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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择婿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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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叫这登徒子断了想半夜骑墙爬楼的美梦?
玉逸尘苦笑摇头:“我听闻她病了。”
赵和道:“是,她最近总往外跑的太勤了些。”
总归都是去找他的。
赵和见玉逸尘不再言语,自己也懒得再与他多说,回铺子里下门板去了。
玉逸尘仍在楼下站着,这浮着喧嚣的城市里嘈杂声太多,让他听不见她的喘息在何处,就算离的这样近,他仍然只能茫然的站着。
他还是离她太远了。
贞书足足睡了三天,端午节都过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她身体底子好,下床喝了碗粥已经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因今日天气晴好,她在小楼一楼梳洗着,边拿青盐涮着口边开了门望外,就见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她蓬头垢面两三日都没有梳洗过,头发蓬乱了一头像鸡窝一样,慌的掩了门在门里偷笑着,就听玉逸尘在外间轻声道:“出来!”
贞书忙含了几口水吐了,轻开了门缝道:“你快些走,今日可不值初三也不值十八。”
玉逸尘拿脚抵了门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去前面铺子里拜会你父亲,他大约很想要个新女婿。”
贞书果真吓的跳脚,拿手擦了嘴巴开了门才要说话,他已经扑过来吻上了她唇。贞书叫他吓了个半死,慌忙回头看有没有人看见。好在她起的够早,厨房里王妈妈也埋头正在干别的,并未注意到她。
她慌的出了门将门带上,嗔怒道:“大清早的我脸都没洗,你要做什么?”
玉逸尘道:“跟我走。”
贞书看四周暂时无人,就怕学徒们来的时候碰到,慌的推了他道:“你先走,我一会儿梳洗好了就来。”
玉逸尘抓了她手腕道:“不行,现在就走……”
言毕也不由她反对,一把就拉着她跑了起来。贞书一手撩着乱发,作贼一样看四周有无人在看自己。好在他的马车并不远,就停在装裱铺门前。
上了马车,贞书才轻捶了玉逸尘道:“要死,我爹我娘不知我去了那里,必会着急的。”
玉逸尘笑着不言,任她捶够了才抓了她手道:“会有人替你圆谎的。”
贞书见他仍噙着温笑一双眼不住打量自己,遮了脸道:“我都三五天未梳洗过,有什么好看。”
玉逸尘取了她双手,自拿五指替她梳拢着头发,见她虽早起也挽着那支木簪,可见是一直戴着的。遂将她头发虚绾上用簪子固定住了,才道:“我替你梳洗。”
贞书嘟嘴道:“你竟还会干这个?”
说完随即后悔,他是个太监,在宫里干的就是伺候女人的行当,怎么能不会替女人梳洗。
这一回到的,是上回他带自己来过的新院子。两人进了内院小楼,孙原早备好着香汤,玉逸尘脱了外袍,叫贞书全身剥的净光泡到浴缶中,替她散了发拿清水浇洗了,再打上猪苓揉开细细净过,然后又拿清水冲净拿干帕子包起,才半跪在外面替她搓起全身来。他本十指清瘦修长,这样缓慢而细致的替她将全身都揉搓一遍,才又拿了胰子替她打过。
他做这事情的时候,眉间轻皱着,极度的细致,神情专注而投入,就连贞书自己,也叫他的神情打动到以为自己真有他眼中的动人一般。她本欲要问:你在宫里也是这样伺候那些娘娘们的?
却最终没有问出口,无论他待旁人如何,与她又有何关系?这俊美温柔的太监,至少此时此刻,是她的。
洗完了澡,他拿块大帕子将她身上包了,便抱到二楼上一间大屋子里叫她坐下。这屋子里亦铺着软厚的地毯,居中一张大床,床上软饰皆备。他将她抱在床沿上坐好,自另一侧几只大箱子上取了一堆东西过来,问贞书道:“你欲要穿那一个?”
贞书拎起来一看,皆是肚兜,哭笑不得道:“这皆是你备的?”
