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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嫁经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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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死去活来情形,苏蘅也怕让别人知道,至于薛牧青……她不介意让他知道,吓吓他也好,省得他总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对了,”苏蘅继续道:“想要和离,是这身子原主的心愿——或者说,遗愿吧。死者为大,你连她最后的愿望,都不肯帮她达成吗?”
“我不管是你的愿望还是你假借她来说的愿望,”薛牧青摩挲着苏蘅的脖子,苏蘅觉得下一刻他可能就要掐死自己时,他却松开了手:“我不管你是不是她,你既然占了她身子,我便不可能放你走……怎么,你想和离?我不管你为什么想和离、和离之后想去做什么……我不会放人的……你既占了她身子,那么你就做好她……你就好好活着——”
“怎么,不装痴情种了?”苏蘅嘲讽道:“也对,你本就是见异思迁的人……她既然死了,你当然不可能为她守着,迟早都是要再娶的,而今有我这现成的,你便又打我主意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既然占了这身子,你就给我好好蕴养这身子吧,”薛牧青起身,点亮了灯火,看都不看苏蘅一眼,径自找了干净的衣物换上:“你哪里都别想去,等我死的时候,我会杀了你,然后我和蕙蕙同葬——”
“然而,”苏蘅冷笑:“她并不想跟你同葬,想到连死都要跟你在一块,简直是恨不得气活了呢。”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挑拨,”薛牧青整理好衣冠,最后看了苏蘅一眼:“她若真的不愿,你让她来跟我说,至于你——”
他不肯再说,只是愤然摔门而去。
“我就是不愿——”苏蘅想喊住他,然而薛牧青已经走了不回头,苏蘅的怒火无处发泄,伸手拿了一个瓷枕摔了。
她才不要死了之后跟他合葬呢,只要想想……就觉得恶心好么!
☆、第033章 凭什么
发了一小会的呆,苏蘅听得外边轻轻叩门的声音:“小姐?”
是司琴,苏蘅原本想让她进来的,然而看到自己身上的情形,连忙道:“先别进来。”
司琴轻声应了,苏蘅想起身给自己找一身衣物换上,然而脚下一个不稳便栽倒下去,膝盖乍然磕到了硬物,忍不住便轻“嘶”一声。
司琴似乎听到了声音,心下发急,也顾不上苏蘅之前的嘱咐,推门便冲了进来。
苏蘅裹紧了身上的薄被,有些不安——不管这事到底是谁主使的,她跟薛牧青这事就是不对的,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再说了,苏蘅也不想让司琴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司琴面上并没有任何鄙夷的神色,只是心疼地跑过来扶起苏蘅,将她扶回床上,收拾了地上的衣物与枕头,又给苏蘅拿了干净衣物过来,想了想又道:“小姐你等我去给你打盆热水过来……总不能……”
苏蘅有些不自在:“小心些……别让人……”
司琴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省得的。”
她说着起身,慢慢带了门出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盆水回来,压低了声音对苏蘅道:“还好,她们都没醒。”
苏蘅也知道,怪不了她们,当初是她把她们叫走的,以至于后来出了这样的事,也无人进来阻止。
司琴满心的歉疚:“小姐都是我不好……昨夜我不该睡过去的。”
“没事,”苏蘅安慰她:“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也累得很。”忙着丧仪,她身边的人都好几日没歇息好了。
“你是……”苏蘅轻声问她:“什么时候醒的?”
“奴婢睡梦里听得一声重重的摔门声,惊醒了一下,原以为是做梦,但是放心不下小姐这里,便起来看看,又听到里边有什么东西掉了的声音,怕小姐出事——”司琴有些不安:“那一声关门声……姑爷他走了?”
苏蘅点头,司琴试了试水温,觉得不烫手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奴婢帮你……擦擦身子……”
苏蘅原本想自己来的,然而所有力气似乎在推薛牧青那一下都用完了,此刻四肢酸痛,便也只能由着司琴服侍。
司琴给苏蘅换上干净柔软的里衣,一边换一边落泪:“姑爷他……怎能如此待小姐,这不是陷小姐于不义吗。”
苏蘅轻叹,连司琴都能懂的道理,薛牧青不会不懂,虽然她一直把罪责退给薛牧青,然而现下冷静下来想想,也明白可能真的不是薛牧青做的——薛牧青再怎么丧心病狂,应该也还不至于不顾热孝做出这种事来,仅仅是为了把苏蘅留下来?就算他有心谋划,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未必能毫无破绽,这事一旦抖落出去,薛牧青前程就没了,苏蘅觉得,自己还没重要到值得薛牧青拿前程来换。
纯粹就是话赶话再加上中了别人的套罢了——他们两人都深受其害,现在,就想知道害他们的人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了。
让司琴把案上的茶盏拿过来,苏蘅闻了闻,却也闻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过了一夜,茶盏早就干了,苏蘅把茶盏交给司琴,让她包好:“找机会找大夫看看能不能查到些什么。”
说起大夫……苏蘅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司琴……我能信你吗?”
