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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无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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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齐自问,只以招数论,即便倾尽全力,在三十招内也拿不下这狂妄的小屁孩。
  “畏首畏尾,是怕了本少爷么?”小男孩口气狂妄。
  “好怕好怕,我怕伤了小弟弟,你爹娘找我麻烦。”即便是面对小孩儿,嬉皮笑脸的楚云齐依旧也不肯在言语上吃亏。
  小男孩诡异一笑,剑势一缓,舞剑吟唱: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怜君中霄舞,拔剑斩青天。”
  小男孩剑法绵而不散,聚而不滞,可攻可守,能缓能快,竟然是楚云齐最引以为傲而且暂是不传之秘的拔剑斩天诀!
  “见鬼!”
  乍见自己的独门剑术由他人使出,楚云齐甚是惊诧,一不小心就吃了些亏,衣角让削下了一片,随即稳住心态,亦用拔剑斩天式回击。###第四十七章 铁剑红颜
  楚云齐开始认真起来。
  对手虽然是孩童模样,但不见得一定是只有几岁的年龄。或许真实身份是得到奇遇返老还童的老东西也不一定。
  反正就算砍下楚云齐的脑袋,他也不会相信区区不足十岁的小童便能有此等剑术造诣。
  “小心了!”楚云齐出声提醒,同时手里剑招一变。
  如同一颗流星散作了满天的星光。
  如同一片行云遮挡住浩日的光明。
  他手里使出的,依旧是拔剑斩天式,但是招数却有些颠倒,快慢也变得极为不搭,时而匕首交到左手,时而将尖刃倒转。
  招数古怪,不循常理。
  看似破绽百出,可剑术高超的小男孩却是久攻不破,反而被隐隐牵制住。
  领悟了反手道精髓的楚云齐,已能做到抛弃剑招的窠臼,而只秉持剑意的境界。
  而拔剑斩天式只学到形似的小男孩自然手忙脚乱,左支右吾疲于应对。
  “中!”楚云齐觑准机会,穿过霍霍剑光,横转匕首,用无锋的背面拍在小男孩手腕上,“当啷”一声,小男孩短剑落地。
  “说,你的拔剑斩天式,从何学来?”楚云齐沉声厉叱,偷师学艺这种事,最是犯修真界的大忌。
  小男孩鼓着腮帮,极不服气的样子,缓了片刻,竟学起大人的模样一揖到底,抱拳道:“既然方才的切磋你略胜一筹,那我就不能不回答你的问题。这手剑术,是你昨天在我家门前自己耍的,我娘故意在楼上弹琴诱你舞剑,好让我将这套剑术记下来。”
  “弹琴的是你娘?”楚云齐有些讶然,更有些失望。
  只要是听闻蕙质兰心的女子已为人妇或是人母,楚云齐总会有些挥之不去的淡淡愁丝。
  “哼!”小男孩人小心思却不简单,看得楚云齐的怅惘神色,不屑地从鼻孔哼声。
  “你是说你只看了一遍就能完全记住我的剑术?”楚云齐心思转回正题,仍带着怀疑的口吻。
  “岂止是对剑术过目不忘而已,诸子百家、经史子集,哪一样本少爷不是过目不忘?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本少爷更是无一不精!”小小少年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而且是善于在人前开屏、炫耀自己美丽的孔雀。
  “你不信我?”小童很不满楚云齐那种怀疑的眼神。
  “我信。”楚云齐淡淡吐出这两个字来,接着问道,“你今年几岁?”
  “实岁八岁,虚岁九岁。你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有,当然有!小小年纪你便饱读诗书、满腹风雅、剑技造诣更是不凡,难道你自娘胎里就开始学东西,还是在你爹的裤裆里就开始学了?”
