,秦寿垂着眼睑,薄凉的唇缓缓上翘,就露出嘲讽来,“四年前,东突南下,趁夜强占大殷城池,本王临危受命,率十万精兵迎战。数日后大败东突,并一路追杀仅剩数千人的东突蛮子,路经居霞关,东突以关中五千巡守将士性命相挟。”
他以一种平淡语调不急不缓的说来,莫名让人觉得心里发憷的慌。
“婆食罗,”他突然唤了一声,“你猜本王是如何做的?”
这件事雒妃晓得,破关后,那五千将士与千余蛮子无一人生还,居霞关尸横遍野,满地鲜血,直到如今,那关中的土地还是猩红色的。
当时朝中对此事争议颇大,有认为秦寿视人命如草芥,残暴不堪,也有人觉得秦寿手段狠辣,终有一日怕是会起狼子野心,无法制约,更有甚者,谈秦色变。
显然婆食罗也想起了这事,他面色阴翳,冷哼了声,“我今日要离开,你也留不住。”
这话一落,秦寿当机立断,“弓弩手,放箭!”
一行二十人的弓弩手搭箭拉弓,但还是晚了,婆食罗被那高大的汉子连同木椅扛在肩上,纵身一跃。手臂横扫,大力撞开秦家军的包围,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翠竹林中。
没被人注意的索都想也不想,跟在婆食罗身后,一并跑了。
秦寿冷眼瞧着婆食罗消失的方向,他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是差了名本事不错的斥候跟了上去。
随后他让秦家军在镇上腾挪出片空地来,让中毒的百姓暂时聚在空地,与没中毒的隔开来,四周还插上围栏。派重兵把守,不许随意出入。
而那片翠竹林,他还真放火一把烧了。
雒妃瞧着秦寿忙活从容州遣大夫过来,得空之余,他还将廊城所有勾结了突厥的上下官员一一理了证据名册出来,那模样势必要将廊城尽数清洗一遍。
雒妃在镇上的第二日,鸣蜩和季夏以及一众侍卫就到了。
秦寿也没想留雒妃在这,故而将那贪官污吏的名册给她道,“杀尽贪官污吏的事,还是公主来动手的好。也省的公主以为是本王再其中掺合。”
雒妃并不对这话愧疚,她站在秦寿给她准备的马车面前,扬起下颌道,“治下不严,也是罪过。”
即便这次廊城的事真与秦寿无关,她总归也是要找点名头出来。
秦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顺手点了一二十秦家军的精锐与宫廷侍卫一道护送公主回廊城。
雒妃上到马车,坐惯了奢华的金辂车,这种普通的马车就是鸣蜩与季夏都嫌弃的。
挑剔的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反而心里有个疑问徘徊不去。
她犹豫片刻,撩开马车帘子,冲欲离去的秦寿道,“居霞关之事,后来你是如何做的?”
两辈子以来,她一直看不透秦寿,道他冷漠无情,可之于江山社稷,他容不得突厥占去一分的便宜,若是个护国安危的。可他自来就有勃勃野心,实打实的逆臣贼子。
就像这镇上中毒的百姓,他前一刻真能下手将人杀了,可后一瞬,他却又费心不讨好的从容州请来大夫。
他轻贱人命,又仿佛欣赏那等顽强求生的意志,道是无情,旁人想不到的地方,又透出丝丝缕缕的有情。
上辈子,她曾以为自己无论如何的讨好他。也是得不到他的心悦,然而,他却与她有过琴瑟和鸣的时候。
辨不出真心或假意,所以她觉得他对她有过半点欢喜,但一转身他就给了她当胸一剑。
她再是认真不过地望着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
狭长的凤眼深邃幽黑,秦寿微微挑眉,意味不明的低声道,“公主以为呢?”