司琴想都不想便点头:“小姐,有什么事你吩咐吧。”
苏蘅回头看了看司琴把屋里床褥什么的都换了一遭,又重新整理好,还点了香将屋内的气味驱散,似乎昨夜发生的事都已经被掩埋,再也不被人察觉,除了……苏蘅身上的红印。
司琴看她欲言又止的,始终是放心不下:“小姐?”
“你找个机会,悄悄出去……”苏蘅轻声道:“买一副避子汤……记着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她与薛牧青成婚,本来就没有把妾这种东西算进来,又“据说”那半年里,她跟薛牧青恩爱甚笃,对于孩子,也是顺其自然,所以避子汤这种东西,不可能会有,而今想要,却也只能从外边买了。
司琴有些不放心:“避子汤对身子……也有些不好……奴婢记着日子……小姐小日子刚过,应当不会……有事的……不如……”
苏蘅摇摇头,她之前也觉得,自己不会跟薛牧青有什么,结果还是出了事,现下明明知道她跟薛牧青这一次可能会有孕,她可不敢只是凭着所谓的“经验”来办事,真的不管不顾,到时候真的弄出个身孕来,就晚了。
她知道司琴是担心自己,却也不好跟她明说:“放心,我只是以防万一,不会多喝的。”
司琴将杯子收起,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开了口:“小姐……你可是怀疑有人要害你和姑爷?”
苏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姐不敢让她们知道,可是怀疑她们中的谁?”司琴想了想:“是……司棋吗?昨天的茶是她送进来的。”
苏蘅再度点头:“司棋她……还是尽快把她嫁出去吧,可恨是现在在孝中,不好操办红事……我们也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尽是盯着她……找个机会,让她到庄子上去……等热孝一过,便嫁了吧……”
司琴沉默了一会:“小姐你不用因为顾忌奴婢便对司棋从轻发落,司棋她既然背主,那么她受惩处也是应当的,奴婢虽与司棋一道服侍小姐,但司棋在奴婢心中的分量,是远远不及小姐的,奴婢不会因为小姐处置了司棋便对小姐生了嫌隙的。”
“我知道,”苏蘅摸了摸司琴的手:“我知道司琴你不会。”
“只是这事情又不能明着说出去,虽然你我都知道司棋做了什么,可是别人不知道,”苏蘅轻轻一叹:“司棋无所谓,只是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人怕是会寒心。罢了,就当做是主仆一场最后的情分吧。”
司琴沉默,许久之后轻声问苏蘅:“这件事……连向妈妈也不告诉吗?”
苏蘅摇了摇头:“向妈妈的性子……若是知道我受了委屈,定然是忍不住要闹腾一番的……到时候事情只怕闹得太大难以收拾,就且瞒着她吧。”
司琴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等天明了,便吩咐人给苏蘅弄了个药浴,舒缓身上的疼痛,只说苏蘅忙了几日累着了,没让其他人服侍,只自己在里边守着苏蘅。
午后司琴便出了门去给苏蘅买药,今日本是头七,然而苏蘅气头上哪里还肯过去帮忙,便让人往那边传话说自己受了凉歇息几日。
司棋过来的时候,醉韵正打算帮苏蘅重新梳一个发式,苏蘅从镜子里看到了她,也不喊她,只是让醉韵继续,好不容易弄好了,苏蘅这才回头看司棋:“有事?”
司棋看了醉韵一眼,没说话。
苏蘅想了想,也想知道司棋到底有什么要说的,便对醉韵点头:“你先出去吧。”
醉韵带了人出去了,苏蘅这才挑眉看着司棋。
司棋似乎经历了一番挣扎,到底还是豁出去了,跪在苏蘅跟前:“小姐,奴婢想要退了小姐给奴婢定好的亲事!”
“哦,为何?”苏蘅明知道为什么,偏偏要问她:“你有意中人了?是什么人家?”
