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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虞我嫁-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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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睡鹤笑眯眯道:“乖囡囡这么喜欢那柄剑,依为兄说你不如索性就答应徐家之请,嫁过去做世子妇算了!如此徐抱墨的东西也就是你的,苍梧郡离南风郡那么近,只要你回去透个口风,还怕徐家不立刻遣人星夜飞驰把剑送来给你?”
“我才不要他的呢!”盛惟乔闻言,眉毛顿时一皱,哼道,“那人秉性跟咱们二叔半斤对八两,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好男儿了,我做什么要嫁给他这样的?!”
想了想又坚定的补充了句,“天底下就算只他一个男儿,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跟他那样的人过!”
盛睡鹤忽然觉得心情不错,笑眯眯的捏了捏她面颊,道:“乖囡囡不愧是为兄的妹妹,果然有志气!”
“哥哥你看这个海,今儿个会有船只来接咱们不啊?”盛惟乔对徐抱墨这个人早就没什么兴趣了,哪怕徐老侯爷至今都在孜孜不倦的推荐他这个独孙,所以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望着面前可称波澜壮阔的海面,忧愁道,“我怎么瞧着有点悬?”
盛睡鹤随随便便的看了几眼海面,“嗯”了一声:“这情况大船出海都危险,就跟前这海滩,只能舢板上来。大哥那边就算有胆子派船来,也没胆子让你上去……今儿是肯定不会有人来接了,咱们回去收拾收拾,预备再过一晚吧!”
“可是公孙海主,我是说哥哥你那大哥怎么办?”盛惟乔闻言,迟疑了下,但还是道,“咱们昨儿个就猜他多半是被绊住手脚才没能及时派船来接的,这一晚上都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碍着天气没能来接呢,还是就算天气好也接不了?”
“咱们现在受困谷中,就算知道什么坏消息,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就当他一切都好,碍着天气才没能来接吧!”盛睡鹤目光微闪,笑道,“毕竟乖囡囡,现在到了午饭的饭点了,咱们的午饭还在到处跑呢!”
他这么浑不在意的态度,顿时让盛惟乔起了疑心:“你是不是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该不会你早就知道谷口的陷阱,也知道这两日的天气,故意把我骗进来跟你一块的吧?”
这么说时,盛惟乔目光紧紧的盯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肯遗漏丝毫。
但盛睡鹤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坦然自若道:“乖囡囡,你这话说的,仿佛为兄对你存着什么坏心思一样——你扪心自问,为兄是这样的人?”
盛惟乔想想昨晚这人好说歹说都不肯要被褥,哪怕自己主动提出一块盖他也是推辞掉的,要不是自己找了个怕打雷的借口,这人今早多半就要被冻病了……这情况要说他对自己居心不良实在没说服力。
不过心念转了转,还是怀疑:“你故意骗我进谷来也未必是对我存着什么心思啊,也许是其他目的呢?”
盛睡鹤心说你总算猜到了,面上却依旧一派波澜不惊,微笑:“噢,是什么目的?乖囡囡快说与为兄听听!”
“我要猜的出来还问你?”盛惟乔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是不是啊?你们好过分,这个也瞒着我,那个也不让我知道——莫非都觉得我是女孩儿是外人,所以要紧事情半个字儿也不跟我透?!亏你们平时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疼我!”
盛睡鹤看着她气的双颊生晕的模样,摸了会下巴,笑:“不不不,乖囡囡,之所以瞒着你,不是因为你是女孩儿,毕竟无论爹娘还是为兄,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是吧?”
他嘴角上扬,笑的促狭,“之所以许多事情不跟你说,主要是因为你太好套话了!尤其是在姨母之类的人面前!然后这些事情,我们不在意你知道,却不想让姨母之类的人知道,那也只能索性不告诉你了!”
盛惟乔顿时觉得自己被小觑了,她怒道:“我是那种容易被套话的人吗?!”