  夸大其辞且略有些带侮辱的话听在耳里,小男孩却是笑了。
  他自小接受的严苛训练是普通人完全不能想象的,就如同他一身令人无法想象的本领一样。
  只有当别人对他惊为神人之时,他才能找到自己遭受酷训的价值,他才能获得一缕堆砌在常人无法触及的高楼上的快乐。
  所以他的笑,也像是镜子里的空花幻月,没有触感,很不真实。
  “你很可怜。”楚云齐忽然冒出一句。
  “我可怜?”小男孩放声大笑,宛如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要学那么多东西的话,你一定从没有好好地玩过,也从未有过陪你一起疯的同伴。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或许很有可能成为修真界绝无仅有的神话传奇,但必定也将成为一个孤独而没有欢乐的孤寡之人。”对于这个不平凡的小孩,楚云齐说的这些话也算不上高深,那样聪颖的小孩应当能够明白。
  小孩的脸一下就拉得老长,片刻后却是忽然抬头微笑,冲着楚云齐后面喊道:“白胡子老爷爷,你怎么来了?”
  他从见到楚云齐开始就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一样,这时候却从声音里显露出了他的童真。
  所以楚云齐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去。
  却是白茫茫一片,空无一人。
  恶风作响,背后上中下三路却是飞来了九枚寒冰凝结的阴毒暗器。
  楚云齐如一张纸一般贴着地避过暗器,然而小男孩凶狠暴戾的脸却又忽然出现在他头上,手中的剑刺向他颈间要害。
  小男孩自以为这样的偷袭天衣无缝。
  可是楚云齐却陡然侧移,就像是一根无形的绳子拽着他一般,整个身体平平地移了出去。
  “好歹毒!”楚云齐怒由心生,只是说中了小孩痛处,这小孩便要置人于死地。当下一个翻身,鼓足三层力道,一掌凌空拍出。
  “啪”的一声,击在小男孩的脸颊上,粉白圆润的脸上立时出现五道暗红的指痕。
  “你杀了我吧,不然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小男孩紧咬着牙齿,怨毒地瞪着楚云齐。从未受过羞辱的他,自是把脸上这一掌视为生平奇耻大辱。
  一时义愤而出掌的楚云齐立即就有些后悔了,无论怎样,他本不该对一个孩子出手的。
  楚云齐索然无味地转过身,本打算离开,却发现风雪里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纤弱丽人。
  身体裹在雪白的貂裘中,并无遮挡的头顶落了一层白雪如银,一双眼里带着一种看穿冷暖的阴寒,苍白的脸带着三分憔悴。或许她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却有着让人心碎惹人怜爱的独特气质。
  “娘亲!”楚云齐怔住的一刹那,那小男孩却是发足扑向那妇人的怀抱。
  那妇人冷淡把手往外一推,小男孩知趣地止住脚步,就在离那妇人数步外的地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楚云齐,呜咽道:“那个大恶人欺负我,娘亲您帮我杀了他。”
  “自己技不如人,活该有此下场。”美得凄凉的妇人吐出的字句也没有半点温度。
  楚云齐总算有些明白小男孩为何是这般性格了。这样的娘亲,自然养不出活泼阳光的孩子。
  “夫人此言差矣。令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实在是世所罕见。我楚云齐以大欺小,才真的是无地自容。”楚云齐坦坦荡荡,微一抱拳,倒是替小男孩圆场说话。
  “现在拿稳你手中的剑,再向那个人挑战。输了的话,你这样的废物也就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凄幽美妇根本不搭理楚云齐,对着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就像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一样。
  原本就是假哭的小男孩很快就稳定下情绪,握着剑,带着凶狞的表情,缓缓走向楚云齐。
  楚云齐见过许多妖兽垂死前诅咒式的恶毒眼神,但比起眼前的小男孩来,凶戾之气却尤为不足。
  “哎哟,”楚云齐忽然捧住肚子,做出痛苦之色,“我肚子疼,咱们改日再切磋不迟!”
  风雪飘飘中,楚云齐却是逃一般遁走。
  “这母子俩都疯了。”这是楚云齐对这怪异两母子做出的评价。
  就算楚云齐打起架来通常都能豁出性命,在疯子面前却也是异常胆寒。坊间不是有句话么?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不要命怕精神病。
  ……
  楚云齐不敢停下脚步,生怕那奇怪的母子俩追了过来。
  前方冰湖,蓑衣老叟,四明狂客,独然垂钓。
  冰上凿开一只洞口,钓竿连接的鱼线就此抛下去,老叟旁边的一只乌木水桶,已装有数尾鲜鱼。
  “老先生好有雅兴。”总算是遇到了颇为熟识之人,楚云齐轻轻走过去打招呼。
  “老朽之躯,独饮冰雪风光,聊以遣怀而已。楚兄弟行色匆匆,敢问所为何事?”四明狂客谈吐风雅,乍看来不像修真大腕,更似诗书老翁。
  楚云齐老老实实交待出自己遭遇的天才少年与幽凄少妇,并向狂客讨教道:“先生可识得这二人来历?”