玉逸尘点头:“我叫宫中绣娘做了许多样式,够你戴得许久。”
贞书取了帕子问道:“想必别的衣服也有?”
玉逸尘点头。贞书自裹了帕子走到那几口大箱子跟前,见上面叠的整整齐齐皆是贴身的,随身的并家常的,外穿的衣服,又问道:“可都洗过?”
玉逸尘道:“前日才洗了收进来。”
贞书捡了一件家常的长衫披在肩上,将那半湿的帕子远远扔了,见另有一口箱子上摆了许多双鞋子,过去取了双鞋子过来,自坐在那箱子上往脚上套了展了展脚道:“都这样合适?”
☆、第78章 乐师
玉逸尘半跪着替她扶了脚一只只试着穿过,无论绒面的,绸面的,缎面的还是绣面的,皆十分适脚。她最后选了一双上面绣着两只小绿青蛙的穿在脚上,在地上轻舞着跳了几步踮了脚问玉逸尘:“可好看?”
她只披着一件宽大的外穿衫子,修长光滑的脖颈并深。凹着优美弧度的锁骨,与胸。前的鼓。胀皆露在外面,穿过黑。草。萋。栖。处,长衫下还有两条光滑细美的小腿。玉逸尘抱着她到了床上在她身上厮磨了半晌才道:“好看,我的小掌柜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他起身出门,不一会儿又端了那纯金箍玉的钵来,贞书如今已经习惯他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因见他手中还拿着个皮筋一样的圈子往那青玉环上套着,好奇问道:“这又是什么?”
玉逸尘伸了指道:“硫。磺。圈。”
他笑的有些神秘,伸手在贞书腿。间摸了摸道:“这东西怕水,若水多可就泡坏了,怎么办?”
贞书果然上当,夹了腿道:“那还是别用它了,我只怕我管不住自己。”
她是每回必要弄透几条帕子的。
玉逸尘笑的不能自已,褪。身下去弄了许久才道:“骗你的,快些放松!”
他仍用手指与唇。舌来喂。饱她,她却只能躺在床上睁眼啃着手指望床幔,任凭潮。水一波一波将自己逼疯,直到精疲力竭。等他终于爬上来拥住她,贞书才攀上他的唇吻了个够,叹道:“对不起。”
她试了半天才找好措辞:“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止是要女人喜欢,男人也应该同样欢愉才好。可是我无法取悦你,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叫你欢喜。如果你有那样的方式,不论多难堪或者不雅,我都愿意帮你。”
她的手又开始在他身上摩梭。玉逸尘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胸膛上压紧了道:“宋贞书,我爱你。因为爱你才愿意取悦你,取悦你即是取悦我自己,因为我爱你。你明白吗?”
贞书摇头:“不明白。”
他将胳膊穿过她脖子搂她到胸前,叹道:“如果你嫁给我,我便每天都这样取悦你,那将是我最大的幸福,好吗?”
他又补上一句:“我不想等三年。”
贞书道:“可是我的妹妹们还未出嫁,我须得先发嫁了她们。”
她觉得身后有些绒绒痒痒的东西,似有个活物在自己头上走来走去。抬了头就见一只雪白的小狗站在头顶,见她抬头,扯长了脖子汪汪汪的叫来起来。虽只是一只小狗,神气却比大狗还要威风凛凛。贞书吓的捂了头道:“那里来的这东西?”
玉逸尘赶了小狗小床道:“宫里的狮子狗儿,我抱了一只来给你玩。”
原来这就是狮子狗儿。
贞书坐起来瞧它大摇大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四处嗅着,摆手道:“当初我在五陵山中丢掉,就为着这样一只狗,我才不要这东西。”
玉逸尘拉她躺下问道:“怎会是因为这样一只狗?”
贞书想起当初原委,又好气双好笑,心中感慨万千,况且如今心中也将杜禹早撇开了去,是以便将自己如何在车沿上受了惊吓,如何被车辗压又如何叫杜禹救了的事情全说了一遍,只隐去杜禹真名一点,全将他说成了个长工而已。
未了才笑道:“若说你这只狗,我自前年起两年内的好与坏全在与它,我怎还会愿意再养它?”