然后她慢半拍的想到两年前荷花宴上,宣于冯氏轻描淡写的就从她嘴里问出了盛兰辞给盛睡鹤身世编的那个故事;以及不久前宣于冯氏再次无心的从她嘴里问出了坟场练胆的详细经过——可怜她挣扎到最后,也就瞒住了盛睡鹤给她更衣这一节而已!
默默咽了口血,盛惟乔不甘心道,“那也是因为那些事情我觉得告诉姨母也没什么!如果真的是不能外传的消息,哪怕是姨母问,我肯定也是不会说的!”
“这么说乖囡囡认为自己可以保守秘密了?”盛睡鹤笑吟吟,“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他露出沉吟之色,盛惟乔顿时眼睛一亮,以为这兄长被自己打动,终于打算向自己透露内情了——她下意识的摆出最乖巧最讨喜的表情——然后就听这兄长,噢不,这只盛睡鹤用得意的语气道,“为兄也是很能保守秘密的啊!所以乖囡囡,为兄同样半个字儿都不会告诉你的!”
盛惟乔:“……”
要不是现在离了这只盛睡鹤,她一个人在这谷里根本没法过,她好想扑上去掐死他!!!
“等过两天咱们回去之后,乖囡囡就会知道了!”盛睡鹤看出她的愤怒,没什么诚意的安慰,“早晚的事情,乖囡囡何必心急呢是吧?”
“这么说你承认你早就料到咱们要在这谷里过上几日了?!”盛惟乔气的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我带丫鬟?!害的我连个伺候梳头的人都没有!!!”
盛睡鹤用无语凝噎的表情看了她片刻,幽幽道:“这话说的仿佛你这两条辫子是你自己编的一样?”
又道,“你那两丫鬟平时一直跟着你吃香喝辣,说是丫鬟,也是个看到只蟑螂都要尖叫的娇气性儿,这样的累赘为兄有你一个还不够?”
“你才是累赘!!”盛惟乔气的直跺脚,抓住他衣襟的手使劲摇了摇,才咬牙切齿道,“你在这谷里都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对这里当然熟悉了!我跟绿锦、绿绮她们才第几次来?到现在连这谷都没转遍哪没你如鱼得水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是到了我们熟悉而你不熟悉的地方,你看看你自己累赘不累赘!?”
盛睡鹤悠然笑道:“这还真是未必——毕竟为兄会的东西那么多!”
然后他衣襟就被放开,手被拉起来,塞了一满把的珠花发簪步摇耳坠子小插梳绞丝镯子等等,盛惟乔冷笑:“朝云近香髻、十字髻、灵蛇髻、随云髻、双螺髻、垂髫分绍髻、堕马髻、百合髻、垂挂髻、回心髻……绿锦跟绿绮随便哪个,有你手里这点东西,半个时辰之内,以上随便哪种发式都能给我梳出来!我对你要求不高:今儿个天黑之前,你随便梳成哪个,我就承认我跟我的丫鬟是累赘,不然,你就给我乖乖儿把‘累赘’两个字收回去!!!”
盛睡鹤盯着手里一堆零碎小东西凝视片刻片刻,抬头朝她勾唇一笑,毅然道:“其实为兄才是累赘!”
“……哼!”盛惟乔见他认错迅速,脸色才缓和了点,把珠花什么的收走,不忘再奚落几句,“说的那么厉害,还不是连最简单的双螺髻都不会梳!”
老子又不是你丫鬟,学什么双螺髻?!
盛睡鹤心中腹诽,倒是你梳双螺髻的时候,老子特别想再给你画上胡须写上王字——嗯,上次忘记了,应该把鼻尖也涂黑的!
他想象了下盛惟乔梳着双螺髻、脸上被画了胡须、额上写王字,鼻尖还被涂成个小黑点,嘴角不禁弯了又弯,心情特别好的决定不说出来激怒这女孩儿了。
然而盛惟乔的抱怨还没结束:“你就算不让我带伺候的人进来,东西呢?为什么东西也不备整齐点?!其他不说,多余的被褥啊我的换洗衣裙啊妆台啊茶具这些总要带吧?!现在这情况根本就没法过好不好?!”