司棋沉默了一会:“奴婢是觉得……眼下是孝期里,奴婢要随小姐一样守孝才是,怎么可以只顾着自己的终身呢——”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忠心?”苏蘅简直要笑了:“你一个丫鬟罢了,又不是什么后辈,本来守孝这事,跟你们就没多大关系,只不过主子在孝期里,你们不好穿红戴绿,热孝里不宜嫁娶罢了,耽误不了几个月,没有人让你守三年,你何必自己揽事上身?”
苏蘅止住笑意,冷冷地看着她:“你别跟我兜圈子,有什么直说了吧。”
“既然小姐这样说,那奴婢也不瞒着了,”司棋小心觑了苏蘅一眼:“奴婢跟着小姐那么多年,小姐对奴婢一向宽厚,想来小姐这次也会宽宏大量、原谅奴婢——”
苏蘅摇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跟了我那么多年,也该知道,宽宏大量这词儿,跟我全无半点关系——你有话便直说,拍马屁是没用的,我讨厌人说假话。”
“奴婢不想嫁给外人,”司棋心一横,朝着苏蘅磕头:“奴婢……奴婢想要为小姐分忧!”
“分忧?”苏蘅冷笑:“你想要为我分什么忧?怎么个怎么个分忧法?说话呢,要说得清楚一些,利落一些,吞吞吐吐的,谁乐得去猜你心思?”
“奴婢、奴婢——”司棋咬了咬牙开口:“奴婢愿意……愿意做小姐的通房丫鬟!”
终于听到司棋坦陈自己的心思,苏蘅反倒舒了一口气,对司棋最后的一丝容忍也消失殆尽了:“通房丫鬟?司棋,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何必把姿态放得那么低呢?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只是想当个通房丫鬟而已,”苏蘅眼见着司棋以为自己要答应面上隐隐露出喜色,不免有些嘲讽:“可是司棋,你觉得自己配吗?你凭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
“反正姑爷已经有了夏姨娘,多一个奴婢又如何?”司棋神色随着苏蘅的话暗淡下来,她跪在那里,沉默良久,握紧了拳头开口道:“小姐问奴婢凭什么吗……”
“凭奴婢对小姐的忠心、凭奴婢与小姐多年的情分——”她抬头看着苏蘅:“凭奴婢知道……昨夜小姐和姑爷……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你,”苏蘅一点都不意外:“司棋,你觉得自己做了这种事,我还可能容忍你吗?”
“通房丫鬟?妾?”苏蘅看着她:“你觉得,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
“热孝里行房——”司棋丝毫不惧:“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小姐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这事情,除了小姐和姑爷之外,便只有奴婢知道,奴婢怕人多口杂,昨夜让她们喝了安神的茶水都睡过去了,”司棋盯着苏蘅:“只要小姐答应,奴婢便能保证守口如瓶。毕竟……如果奴婢跟了姑爷……自然也是希望姑爷好的。”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在我身边,便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的丫鬟,就跟条毒蛇一样,随时都能反咬人一口,我得是心多大啊,还敢用你?”苏蘅冷笑:“再说了,如果我不想让你说出去,你根本不会有机会说出去——当然,如果你有同伙的话除外;可就算你真的说出去,我也并不在乎,说白了,这事情对薛牧青影响更大,毕竟那是他的生父不是我的,对我,顶多就是名声受累罢了,对薛牧青,那可是前程尽毁的事……然而,我的名声我不是很在乎,薛牧青的前程仕途我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你想说,不如我给你机会,让你往外说。”
司棋似乎没料到苏蘅是这个态度,有些茫然:“小姐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向妈妈!”苏蘅往外喊了一声,这才转向司棋:“我怎样了?司棋我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司棋抿嘴不答,苏蘅便问道:“是夏初晴吗?”除了薛牧青,苏蘅头一个怀疑的,只能是夏初晴了,毕竟,如果苏蘅跟薛牧青生了嫌隙,最可能得益的,怕就是夏初晴这个妾了。
“我竟然不知道你们俩何时勾搭上的,”苏蘅摇摇头:“不管是夏初晴也好,薛牧青也罢,或者是你自己的主意……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容你了的。”
“小姐,人带来了——”向妈妈带了两个仆妇进来,见苏蘅点头,虽有迟疑,她也还是吩咐把司棋堵上嘴绑起来了。
司棋挣扎着,然而根本无法挣脱,向妈妈送着她们出去,不一会儿又回头:“小姐,司棋做了什么要这样……”
苏蘅摇了摇头,对向妈妈道:“司棋之前定下的亲事……向妈妈你去跟程掌柜说一声,作罢了吧。”
她喃喃道:“程掌柜是从澄州起便跟在我身边的老人……总不能把司棋这个祸害嫁过去……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怨。”
司棋既然不想嫁,那么苏蘅便成全她好了:“让人把她看好了……找个机会……把她发卖了吧。”
☆、第034章 避子汤
司琴至晚方归,苏蘅心里装着事,便也一直等着,本想让司琴先去歇息让别人煎药,司琴不放心,非要自己守着,中间向妈妈倒是问起过,司琴拿这是苏蘅补身子的药搪塞过去了。
