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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箭神-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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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婴齐挑了挑眉,僵硬的神情活泛起来。很自然的反唇相讥。相处这么久,他们已经成了可以互相开玩笑的损友。“这么说,你也怕了?”

“我一直都在怕,你没看出我的腿在抖么?”梁啸开了个玩笑。“不行,我都快站不稳了,我得弄匹马来骑骑。”

赵婴齐眼珠一转,立刻意识到了梁啸在说什么。他愣了片刻,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疯了吧?”

“我不疯,能把你这个太子拐到这里来?”梁啸斜睨了赵婴齐一眼,哼了一声,勾了勾手指。希娅走了过来。“让亚历山大他们备马,我们下山蹓跶蹓跶。”

希娅只是愣了一下,也没多想,转身就去了。

赵婴齐脸色大变。他一把抓住梁啸的手臂,急赤白脸的说道:“君侯,你可别乱来啊。虽然敌我悬殊,可是我们粮草充足,武器也足够用,只要稳住阵脚,支撑一年都没事。一年时间,再远的援兵也能赶到了,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再等等,再等等吧。”

“哈哈哈……”梁啸大笑,拍拍赵婴齐的手。“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我并不是想去送死,我只是替那匹马惋惜,想把它抢回来。”

“为了一匹马,冒这么大的险?”赵婴齐更加担心,伸手在梁啸的额头上碰了碰,又在自己的额上碰了碰。“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为了一匹马,去冲几万人的阵?”

“你才发烧了呢。”梁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看好了,这里有几万人吗?这里只有几百人,而且是以步卒为主,骑兵只有三五十人。如果出其不意,直接从山上冲下去,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

赵婴齐转头看看山下,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不过,他还是非常担心,觉得梁啸太冒险。他还想再说,梁啸抬起手,打断了他。

“殿下,你放心。我好日子还没过够呢,没有寻死的打算。我要去搞余善一下,不仅是为了那匹马,还要打击他的士气。他们初来乍到。还不适应这里的地形,正是我们迎头痛击的机会。把他打疼了,他就不敢那么嚣张了。妈勒个逼,骑匹好马就敢到老子面前来耀武扬威,不抽他。姑鹿狐会不服的。”

赵婴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天来,他已经将梁啸的英雄事迹打听得七七八八,自然知道姑鹿狐是谁。由姑鹿狐想到梁啸以数骑纵横草原近万里,不仅杀了姑鹿狐,还干掉了浑邪王,他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与浑邪王相比,余善又算得了什么?

“君侯真要去?”

“这还能有假?”梁啸笑笑,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殿下,你帮我掠阵。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我的本事嘛。今天就让你看个清楚。”

赵婴齐咬了咬牙。“既然君侯心意已决,我就不拦着你了。事到如今,反正都是死里求生,谁怂谁先死。你放心的去,只要你能活着回到山脚下,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捞回来。”

梁啸笑得更加开心。几个月的军营生活,已经把这个娇生惯养的太子殿下变成了半个军汉。他用力拍拍赵婴齐的肩膀。“那好,我就把后背交给你了。”

把后背交给对方,就等于承认对方是战友。而且是值得信任的战友。虽然上过阵,却没杀过人的赵婴齐听了这句话,不禁热血上涌,大有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豪迈。他愣了片刻。忽然用力的拍拍胸脯,大笑道:“冲着君侯这句话,死也值了。”

梁啸按着赵婴齐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死,让敌人去死。”

赵婴齐哈哈大笑。豪气冲天。“正当如此。”

说话间,贝塔、希娅并肩走了过来,替梁啸穿戴战甲。荼牛儿等人已经全副武装,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着出击的命令。对梁啸的命令,他们没有问,更没有质疑,似乎不如此反倒有些不正常似的。

他们只是沉默,沉默得像一潭死水。

赵婴齐看在眼里,赞叹不已。他也没闲着,立刻召集自己的亲卫营,安排接应事宜。

梁啸和赵婴齐说话的声音很大,附近的南越将士听得一清二楚。见梁啸要下山抢余善的坐骑,他们不禁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集中到梁啸身上。见梁啸神色从容,谈笑风生,他们莫名的多了几分希望。

也许,在这位传奇般的冠军侯率领下,我们也能上演一场以少胜多的逆袭之战?