“乖囡囡,为兄要是把山洞里都塞满了你现在想要的东西,让你在这里过的舒舒服服快快乐乐,简直跟在家里一样!”盛睡鹤叹了口气,伸指弹了弹他的斗笠,温柔道,“你说在谷口设陷阱的人就算是头猪,他会不会从那些东西一件件朝谷里送的时候,就猜出为兄已经对他做的手脚了如指掌?”
盛惟乔怔了怔,不禁悲从中来,摸着垂在胸前的两条麻花辫,眼泪汪汪:“也就是说我接下来都只能这么蓬头垢面的过?!你到底想在谷里待多久啊你——有什么事情你不能跟爹爹商议,让爹爹出马帮你解决掉,非要拉上我陪你受苦!而且你就算不能多送东西过来做准备,至少学着梳个双螺髻什么吧?!你什么都不做,你好意思吗?!”
盛睡鹤久久的看着她,半晌,使劲捏了她面颊一把,叹道:“是谁从进谷以来,对为兄不是打就是骂,然后还要为兄服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末了连睡觉怕打雷都要为兄陪——现在居然还说为兄什么都不做!昨晚的烤肉、早上的鱼汤看来都喂了五哥是不是?!”
他痛心疾首的唏嘘,“乖囡囡,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居然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为兄必须从现在起重新喊你坏囡囡啊!!”
第十三章 盛睡鹤:小!祖!宗!
这天兄妹俩的午饭是过了饭点才吃上的,倒不是海滩这边没什么吃食,实际上这儿因为人来的少,浅海里鱼虾贝类都很丰富。
但因为盛睡鹤哄盛惟乔不生气花了老长时间,最后开始做午饭的时候就很晚了。
这还是因为他对这山谷里里外外都非常熟悉,不需要花时间去找,就知道附近的礁石群里有避雨的地方可以生火。
不然为了身娇体弱、让人没办法放心给她吃生食的盛惟乔,说不得他们还得走回山洞才能用饭。
在一块巨大内凹的礁石下升起篝火后,盛睡鹤边用刚刚摸上来的大贝壳烧着水,边拿匕首迅速处理一块捞的鱼虾等食材,不忘叮嘱初五:“你去那边看看有大点的鱼么?有的话看能不能抓到?能抓就抓两条,晚上回去炖上,省的待会还要专门准备晚饭。”
初五甩了甩尾巴,刚刚爬起身,就听见“哐啷”一声——盛睡鹤不及抬头,听声辩位脸色就是一变,顾不得手里刚刚掐了脑袋的海虾,靴底瞬间发力将礁石下松散的沙地踩出一个足可没踝的深坑,整个人电光火石般掠出,一把将盛惟乔搂进怀里,按在沙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单臂支地的撑起上半身,冷着脸问:“烫到没有?”
……两人的不远处,用来充作锅子的大贝壳,整个从篝火上翻了下来,里头刚开的水洒了一地,最近的溅痕,就在盛睡鹤此刻按在地上的手掌下。
盛惟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整个都懵了!
男子居高临下,俯瞰下来的目光由于毫无笑意而显得格外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方才下海摸鱼虾贝类时,盛睡鹤自不可能衣冠整齐的入水,碍于盛惟乔在侧,他只脱了上衣,此刻中衣跟外衫都还挂在火边烤着——近在咫尺的胸膛袒露无遗,累累伤痕与坚实如铁的肌肤触感,交织成巨大的压迫感,让被强按在沙滩上的盛惟乔感到头晕目眩,良久,才哑声道:“没……没事!”
“你去动那贝壳做什么?”盛睡鹤冷冰冰的看了她片刻,才慢条斯理的从她身上爬起来,淡淡问,“没看见水开了?”