苏家一直都没有妾,避子汤这种东西,不管是向妈妈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接触过,倒也无人起疑。
药稍稍凉了些,不那么烫了,苏蘅闻了一下,随意抱怨道:“这味儿闻起来怪怪的。”也不知是因为心里的怪异,还是避子汤本身的怪味。
只是无论如何,这避子汤,不得不喝。
“喝起来更是……”苏蘅皱了皱眉眉头,却还是强忍着把药喝光了,想要吐,却又忍着,不许自己吐出来。
司琴拿了蜜饯给苏蘅:“奴婢特意找大夫开的是最温和的方子……却还是让小姐受罪了……早知道,奴婢应该多找几个大夫才是。”
“我知道,你是急着回来,或许不是药的问题,是我的缘故,”苏蘅将药碗放下,轻轻一叹:“虽然我知道这孩子不能要……也不想要……跟薛牧青有关的孩子……可是想到自己亲自送走他,还是觉得……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她突然之间,又想起淼淼来了。
收养淼淼的时候,其实她对于孩子,并没有多少感情,说白了,那时候的她,对于“孩子”这样的存在,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失了两个孩子,甚至自己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其实她并无多大的感触。
之所以收养淼淼,其实也不过是爱屋及乌,借由淼淼的存在,怀念司琴罢了。
司琴五岁便跟在苏蘅身边,虽是丫鬟,一开始更多的应该是玩伴,后来她身边的丫鬟换了又换,
司琴却也一直跟着她——可以说,当初听闻自己孩子没了的消息,都没有听到司琴死了的消息来得牵人心肠。
毕竟,这世间的情感都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生出的——然而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那种所谓的血脉相连奇妙感觉,却偏偏是在自己亲手扼杀这个孩子来到这世间的可能的时刻。
就仿佛当初她若不是执意带着淼淼跟自己离开,那么淼淼是不是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可能?最开始收养淼淼是因为司琴,可是后来,她渐渐地接受了淼淼,把淼淼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此时此刻,苏蘅有种淼淼又一次离开了自己的感觉。
“小姐,别难过了,”司琴柔声劝道:“小姐还年轻,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苏蘅摇了摇头,不肯接这话茬。
第二日起来,苏蘅觉得稍稍好受些了,却又隐隐听得外边似乎有些声响,便着人去打听到底怎么了。
“今日姑爷回来了一小会,吩咐了几句便又走了,”司琴忧心忡忡地看着苏蘅:“那边两个院子……而今正派了人过去打扫整理。”
苏蘅粗粗看了一眼,一个是薛老夫人“后来”住的院子,旁边便是夏初晴住的芝兰院了,略一思
索,苏蘅便了然了——该来的终究是会来,她只是没想到,薛牧青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大概此刻对她,还是有诸多怨言的吧,抑或者是没脸见她。
如此相看两厌,偏偏拖着不肯和离,苏蘅实在是不懂薛牧青其人。
不过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跟苏蘅没有关系,苏蘅想了想,吩咐司琴:“回头与我把薛家的账册整理出来。”
因是孝期,那边就算整理院子,也没有大兴土木,苏蘅冷眼旁观,院子整理好了,薛老夫人和夏初晴还没有住进来,薛牧青倒是回来了。
连着好几日没见着这人,苏蘅对他的怨气却并没有消解,听到薛牧青着人传话让她去前院,苏蘅干脆利落的回应:“不去,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小丫鬟唯唯诺诺退出去,不一会再度过来的时候,拿了一张纸条给苏蘅,薛牧青纸条上言明了,要与她谈和离的事。
苏蘅捏着薄纸沉思,她知道其中有诈——真要商量事情,他完全可以到后院来说,非要逼着她去前院……只怕,前边不只是他一个人。
当然,就算有诈,苏蘅也是不怕的。
她也没带别人,只让司琴跟着自己。
薛牧青让她过去的地方,是“上次”他们一道去见唐允的地方,苏蘅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回头叮嘱司琴道:“回去之后,你持我手书去找魏九郎。”
从京城到长州,行程约莫是两个月,苏蘅被宋浅摆了一道,已经是耽误了不少时日,想来宋浅不可能再帮她把信送出,苏蘅也只能重新找人送信,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这时候送信过去,时日掐得太紧了,万一途中出了个什么差错,到时候便又和唐允错过了……偏偏,唐允给她的手稿里,她也只看了最初的那部分,后边的她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如果这次错过了,苏蘅便只能等几年后唐允自己回来了。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得一声佛号在耳边响起,苏蘅抬眸望去,却是个故人。
没理会在一旁站着的薛牧青,苏蘅双手合十向那人行礼:“明心禅师。”
“禅师不是一直呆在澄州吗?”明心禅师是方外之人,对他,苏蘅倒是不拘礼在一旁坐下:“怎么会想到要来京城这纷扰之地?”