  “铁剑震天南,红颜动洛水。”老狂客曼声轻吟。
  楚云齐却是如雷贯耳。
  这两句诗,讲的是十年前横空出世的一对修真侠侣,“铁剑震天南”穆铁杉,“红颜动洛水”薛可人,两人并称“铁剑红颜”。
  年轻侠侣纵然在修为方面及不上圣地的新生翘楚,但行侠仗义、联袂走江湖的事迹却是广为称道,有口皆碑。
  “铁剑红颜夫妇仅出道一年便销声匿迹,英雄美人的事迹宛如流失破空、昙花一现。前辈的意思,是指方才那妇人便是‘洛水红颜’薛可人,那孩子是她与天南铁剑的儿子?”楚云齐不免心中一动,曾几何时,他也向往着能同铁剑红颜夫妇一样,仗剑诛群魔,柔指偎红袖。
  “那孩子名叫穆天仇,天分过人,就算用‘前无古人’来形容,也不为过!”四明狂客目不斜视专注垂钓,水面鱼漂动了动,湖底鱼儿试探性地触了触鱼饵。
  “天仇,天仇,以天地为仇敌。何以他会取这样的名字?”楚云齐也关注着湖面的窟窿,鱼漂依旧上下沉浮着。天气骤寒,湖水结冰,湖底浮游植被凋零死亡,食物稀少,面对诱人的饵料,鱼儿上钩只是迟早的事情。
  “以‘天仇’为名,自然是有天大的仇怨。穆铁杉死在道教祖庭龙虎山北宗宗主钟离斩厄手里,薛可人满腔恨怨,将复仇希望都寄托在天仇的身上。要向钟离斩厄复仇,却有如登天之难。也就只有委身‘破晓’之中,她们母子俩的安全才得以保障,可以缓图报仇大计。”湖面鱼漂猛地朝下疾沉,狂客钓竿轻送半分,然后微一提臂,便拉出一尾红尾白鳞的鲤鱼。###第四十八章 断剑巨阙
  老人将上钩的鲤鱼抛入乌木水桶中,收起钓竿,然后俯下身,端详着木桶内收获的鱼儿在狭小的空间中游动来去。
  “铁剑红颜,一时人中龙凤,不意却是落到这般下场。龙虎山钟离天师,又何以要诛杀天南铁剑?”楚云齐还在为铁剑红颜而感怀喟叹,同时十分好奇素来操守正直的天师为何斩杀侠义为怀的穆铁杉。
  “圣地掌门,要杀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年青人,有谁还敢向他老人家质问缘由?”
  四明狂客隐有怒意,这种无端杀人的行为确实令他愤憎,不过转瞬就按捺住还未旺盛的火气,淡淡地将旁边的水桶斜岐,将钓上来的鱼儿复又从冰窟窿倒回去,喃喃而语:“天地万物本来平等,老朽本不该以自己的强势去为难弱势的鱼儿。可是鱼儿啊,你们若是不贪心钩上的饵料,又怎会上钩呢?世人如果不是因为争名夺利,又怎会招来自身祸患?天理昭彰,因果报应。可是一些该死的恶人却总是没有受到应得的报应,遇上这种情况,便是‘破晓’替天行道的时候了。”
  狂客话中含沙射影,隐隐针对滥杀好人的天师钟离斩厄。
  “我倒是期待哪一天你们‘破晓’真能杀了钟离斩厄。”楚云齐似讽非讽。
  钟离斩厄,身为已飞升张天师的得力弟子,最强传人,如今身登龙虎山北宗掌门之位,一身道法神鬼莫测,广纳门徒,强训弟子,厉兵秣马,大有恢复龙虎山圣道领袖地位的勃然野心。
  这样的钟离斩厄,就算是神秘的‘破晓’,只怕也只能对之望而却步。
  “楚兄弟彻夜锻造,不知铸成了怎样的一件奇兵?”狂客老叟显然不想谈论那个欲杀而不能的钟离斩厄,立时转移话题。
  “奇兵倒是不敢当,只不过是一只短匕。”楚云齐随意地将“铁水”匕首掏出,捧在掌心,乌光闪烁,周身光华亮丽,宛如黑色的水银在刃上流动。
  “楚兄弟连夜铸剑,引得琅嬛福地百兽惶恐彻夜哀吼,铸剑过程中将福地地底下的九阳地火全部吸收,以至于福地一夜之间由春景变为隆冬。这样的作品,当不得奇兵之称,还有甚么能够当得?”狂客淡淡陈述,却是语出惊人。
  楚云齐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手中这口三寸长的匕首,真有狂客说的那么玄奇?