盛惟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拉住他伸过来的手起身后,眼中兀自有着茫然,被牵着朝礁石下走了两步,才哽咽道:“我看你在忙,想帮忙……”
女孩儿眼里蓄满了泪水,不住打转,心里则蓄满了委屈:方才盛睡鹤说她是累赘,她虽然不肯承认,而且立刻反击,但心里还是很介意的。
其实她并没有故意使唤盛睡鹤的意思,只不过打小被照顾惯了,根本没有主动打下手的概念。
经盛睡鹤提醒后,盛惟乔嘴上不说,心里却决定不能再把这些琐事全部推给兄长,自己纹丝不动——然后她刚刚动手准备帮忙,也不知道怎的,竟就帮了倒忙不说,要不是盛睡鹤反应快,她这会多半被那一贝壳滚水翻了个结实,届时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为兄一点都不忙!”盛睡鹤弄清楚经过,默默咽了口血,温言细语的哄这妹妹坐了,重新拿贝壳去溪中盛水回来煮,完了见这妹妹情绪低落,少不得还要继续安慰几句——这一安慰就安慰到他们用完了迟到的午饭。
动身回到山洞之后,见女孩儿还是郁郁寡欢,盛睡鹤不禁扶额,思前想后,趁她不注意,专门冒雨出去摘了几个味道酸酸甜甜的野果,又挖了把地栗,洗干净后送到盛惟乔面前,柔声道,“乖囡囡自来娇生惯养,不会做事是很正常的。为兄却是打小就自己照顾自己——就好像为兄会打猎却不会给乖囡囡梳头一样,乖囡囡会的为兄也不一定会。所以乖囡囡何必还要不高兴?吃几个果子,笑一笑,嗯?”
他以为盛惟乔这两年虽然长进了不少,但毕竟没有真正经受过世间的熬炼,到底不脱小孩子脾气,小孩子嘛,不高兴了,给把糖,或者什么好吃的,吃完也就开心了!
结果盛惟乔定定看了会他手里的果子,片刻后,非但没有高高兴兴的接过去开吃,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盛睡鹤:“……”
这又是怎么了?!
“你……你方才……你方才说的没错!”索性盛惟乔哭了半晌,不必他问就自顾自的说起缘故来,“我就是个累赘——我既不会打猎也不会做饭,我连果子都找不到!什么都要你做,甚至你还要专门出去给我摘果子……呜呜呜……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我觉得好难过……呜……”
盛睡鹤嘴唇动了动,到底把那句“实际上乖囡囡你一直都是这么没用,只不过以前没落到眼下这样的处境而已”咽了回去,毕竟这女孩儿已经哭开了,他要再这么雪上加霜一把,等会天知道要哄到什么时候?
“乖囡囡,你这么伤心,是打算在这谷里过一辈子不成?”酝酿了下情绪,盛睡鹤一脸温柔疼爱道,“否则的话,你有什么好难过的?毕竟你之前过的日子,需要你会打猎会做饭会摘果子吗?咱们只是暂时在这里落脚而已,又不是从此住下不走了,是不是?”
“可是这两天我们要住这里啊!”盛惟乔边哭边道,“什么事情都你做,那我呢?我就一直坐享其成吗?!”
盛睡鹤柔声道:“乖囡囡,你这么说,可是跟为兄见外了!做哥哥的照顾妹妹,这不是应该的吗?就好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一直都很照顾妩妹妹,是吧?”
“我照顾她大抵也就是吩咐底下人,自己都不怎么动手的!”盛惟乔继续哭,“可现在咱们身边一个下人都没有,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这样我也帮不上忙,我……”
她哭的越发厉害了——以至于盛睡鹤不得不给她抚背顺气,端茶递水,免得这娇滴滴的妹妹哭的背过气去:“乖囡囡有这份心,为兄就很高兴了。但乖囡囡你也看到了,为兄一个人做这些事情,可以说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这样乖囡囡为什么不坐享其成呢?毕竟你可是有哥哥的人!”
