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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之1少年冷血-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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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微颤着,好象急切的以谧静的姿态来告诉她和他一些话,有的是她传达给他知道的,有的是他传达给她知道的……
——杀了我吧!
——不,我要救你……
也许他们交谈的是这个。
她觉得她不止被一个男人奸污过,奇怪的是她恨蔷薇将军,她也一样恨冷血。冷血却觉得自己也已同样的奸污了小刀,因为他目睹了整件事。
他甚至觉得自己对她所犯下的罪行,不下于蔷薇将军。
他觉得自己要负起一切责任来。
也许,火光是这样告诉她和他的……不管羞辱、挫折、惨败、委屈,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就是他的。
因为他是她的。
她是他的。
这是生死一发之际,可是在冷血心里,确是在想:日后自己应该怎么爱惜她、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可是,她马上便要面临另一场更大的伤害和侮辱。
屋里有烛光。
屋外有月色。
小刀没有衣衫。
她的裸体象一把闲置的刀。
曲身的小刀,就象一张无瑕的冷刀。
冷血体内的寒意渐渐化作冷意,但冷意在逐渐转凉之际,吸吮在他身上要穴的伤鱼忽然纷纷落下水中,象一片片枯叶。
——看来,它们不象是吸了人的什么,而象它们原有的都给人吸光殆尽了似的。 山上有冷月、清风和虫豸。
这时还传来一人的语音。
小刀和冷血,一齐震颤了一下。
——那煞星回来了!
这令人心惊肉跳的疑虑刚起,就听到有人在外头轻轻的问: “三罢、虫二、八九,你们都在屋里吧?”
冷血和小刀想叫出来。
——可是、可惜他们都叫不出来。
那是“三缸公子”温约红的声音!
温约红在外面叫了几声,见似无人答应,便试着要推开“乳房”的门。 冷血很清楚的听到,温约红的手,已搭在门上。
——只要他一推,便会看见屋里的一切。
可是他却突然顿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推门!
门,要是不开,就永远看不到门外的世界、门里的故事了。

    第三部《大割引》
 
    第九章 一只讨人喜欢的苍蝇
五十一、我达达的马蹄是个他妈的错误

笃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很好听。
很好听的敲门声。
“三缸公子”温约红显然是个很讲究礼貌的人,他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应门,尽管他跟屋里的人相交甚笃,相知甚深,他还是没有马上推门而入。
先敲门。
——然后再推门。
(他究竟会不会去推门?)
(——推开这一道门?)

(推开这一道门吧!)
不管是冷血,还是小刀,在心里同时做出这样的呐喊。
这时候,梁大中已身首异离、落入乳池,但巴旺因护小刀,也已丧命;八九婆婆、虫二大师、三罢大侠,全都死在“蔷薇将军”于春童的暗算下。剩下的、还活着的:小骨伤重、不知生死;冷血药力发作,半身爬出池外,却已动弹不得;小刀穴道被封,受尽凌辱,只求速死。
于春童不欲再三给人“干扰”他的兽欲,所以要先赴“酒房”杀掉“三缸公子”,不意他走了之后,温约红却刚好来了“乳房”。
——所以温约红成了他们的救星。
——他们唯一的希望!
(推开那道门吧!)
只要温约红推开这道门,就会看到门里的一切。
——只是他会推开这道门吗?

人人心里都有很多的门。有的门常出常进,也出入平安。但也有许多神秘的、未知的、尘封的、锈蚀的门。有些门,谁也不敢开,谁也不想开,以致久而久之,它成了不开的门,开不了的门,它把你自己锁在门外或里面。
——只有打开的门,才明白内里乾坤;只有打开门,才能了解门外的天地。 可是世上偏有许多不开的门。许是生怕门开了,外面涌来的是洪水猛兽;许是恐怕把门推开后,进入一个自己所措手不及的世界。
是以人人关紧了门,保护自己的权威。
所以世上有门。
你心里有没有这样的门?