闻言,雒妃抿起唇。已然不悦。
秦寿忽的勾唇点笑,极为难得浅笑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可却让周遭的人都晃了眼。
他先于公主离开,只给她一个笔挺如松的背影,以及摇曳不定的发梢。
其实,只有极少的几个人才知道,居霞关那五千将士与千余蛮子,是同归于尽的,他在关外,一眼不错地看着。
蛮子从域外得到一种十分厉害的火器,是以才能以少制多,但五千将士亦是铁骨铮铮,硬是用人命去填那火器,一命换一命不够,就两命三命,直至最后一名蛮子倒下。
最后存活的巡守军,不过区区百人。
这就是居霞关的真相!
对世人泼在他身上的脏水以及误解,他从不屑去解释什么。当他站在山巅之上的时候,视野所及风景又岂会与山下的人相同,故而话不投机。半句也是嫌多。
雒妃带着郁悴回廊城,她来时索都带着,不过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这会回去,因着坐不惯那马车,摇晃的她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是以速度极慢。
好在廊城之事并不紧急,秦寿追杀索都的时候,就已经让秦家军围困了城门,只能进不能出。故而雒妃半点都不担心那些死到临头的贪官污吏半夜跑路。
走了一天一夜,不过才五之三四的脚程,这日,雒妃软软地枕在季夏腿上,闭眼养神,鸣蜩时不时占了冰凉的水与她擦额头手心。
她在这样的伺候下昏昏欲睡,冷不丁马车猛然一顿,她嘭的摔在车壁上,莹润的额头立马肿了一块。
她疼的眼眶泛出湿润来,连睫毛都濡了。鸣蜩与季夏也是大惊失色。
“鸣蜩、季夏护卫好公主安危,莫要出来。”顾侍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紧接着就是铿锵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季夏微微撩开点帘子,还未探头,一柄剑就戳了进来,她条件反射地掀起帘子一搅那长剑,再顺势一脚,将行刺之人踹了出去,这才发现是半路遇袭,行刺人数还颇为不少。
许是发现雒妃在马车里。刺客一波接一波地涌上来。
季夏第三次撂开刺客后,对雒妃道,“公主,形势不妙,婢子与鸣蜩先护送公主下马车。”
雒妃临危不乱,事实上从小到大,她历经过的刺杀已经不计其数,眼下这样的,充其量在她眼里不过就是刺客多一些罢了。
她点头,待鸣蜩季夏先下马车。杀退一波刺客,清出地儿来后,她紧跟着下来。
鸣蜩与季夏一左一右护卫着她突围,不过才走出丈远,身后的马车嘭的就炸开来,木屑四溅。
“小娘子,莫怕。”
随后响起的竟是索都那熟悉的声音,雒妃眼底发寒,她转身就见索都阴魂不散地追着她而来,并将挡路的侍卫挨个撞飞。
到了她面前。索都嘿嘿直笑,鸣蜩与季夏不约而同上前半步,死死护着雒妃。
雒妃轻拍两人肩,仰头对索都道,“你怎在此?”
索都还没回答,婆食罗由远及近,代他回答道,“自然是为大殷雒妃公主而来。”
一见婆食罗,雒妃就晓得自个今日是跑不掉了,她遂暗示鸣蜩季夏退下后,冷笑着道,“容王的手下败将,也好意思拦本宫的路?”
她也不问婆食罗是如何晓得她身份的。
走的近了,雒妃才发现扛着婆食罗的汉子身边还有个全身都拢在黑斗篷里人。
婆食罗对雒妃的讥诮,竟不生气,他微微低头对那斗篷人道,“还是免先生料事如神,晓得灯下黑的道理,容王定料不到我会在这等着公主。”
那叫免先生的斗篷人点了点头,以一种刻意压低的嗓音道。“我只是备下人马,以及告之少族长雒妃公主的身份罢了,不敢居功。”
雒妃粉面含煞,她盯着那斗篷人,细细分辨了他的声音,觉得既是熟悉又是陌生,可就是想起不来是谁,但她能肯定,自己一定认识此人!
她心里转着诸多的念头,嘴里却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也只配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本宫与你们走一遭又如何?”
周遭的侍卫与鸣蜩季夏,还有那二三十秦家军,皆悲愤喊道,“公主!”