盛惟乔抹着泪,红着眼圈,看着他,没有感动,反而悲愤道:“哥哥又怎么样?!哥哥就不嫌弃我累赘了吗?!哥哥就理所当然要给我做牛做马吗?!”
她边说边挽袖子,哽咽道,“我才不是那种为了吃口现成的死皮赖脸的人——接下来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要帮忙啊!不然我就不吃饭!”
“……”盛睡鹤想了想方才她的帮忙:刚刚烧好的水没了,得重新烧,好不容易找到的干柴被浇湿了好几根,以至于后来不够用,不得不中途跑去找;谢天谢地的是自己反应迅速没教这乖囡囡烫着伤着,不然这次的事情根本无法收场不说,他多年的计划只怕都要毁于一旦!
然后就是,因为这场“帮忙”,他……他到现在都在哄这小祖宗!
这可真是祖宗!
谁能比她更祖宗?!
这样的祖宗,你能让她干活?!
“乖囡囡,你不能这么做!”盛睡鹤沉默片刻,抬头时已经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用平生最真挚的目光注视着还在继续哭的女孩儿,温柔道,“因为为兄最喜欢打猎做饭摘果子、铺床叠被烧洗澡水了!你这么可以跟为兄抢差使呢?”
“你骗人!!!”盛惟乔闻言,更生气了,使劲跺脚,喊道,“你在盛府这两年,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有这样的爱好!你就是想糊弄我!你就是嫌我不会做事!是不是?!!”
盛睡鹤叹了口气,伸指替她揩了揩面上的泪痕,正色道:“为兄说的是真的——毕竟乖囡囡也知道,为兄流落在外多年,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五哥作伴!所以为兄心里其实非常的寂寞,一直想着如果有个妹妹的话,为兄一定要天天陪着她,时刻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所以这次能够跟乖囡囡一块在这谷里待几日,虽然是有其他缘故,但也算是圆了为兄多年来的期盼!乖囡囡,你忍心不成全为兄吗?!”
“你这两年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盛惟乔猛然抬起头,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的看着他,“往事我都不提了,你连双螺髻都不会梳也好意思讲这样的话?!”
在这只盛睡鹤的心目中,自己是有多蠢?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角落里的初五,非常怀疑盛睡鹤认为自己还没有初五聪明,所以才有可能相信他这番说辞!
“这是因为为兄流落岛上,你也知道这里是海匪窝,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是常有的事情。”盛睡鹤面露唏嘘之色,温言道,“所以为兄已经养成了口是心非的习惯——你别看为兄平时老爱气你,其实这都是因为为兄喜欢你呀!不然你看咱们也不是没有其他妹妹,为兄做什么对着她们话都懒得多讲一句?”
盛惟乔闻言总算止了泪,目光逡巡在他面上,片刻后,才狐疑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盛睡鹤心中无比后悔自己方才为什么要说这女孩儿累赘——相比她想挽袖子帮忙的勤快,她乖乖巧巧安安分分当个纯粹的累赘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可爱!
——果然这两年在盛府过的太顺风顺水以至于大意了!
怎么就忘记当年这妹妹当年听信盛兰辞之言,以为自己是个渴望父爱的小可怜时,亲自下厨给自己炖补汤的恐怖?
这妹妹对自己不好不可怕,因为她折腾人的本事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手,他闭着眼睛都能接下来,可怕的就是她想对自己好啊!
不管是给自己熬汤喝,还是想给自己打下手——总之出发点越美好,结局坑自己坑的越狠!
盛睡鹤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下往后绝对要把这小祖宗服侍好,万万不能让她想不开的想亲力亲为,一边继续和蔼的哄她,“毕竟为兄可是你同父同母的嫡亲哥哥,为兄统共就你一个妹妹,你说为兄不疼你疼谁,是不是?”