温约红推开了门。
冷月下,“伊呀——”长长的一声,象一个丽人在歌宴时忽然捧心而气绝。 月华斜斜的踱过去,照在小刀那绝美得带点凄楚的裸体上。
照在冷血那张给“黑血”、“红鳞素”、“怒、救、忙、伤“四鱼而成的“一元虫”等猛烈的药力,冲发得血脉贲张的脸。
也照在池里池外。梁大中、但巴旺、虫二大师、八九婆婆、三罢大侠或浮或沉的尸身上。
温约红象给人迎面击了一拳。
“为什么会这样的……这儿究竞发生了什么事!”
他问那软弱无依的小刀。
他不敢问冷血,是因为这人在泛青微蓝的月华下和晃漾的烛火中,看起来就象个择人而噬的恶汉。
他看到丧命的人,还有袒裸的女体,温约红象一口干尽了坛中的酒,火气、怒气和杀气都轰的一声冲上脑门来。
他一向很少杀人。
他一向只杀该杀的人。
——无论是谁,杀死千辛万苦救自己的朋友、害死千方百计医自己的人、奸辱万水千山护送自己求医的女子,这种人,就算是一向甚少杀人的他,既绝对愿意、也绝对觉得有必要,将之杀个干次百遍!
他不希望“冤枉好人”。
所以他先问。
问小刀。
小刀不能答。
小刀也答不出。
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温约红马上就发现小刀的穴道给封住了。
他正要上前、进屋去解开小刀身上的穴道,就听到马蹄声响……
达达达达……
在山静冷月下,仿佛深山古寺闻敲钟一般的寂寞好听。
这马蹄声对冷血而言,绝对是个错误,绝对是个无可弥补的大错。
一个令人骇怖莫已、他妈的倒了八辈子楣才听见遇上的错误。
因为在月下,马已近前。
人已出现。
月下有人。
人在马上。
马是骏马。
人清俊,唇红齿白,月明风更清。看他的样子,有点象是一尊研玉粉妆的、女扮男装的菩萨。
他当然就是“蔷薇将军”。
于春童。
——一个象在春天里才会出现的金童。

“是你。”温约红既然寄居在惊怖大将军的地盘,对这名近年来大将军的宠信心腹自然也不陌生,他由头至脚的把对方好好端详了一阵子,“四房山上多年未闻马蹄响了。” “是我。”于春童一见温约红,马上下马,忧形于色的说:“我这次的蹄响是为了个不快的事情而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游目“发现”了屋内的情景,顿时象鼻孔里钻入了一条蛇似的,变了脸色,跌足叹道:“糟了,糟了!大错已铸成,我这次打马来迟一步,真是个他妈的失误!” 温约红见于春童又捶心,又捧头、又顿足、又搓手的,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个姓冷的家伙,是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蔷薇将军气咻咻的遥指屋内力挣难起的冷血骂道:“他潜入邻近的老渠乡,杀害了十七名要联名上书谏言的太学生,受了伤,中了毒,却诓得好些人为他到处求医,连小刀姑娘、小骨公子也给他骗得团团转!现在看来,我看……我怕……”
他似气愤得说不下去。
温约红一掌拍开酒埕子的泥封,仰脖子就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
他一向身边都有酒。
不是三缸、三坛、三埕,就是三瓶、三壶、三杯,总之是一定有酒。 好酒。
——不过,现在他喝酒的样子,象是在饮血。
痛饮仇人的血!
“你的马蹄声真的来得他妈的忒也太迟!”温约红红着眼望着于春童的脸,“我要杀了这淫徒,替八九、虫二、三罢报仇!”
于春童道:“就算你不杀他,我也非得要除此恶徒不可!”
温约红抱着小酒埕,往微微蜷曲着的小刀走去。
于春童有些愕然:“你……”
温约红说:“我平生只杀恶人,不杀错人,看来小刀姑娘只是穴道给封住了,我得先问问她,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于春童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就请温公子在手刃恶徒之后,也来救救我的马。” 温约红奇道:“马?你的马有什么事?”
于春童拍拍马鬃,很感慨的说:“我的马伴我走遍天涯路,本待他日返乡做归人之时,也能骑着它回去……但它在路上却中了‘毒手魔什’的毒,我怕……”
于春童的人跟温约红,只面对面的站。
马离温约红就更近一步。
小刀则在屋里。
不管冷血或小刀,跟温约红都有一大段距离。
温约红一听是毒,这是他的“老本行”,虽然不至于先为马驱毒而后替小刀解穴,也会“情不自禁”的伸首向马首探了探,看它中的是什么毒。
就在他探头往马脸注视之际,在屋里的小刀和冷血几乎一齐叫出声来: ——不要!
(毒!)
(当日冷血就是这般中了计!)
(中了毒!)
(中了蔷薇将军的毒手!)
就在他一探首之际蔷薇将军果然挥刀斩马血溅迸喷!