玉逸尘听她说的轻巧,也知这其中的艰险肯定不可想象,搂紧了贞书在怀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贞书也顺着他的话怨道:“所以说你送什么不好,非要给那刘璋送只狗?”
玉逸尘道:“不过是那阵子东宫有只公。狗成日发。情,将所有的母。狗都弄怀孕了,生的小狗多不计数,我无奈之下便四处送人了几只。”
贞书道:“你是无奈送人,刘璋为了那只狗却花了两百万文银,他言那是他的命。根。子。”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贞书以为他不会再提成亲的事,谁知他又轻挽着她头发慢言道:“我以后也不会再宿在宫中,每夜必回到这里。你每日也可去装裱铺子里当你的掌柜,只晚上到这里陪我,咱们也像寻常夫妻一样一起过日子,可好?”
贞书虽心里知道自己该拒绝他,嘴上却不知如何出口,亦睁圆了一双杏眼瞧着玉逸尘。他又道:“前几日你生病了,我在楼下站着。我很想上去看一看,握着你的手替你擦拭体温,叫你不再痛苦。可我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你的丈夫。”
贞书望着他眼中的真诚,鬼使神差般答了声:“好!”
他轻吻上她的额头道:“你是我唯一的能寻到的快乐与信。仰,你可知?”
贞书忽而忆起上月在玉府见过的那年迈歌者,又问道:“那唱歌的老人,如今好了吗?”
玉逸尘点头:“他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贞书又问:“你怎么会成了太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虽然答应了嫁给他,可她先要了解他的人生,他成长的那部分和他愿意谈的那部分。
玉逸尘将贞书露在外面的胳膊替她放到被窝里压紧了才缓缓讲道:“当年黑水城还在时,我祖父是那里的王,而我父亲是将要继任的储君。他们都十分仰慕中原文化,我祖父还曾派了许多孩子到中原学习中原文字,叫他们成年后将四书五经等古书皆译成西夏文在黑水城流传。我父亲深受影响,汉话说的非常好,在琴艺书法上也颇有造诣。后来北边的辽国势力渐长侵到黑水,灭了我们这西夏最后的残支,父亲作为储君外逃到中原,在京城里做了当时的皇帝宫中的一名琴师。
我父亲与我母亲相识,并怀了我,各方疏通关系将我母亲送出宫中。因他弹琴颇得太。祖皇帝赏识,太。祖皇帝便允了叫他辞去的的话。辞别前夜,父亲或许是因喝了些酒又心情畅快,便弹了一首《广陵止息》给当时的乐者们听。因此曲曲谱秩失,曲子在中原早已失传,而父亲亦是当年在中原游学时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曲谱才能习得。这些乐者们欲要要那曲谱,便细细套了许多他的身世,他酒后吐了真言,被那些人告到当时的皇帝耳朵里去。亡国的储君在宫中,此事流传到当时国盛的大辽,他们催人来讨。当时的皇帝便将我父亲送给了当时的辽国国君。几年后,承丰帝登基,而我与母亲也被重新抓回宫中……”
“那时你几岁?”贞书插言问道。
玉逸尘道:“忘了。因有好心人送信及时,我与母亲逃亡了许久,可终于仍是被抓到了。后来母亲被处死,我被送宫中去了势,后来到当时东宫的身边当伴读,一直到现在。”
所以,那时候他就被迫去势了吗?
玉逸尘笑道:“幸好那时我还小,全忘了。”
贞书忽而明白过来:“那唱歌的老者并那些琴师,想必就是那些坏人。”
玉逸尘道:“正是。我父亲已经故去,他们却还可以弹琴奏乐,唱抒诗怀。”
贞书道:“那你未免对他们也太好了些,若是我,就全抓起来杀掉。”
玉逸尘笑着吹了她鼻尖上沾的乱发着:“所以你也是个坏人。”
他们俩个人直睡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起身吃饭,贞书衣衫不整的出家门,此时才心急起来嗔怒道:“我回家要如何解释?”