“闭嘴!”雒妃娇斥一声,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全部退下,本宫倒要看看,这蛮子能耐本宫如何?”
说着,她推开挡着她的鸣蜩与季夏,不理会想拉她的索都,一步一步朝婆食罗走去,那张艳丽的脸上渐渐浮起灼灼若烈焰海棠的浅笑来,但她粉唇一启,就吐出毒辣之语来,“婆食罗,你若弄不死本宫,本宫定要你受千刀万剐之刑!”
第070章 公主:恶心死本宫了
当秦寿得到消息,快马加鞭赶到雒妃被带走的地儿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
顾侍卫等人也就在那地方等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他的那几十秦家军也微有不安,毕竟这也是他们护卫不利。
鸣蜩与季夏见着秦寿到来,双双对视一眼,尔后径直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并道。“求驸马出手,救回公主!”
秦寿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叫人起来,而是环视一周,倏地皱眉问道,“易三何在?”
他记得这人,自被雒妃收留后,就一直呆在侍卫里头行动,如今却是根本不见人。
顾侍卫将自个的人一清点,果然独独少了易三。
有侍卫回想起道,“公主被带走的时候,易三还在的。”
顾侍卫面色难看,他捏紧腰间的刀柄,不敢往深处去想,若易三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还想的过去。可若他是与那些刺客勾结……
秦寿并未在这事上多做计较,他绕着打斗痕迹走了一圈,后辨了个方向,翻身上马道,“秦家军与本王一道。其余人等回廊城待命!”
顾侍卫有心想跟去,可也晓得这当口不宜添乱,遂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秦寿安排。
鸣蜩与季夏并无太多顾忌,两人抢了马匹,各自跃上马背。鸣蜩对秦寿道,“婢子姊妹也与驸马一起,救回公主,公主定是需要婢子伺候的。”
秦寿点头,一行二十七八人当即扬鞭策马而去。
顾侍卫望着秦寿众人离开,好一会他才整顿人马,回廊城,即便公主不在,廊城之事,他也要与公主做好,更何况那所谓的免先生,可是真真的大殷人,指不定城中就有线索。
“免先生?”秦寿从鸣蜩季夏口中听闻此人,他当即皱起了眉头,也总算晓得婆食罗哪里来的胆子和人手,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雒妃劫走。
而对他这般了解的,又清楚知晓雒妃身份相貌的,这样的人定然是他麾下的,旁的人即便晓得雒妃是公主,可没见过她。也是认不出的。
况那天他特意安排的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而未用雒妃那辆显眼的金辂车,且雒妃身上还穿着那件侍女衣裙,按理一般人等,哪里会想到马车里的人会是公主。
所以,他麾下,多半是出了叛徒了。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不过一闪而逝,他沿着那一直跟着婆食罗的斥候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北,竟在两天后出了大殷疆域,进入西突的地盘。
秦寿紧皱眉头,眉心丹朱色艳红如血,他看着手中简易的舆图,目光落在最近的一处部落。。。。。。霜狼部落。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小部落是属于婆食罗的。雒妃多半被带往了此处。
“带本王虎符,去征调廊城城郊巡守将士三千人马过来。”他摸出虎符,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喏!”传令兵接过虎符,飞奔出去,半点不耽搁。
“继续往北。距霜狼部落五十里处扎寨,斥候兵密切注意部落中的动静。”他有条不紊地继续吩咐道。
“属下领命!”