五十二、我不是归人,我是个鬼

血是美丽而残忍的动物。
血是一种盛开便谢的花。
血是刀光的恋爱。
血是无法按捺的付出。
血是痛快——痛而后快。
这些譬喻和形容,看似不通欠妥,但在这一霎间,血花飞溅,大杀大伤,绝对是真而且确。
血。
蔷薇将军一刀砍下了马首。
——砍得干净利落。
看他的出手,恐怕至少要砍过一百五十匹好马才会有今夜的老练完熟吧? 小刀目睹他第二次斩马。
——第一次斩马,为的是对付冷血。
第二次斩马,对象成了温约红。
猝然间,就算连温约红这样的高手,至少也具备三个原由,使他绝对避不开去:一,他不知道蔷薇将军会暗算他;二,一匹好马,突然身首异处,委实太过令他震惊;三,他不知道马血有毒。
不管是因为哪一个原因,还是三个原因全具备,温约红都避不过去、都没有避、都避不及,反正,被那鲜热而怵目的血(不完全红,也带了点煎药色)洒个正着! 于春童在温约红惊愕中哈哈大笑。
“黑血,”他得意非凡的说:“你中的是黑血!”
能够毒倒以使毒名闻天下“老字号”温家的高手,实在是一大成就,足以自豪。 在得意中的于春童却没料到在震愕里的温约红却马上做出了一件今他震愕的事。 不止一件,而是两件。
一,温约红猝然把一埕子酒,向他扔来,并在半空骤然出拳,击中埕子,埕子碎裂,洒当头淋了于春童一身。
二,温约红反手击碎自己正在喝着的酒埕,埕内的酒也淋了他自己一身。 这两个反应,当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快得连一贯机警、习惯暗算人的于春童也来不及闪躲。
或许一向暗算别人惯了的他,也并不习惯有人“居然”会向他“暗算”了回来吧! 总之,温约红淋了一身血的时候,他也淋了一身的酒。
血是“黑血”。
酒是什么酒?
于春童脸色大变。
本来玉琢般的颜面,变得象一堆大便。
脸色大便。
温约红自从给“黑血”淋着之后,便一直闭着目。
血自他发间滴落,冷月下,看去象…只脸色苍白的鬼。
月色苍白如刀。
脸色如月。
然而他却用一种缓慢得象一个绝望的人在说遗言般的声调道:“你不是归人,你是个鬼。”
“的确,我不是归人,我是个鬼。”于春童一身酒气,但毫不动气,甚至也不动容,“我是个专向人下手的小鬼。”
温约红慢慢张开双眼。
他的眼白清澈无比。
——要是这双眼睛长在女人脸上,一定是张美丽女人的脸。
“你在马血里下了毒,”温约红缓慢得象冷月悄然划过中天的速度,“‘黑血’的毒。”
“不错。”于春童苦笑道:“然而我却不知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毒。” 温约红道:“我一知道那是‘黑血’,即以第一埕酒反向你施毒,以第二埕酒为我自己纾毒,而且我还有第三埕酒。”
于春童的目光转向在温约红身畔那一埕子的酒。
那酒摆在地上,象一座矮矮胖胖的神龛。
于春童的苦笑也转成了惨笑:“你怎么知道我要毒你?”
温约红道,“我不知道。可是你脸上还残留着白垩。而且我看过冷血所中的毒,他确实中了毒,就算已凑齐了‘一元虫’,他也不可能在刚才已全然复元,还可以一气格杀三罢、虫二和八九——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于春童用手掩着嘴,道:“看来,我说人坏话太多了,所以反而坏了自己的事。” 温约红道:“坏人总是要做坏事。你跟惊怖大将军这许久,能在坏人手上任事且得信重,我怎会不防你?”
于春童却道:“虽是提防,却仍中毒。”
温约红叹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没料你对自己的坐骑,也一刀砍之,不但够狠,实在够绝。”
于春童道,“不够毒,怎么下毒?在黑道总要有点黑心黑手黑本领才行。在毒宗‘老字号’面前班门弄斧,总得别出心裁、出人意料才行。”
温约红道:“所以我才让你洒了一脸的血。”
于春童道:“我也让你淋了一身酒。”
温约红道:“可我是温家的人。”
于春童道:“可惜我不是。”
温约红道:“温家的人自能解除温家的毒,但你却解不了我布下的毒。” 于春童道:“听来好象是这样的,你和我之间的斗争,到现在,看起来,你似乎是略占上风。”
温约红道:“你是惨败。”
“你也只能惨胜。”于春童说,“其实江湖上只有惨败或者惨胜,而没有全败或全胜这回事。谁要胜利,都得付出代价,谁遭失败,未必一无所获。”
“你说得对。败的人固然要忍受惨痛的教训,胜者一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温约红道:“虽然代价都不一样,或金钱、或青春、或心力,但不会有不劳而获的全胜。” 他顿了顿,又说:“只不过,现在是你中了毒,而我的毒力已解——你是败了,不是似乎、好象,看起来。”
“本来是的。”于春童可爱的笑着,可爱得几乎使他的笑容看起来可以让人吃下去的样子:“现在,却起了一点点的变化。”
“一些小小的变化。”他说。
他一说完,局面就起了变化。
极大的变化。
但在这极大的变化发生之前,在“乳房”里两个活着但不能动弹的人——冷血和小刀——心情早已大浮大沉大起大落大急大哭了几个来回——如果他们能够哭得出声来的话。