玉逸尘道:“你便说你去找我了又如何?反正不论你回家说与不说,这月底我就要去你家里提亲的。”
贞书叫他说的千难万难,挑了件不太显眼的衣服换上,心思沉沉的出门坐车回了东市。才进了装裱铺,就见宋岸嵘自内间走了出来问道:“你赵叔说你一早就出了门,你去了那里?”
贞书转了半天眼珠子才道:“不过是出去西市上逛了一回。”
宋岸嵘见她两手空空,再者昨日病还未好今日就出去胡逛一天,也觉得她最近出去的太勤了,略带了责备道:“以后不可总是这样胡跑乱跑,毕竟这是京城,你一个人出门总是不安全。”
贞书点头应了,回到后院小楼上,就见贞秀在楼梯口站着上下打量她。等她经过了她身边,贞秀才咬牙轻声道:“二姐姐今日出门不但衣服全换了新的,连身上都带了香气,一天到晚在外面,真奇怪你去了那里。”
贞书回头盯住了贞秀赖皮着笑道:“大家都一样,谁也别笑谁。”
言毕仰高了头回屋去了。贞秀随后跟了进来问道:“你常在外面跑,可曾见过童奇生没有?”
贞书心道童奇生常去的皆是青楼妓院,怎会能见着他。随口问道:“怎么,他出了什么事?”
贞秀在床边坐了道:“他约莫有十来天未来过了,我去客栈找他他也退了房不住,不知他是去了那里,一无消息。”
贞书也在她身边坐了问道:“不是说春闱完就要成亲么?他怎的还未来提亲?”
贞秀咬牙道:“前番他总推说同年太多,要请客要吃酒顾不上,这回也不知跑去了那里,愁死我了。”
贞书道:“既是这样,待我出门的时候替你打访打访,见了给他带个话。止他要提亲这一层,还须得他自己来,谁也无法押着他做什么。就如章瑞,如今大姐姐眼看临产,他也不知躲去了那里,我们又能奈他何?”
两人愁眉苦脸对着叹了会气,就见苏氏走了进来道:“如今春闱完都多久了?那童奇生也总不来提亲,这可如何是好?”
贞秀在母亲面前总还要回护童奇生:“章瑞不也一直没有去刘家庄?大约在忙吧。”
苏氏道:“章瑞可不一样,他隔三岔五总要回来瞧一瞧,这里是他正经的家。”
贞秀冷笑道:“是来望银子的吧?若娘不整日给他银子,你瞧他来是不来。”
苏氏如今叫章瑞一张好嘴哄的脑子里像灌满了蜜一样,旁人说章瑞不好的话她那里能听得进去,甩着帕子出门去了。贞秀这才回头道:“无论如何,还请姐姐当个事情替我打问打问。我既认定了他,就不能叫他把我给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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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窦侯
贞书送贞秀出了门,仰躺在床上叹气:急欲嫁的不来娶,不想嫁的逼着娶,女儿多了确实心烦,总没有一个能如意的。
虽她答应了玉逸尘要在宋岸嵘面前谈自己的婚事,但是也深知自己若说出来,宋岸嵘不定要受多大打击,是以便一日推一日,话总也无法说出口来。
日子快的贞书恨不能拿刀将它斩断叫自己多停留一会儿好松口气,五月十八这日还是到了。她知道去玉府玉逸尘仍要逼问婚事,又不敢向宋岸嵘开口,急的在个铺子里团团转。忽而便见孙原在门上招手,出去带远了才问道:“何事你竟来了?”
孙原道:“公公今日有大事要办,叫宋姑娘不必去府上了。”
贞书如蒙大赦,几乎要给孙原磕头,双手拜了道:“好,多谢告知。”
她送走了孙原长舒一口气,今日滑脱至少要到六月才见面,这又能叫自己好过几日。
皇宫,垂拱殿中。皇帝李旭泽抚额皱眉道:“他们也是逼我太甚,没孩子的时候整天逼着要朕去生孩子,万事不由朕作主。如今太子有了,他们又要朕广开宫门大纳嫔妃。朕这样的身体,如今宫里这几个都不甚用,要那么多来做什么?”