接二连三的秦家军行动起来,鸣蜩与季夏瞧着,不得不承认京中诸多大臣,比不上驸马。
那张简易的舆图已经牢记于心。秦寿随手捏成团,面无表情地对鸣蜩季夏道,“你二人若不听本王吩咐,当可现在就离去。”
行军打仗,最忌擅自作为。
鸣蜩与季夏对视一眼,季夏上前半步道,“婢子姊妹,一应全听驸马吩咐。”
秦寿点点头,好一会才平澜无波的道,“公主本王会救,婆食罗本王也会杀。”
“公主,他会救,我,他也会杀。”同样的话从面色苍白的婆食罗嘴里说出来,他嘴角带笑。正捧着一盏腥味十足的羊奶慢慢地抿着。
雒妃坐在他对面,面前的羊奶她丝毫未动,身上虽是侍女裙钗,可半点都掩饰不住她一身高贵之气。
有那么些人,纵使是一身破旧布衣。也半点不损其风华。
婆食罗眯着眼打量她,半晌才同另一边依然拢在斗篷里的免先生道,“多亏了免先生,不然我在有生之年哪里见得到雒妃长公主,不过公主果然如传言中的那般。艳色倾城,美貌无双。”
雒妃冷冷地看着他,桃花眼中冰霜万里,她冷笑一声,“哼。趁现在还能看,本宫容你多看几眼,死了也好瞑目不是。”
她嘴毒起来,能和秦寿一般。
在自个的地界里,婆食罗肆无忌惮。骨子里息怒无常的阴狠性子再不掩饰,他扬手,手里那盏羊奶碰的摔到雒妃脚边,浸润了她的鞋尖。
她眼都没眨一下,讥诮道。“婆食罗,你也就这点本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得可不就是你。”
婆食罗脸上陡升扭曲。他像是毒蛇一样阴冷地盯着雒妃,尔后咧嘴一笑,“雒妃公主初来霜狼族,我就让你瞧点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他一击掌,自有低眉顺眼的女奴进来,两厢抬着婆食罗的木椅,领着雒妃与免先生一并出了大帐。
虽是身处西突腹地,但雒妃心里还真算不上畏惧,她的身份在那,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容王妃。婆食罗都不会杀她,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她是安全无虞的。
顶多受点其他的罪,比如眼下。。。。。。
视野里,是一栏一栏的猪圈的木制笼子。里面分男女老少地关着至少五六十人的大殷人。
面黄肌瘦,衣不蔽体。
这样的情形如同雒妃此前在那镇翠竹林瞧的一般无二,可接下来的事,让她当场就吐了出来。
在婆食罗的授意下,一名头扎满小辫的蛮子。随意捉了一名大殷人,像对待牲畜一样,往那人嘴里塞了一瓶绯红色的膏状物。
只见那人吞下不过片刻,就全身溃烂,七窍流血而亡。死状凄惨,痛苦无比。
婆食罗饶有兴致地对雒妃,“这是我昨个才弄出的毒药,真是有意思的小玩意,不过就是毒性霸道了些。还需改良一下。”
雒妃浑身发凉,她捏紧了手,圆润指甲掐的手心生疼,“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也只会玩点毒药之流。也怪不得在沙场之上,只能是驸马的手下败将。”
她盯着他,想尽平生最恶毒的言词,“身子骨不行的病痨鬼,也只配欺压比自己弱小的。”
说着这话,她精致的下颌扬起,带出鄙薄的睥睨来,仿佛婆食罗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婆食罗冷哼一声,他一扬手,那蛮子拖起被毒死的大殷人。三两刀下去,将人宰成几段,后当着雒妃的面,将残肢扔进另一全关着恶狼的铁笼子里。
那等狼群龇牙咆哮,口中不断流着恶臭的涎液,浑身狼毛竖起,见有肉食,便一拥而上扑过来,不过三两下,就将一具尸体分食干净。
雒妃哇的一声,弯腰吐了出来。
婆食罗整暇以待,幽幽然的道,“公主可知,霜狼族,为何以霜狼为名?”
雒妃没空理他。
婆食罗就继续道,“因为族中霜狼可都是吃人肉养起来的啊。”
第071章 公主:哼,看本宫笑话?
当天晚上,雒妃半点吃食都用不下,她被婆食罗给恶心的不行,只喝了点干净的温水。
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也没力气,想躺上一会,那帐中的床褥磕的她浑身酸痛,倒是有柔软的动物皮毛,可她一看到就又想起那吃人肉的恶狼来,顿又是好一阵吐。
这般不过两三天,她小脸就迅速的清减下去,一双桃花眼显得越发大而水灵,娇贵的身子弱不禁风,真让人担心她出门就被风沙给刮跑了。
索都倒是经常往雒妃这边跑,雒妃见他活蹦乱跳,哪里还有中毒的迹象,遂问道,“你身上的毒可是婆食罗给你解药了?”