  “搅扰了福地的景观,楚某甚感歉意,这只‘铁水’匕首,就当做是赔偿吧。”楚云齐将匕首恭敬呈上。
  狂客苍声大笑:“区区一片福地而已,‘破晓’岂会小气到要楚兄弟赔偿?楚兄弟天生便是良匠资质,不是可否帮老朽一个忙?”
  “先生但说无妨。”
  “希望楚兄弟能将断剑巨阙重铸!”
  ……
  巨阙,炼器师祖欧冶子五大名作之一,后世奉为神器。
  世间炼器水平,凡品、匠品、灵品、道品、仙品、混沌圣品。一般所谓的神器,便是仙品之流。至于更上的混沌圣品,则只是在传说中才存在。
  四明狂客将楚云齐带到一只神秘的山洞里,去见识那口断了的巨阙。
  山洞壁顶每隔一小段距离便镶嵌着一粒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淡绿的光明,映得洞内绿幽幽的,更添诡秘之意。
  山洞尽处霍然开朗,是一块方圆数十丈的空地,四面环着石壁,头顶青天开阔,当真是别有洞天。
  从洞口出来,正对的那面石壁雕刻人形壁画,乃是炼器始祖欧冶子的形象,虽然年深日久大部分石壁都已风化,许多精细处已看不出形状,但整体上还是能从中看出短袖薄衫的欧冶子那份洒然逸致,手捧宝剑,如同珍视着自己的孩子。
  其余三面石壁,则是镂空成数层,每一层都摆满了战甲金盔、斧钺枪矛、各类兵器,琳琅满目。
  最中间,也就是最显眼处,一只玄色半球形的光罩离地悬浮数丈。
  光罩中,无根的熊熊红火如同旭日之光,昼夜不停地烘烤着头顶漂浮的两截断刃。
  四明狂客轻轻一拂手,便将光罩打开一个缺口,领着楚云齐进去,指点中央熊熊火焰上的断刃,道:“这就是‘破晓’机缘巧合下找到的巨阙断刃。我们已找遍无数成名匠人,却都没能将断剑重铸。楚兄弟可愿一试?”
  楚云齐仰望头顶悬着的断刃,锈迹斑驳、豁口遍生,然而在熊熊燃烧的无根火焰烘烤下却是连颜色都未改变,当下微微点头道:“果然好剑,这下面的火焰好像也不一般。”
  “此火乃是从每年夏至最浓重的太阳之精中提取的大日真火,当年欧冶子祖师获得天外精铁,便是利用这种大日真火,将天外精铁一共铸造成了五口神剑。”四明狂客细细为楚云齐解释,凝神考虑片刻,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才继续道,“不瞒楚兄弟,重铸此剑的风险极大。我们请回的铸剑师,失败后或是当场呕血而死、或是就此疯癫,没有一个能幸免于难……其实这剑八九成是不能重铸了,老头子本不该冒险让楚兄弟前来。楚兄弟原先不知其中凶险,现下知道了,大可不必去冒这份风险。老头子原先说的话,就当从没有讲过。”
  楚云齐听了此等骇然轶闻以及狂客的衷心劝告,却是面不改色,微笑着道:“为匠者莫不是对所造作品呕心沥血,倾尽精力。而且加上面对始祖的剑器,感觉上定然又有所不同。昔者干将铸剑,莫邪投炉,以血肉之躯祭奠方能完成作品。铸剑者,早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求有一作品能流传后世,便是最大的心愿了。我楚云齐虽未能有此等觉悟,但既然答应了老先生,又岂能食言?”