又不是皇后宫中那条小欢子,无论白日黑夜一年四季都要发情,搞那些女人来,放着又用不完,不但浪费,看着也眼晕。
他见站在旁边的玉逸尘并不言语,又道:“纳嫔妃就需要银子,一说到银子,户部每年给的还没有你孝敬的多。”
玉逸尘道:“窦天瑞虽好办,他的几个儿子却难缠,牵一发而引全身,不动则已,要动就要一网打尽。”
李旭泽搓了把脸望着玉逸尘道:“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玉逸尘道:“这些日子来奴婢亦在苦思,将他任职过的各部皆细捋了一遍,罪名仍是太小,怕压不得悠悠之口。唯今之计,还是给他安个谋反的罪名才好。”
李旭泽道:“他也没反,这个怎好乱安?”
玉逸尘道:“徽县那件事情,如今还是无主之祸,便安给他又能怎样?”
李旭泽怔了许久才道:“你是说鞑子烧徽县的事情?”
玉逸尘道:“是。”
李旭泽又是怔了许久,他如今叫大臣们耍的团团转,凡一句话入耳,都要考虑许久才会开口。他迟疑道:“既然安在窦侯身上,那真正的罪魁祸首可就逃脱了。”
玉逸尘道:“事情过去将近两年,便是不安在他身上,只怕也难查真凶。”
李旭泽叹口气道:“我亦想当个明君,可他们总当我是个傻子来耍。也罢,我也不管了,你自看着去办即可。”
玉逸尘告退出来,取了太监才会戴的那无翅高幞递给梅福,低声咐嘱道:“进去好好伺候着。”
梅福见玉逸尘迈了大步已然要走,几步赶了上来低声道:“圣人那里传过许多次话,叫公公进了宫,务必到延福宫去。”
玉逸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他下了丹犀负手站在庭院中央,回首看了眼延福宫方向,随即吩咐身边小太监孙五道:“去把徐秀找来。”
徐秀是御林军殿前都指挥使,掌管着宫中禁军。要抓窦天瑞,光凭玉逸尘自己豢养的那些护卫并家犬太监们是远远不够的。他得带上御林军去,才能将窦侯一府一网打尽。
等御林军围了北顺侯府,玉逸尘才带上自己的人往窦侯府上而去,他盘腿僧坐在轿子中,心中仍是无比的苦恼。无论他杀得多少文官武官都没有用,杜武是最难啃的硬骨头。
杜武虽蛰伏了两年,表面上恭恭敬敬不言不语,但玉逸尘能感觉到他深埋的野心。毕竟自承丰帝而起,他掌着兵权就从未动摇过,还有就是王翎的叔父王振,他如今掌着枢密院,若与杜武联手,更加难以对付。
杜武与王振才是硬骨头。徜若最终不能拿下他,那么如今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只能是为杜武铺路而已。
他不想为他人做嫁裳,但情势所迫,每一步又不得不走。
唯有杜禹,那个闷头闷脑一腔热血的年青人,他只要一日不回京,李旭泽与李旭成之间的误会就无法解开,朝中大臣们亦要避着杜武怕受牵连,他一个武夫,只要朝中无文官支持,短期内也难翻风浪。而王振这里有王翎牵治,还能缓得一缓。
玉逸尘闭眼沉眉,心中暗忖:绝不能叫杜禹入京。
贞书在装裱铺里忙了一日,晚间她亲自下门板才要关门,忽而外面一个衣着散乱的丫环远远跑着扑了进来,将贞书唬得一跳。她将这姑娘扶起来问道:“姑娘,你怎么啦?”