虽然紧张依旧,但心里那根绷得快断的弦总算松弦了一些,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泛起一些涟漪。接到赵婴齐的命令,亲卫营的将士跑动起来,迅速赶到赵婴齐身边,听取命令,然后又奔向各自的位置。

梁啸翻身上马,查看了一下弓和箭囊,又将战刀拨到合适的位置。为了待会儿的冲锋,他还准备了一枝戟。他练习戟法也有近一年的时间,虽然没有射法精深,却也不亚于普通骑士。平时作战,有亚历山大等人护卫,他基本没有近战肉搏的机会,今天情况不同,他要做好苦战的准备,带一枝长戟,有备无患。

不仅如此,他连不怎么可能用得上的长刀都带了两把。

赵婴齐赶了过来,拉着梁啸的缰绳。“君侯,我替你做掩护,吸引余善的注意力。”

梁啸瞅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君侯,我的意思是说,你埋伏在那边的树林里。”赵婴齐一指远处的山谷,那里地势比较低,离山谷比较近,也离余善等人可能出现在位置比较近。“我在这里造声势,吸引余善的注意力。等他露出破绽,你从树林里突然冲出来,给他致命一击。嘿嘿,我这主意怎么样?”

梁啸挑了挑眉,赞道:“没错,你这主意的确高明。不过,我不打算采用。”

赵婴齐一怔。“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对手不仅仅是余善,还有景昭。”梁啸抬起头,看向远处的景昭。“这是一个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机会的人。与其费心费力的找他的破绽,不如用最简单的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

“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拙破巧,强行突破。他有千般计,我有万斤力。”梁啸晃了晃手中的弓,歪了歪嘴,露出一丝狞笑。“我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强行突破,神挡我,我杀神,佛挡我,我杀佛。”

南越比中原更早接触佛教,赵婴齐当然知道佛是什么,听到梁啸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顿时脸色一变,更为梁啸语气中透出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殿下,我把后路就托付在你身上了。”梁啸说着,轻轻地从赵婴齐手中扯出马缰,挂在马鞍上,双脚轻轻一磕马腹,喝道:“出发!”

骑士们轻抖马缰,护着梁啸,沿着山坡,轻驰而去。

赵婴齐看着梁啸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唾了一口。“疯子!”随即又恶狠狠的说道:“好吧,老子就陪你疯一回,看看能不能死里逃生。”他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东皇太一,西天王母,战神蚩尤,轩辕黄帝,天竺佛祖,保佑我们吧!”

见梁啸等人从山坡上下来,余善有些意外。他回头看看景昭。“那是谁,他们想干什么?”

景昭也有些不解。不过,他却没有掉以轻心。他一面招呼亲卫们警戒,一面提醒余善道:“国相,这应该就是梁啸。看他这全副武装的样子,可能来者不善。国相须得小心些。”

听说是梁啸,余善也不由得心头一紧,随即又笑了,觉得有些景昭的紧张有些夸张。“是吗?难道他想用这一二十骑来杀我?”

景昭没有吭声,他也觉得不太可能。余善身边仅是亲卫骑就有五十骑,步卒更超过五百人。如果梁啸采用偷袭的办法,也许还有一点机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正面强攻,根本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

他一时倒有些搞不清梁啸的用意。难道……是来谈判的?

第517章冲阵

尽管不明白梁啸的用意,景昭还是不敢大意。他示意骑士们护在余善左右,做好冲锋的准备,又命步卒上前,竖起长矛,举起盾牌,布成阵势,防止梁啸利用骑兵的冲锋能力强行突破。就连他自己都从亲卫手中接过一面盾牌,随时保护余善免受梁啸神箭的袭击。

梁啸可是桓远的弟子,赫赫有名的箭神,百步外取余善性命轻而易举。

在严密的保护下,余善颇有大将之风。他一动不动,盯着越来越近的梁啸,嘴角微斜,带着三分不屑,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暴露出内心的些许不平静。

六年前,他和刘驹出兵会稽,梁啸作为一名郎官,曾经带着十余骑在会稽城外左冲右突,截杀闽越斥候、信使,搅得数万闽越大军惶惶不可终日,功败垂成。

这一次,景昭与赵光对峙于梁山,梁啸又一次用骑兵突入景昭后方,劫了他的辎重,迫使景昭后撤。如果更是让闽越三万大军集结于此,只为他那五六百人。

对于闽越来说,三万大军几乎是能够调动的机动力量的极限。他舍了韩安国,舍了王恢,赶来漳浦,是拒绝了很多人意见的。他的理由是这里有南越太子,抓住南越太子,才能控制住南越。实际上,在他心里,值得他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梁啸。

赵婴齐重要是因为他的身份,没有了赵婴齐,赵胡还有好几个儿子,再立一个做太子并不难。梁啸则是因为他巨大的破坏力,杀死梁啸,大汉很难再找出第二个。

正在他为怎么攻上石榴岭,抓住梁啸而犯愁的时候,梁啸却主动来了。

他来干什么?战斗,还是求和?