  这番言论说得倒是极为铿锵漂亮,其实楚云齐本也不是言出必践之人,不过自己一身重伤是“破晓”给医好的,自己铸造“铁水”又坏了人家的宝地风水,此番不趁机替他们做点什么,今后更是难得有这样一份天大的人情还给“破晓”。
  于是乎楚云齐凝神而立,仰望端详,整个人瞬间静如处子。
  四明狂客显然有些后悔带楚云齐过来了,不过也只是概叹了一声,随后便退出到玄色光罩之外。
  楚云齐闭上眼。
  心潮起伏。
  想得最多的,却是自己此生经历过的一切点滴,宛如迟暮老人临死时的回忆。
  既要奉出性命去铸剑,便要有斩断过往与未来的觉悟。
  再睁开眼时,楚云齐的眼里只有一股决绝锐利之意,掏出腰间匕首“铁水”,玩转柄端,手法飘逸地割破自己左手五指指头。
  血水激涌,十指连心,楚云齐眉头轻皱。
  然后高举左手,五指箕张。
  高高悬浮的两截断刃微微震鸣,一股气流在断刃附近形成,冲向下,吸引着楚云齐溢出的鲜血。
  五条血线,如倒流的雨水,朝空中的断刃涌去。
  丝丝血痕,如枝条分叉,渐渐往断刃表面延伸。奇迹般的,巨阙上斑驳的锈迹,开始脱落。
  血色殷红,洗涤着锈痕,逐渐剥落出巨阙的本来面目。
  湛然的青铜色,厚重的力量感。
  连浮在剑下经久不熄的大日真火都欢快地跳腾起来。
  等到锈迹完全剥落之时,楚云齐的脸色也变得跟白纸一样。
  天风呼啸,不觉间,乌云密布,劫数将临的迹象。
  传说当年巨阙剑铸成之日,曾有九龙衔日而下,欲击溃夺天地造化的巨阙。当时欧冶子手掌巨阙,力斩九龙,云淡风轻,笑曰:“巨阙者,屠龙之器。此剑一出,天龙回避!”
  如今重铸巨阙,乌云幢幢,形成的天劫规模,已是三九天劫的等级。
  四明狂客朝四面扫视一圈,伸出二根手指指点,大声道:“司天四将,还不快快阻止天劫!”
  四面石壁,四个角落,四具铠甲,应声而动,却是有四人身在重甲之中。
  司天四将各一蹬地,高高悬浮起,然后互相抛出数十条细长的银线,在玄色光罩上织成一只巨大的网。
  四将各执一端,银网细不可查。
  光罩内,两口断刃相互靠近,而楚云齐的血液则是在断刃相互靠近的那一端起粘合作用,血液需求量也变得更大,原本只是雨滴般抽离的血线,现在却是如五条管道插入楚云齐体内“哗哗”有声地抽走鲜血,楚云齐已是无力地坐在地上,紧咬钢牙,勉强保持着意识。
  云层低沉,电光一闪。
  霜雪般明亮的雷霆陡降。
  然而雷霆刚接触到司天四将撒的网上,便迅速顺着网上银线分流出去,由四将分别承受。司天四将有着铠甲庇护,却是抖也未抖动一下。
  雷闪隆隆炸响。
  血线倒垂飞逝。
  巨阙霍霍鸣动。
  重重压力使得人喘不过气来。
  猛然。
  两截断刃完全合而为一,断然一声龙吟作响。
  龙吟声中,巨阙剑划破光罩,轻易挑断四将所布之网,冲天而起,迎面劈碎雷霆,直追入乌云深处。
  云后龙吟悲嘶,惨不忍闻。
  云缝中露出一鳞半爪。
  巨阙剑神光照耀,劈散劫云,伴随着一只硕大龙头,重重落地,震动数里。
  斩龙后的巨阙,锋芒闪烁,剑气激荡。
  司天四将目不转睛,四明狂客动也不动,嘴唇颤抖,念着昔年欧冶子对巨阙所下的评语:
  剑气四溢而浑厚,杀气腾腾而磅礴。高悬巨阙于龙榻,为问苍生之何辜。###第四十九章 肉搏银狼
  失血过多的楚云齐在闭上眼的那一瞬,看见有一团模糊的云气从巨阙中冲出,朝自己扑来……
  迷蒙之中,似乎来到一个青铜的世界。
  在青绿的铜色里,一位半百老卒,苍声微笑,不住冲楚云齐点头:“好孩子,你很不错。”
  楚云齐没来由地对这位陌生老人产生亲切之感,脱口说出心中想法:“老人家,您是欧冶子大师?”