因天色已暗瞧不清楚模样,贞书欲要到内间取引盏灯来,就见那姑娘扯住她腿叫道:“宋二姑娘,我是窦明鸾。”
贞书叫她更加唬的一跳,扶起到门口亮光处,果见是窦明鸾,穿着寻常丫环们才穿的比甲短裙子,脸上脏的什么一样。她喘了口气哭道:“我们家方才叫御林军给围了,如今正在查抄。贞玉说你这里有门道能说上话,叫你快些去将囡囡先抱出来,她本发着烧,再等下去只怕不好了。”
贞书急问道:“谁敢抄你们的家?怎会是我认识的人?”
窦明鸾哭道:“是御林军,如今皆是大内总管玉逸尘管着,贞玉说你家里与他有些交情,看能不能先把囡囡弄出来。”
贞书听了不明所以,抽了帕子给她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为何不把囡囡带出来?”
窦明鸾接过帕子揩着脸摇头道:“我因放的大脚,假扮成粗使婆子放出来了。囡囡是侯府孙女,人家自然不肯放。”
贞书也无法,下了门板与窦明鸾两个一起将这话说给宋岸嵘听。宋岸嵘听了道:“既是这样,贞书与你赵叔一起去侯府门上瞧一瞧,任凭谁抓人,幼小孩子总是要放出来的。”
贞书听了上楼去叫了赵和下来,两人天黑也无处雇车,撒开腿便往侯府赶去。此时北顺侯府整个儿叫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长茅□□密密麻麻竖满在整个高墙下。贞书也不知究竟这些人是不是玉逸尘的手下,毕竟她向来见他,皆是一个人。他在她面前所表现的,可不像是能统领这些人发号施令的样子。
因东西几个门皆从外头由木板钉死着,贞书一径走到侯府正门上,上前抱拳问一个戴着硬幞头的道:“官家,敢问这府中何时才能出入人口?”
那人瞧了贞书一眼道:“随时可进,进去就出不得。”
贞书仍是拱了手道:“我家姐姐嫁在这府中,生得个几月大的小女儿,如今还发着烧,能否容我等先把孩子抱出来带去瞧郎中?”
那人四下打量了贞书一眼,皮笑肉不笑怪里怪气道:“我又不是保姆,还替你们干这个?”
贞书心知他是欲要收些好处,忙自怀中掏了一张方才备好的银票侧身掩人递给了他道:“求官家行个方便。”
那人伸袖子挡了旁人,展了银票瞧了一眼,见面额很大,这才堆了笑道:“咱们这也是差事,奉命而来,听命而行。姑娘要找的是那一房?”
贞书忙道:“侯府五房窦五家的小女儿,只要将她抱出来就成。”
那人四顾一眼招了另一个过来道:“替我守着,我去去就来。”
他转身进府去了。贞书揣着手与赵和两个在外等着,那人却迟迟不来。她心中焦急万分,不知那人收了银子是躲起来了还是真去找孩子了,也不知他究竟能不能找到孩子,会不会抱岔了。心里这样想着,两只眼睛盯紧了侯府大门一眼都不敢松开。忽而身后不知来了谁,这些守门的御林军们皆将□□长茅竖立的整齐,那守在这里的一个推了贞书道:“督察使大人来了,你们快些走。”
贞书急道:“我要等着抱孩子。”
那人瞧了眼大门道:“若你们来早些还好,这会儿督察使大人恰好来了,当着他的面我们连只苍蝇都不敢放出来,快走快走。”
贞书叫他推的几步,还是赵和将那人推开,两人远远的站了仍等着。
不一会儿,远远来了一顶轿子,前后皆有御林军卫护着,离府门还有很远便停了,有几个掌灯的人一路排过来在路两旁站了,另有人掀了轿帘,自轿中下来一个人。贞书瞧着他捂了嘴呼吸骤停,猛然转过身。
果然是玉逸尘,他穿着红色滚大黑边的太监服,头上插着一支青玉簪子绾发。他脸上远不是对着自己时候的温柔,眉目间也没有当初那种潦落凄凉,他眉角高耸眼中有神,面上威严肃穆无比。下轿也不四望,负手仰头打量了一眼北顺侯府的大门,便大步往里去了。他走的,是侯府往常祭祖时才能开的供祖宗牌位进出的正中央最大的两扇门。
那就是真的了,真的是他将侯府给抄了,也是他将其余两位顾命大臣给杀了。杀一个大臣不止那么简单,一家子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非死即散,流离失所不说,男的流放充军,女的充入掖廷。
赵和忽而在贞书耳边轻言道:“我说过,他是个坏人。”
贞书怔了半晌无言,见玉逸尘所带的一众人马皆入内去了,才道:“我记着那家伙的样子,他拿了我一百两的银票进去,最好他永远别出来,出来我们就扯住他,要么给孩子要么还钱。”
玉逸尘进了北顺侯府,先欣赏了番他家的正殿,到正殿中瞻仰过了陈设,才出来去往押禁犯人的所在。那是北顺侯窦天瑞夫妇的居所,一处古朴气派的大院,院外灯火通明,院内火把汹汹。
“和顺堂!”玉逸尘念了一句,转身问徐秀道:“人可都在此处?”