五十三、谁也不比谁强

大门已开。
门外鼠色的夜空,浮起一轮冷月。
冷月下,一探枯树一口井,不远处有一口静静的水塘,大概是因为倒映着月亮之故,一片漾漾的光,风吹过的时候,枯枝和剩下的几片叶子好象觳觫着,水边有几盏大朵大朵有点方形的白花,绽放着一种带着糖味的香。夜空里,许是因为乳房里有死尸之故,飞来了几只不知好歹的苍蝇。
门外有两个人,一匹死马。
温约红在门的左侧。
于春童在门的右侧。
他们一左一右,似是两座门神,可是,他们不是共同守着门户,而似是谁都不允许对方进入屋内。
他们两人都不十分象“门神”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都面如冠玉,温文雅俊。 蔷薇将军显然有点累了,好象还带点伤,但样子仍象个长不大但长得德亮的孩子,英气十足。
三缸公子虽然年纪比较大,但他那种人,象过了二十八岁便只会大、不会老了。他在那儿一站,为的是杀人恶斗,但样子仍象一步含情一上楼似的。
他们两人,一个淋了一身酒,一个染了一头血,正在对立、对峙、对抗、对敌。 这样看去,刀削般的月亮,和那尖厉的寂树,也似在这山头对决。
问题是出在温约红背后那片光影。
光掠过了影子。
从冷血和小刀这儿望过来,都可以发现,从对方身后的镜片里,映出不远之地那光乎如镜的湖沼上,出现了两个影子。
一个金面赤须、披帜竖甲、状甚威武。
另一个象一张纸。
——人怎么会象一张纸呢?
但他的确象一张纸。
别的都不象,只象一张纸。
一张白纸。
质地甚佳的白纸。
——他的动作、脸色、身材、衣饰都象一张纸。
仿佛不是他的影子倒映在水面上,而是他本人飘到了水面上。他轻得象比他的影子还轻。
这个人,冷血不认识。
没见过。
——但小刀看见这个象纸一般的人时,眼眸却是发亮的。
但冷血对那披帜竖锐的人却绝不陌生: “金甲将军”石岗。
就是那个在“老渠乡”前在千军万马保护前却被冷血用一支竹竿制伏了的“金甲将军”石岗。
——那时候,冷血还没有中毒。
一向骁勇善战的冷血,中毒之后,他自己知道、清楚、明白、自觉得连一头狗都不如。 ——正如一个人,在失去健康的时候,才知道健康的宝贵。当你不自觉用手去抚摸胃部的时候,你早已有了胃痛;当你上楼梯已觉气喘的时候,健康早已差得不可收拾了。 这两个人,已悄悄的,飘过水面,潜到了温约红的背后,越逼越近。 温约红的注意力都放在于春童的身上。
于春童也吸住了温约红全部的注意力。
冷血和小刀真想大叫、高喊、狂呼!
小心背后!
可惜那只是千呼万唤的无声、震耳欲聋的寂静。