  臂长身短的老卒微颔首,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楚云齐看,唏嘘道:“你能重铸巨阙,本是我首选的衣钵传人。可惜你却将要肩负更重大的使命……这样吧,我送你一份礼物,酬谢你使得巨阙重生的恩情。”
  楚云齐被直盯着瞧,倒有些不好意思。欧冶子却是捧起他的手掌,在他掌心,轻轻写下一个字:
  定。
  随即楚云齐便觉得腹中虎形紫府中央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定”字,刹那间将整个紫府扩大一倍,使得一旁的龙形紫府在体积上相形见绌。
  然后欧冶子便飘飞消失,整个天地的青铜之色也逐渐淡去。
  楚云齐睁开眼。
  手脚依旧软乏,然而却清楚地感觉到,紫府内的炼器金丹熠熠生辉,已然觉醒。
  九粒九言金丹,只余驭兽金丹蒙茸朴实,还未醒彻了。
  阳光耀眼透窗而入,估摸是下午时分了。
  楚云齐所在的这间破旧瓦房内,却是有着一位黑衫女子,对着云境梳妆。绸缎般的秀发披散肩头,纤纤背影柔若无骨,幽幽香泽弥漫当空。
  楚云齐刹那间便恢复了五成的气力和精力,靠在床沿,轻轻咳嗽了两下。
  黑衫女子转过身来,笑容恬然,丝丝忧郁却是挥之不去,竟是那日遇到的天才儿童的母亲,“洛水红颜”薛可人。
  秉性冰凉淡薄的薛可人的眼里竟然流转着灼热的春意。
  楚云齐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强迫自己去思量欧冶子留给自己的那个“定”字。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他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如果是你的话,弱不禁风纤纤细柔的女人忽然投怀送抱,沁人心脾的清香就在怀中,那么你的脑子一定也是一片空白。
  而且是血脉喷张。
  偏偏这时候楚云齐眉心青色印迹一阵明灭,传来一阵刺痛和久居体内的舒仙子憎怒的声音:“混蛋,给老娘清醒过来!”
  楚云齐昏头昏脑地推开薛可人,由于之前失血过多,再来上这一段惊艳之遇,血气乱行,双目一阵眩晕。
  薛可人咬着嘴唇,显然很不乐意被拒绝,那副轻咬樱唇、幽怨轻嗔的模样更令人心动。
  楚云齐暗暗捏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勉强镇静下来,正色道:“望夫人自重。”
  薛可人柔柔笑道:“是我不够美?还是你嫌弃我并非完璧之身?”
