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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年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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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军妓()
李大人仰起头,又是一阵沉默,“凤娘放心。”
“爹”长长的消音使周遭的空气犹如凝结一般,父女间的话语也不见温情脉脉。这漫长的无声里,贺兰月一度以为只剩下凤娘了,只是她确信自己还没无聊到睡着,并未错过李大人未踏出门的声音。
“谢谢。”
要不是周围静悄悄的,这声儿啥响动静都可以湮没。
终于还是在床底摸出了时间的缝隙,两人自觉蛰伏许久方才换来无声无息的成功地探听。走在别院的石子路上,贺兰月笑容满面地拉着尚楚之。
“阿姐,军营里不是不许有女子随行的吗?”回到自己地盘的人、底气充足,问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蹙着眉尖,尚楚之也还在消化得来的信儿。她有些不明白,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拐女子,嘉兴城里难道不应该是人人自危吗?可她来了这么些日子,好像几乎没有听到这种新闻。她摇着头,有些漫不经心:“我也想不明白。”
细细寻思还是无所得。
贺兰月摩挲着自己的脑袋,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皱眉撅嘴,表情丰富得不得了,双拳握紧,情绪高昂:“阿姐,你这么聪明。我们再找找别的,一定可以帮李大人把强人缉拿归案的!”
“买卖女子,简直可恶!我们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信誓旦旦的姑娘用力抿了唇,点头。对自己的侠者之气充满自信,也倍感满意。
尚楚之回了自个儿的院子,就表现出十分明显的心神不在,自顾自地串着找到的线索。贺兰月莫名高涨的情愫让她志得意满,脸红扑扑的,很是精神。显而易见,两人各有所思,全然不能顾及四周的情况。
当然,贺兰月也就完全没注意到早上还嘱咐她乖乖养伤的人正沉着脸堵在月牙门处。不仅阿月失据。就连一向处处留心,事事小心的尚楚之也没有感觉到一双幽深的眼睛,从她踏进家中开始便一直注视着,直到她们行至月牙门。
贺兰月走路蹦蹦跳跳,一把撞进了子由的怀里。“啊呜”一声后,她捏着自己的鼻子还没细瞧,就伸手指着对方嫌弃:“为什么堵在路中间,我”抬头望着子由冷若冰霜地盯着自己,她有些不自在,“这是要走冷美人路线了吗?怎么这样沉着一张脸。”嘿嘿两声尴尬笑也失败了。
子由依然堵在月牙门。
尚楚之这才回过神来,发懵的眼神有些湿漉漉的,定睛去看更衬得眸子迷离。原来周宁彧斜靠在月牙门边上打量着她们,子由好似生气地瞅着阿月。她深深感触到自己今日出门一定忘记看黄历了,如此不顺遂。
“去哪里了?”操着手,眼中略有些凉薄,倚在墙边又状似不在意的周宁彧连声音也是没有温度的。
尚楚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便如常选择了沉默。
贺兰月虽然做事跳脱,但小孩心性,终归还是畏惧周宁彧的,狠狠瞪了子由一眼,才温温吞吞地靠近周宁彧,“宁彧哥哥,我们哪里都没去。真的。”她神情紧张,又举着手掌发誓:“就在街上逛了逛,真的。”为了让他们相信,又一次性加了好几句真的。
还未放行,如何谈过关胜利呢!
“呵!不会撒谎,就别说话。”贺兰月呲牙咧嘴得瞪着杵在那里补刀的子由。
没理会她脸上过多的动作和暗示,“从小到大,只要想骗人就会一直强调是真的。你觉得你的话还有什么可信的。”
垮下肩的贺兰月求救一般看向尚楚之,又可怜兮兮地望着周宁彧,“宁彧哥哥”
尚楚之也望着周宁彧发愁,她该说什么?
“那些被偷拐卖进军营中的姑娘会怎么样?”她也吓了一跳,思来想去明明是想搪塞周宁彧的,怎么反而漏出了这么重要的话!
周宁彧和子由听见的那一霎时都怔住了。周宁彧到底回转地迅速,他眼神不再冷漠,倒是担忧地靠近尚楚之,附在她的耳畔:“阿楚哪里知道得这些。”
他说得很轻,就是离得很近的贺兰月也微张着嘴想凑上去听得清晰。
周宁彧再一次后退靠在白墙之上,环抱着手,道:“阿楚就是擅闯府台私宅的人?”