余善看着眼前重重叠叠的亲卫,看着身边蓄势待发的骑士,心中冷笑。别说梁啸只有一二十骑。就算他有上百骑,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这里是山谷,不利于骑兵奔驰,一旦他失去了速度。被步卒缠住,他就很难脱身。

武技再好,又能如何?霸王项羽武功盖世,力可拔山,最后还不是被数千汉军砍下了首级。那时候他身边还有二十八骑呢。

而他在这里有三万将士。梁啸最多只有二十骑。

那么,他是来求和的?

就在余善猜测梁啸的来意时,梁啸已经到了两百步外。他由山坡上下来,坡势越过四十五度,坐骑无法奔驰,只能小步缓行,如临深渊。到了岭下,坡势渐缓,离余善还有两百步左右,再往前就将进入闽越军弓箭手的射程。而他的战马却还没有加速,看起来根本没有战斗的模样。

余善松了一口气。他虽然没用过骑兵,毕竟骑过马,知道在这两百步的距离内,一两个人也许能够将战马加速到足以冲锋的速度,可是一二十人在一起,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看来,梁啸是来求和的,或者是谈判的,肯定不是战斗的。

余善的嘴角挑起一抹释然的微笑。就在笑容刚刚绽放的时候。梁啸等人却突然开始加速。

没有大声吼叫,没有厉声呼喝,甚至没有任何明显的征兆,所有的战马都开始加速。所有的战士都进入了战斗状态,默契得不是二十余人,而是一个人,一个由二十余人马组成的巨兽。

战马撒开四蹄,全速奔跑,在短短的百步距离内。就由慢行变成了小跑。突击骑士放平了手中的长矛,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射手拉开了弓,搭上了箭,箭尖直指前方。

战马继续加速,迅速进入闽越军的射程。没等景昭下达射击的命令,他们又冲近三十步。

“不好!”景昭大吃一惊。尽管他不理解梁啸的用意,尽管他觉得这非常荒唐,可是他已经确认,梁啸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战斗的。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余善。他吓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国相,小心!”

似乎在响应他的提醒,梁啸突然拉开了黑弓,稍稍瞄准,一口气连射四箭,箭箭直指余善。

弦作龙吟,羽箭似乎突然有了生命,摆动了一下,猛的一扭,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火狐等射手也拉开了弓箭,连续射击。

战马奔驰,蹄声雷鸣,涌动着慑人的杀气,在闽越军步卒的眼中迅速扩大。

景昭惊恐之下,来不及多想,从马上站了起来,斜着身体,尽可能的伸长手臂,用手中的盾牌遮住了余善的面门。“呯!”一枝羽箭射在盾牌上,锋利的箭尖射穿了盾牌,钉在景昭的手臂上。

一阵巨痛传来,景昭手臂一软。没等着叫出声来,“呯!”紧接着又是一声,盾牌又中了一箭,强劲的力量带着盾牌砸在了余善的脸上,余善面前一黑,眼前金星四射,脸颊一阵剧痛,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在落马之前,他从盾牌的边缘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景昭斜着身子,从马上摔了下来,胸口多出两枝羽杆,洁白的羽毛瑟瑟颤动,嗡嗡作响。

“呯!”景昭落马。

“呯!”余善摔落马下,以脸着地。

这时,梁啸等人冲到余善、景昭百步之外,离闽越军步卒只有四五十步。梁啸、火狐等六名神箭手拉开弓箭,顷刻间射出二三十枝箭,倾泄在正对面的闽越军步卒身上。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手中的弓也比普通的弓强劲,即使是在奔驰的马背上,命中率也比一般的骑士高出很多。

闽越军步卒还没反应过来,正当其冲的十余名士卒就中了箭,纷纷扑倒在地,原本还算完整的阵型突然出现了一个三四人宽的缺口。

亚历山大等人正好纵马赶到,从缺口一拥而入,手中长矛颤动,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的闽越士卒被长矛洞穿身体,厉声惨叫。