索都没心眼,他憨憨一笑,将从草原深处采来的鲜艳野花一股脑的塞到雒妃手里道,“阿兄最厉害了。”
雒妃冷笑一声,“他可是一直恨你的要死,还想割你的肉来吃,就和那些畜牲一样。”
“不许你这样说!”索都瞬间就怒了,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暴躁,“阿兄逗我玩的。”
他这样骇人煞气的模样,雒妃倒不害怕。她算是看出来了,没有婆食罗的命令,索都是不会与任何人动手的,他甚至会亲手给小羊羔喂吃食。
雒妃将一手的野花扔他身上,小脸冰冷,“他给很多无辜的人下毒,还以活人饲狼,早晚一天,他也会这样给本宫下毒!”
索都有些伤心,他扁着嘴,哭丧着脸坚持道,“阿兄从不出错,阿兄从不出错……”
索都嚷着跑了出去,雒妃眸色闪烁,如果可以,她不想利用索都,可事到如今,婆食罗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她不得不防着。
然,索都才离开,就有击掌声从她帐篷后传出来。。。。。。
“公主不愧是大殷第一长公主,连傻子都要利用的一干二净。”一身漆黑斗篷的免先生转出来,他也不嫌天热,整日这样藏头缩尾,故作神秘。
雒妃看不上他,她倨傲地蔑视过去,“哪里来的老鼠臭虫,也配到本宫面前,真是污了本宫的眼睛。”
那斗篷很大,只能勉强看见免先生露出来的一点白皙光滑下颌,他显然没婆食罗那般心机深沉,故而雒妃只一句话,就让他愤怒起来。
“哼,我看公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嘴硬。”免先生反讥回去。
雒妃悠悠然地笑了,她一扬长袖。斜眼睨过去,“相信本宫,你一定比本宫先死!”
免先生真想拂袖而去,然,他一顿,下巴紧绷,透过斗篷宽大的帽兜盯着雒妃好一会才道,“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所以公主也是不想死的吧?”
闻言,雒妃脸上的神色瞬间意味深长起来。
免先生继续道,“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放着京城大好的荣华富贵不享,跑到容州那样的地方,若容王对公主百般宠溺也就罢了,可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容王狼子野心,他能对公主好才是怪事。”
这样的挑拨,纯粹是多此一举。
“公主一腔深情错付,如今还落到了蛮子手里,也没见容王来救,故而公主就甘心、不怨?”免先生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蛊惑,娓娓道来,若换了个人指不定就真信了。
雒妃一挑眉梢,“哦?本宫甘不甘心、怨或不怨,又与你何干?”
免先生低笑了声,“若在下能救公主出去呢?并让公主顺顺利利地回到京城,做长长久久的大殷长公主?”
听闻这话,雒妃嘴角笑意一凛,眼底就泄露出幽深来。
兜帽下遮挡了面貌的免先生将雒妃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微微勾起点嘴角,“这西突终归不是大殷,公主可吃不得这样的苦。”
雒妃忽的勾唇,粉嫩的唇珠析出珍珠般的莹润来,“说来说去,本宫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和野心。最后不过就还是想弄死驸马而已,冠冕堂皇地兜圈子,凭的惹人生厌。”
不等免先生说话,她又抢白道,“本宫从来都晓得驸马是个乱臣贼子,可你呢?还比不上驸马的一根脚趾头,至少驸马晓得大殷是大殷,蛮子是蛮子,你么,一个不敢以真容示人的卑劣小人,与虎谋皮,对你这样的人,本宫见一个杀一个!”
那突然而起的凛冽气势,迫的免先生不自觉后退半步。
这一露怯,就惹来雒妃的嗤笑,她越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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