贺兰月真的被唬住了,眉头跳得一高一低,咋呼起来:“宁彧哥哥怎么知道的?”而后低呼一声自己的愚蠢,现下不是不打自招了嘛!
周宁彧没有说话,却领着她们去了院中的石桌坐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面,直勾勾地望着尚楚之,低声喟叹,语气添了不少的无奈:“阿楚想知道什么?你们这样随意刺探更危险,倒不如我们好好谈谈。”
子由剑鞘从贺兰月的肩上拍下她那只不安分的手,阴恻恻地说道:“再动来动去的,我就在你的伤口里撒盐,痛死你得了。”
不服气的小姑娘把头一撇,“哼!”她只是觉得蝴蝶骨处的伤有些痒痒的而已,又还没有碰着。把手拍在桌上,疼了忙给自己呼手,嘴巴不能闲住:“我们在李大人府上听到他们说姑娘被卖进军营,被人知道就活不成了。为什么呢?军营不是不许女子随侧吗?那怎么还有人把姑娘卖到那里呢?”
“因为被卖进军营的姑娘只有一种结果,”周宁彧一瞬不瞬地看着尚楚之,“那就是成为军妓。”
尚楚之的脸一下子刷白了。倘若说些勾栏之所,她从未耳闻自然也就不识了。可是军妓二字,尤其妓这词虽是淑人闲聊中的避忌,却也是她们从未忽视的话题。她稍一深想,若当日自己没有坠崖,若是未能脱逃,那么她的下场——
神魂未定时,尚楚之感受到周宁彧伸手覆在她的手上,温暖让她渐渐恢复思绪。
贺兰月闲晃各地,从不晓得军中还有这样的安置,没加思考就问出了让自己都没法正视的问题:“这些姑娘在军营里能活得下去吗?”
行军打仗,凶险至极,这些女子手无寸铁,又是被卖进去的,那么死了也是无人可惜的。
尚楚之脸上还是有些难堪,头疼地按着太阳穴问道:“救出了多少姑娘?这些姑娘是不是被卖到大凉的军营去了?”
周宁彧挑了挑眉,认真地看着尚楚之,他知道阿楚伶俐得紧,却没料到不过去了一趟李大人的府邸她居然都能猜到大凉了。要知道,李大人还在苦恼究竟是何人拐偷这么多的姑娘。
周宁彧不清楚自己让她知道的更多究竟是好还是坏,但他懂得一点,让她去翻找消息却是一等一的危险。
面对周宁彧和子由的沉默,贺兰月一下子明白了——阿姐一定是说对了。她仔仔细细地瞧着子由,不清楚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原来也有了许多的秘密。她的语气很轻柔,有些不可置信:“所以阿姐猜对了?”眼神在子由、宁彧之间飘忽,却依旧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几番犹豫,周宁彧终于还是打算说出当日让子由探得的线索。
话倒要从周宁彧烟雨楼买醉后遇见裴苼说起。
周宁彧借酒消愁没达到目的,反而还要去打扫荒废了许久的叔伯的旧宅。但是裴苼出京还是低调为上,总不能让他住在客栈,太不安全了,也不利于信息的交互。
贺兰月听到这里,高兴地插话:“所以宁彧哥哥当晚是真的没发觉我在跟踪啊。”她摸摸鼻子,星眸灿烂,“看来我的功夫没落下,还进步了!”