尖厉的惨叫声配合着雄浑的马蹄声,像一曲激昂的战歌,正式拉开了杀戮的大幕。

梁啸等人以亚历山大为锋,成锋矢阵型。一举突破了闽越军士卒的堵截,杀入阵内,直扑余善、景昭。余善、景昭中箭落马,亲卫们乱作一团。有的跳下马去救人,有的策马上前,准备拦截迅速接近的梁啸等人,全无章法可言。

战马奔腾,几乎只用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余善的亲卫还没能将马跑起来,梁啸等人已经冲到他们面前。攻击方法很简单,一阵弦响,十余枝羽箭破空而至,一半亲卫中箭,数人落马。紧接着,亚历山大策马而至,长矛一抖,磕开一口战刀,“噗”的一声。捅进了一个亲卫的胸口,将他高高挑起,又远远的甩落。

免起鹘落,眨眼之间,梁啸等人从余善、景昭身边奔驰而过,冲向后阵。

一个冲锋,景昭设下的前阵被破,中军被毁,伤亡数十人。

闽越军将士彻底惊呆了。他们不是普通将士,而是余善、景昭的亲卫营。余善是闽越国相。又早有不臣之心,身边聚集一批游侠儿作亲卫。景昭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也征战多年,身边的亲卫也都是勇士。一直以来。他们自视甚高,可今天这一幕彻底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给他们当头一棒。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梁啸等人就洞穿了他们的阵势,几乎毫无留滞的杀入阵中,给他们迎头痛击。马蹄过处。留下一路的鲜血和尸体,无数人倒在血泊中,更有被长矛洞穿身体的人在血泊中辗转哀嚎。

这个转变来得太快,快得让他们来不及反应。很多人愣愣的看着梁啸等人从他们的面前呼啸而过,马蹄踢起混杂了青草的泥土,留下一片被蹂躏过的草地,径直杀向更深处。

闽越军士卒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他们低估了骑兵的攻击速度。梁啸等人冲到后阵时,后阵的将士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长矛手来不及放平长矛,刀盾手来不及拔出战马,弓箭手拿着箭,却来不及搭在弦上。

他们甚至想不明白这些骑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对这些懵住的闽越军步卒,梁啸等人没有任何怜悯之心。骑兵突阵,凭借的就是速度,凭借的就是战马的冲击力。如今滇马体格有限,速度不足,冲击力大打折扣,他们拥有的优势并不牢固,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失去速度,被步卒们缠住。

“加速!加速!”梁啸射出两箭,厉声大喝。

“杀!”骑士们齐声应喝,再次猛踢战马。

他们像一阵风,卷过闽越军的后阵,出现在闽越军后方的山坡上。借着坡势,战马迅速减速,沿着山坡横行一段距离,掉过头,再次借着坡势加速,展开又一轮的冲锋。

这一次,闽越军连最基本的阻击阵型都没有。后军刚刚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阵型大乱,急切之间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更何况梁啸等人是从他们身后杀过来的,他们就算阵型完整,也来不及转向。看着眼前的血泊,听着身后隆隆的马蹄声,闽越军士卒心中的恐惧随着战马的逼近迅速放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被恐惧压垮,放下武器,哭喊着逃离战斗岗位,闽越军后阵如一块春冰,随着一声看似微不足道的轻响,一整块冰涣然消解,士卒们四散奔逃,再也顾不上队形,顾不上自己的责任,只想逃命,哪怕离身后的马蹄声稍微远一些也好。

见此情形,梁啸等人大喜。几乎不用梁啸说什么,所有的骑士、射手都调整了方向,径直杀向那些还企图反击的对手。他们有意放慢了战马的速度,散开了阵型,驱赶着亡命奔逃的闽越军士卒,将恐惧放大,将混乱扩散。

在两个亲卫的帮助下,余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被梁啸射破了,鲜血横流。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痛,看着梁啸等人赶着自己的部下,来回冲突,余善惊呆了。

只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功夫,怎么后阵就变成了这样?