盛惟乔犹豫了一会,这期间盛睡鹤真的是捏了把汗——索性她似乎相信了,点头道:“那好吧!那我接下来……就不帮你忙了?”
“绝对不用!”盛睡鹤长松口气,发自肺腑道,“乖囡囡,你只要在旁边看着就是,你可是有嫡亲哥哥的人,有为兄在这里,哪有让你亲自动手的道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话音才落,刚刚还一脸“我是个废物我好累赘我不想活了”的盛惟乔,忽然一扫生无可恋,笑的狡黠又恣意,跟只才偷了嘴的小狐狸似的,杏子眼里漾起粼粼波光,顾盼之间华光溢彩,说不出来的娇俏灵动,“那我就在旁边吃果子看热闹坐享其成了——来来来,告诉本小姐,你以后还敢不敢说本小姐累赘了?”
盛睡鹤沉默片刻,心平气和的问:“你方才是故意打翻那贝壳的?”
“怎么可能?”盛惟乔放下刚刚咬了一口的果子,失笑的看着他,“那水都快开了,我怎么会傻到冒这样的险?那是真的失手,没弄好。不过后来看你居然不住的哄我,就顺便逗逗你啦……你这是什么脸色?你也不想想你跟爹娘瞒了我那么多事情,还瞒了我这么多年!我有跟你这样摆脸色吗?!现在不过稍微戏弄了你一会而已,你就……”
她理直气壮的说到一半,忽然手上一空,却见盛睡鹤面无表情的夺下她手里的果子,又将她面前还没吃的野果、地栗全部扔到了初五面前:“五哥,你吃!”
盛惟乔顿时眼泪汪汪,无比委屈愤怒的看着他。
“你该庆幸你是我妹妹,不是我下属!”盛睡鹤冷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扔下一句,“不然我扔给五哥的不会只是一些果子,而是你这个人!”
说完起身就走,走的极快——盛惟乔急急忙忙追到洞外,竟已经找不到他身影了!
回看洞里正慢条斯理咬着果实的初五,她不禁泪流满面:“果子不给我吃也还罢了,你这么一走了之,把我跟初五扔一块,万一它吃完果子胃口大开,顺嘴把我也吃了怎么办?!说好的同父同母嫡亲哥哥,说好的疼我护我呢?!你这个骗子!!!”
第十四章 家的温暖……
骗子这一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直到傍晚时分才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
他才进洞,煎熬了大半天、简直望穿秋水的盛惟乔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势头之猛,差点没直接扑进他怀里,梨花带雨的控诉:“嘤嘤嘤哥哥你去哪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差点以为你不回来了啊!你看那只豹子,它盯着我看了半天了,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啊,它是不是想吃掉我了?!”
“五哥聪明的很,它知道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所以是不会吃掉你的。”盛睡鹤显然余怒未消,阴沉着脸,推开她,自顾自的脱了外衫搭到石桌上,淡淡道,“不过它有每天找人或野兽打一架的习惯,平常要么是跟我打,要么是出去找其他野兽……方才我离开时留它守着你,它不好离开山洞,所以是想找你打一架了!”
盛惟乔:“……”
你确定它是想找我打一架,而不是想把我一爪子拍死,然后等你说“哎呀反正死了你就吃掉免得浪费了吧”?!
“哥哥你是不是太小气了?”上前揪住盛睡鹤的袖子,女孩儿从头到脚写满了“委屈”二字,“我都说了,你们瞒我那么多事儿,还瞒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生气很久啊!我就逗了你一会儿,你居然到现在还跟我置气——你说你这样哪有一点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盛睡鹤懒得跟她翻旧账,提醒这小祖宗,当初她确认自己是她“同父同母嫡亲哥哥”之后是怎么对自己拳打脚踢还负气而去的,只冷然道:“你接下来想继续单独跟五哥待一块么?”