温约红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温约红不能死!
温约红你绝对不能够中了他们的暗算!
温约红已是他们仅有的希望。
温约红。
冷血此时此际,忽然有一种古怪的想法:温约红为什么叫温约红?他约了谁?一个有个“红”字的女子?寒窗剑气美红妆。殷勤劝酒挽红袖。人面桃花相映红。小红低唱我吹箫。温约红,姓温的约了那跟“红”有染的女子没?
他这样想的时候,就有了点闲情。
完全意外的闲情。
他一向有着野兽的本领,能预先洞察危机。而今,他目睹危机迫近,却想起一些毫无瓜葛的事,这反而让他升起了一种感觉: 温约红能够应付。
应付这变局!

其实,温约红不一定跟什么带红的女子有关,他姓温,名字叫约红而已。也许他父亲怀念一个有个喜欢穿红衣的女子,或许他母亲纪念有个叫“红”字的姊妹,也可能他的父母本来叫他做“丝丝”,但因为笔误,叫成了“约红”。说不定“约红”二字,根本就毫无意义,温约红不一定约得到那一抹红,正如朱润发不一定就发,吴慧中不一定就秀外慧中,钟定坚不一定够坚定,马志明不一定志大光明,冯荣成不一定就光荣成功,粱应忠不一定就是忠的,谢自荣不一定就觉得自己很荣幸,贺家和不一定就万事兴隆,文随安不一定就随遇而安一样。
如果说,谁想起辛弃疾就想起他的剑胆琴心,谁念起苏东坡就念起他的雄迈豁达,谁提起秦始皇就提起了他的威武残暴……那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字,而是因为他们做了那些事。 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所以,孔仲尼成了至圣先师,关云长成了忠义武圣,史弥远却成了青史里一个可弥可远的恶名。
如果你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变成了可赞可叹还是可歌可泣,很简单,请做并且多干那一类的事,如此,纵叫甘庸也决不平庸,或称古聋也决不昏昧。
自己的名字代表了什么,是由自己的努力和际遇来填写的。