明心口宣佛号:“近来恰好要在京城的云华寺讲经。”
“只可惜家中近来事多,”苏蘅有些感慨:“否则真该去听一听,不过其他人倒是有福气了。”
明心禅师对她一贯和蔼:“檀越也是有福气之人。”
苏蘅自嘲地一笑,也不反驳对方的话,只是道:“数年未至澄州,不知下人可曾克扣了大觉寺的香油钱?乍然在京城见着禅师,我还道是下人趁我不在澄州,私自断了供奉,却又琢磨着禅师何时变得如此之世俗,追债都追到京城来了。”
苏蘅不信佛,故而不会在明心禅师跟前自称信女,每年往大觉寺送东西,也不过是碍于许氏的吩咐罢了,当然,她说的追债的话也只是说笑而已,明心禅师是得道高僧,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些——当初苏蘅出生时,苏元朗正在澄州任职,苏蘅出生便是在明心禅师所在的大觉寺,听闻便是这明心禅师给苏蘅批了命,说她十四岁之前不能离开澄州更不能进京,苏蘅住的那个庄子,也是明心禅师帮忙看过的。
最初的时候,因为他几句话,便害得自己与父母骨肉分离,苏蘅对此人是极为不满的,然而任性胡闹了几年,明心禅师并未因为她的无礼而嗔怒,加之渐渐知理,便没再针对他。
与明心禅师打了几句机锋,苏蘅眼见薛牧青没什么动作,便起身告辞了。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薛牧青送走了明心禅师,苏蘅拦住薛牧青去路:“怎么?找人来试探我?还是说其实你是找人来降妖伏魔收服我的?怎么,失望了?”
薛牧青看着她,软了口气:“你既然无碍,何必诅咒自己?”
“我什么时候诅咒自己了,我说的是实话啊,你认识的那人、你娶的妻子早就被你气死了,明心那老头儿忽悠你几句,你便信了?”苏蘅冷笑:“你千万别信他,他这人啊,要么就是被我收买了,要么就是修为不够,根本看不出什么的。”
“明心禅师德高望重,你慎言,”薛牧青抿抿嘴:“何况是与不是,我自有论断。”
“你自有论断?”苏蘅忍不住嘲笑:“那么你说说,我到底是谁?千万别认错了啊,这叫什么?认贼作父?哦不,令尊过世了,不过你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我倒真的是起了疑惑了,毕竟……亲生的话……你也未免太禽兽不如了。”
提起这事,薛牧青果然面色发白,苏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发火,薛牧青却压抑住了:“你何必否认自己,何必咄咄逼人呢。”
“我咄咄逼人?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自己心里发虚?”苏蘅冷笑:“你以为我不知你为何怀疑我吗?”
“因为怀疑我,你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我、这样你自己就能心安理得了。”苏蘅不顾他想要辩解的模样,继续道:“你今日为何找来明心禅师,你以为我不知道缘由吗?”
“你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还敢在我跟前佯装痴情?”苏蘅看着他,一脸的嘲讽:“你今日找的是明心禅师,他确认了我的身份,可万一今日你找的是别人呢?如果别人说我是占据了这身子的孤魂野鬼,要给我超度,我再死一次,你是不是便觉得解脱了?还是说,其实那才是你的目的?”