余善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亲卫们却不敢大意。梁啸等人再次逼近,还有大批的溃兵。一旦陷入溃兵之中,他们想逃都逃不了。他们二话不说,将余善扶上马,转身就走。

景昭的亲卫也不敢怠慢,抬起人事不省的景昭,狂奔而去。

余善、景昭一撤,闽越军彻底崩溃,再也没有人愿意战斗,全都撒开脚丫子,漫山遍野的逃跑。梁啸等人面前一松,原本就不大的压力彻底消失,他们纵马奔驰,任意杀戮,死死的咬着余善不放。

余善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打马狂奔。

他有一匹好马,可惜骑术却实在不怎么样,刚跑了几十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成了滚地葫芦,狼狈不堪。亲卫们再次翻身上马,将他扶了起来。余善痛得脸都抽抽了,却不敢停住,在亲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勉力向前奔跑。

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梁啸很快追上了余善,他们从余善的身后一掠而过,将落后的几个亲卫刺倒在地,又飘然远去,划了一道孤,赶到了余善的前方,然后又策马冲了过来。

余善大惊失色,连忙掉头跑。亲卫一把拽住他,拖着他,向山坡上奔去。

梁啸转过身来,见余善在亲卫的簇拥下向山上爬,不由得哈哈一笑。他没有再追余善,滇马再擅长爬坡,速度也不如在平地上快。他拨转马前,向那匹空鞍的白马奔去。

骑士们散开,从两侧包抄,将白马围住。白马驻立四望,神情有些落寞。梁啸策马奔到它的面前,翻身下马,伸手就去拽白马的缰绳。白马也不反抗,低着头,嗅了嗅梁啸的手。梁啸拍拍马头,翻身上马,一抖缰绳,白马抖一抖鬃毛,仿佛突然精神起来,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凌空虚踏,直欲乘风而去。

梁啸一手挽缰,一手持弓,踩着马镫,几乎站在马背上。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弓,厉声长啸。

啸声凄厉雄壮,带着说不出的杀气。

山坡上,余善面色煞白,眼神惊恐。

第518章意志

石榴岭下,赵婴齐一拍大腿,大叫一声:“赞!冠军侯就是冠军侯,所向无敌。”

不少南越骑士全程观看了梁啸等人破阵的过程,也被梁啸等人的骑射惊呆了,更被梁啸等人展现出来的骑兵威力激荡得热血沸腾。梁啸仅仅用二十骑就轻松的击溃了四五百闽越军,他们有四百余骑,还有山岭阵地可以凭借,又怕余善什么?

听到赵婴齐的喝采声,南越骑士们也忍不住大声叫好。赵婴齐听了,更加兴奋,跑到鼓手面前,夺过鼓桴,用力敲响了战鼓,为梁啸助威。

战鼓声雷鸣,在山谷中回荡,仿佛一道惊雷,经久不息。

闽越士卒面色如土,士气沮丧,黯然失色。

南越将士士气如虹,战意盎然,吼声震天。

岭下岭下,完全是两个天地。因闽越军优势兵力带来的心理压力一扫而空,南越将士信心百倍,对战胜闽越,取得最后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闽越将士们惊恐不已。他们原本就被梁啸等人杀得心慌意乱,只顾逃命,几乎忘了身边的石榴岭上还有敌人。此刻听到战鼓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真正安全。骑兵的威力太大,一二十骑就能造成这样的局面,如果岭上的南越骑士全部杀下来,哪里还有逃生的可能?

不约而同之下,闽越溃兵开始逃命。

梁啸骑着白马,在山坡上轻驰。所到之处,闽越士卒远远的避开,就像流水绕开巨石,就像野兽避开熊虎,就像走禽避开雄鹰,如俯首,如膜拜,畏惧与景仰共存。

赵婴齐在岭上看到这副情景,羡慕不已。对身边的亲卫们说道:“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亲卫们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此时此刻,梁啸也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以前虽然听过很多关于梁啸的故事,知道梁啸曾经纵横西域,痛击匈奴。可那些毕竟是故事,不如此刻亲眼所见来得真实。

什么叫勇冠三军?这就是。

什么叫所向无敌?这就是。

能跟着这样的勇士学习骑射,能跟着这样的勇士征战沙场,是每一个热血男儿的愿望。

梁啸等人回到岭下的时候,南越将士蜂拥而上。如众星捧月。赵婴齐亲自跑了过去,伸手牵住了白马的缰绳。梁啸连忙躬身施礼。“殿下,不敢当。”

“敢当,敢当。”赵婴齐笑嘻嘻的说道:“一来你今天这一战打出了士气,我们又能多支持一阵子,你等于是救了我的命。二来做王的,总得表现出一点礼贤下士的风度,给你牵马,也是为我自己扬名嘛。”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客气。”赵婴齐摆摆手。“你自安坐,我给你牵马。”说着,牵着白马,一路上行。白马虽然神骏,爬坡却不如滇马,赵婴齐就走起了之字路形,横折几次,蜿蜒上山。