他们无声无息的到了温约红背后。
象影子。
——你曾听见过影子会发出声音吗?
——那你绝对可以想象他们的无声。
温约红正全神贯注的与蔷薇将军对峙。
可是他背后却出现了两名大敌——至少其中一个是金甲将军!
——一朵“蔷薇”,已难对付,何况是那一座大山似的“金甲”!
——何况还有一道“影子”!
那象一座山的人和象一片纸的人先在水面上映现。
然后在月下掠过。
贴近温约红。
不管象一座山还是象一片纸,两人的行动都是快得十分舒缓、诡得十分宁谧,不声不息不知不觉的逼近温约红,象两道温约红自己在月下的影子。
冷血和小刀,一个是在乳房的左端,一个是在乳房的右侧,从他们那儿望过去,冷血因据右边,所以可以望见门外左侧景况多一些,那儿是一株枯树和一口井,小刀人在左边,可以望见大门右侧情景多一些,那儿是水塘和盛放的白花。
大家闻到香味是一样馥郁的。
只不过不知为啥这香气竟会引来一些苍蝇。
这些苍蝇红服金头绿翅膀,飞行时嗡嗡作声,象筝弦最细的一根,轻微震动,倒也并不惹人厌。
达时候,那座山和那片纸,离开温约红背后,已不到三十尺。
(小心后面有敌人!)
——冷血和小刀心里狂呼。
蔷薇将军笑着说:“这儿苍蝇可真不少。”他身上也绕飞着几只苍蝇。 三缸公子也笑道:“那是因为你臭。”
这时候,那座山和那张纸,离温约红背后,只不过二十尺,进度甚缓。 (背后有敌人啊!)
——冷血和小刀的心都几乎跳了出来,一齐尖呼。
蔷薇将军笑说:“我喷你的是黑血,你动得越快,便越不能动,动得越多,就跟现在那姓冷的一样。”
三缸公子淡然道:“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是老字号温家的人。”
蔷薇将军笑问:“那你泼我的是什么毒?”
三缸公子即道:“白雪遗音。”
蔷薇将军怔了一怔:“白雪……”
“毒名‘白雪遗音’。”三缸公子马上接下去说,“你也最好不要再动,越是乱动、血气会跟汗水一道蒸发,保管你不需多少时间,便会变成这夏夜里第一块冰雪。” 蔷薇将军凝肃的道:“我听过这毒的威力。你以掌力把毒功瞬间逼入水酒里,洒我一身,这下可好了,你不能动,我不能动,有谁来动?”
三缸公子道:“我们大家最好谁都不要轻举妄动。”苍蝇也在他头上翱翔,有些还飞落到他身上。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动。
谁都没有先动。
这时候,“那座山”和“那面纸”,距三缸公子温约红背后,还不到十尺,他们越逼近温约红,就进行得越是小心翼翼。
(小心后面呀!)
——冷血急得汗流如浆,就似一只蛤蟆在他衫内产下了一窝蝌蚪。
——小刀的冰肌也沁出晶莹的汗,一颗颗密得象精心铺排的珍珠。
——逼近三缸公子背后的人是那么的沉着,以致苍蝇绕飞到他们脸上之时,他们连脸肌也不牵动一下。
蔷薇将军忽然改了个话题:“你中了毒,我中了毒,我们谁也不比谁强,何不握手言和,做些对你我都有利的事情?”
三缸公子摇摇头:“对我和你都有利的事,可能对别人不利,我不干。” 蔷薇将军笑道:“你有原则我没有。大家硬挺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这样,你解我的毒,我解你的毒,不服气可以再拚一场,如何?”
三缸公子一笑道:“你错了。”
“我?”蔷薇将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飞绕的苍蝇,有点错愕的道:“错了?” 三缸公子道:“我会解毒,你不会,我根本不需要跟你交换解毒。” 蔷薇将军笑了:“是我错了,我倒是忘了,你是‘老字号’里‘活字号’里解毒的好手。”
然后他忽然问了温约红一句很奇怪的话: “既然如此,我应该马上杀了你,还是拿下你好呢?”他认真的问:“你说呢?” 话一问出口,那座山、那片纸,一齐出手!
这时候,那山和那纸,己潜至温约红背后不及一手之距。
他们一伸手就可以动手。
一动手就是毒手!