  楚云齐叹了叹气:“飞来艳福傻子才会拒绝。只不过,好像不止一个人认为我很傻。”他讲话一向很有趣,虽然向来直言不讳,但也有委婉的时候。
  薛可人瞬间脸色下沉,冷笑。
  转瞬又成了千年不化的冰雪,薛可人淡淡启齿:“你一点也没有吸引力。我来这里犯贱,只是因为受‘破晓’大恩,才奉‘破晓’之命来挽留你。”
  这原是四明狂客的意思。
  老狂客知晓楚云齐心不向破晓,这次拼命重铸巨阙还了人情,只怕就更加没有能留住他的理由,因此才让薛可人来试试。
  楚云齐这样的浪荡子,应该很容易就被美丽柔弱的女子留住。
  “四明狂客终究是算错了。你这样的人,本就是无情的浪子。即便你我米已成炊,你当然也会选择拍马走人。”薛可人以一贯看穿世情的态度,丢下刻薄的言辞,夺门而走。
  楚云齐只是觉得很好笑。
  既笑四明狂客的主意,又笑薛可人自以为是的嘴脸。
  另外,却是有些后悔可惜,飞来艳福就这样不翼而飞。
  一直后悔了三日,直到楚云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四明狂客掐准日子,一大早便来探望楚云齐伤势。
  楚云齐正好要提出告辞之意,虽然想是想不告而别,然而自己却是没有自己闯出这片福地的能力。
  没等楚云齐张嘴,四明狂客却是抢着道:“楚兄弟身体无恙,老朽也可心安了。楚兄弟所结成的九言金丹,眼下还有一颗驭兽金丹尚未觉醒。琅嬛福地内灵兽颇多,正可供楚兄弟练习驭兽。待金丹功满之后,楚兄弟再回应是否留在‘破晓’也不迟。”
  楚云齐暗自掂量了一下,应道:“好啊。”
  “福地南面的紫松林,是灵兽出行频繁的地方。不过楚兄弟切忌深入,免得遇上不能应付的麻烦。”
  ……
  四明狂客与楚云齐前脚刚离开,一个毛头小孩后脚便赶来了。
  扑了个空的穆天仇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在屋内四处映照,名为“时光镜”的灵品法器内却是浮现出了楚云齐在屋内活动的影像。
  当然包括了薛可人勾引楚云齐的那一段,以及方才楚云齐与四明狂客谈及驭兽的那一段。
  穆天仇满脸怨毒,嘴角勾起阴险的笑容,脚下浮现出一个阵法,古怪的符箓浮沉上下。
  通灵契约。
  与自愿认主的灵兽签订的一种契约,能够随时将灵兽召唤出来,或是逆召唤将自己召到灵兽那里去。
  契约上召唤出一只灰色的小狗,一道深深的伤痕斜划过大半个背部,而尾巴却是呈现出栗色。
  “狗东西,去紫松林,干掉楚云齐!”
  小狗眼神阴沉如同老迈之人,嗖的一下蹿出,使得房门啪的作响,门板中裂开一道豁口,依稀可望见门内小男孩狞恶的表情。
  ……
  紫松林在皑皑白雪的装裹下,素净而古意萧条。
  楚云齐攀越枝条之上,坐等月夜到来。
  灵兽伏行的夜晚。
  乌云埋月,月色薄凉。
  楚云齐踏着树枝逡巡,轻盈来去,似比树叶还轻,不发出半点声音。
  斑驳树影下,一只雪白的母狼负了伤,腹部一块腥腐的血迹,靠着树干歇憩。
  踏枝而行的楚云齐从母狼头顶树梢越过。
  时刻注意着地面动静的楚云齐不可能没有发现受伤的母狼,也不会不知道替灵兽疗伤最能博得灵兽好感从而提高驯服的几率。
  可是楚云齐对驯服病怏怏的母狼兴趣缺缺。
  他想要驯服的灵兽,是与自己经过殊死搏斗而在战阵中相互佩服的热血灵兽。
  而且他偏偏又没有见到受伤野兔便会替小兔子包扎的爱心。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毫不相干的灵兽,楚云齐不想搭理。
  然而。片刻后,楚云齐又折返回来,落到母狼跟前。
  那是因为他注意到母狼身后两只蜷缩在一起的白茸茸的狼崽。
  或许是联想到自己父母被害的悲惨童年,楚云齐决定救治这只母狼。
  先从体内召唤出“疗伤”属性的金丹,放出柔和光明,在母狼血流不止的腹部滚动数周,伤口便止住血,开始结痂。
  收回金丹后,楚云齐又在地冻天寒里的雪地里费力刨出几味草药,用嘴嚼烂,敷在母狼伤口上,然后撕下半截衣袖,替母狼包好伤处。
  整个过程,母狼一直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楚云齐。
  大功告成之后,楚云齐不作停留,微笑离去。
  母狼眼里闪动温怜之光,吐出粉红的一小截舌头,微微发出鼻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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