盛惟乔:“……”
盛睡鹤继续道:“那就乖巧点。”
盛惟乔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他,又看了看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初五,到嘴边的话徘徊半晌,最终默默的摆出了乖巧可爱的模样。
她才不是怕这只盛睡鹤呢!
她也不是怕初五!
她这是……这是看盛睡鹤多年来一直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这个妹妹,大发慈悲,给他点家的温暖!
没错,就是这样!
毕竟这是盛睡鹤自己承认的!
可不是她为了自己面子强行弄出来的说辞!
不过……
“有初五这么个帮手感觉好方便!”拿眼角偷偷瞟了初五一会,盛惟乔心塞塞,捏了捏拳,暗自决定,“等回去后我也要爹爹给我弄只猛兽幼崽,亲自从小养!让它跟初五一样听我的话!然后天天吓的这只盛睡鹤在我面前战战兢兢、乖乖巧巧!”
然后她开始考虑,是也养豹子呢,是养老虎呢,是养狮子呢,还是养其他什么凶悍的猛兽?
这个问题她一直考虑到盛睡鹤把晚饭做好、两人默默的用完,也没想好。
“我让初五给你守在门口,你沐浴好了把东西放着,等我回来收拾!”盛睡鹤收拾好碗筷,看着火堆上快开的水,头也不抬的道,“衣物给你拿好了,就在那边!”盛惟乔愕然道:“你又要出去?你去哪?!”
她真有点害怕了,因为已经入了秋,今天又下着大雨的缘故,这会天色都黑了下来。
盛睡鹤如果这会还要出去的话,指不定今晚就不回来了!
到时候给她守夜的岂不是就是初五?
照自己跟这头豹子的交情,它这是守夜呢,还是守宵夜啊?!
虽然认为盛睡鹤不可能当真拿自己投喂初五,但不定他想玩一玩极限——比如说千钧一发之际再出现,把自己从豹口中救下来这种,真是想想就觉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前途无亮了无生趣好吗?!
盛惟乔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看在自己是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好妹妹——至少看起来是如此乖巧可爱——的份上,网开一面。
“我去溪中沐浴。”索性盛睡鹤淡淡道,“这水盆太小了,我用着很不习惯,还是去溪中来的畅快。”
盛惟乔:“……”
应姜,你说的真是太对了!
这人完全是睚眦必报的典范!
不过开个玩笑,他就记仇到现在,连给自己的待遇都一下子这么差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主动透露自己在逗他啊!
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她愤愤的沐浴毕,愤愤的绞干长发,又愤愤的坐到榻上……见盛睡鹤还没回来,索性愤愤的一拉被子,躺下,假装入睡了!
“等会看你怎么被冻得哆哆嗦嗦!”盛惟乔心中暗忖,“届时倒要看看你还耍不耍威风了!”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睡着,不仅仅是为了看盛睡鹤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模样,也是因为她担心自己今晚不找借口把盛睡鹤喊过来一块盖被子的话,这人会跟昨晚上半夜一样,领着初五就那么穿戴单薄的堵风口。
谁知半晌后,盛惟乔都差点睡着了,总算听见盛睡鹤回来的动静,他收拾了一番,出去倒了水,回来后,竟没有像昨晚那样去门口盘腿坐下,而是向石榻走来。
盛惟乔不禁愕然!
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盛睡鹤走到榻边,非常不客气的把睡在榻沿的她朝里一推,一掀被子,自己在她方才的位置躺下了!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盛惟乔险些咬到舌头,惊慌失措的抱紧了被子朝更里面躲,又急又怕,“你疯了吗?!我们可是兄妹!”
盛睡鹤平平静静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只一双眸子亮若星辰,波澜不惊的看着她:“不是你说的,为兄不日将往长安赶考,这眼接骨上万万冻不得?为兄白昼刚刚顶着风雨下海给你找吃的,今儿个这晚上可没把握吹一晚上风还平安无事了,所以过来跟你一块盖一盖……怎么,你之前说的那些关心为兄的话,都是骗为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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