五十四、跟狮子谈和

他们的出手,堪称无声无息。
只不过,无论怎样无声无息的出手,还是得要动的。
——一动,就惊飞了苍蝇。
“金甲将军”身着铠甲藤盔,但行动依然不带声息,不过,他的“金甲拳”一出,他脸上的苍蝇就飞了起来。
然后他狂嚎了一声。
他这一声狂吼,使得一切暗算的部署,全部白费!
那象一片纸的人,本来已攻出一掌,乍听“金甲将军”的惨呼,他立即、马上、同时、当机立断的把一掌化成千百掌,护着全身,疾退三十尺!
又回到原先的地方。
——他退的时候,由于太过仓促,几乎连影子都来不及跟上一般急惶。 他惊魂未定,但凡他所过之处,苍蝇都一一落下地来。
他手上的浓绿之色,渐转为淡青。
——一如此际他的脸色。
“金甲将军”石岗在狂呼了那一声之后,余下的事情,一浪接一浪、一波接一波的发生,不但石岗不知所措,就连目睹这情形的人也束手无策。
首先是石岗的眼眉,掉落了下来。
一阵清风徐来,他的胡子,还有头发,都纷纷而落。
才不过一下子,他头上的毛发都掉得光光的。
这次,蔷薇将军倒吸了一口凉气:“‘斩草除根’?”
三缸公子微笑:“有见识。”
金甲将军嘶声道:“你是怎样下的毒!”
“苍蝇。”蔷薇将军道:“他利用这些讨厌的苍蝇播毒。”
“对我而言,”三缸公子说:“这些都是讨人喜欢的苍蝇。”
金甲将军大汗涔涔而下,嘶声道:“快给我解药!”
他嘴里是嚷,但身体可再也不敢乱动。
三缸公于笑道:“你不动,这毒就不会马上攻心。‘斩草除根’是先落毛发,再断筋骨。我还有一种‘赶尽杀绝’之毒,你们要不要试试?”
金甲将军吭不了声,汗珠象他当日在沙场上指挥的兵马,蜂拥而出。 那象一片纸的人叹道:“好个‘老字号’温家,果然是老字号!”
“老字号温家、霹雳堂雷家、蜀中庸门、志字辈、下三滥何家、太平门梁家、班门妙手、千术赌技沙家、金字招牌方家……”蔷薇将军道:“武林十三家,历久声名不坠,当然有他的道理。”
三缸公子笑道:“好说好说。如果不是在下眼拙,阁下应该就是‘影子将军’沙岗沙四将军吧!”
那“薄”如片纸的人道:“好眼力。我是沙岗,但我不是‘千王沙家’的人。” “你已不需要是。”三缸公子遥望着他的一双手——仿佛要用一只眼监视他一只手掌才能放心似的,悠悠的道:“人练‘黑砂掌’、‘朱砂掌’、‘铁砂掌’,你却练成了‘青砂掌’,了不起。”
“没有用,就算练成了‘七色掌’又如何?”沙岗说:“我们还是不能逼近老字号温家子弟的身边!”
温约红道:“你的确够谨慎。你们两人逼近来的时候,至少有五只沾毒的苍蝇飞向你,但一只也停不到你脸上。”
沙岗苦笑道:“跟老字号的人交手,不得不谨慎一些。”
温约红道:“可是你连动都没有功,便能辨到这一点,实在不简单。” 沙岗道:“你也连动都没有动,就施了毒。”
温约红道:“可是你虽怀疑有毒,却不通知你的伙伴,这点定力忒也高明。” 沙岗的脸色不青不白了。
反而有点脸红。
蔷薇将军马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离间我们。”
他虽然说得快,但已不能阻止石岗怒视沙岗了。
温约红道:“随便你们怎么说。我看,目前你们三人中,有两人已着了毒,另一人如果不想也中毒,最好现在便退回去;‘白雪遗音’和‘斩草除根’的解药,我可以给你们,但那药物是要煎要熬的,在毒力未全解之际,你们乱动,就等于自取灭亡。至于我中的‘黑血’之毒,我自己会解。”
蔷薇将军沉吟道:“听来,你的建议是我仍目前最好的选择。”
“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三缸公子道:“除非你们要死、想死。” 蔷薇将军忽然问:“死的滋味却不知是什么样?”
三缸公子一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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