徐秀拱手道:“男丁们皆在此处,妇儒们另行关押。”
玉逸尘点头,指了道:“带路。”
徐秀上前引着玉逸尘进了和顺堂内院,正厅中灯火通明,一群老老幼幼的男子们皆被反剪双手捆押了跪在地上,御林军们竖矛而站,殿中人虽密集,却并无一声喧闹哭嚎之声。
等玉逸尘进了殿,窦天瑞才狠摇了身子啐了口道:“阉竖!”
玉逸尘问徐秀:“可将圣旨宣给他们听了?”
徐秀道:“早已宣过,只是……”
☆、第80章 国公
“不认罪?”汹汹灯火下,这瘦高的阉人忽而一笑,那两条长眉高高挑起,面上展露着动人心魄的美,他负手前后走了一圈才道:“将他们送到我府中去。”
徐秀垂手应了,又问道:“公公可要去看看妇儒?”
玉逸尘摇头:“妇儒直接送到应天府去,那是窦侯的所在,想必也能得些照应。”
他话音才落,不至窦天瑞,他的几个儿子亦骂了起来:“阉竖!阉人!短子绝孙的东西。”
窦天瑞掌着应天府,且不说明面上得罪过多少人,暗地里结了梁子的亦不少,自己的妇儒送到那里,且不说全须全尾而退,只怕就此贞洁都难保。
窦天瑞忽而伸长了脖子冷笑道:“你这个阉货,竟敢将徽县一事安到老夫头上,你不要以为老夫不知道徽县之事为何人所为。”
玉逸尘本已迈步要出大殿,听了这话回头,冷眼盯住了窦天瑞尖了嗓子道:“既然窦侯知道,那少不得洒家在你府上寻处僻静院落,咱们就此好好谈谈。”
贞书见那人半天不再出来,索性自远处讨了两个看热闹人家的小马扎来,与赵和两人一人一个坐在侯府门外等了起来。原本顶岗的那个见这两人不走,只得悄悄进去寻方才拿了银票的那个,许是寻找了打通好了,才出来对贞书言道:“如今玉公公还在侯府里,等闲我们也不敢乱夹带人出来。你且等着玉公公走了再说。”
贞书点头应了,与赵和两个直等到了三更时分,才见内里一阵脚步声,几个掌灯的快步窜了出来站好,玉逸尘才自侯府大门内走了出来。后面随地的御林军反绑了许多人串成一条线往前拉着,其中就有窦可鸣。
他仍上了那抬轿子,手放轿帘的时候,似是往贞书所在的位置瞧了一眼,贞书心中猛然一跳,慌忙背转了身半晌才敢回头,回头时玉逸尘的人已经走完了。
又等得半个时辰,天方大亮时那人才怀抱了个孩子出来,递到贞书手里哀叹道:“为了你这几个银子,我今日险险丢了官服又丢了性命,这孩子确实烧的厉害,快些带了去寻郎中。你那姐姐就莫想了,若玉公公判他们有罪,革了爵事小,只怕命都难保。”
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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