南越士卒见状,更是对梁啸佩服得五体投地。赵婴齐是他们的太子。是将来的南越王。由他来牵马,对南越将士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情景。而这一切,现在都在梁啸身上应验了。

这是梁啸凭自己过人的战功挣来的。要想享受这样的荣耀,就要刻苦训练,奋勇杀敌,像梁啸一样破军杀将,摧枯拉朽。

空气中。萌动着一股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情绪。

余善回到大营,呆坐在大帐中。

一个中年巫医摇着铜铃,绕着火堆,且歌且舞,念念有辞。

巫医念完了祷词,拿起一把草木灰,按在余善的脸上。血止住了,麻木的伤口又渐渐恢复了知觉。余善的脸颊抽动了两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直凉到了心底。

巫医吓了一跳,连忙拜倒在地,连连叩头。余善摆摆手,示意巫医出去。他拿过一面铜镜,想看看自己的模样,可是铜镜拿在手中,他又犹豫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脸上多了一个伤口,又是血,又是灰,哪里还可能有平时的风度。

其实,从他摔下马背的那一刻起,他苦心造就的形象就毁了。五百金购来的良马被梁啸抢走了,他像一个丧家之犬似的站在山坡上,身边围着上百勇士,却不敢发起对梁啸的进攻,尽显懦弱之态。

五百人,被梁啸二十骑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究竟是我太无能,还是梁啸善战,骑兵的威力太强?

余善放下铜镜,轻轻捂住脸上的伤口。一想到骑兵,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抽搐。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见识骑兵战斗,但是他却不是第一次听说。

除了会稽城外的那一次之外,他多次听刘驹、景昭等吴人说起当年的旧事。刘驹经常在他面前叹惜的有两件事:一是没有听桓远的计策,二是吴国没有真正的骑兵。没听桓远的计策,导致吴军至死没能迈过成皋;没有真正的骑兵,吴军被动挨打,屡次受创,最后还被追得走投无路,先王刘濞因此一败涂地。

在余善的心里,早就对骑兵的战斗力向往不已,这也是他不惜重金从中原购马,并以千金的天价买了两匹西域马的原因所在。拥有了一支骑兵,哪怕只是五十人的亲卫骑,是他一贯以来的梦想。

梁啸随手一击,夺走了他的千里马,毁了他的亲卫骑,但他想拥有骑兵的心却没有死,反而更加热烈。

梁啸的胜利,就是骑兵战斗力的最好体现。梁啸仅用二十骑就能击破我五百人,如果我有千余骑,闽越还有谁能是我的对手?

余善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沮丧。

脚步声响起,景平走了进来,躬身施礼。余善收回思绪,强按心中的不安,问道:“你父亲的伤势如何?”

景平叹了一口气。“性命无虞,但短期内怕是无法起身了。国相。我想送他回去养伤。”

余善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景昭虽然不是什么名将,却是他信得过的人。刘驹降汉做了娄侯,景昭没有像其他吴人一样离开闽越。而是投靠了他,让他多了一个得力助手。他对景昭很器重,景昭对他也是忠心耿耿。今天若不是景昭,他恐怕倒死在梁啸的箭下,而景昭却为此受了重伤。

如果景昭离开。这里的战事怎么办?他是国相不假,可他并没有亲自指挥战斗的经验,特别是几万人的战斗。这可不是几百人,上千人的战事,是个人都可以指挥。几万人涉及到的事情太多,除非有相当的经验,很难调度得当。

余善想了好一会儿,才模棱两可的说道:“你父亲的意见呢?”

景平低下了头,想了想,又道:“国相。我们大致估计了一下,如果梁啸真的只有四五百人,他这些天搬运的粮草足够他使用半年以上。围困石榴岭半年,绝非上策。”

余善皱皱眉头,却没说话。

景平有些脸热。梁啸之所以能有这么多的辎重,都是因为他太胆小,以至于梁啸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辎重转运。如果他当时胆子大一点,哪怕是出营骚扰一下,也不至于让梁啸这么轻松。

“如果国相不愿就此罢手,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强攻。”景平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不惜代价,强攻山岭。骑兵虽然冲击力强,在阵地战上却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我军兵力有明显的优势,如果强行攻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过,伤亡可能会比较大。”

余善又闭上了嘴巴。他明白了景昭的意思。围困是不行的,梁啸有足够的辎重,不怕拖。他却不行,三万大军的辎重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西线和北线随时可能发生战事,需要这支主力的支援。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主动撤退,将漳浦拱手让给南越;要么不惜代价强攻,争取在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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