“你既然怀疑,何不干脆怀疑得彻底,这般朝令夕改的,着实是让我看不起,”苏蘅逼近了他:“其实我真的是不知打哪来的孤魂野鬼,你信不信?”
“蕙蕙,”薛牧青被她逼得退后一步:“你别这样诅咒自己,我——”
“最后提醒你一句,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自己的小字,”苏蘅瞪着他:“你真的不配那般叫我,何况……你的蕙蕙早就被你气死了啊。”
“而今你还想着再气我一次,只可惜,我这孤魂野鬼,不像你的蕙蕙那般轻易便能被你气死,”苏蘅指了指芝兰院的方向:“我记得当初有人承诺过,说夏初晴绝对不会进到这个府里的?”
“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谁信谁便是傻子,还好,傻的那个已经死了,”苏蘅冷笑:“其实吧,有个妾也好……毕竟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兴许也只有夏初晴那样的人愿意陪你了……毕竟在孝期内,你呢,也要懂得节制一些,记得多备一些避子汤,否则万一出了事……那可就太难看了。”
“我不是——”薛牧青急忙辩解:“母亲她不忍住在老宅那边睹物思人,所以才搬到这边来,初晴那只是陪她而已,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不可能——”
“不用跟我解释,”苏蘅摇头:“毕竟你事先也没打算跟我商量过,而今更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懒得理会,不管你说什么,我反正也是不会信的。”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避子汤我也用了,至于司棋……我也把她送走了……当然,你若是想把她叫回来的话,那也无所谓,”苏蘅转身便走:“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单纯就是丢不得这个人罢了。我只希望,从今日起,到除非你答应和离的时候,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你了,至于你和夏初晴的事,随你们,我不管,别到我跟前碍眼便是了。”
薛牧青有些呆愣:“避子汤?”
“对啊,避子汤,”苏蘅轻声嘲笑:“否则呢,你以为我会想要生下跟你有关的孩子吗?还是这种时候?”
薛牧青伸手想要抓住苏蘅:“是不是会伤身子?我——”
“少做这痴情样,太虚情假意,太难看,”苏蘅避开他:“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别再让我见着你,太恶心,我怕我会吐。”
☆、第035章 管家权
回去的时候,迎面遇着满脸焦急的向妈妈,苏蘅蓦然心一沉——
向妈妈一脸的惊慌失措:“小姐小姐!司棋跑了!”
“怎么会跑的?”苏蘅皱眉:“不是让你们绑着她的吗?”
“都怪奴婢!”向妈妈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奴婢不该心软,被司棋求了几句情便心软给她松了绑——”
苏蘅只觉得头疼:“不是交代过,堵着她的嘴,不要让她开口吗?”
向妈妈一脸的自责与愧疚:“奴婢……奴婢见她那个模样……着实是难受得紧……想着那么多年的情分……就想着让她喘口气喝口水……”
司琴不忍见向妈妈为难,插话道:“小姐,是否要报官?”
“罢了,这事情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苏蘅揉揉眉心:“向妈妈,你回苏家借人去寻司棋,司琴,你帮我研墨——”
向妈妈红着眼出去了,苏蘅沉下心来,按着之前的法子,将给唐允的信附在送给裴三郎的信函之中,又给魏九郎写了个笺子,最后画了一一幅司棋的头像,待干后却只把信交给司琴:“你持我帖子到魏家,告诉魏九郎这信务必要快马加鞭送出。”稍晚一天,她都怕来不及。
司琴看了看司棋的画像:“那司棋的事呢?”
苏蘅犹疑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把画像也给了司琴:“告诉他不要声张,借用他家的下人找寻便是,不要动用私兵,更不要动用太子的人。”魏家是武将、是勋贵,府中是蓄养有一定数目的私兵的,魏九郎是太子近卫之首,也可以动用太子的人马——然而苏蘅记得,“后来”魏九郎被弹劾被免职,有一个原因是被人说他公器私用,她要魏九郎帮忙,但总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魏九郎,否则的话,除了唐夫人以外,只怕自家小姨也跟她生了嫌隙。
在他们到处找司棋的时候,薛老夫人和夏初晴终于搬进了薛府。
薛老夫人唤人过来让苏蘅过去时,向妈妈正小心的回禀道司棋还是不见踪影。
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京城那么大,谁知道司棋到底躲哪儿去了,唯一确认的是,司棋还在城中,并没有出城。
苏蘅简直想不管不顾地报官,或是对外悬赏找人,哪怕激怒了司棋也无所谓,她把事情说出去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若是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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