周宁彧神色有些尴尬,瞟见尚楚之投来注视时尤甚,他确实忘情,并不晓得阿月随了他一路。
子由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贺兰月,她立马捂着嘴巴不说话了。他接着周宁彧说了一半的话娓娓道来。
那日清早,子由听从周宁彧的吩咐,日头还未出来便候在了裴苼左右。周宁彧去叔伯旧宅后不久,就有一群黑衣人围在宅外,于是他伏在正门瓦上窥视,并时不时调整方位。终于在探头探脑的那群黑衣人身后找到了着寻常百姓衣裳的暗中监视的“哨子兵”,悄无声息地靠近周边的农舍里。
一场打斗开始不久,那人隐在了主街来往的人潮里撤退,子由凭着绝佳的轻功去寻踪觅迹。
若说起武功,子由其实差了周宁彧一大截,但轻功却远胜于宁彧。倒不是他刻意苦下功夫。只因自小识得贺兰月,而她是个标准的惹祸大王。因此子由常常赶去救她于水火之中,或是带她逃离危难。
在这种刺激的高压环境中,子由一直处于救她抑或赶去抓她的途上,疲于奔走的人很难不把自己练就一身好俊的轻功。所以当贺兰月得知子由被委任追踪时露出得意满满的表情,也引得子由燃起一颗将她人道毁灭的心。
子由按了按眉心,控制自己不把贺兰月骄傲的笑容拍下脸继续说着。
他穿过主街发觉那“哨子兵”进了钱庄躲开视线,子由一时倒无迹可循。回忆着“哨子兵”的身形与功夫却不是中原的,于是他顺着钱庄的后巷拐进了竹林。这里周宁彧豪气云天地洒了满地的追踪粉,只要踩进地界就绝无可能幸免。
第23章 狡兔三窟()
果不其然,那暗道定是通向这里的。
子由赶来之际并未见丝毫足迹,放出乌灰鹞子也没飞远,便在林子翻看了一遍。只料想自己过于大意,竟纵虎归山了,正欲重头查看痕迹时,那“哨子兵”倒从里屋鬼鬼祟祟地离开。好在林中藏身容易,又有鹞子盘空引路,他省了不少的事。
“哨子兵”惯是会兜圈子,不过两柱香的功夫,跑了嘉兴大半郊外,却折回了主街。再料不住背后的推手,原来是个人物。贯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这宗旨。
子由踏进了失踪的前府台大人宋坤承私宅的时候,便不敢轻易落足了。这里布兵不多,但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晓得守着的人十之八九功夫皆在他之上。
是以冷眼旁观“哨子兵”入了府邸,未再出府,又在附近察访了屋里的大致生活状态后,子由潇洒地走了。乌灰鹞子逗在主屋之上,时不时啄着顶上的瓦片,低低地呜叫。
子由的眸子忽然暗了一下,尚楚之确信他是回忆到旧宅后就瞧见为了裴苼受伤的贺兰月。
但此刻,他不会去提,聪明如她自然能装作不晓得。
后来的却是周宁彧孤身去探得的消息了。他并未全说,有些也不过尚在他的计算之中,又何须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原来隔天从子由口中知晓“哨子兵”的归处后,周宁彧入夜便同人着了夜行衣踏入宋坤承的被封的私宅。
多亏同行之人有着踏雪无痕的本领,他们才能不动声色地靠近主院里偷听到重要秘密。不过周宁彧懂得不能暴露同伴,便只说自己全凭运气混入不被发现。
入了主院,手脚轻轻地潜在窗下“伏罂而听”。
宋坤承在失踪月余后,居然又回到在了这里。他在屋里大声指责大凉派出这么多的人手,却连一个辞官的周宁彧都拿不下。屋子里的人不少,可争吵的却不过二人而已。
一个正是当下咄咄逼人的宋坤承,影子在烛火中被拉长映在窗纸上,手指指着:“老夫早就说过,若不能让嘉兴人人自危,根本没必要让我从官场撤离!现在我的失踪于大凉一点儿助益也没有,还白白搭上了我多年经营的关系。”
“哼,宋大人,自己身边养得人背叛你,私底下都将你和大凉主子的来往信息抄录成卷流露给中书要员。至今我们都还没有抓住。若是宋大人不离开,只怕我们在嘉兴的产业也一并伴着你的脑袋落地了。”身份似乎是低语宋坤承的,言语之间却并未曾把宋坤承真正放在眼里。
宋坤承冷哼一声,“如今又折了几个人。李将军手中再不派出好手。只怕前户部尚书周宁彧的屠刀离我们也不远了。”
“放肆,主子的事岂是宋大人置喙的。既然委派我与大人合作,自然由我们处置。”
“费听罗,你也不过是拓跋氏的走狗。我宋坤承和你家主子拓跋将军是盟友,不是你!他若不是要挑得内乱才能坐上大宝位,怎么会自尊李姓,与我结义!”宋坤承的态度也愈发冷了下去。
两人闻得屋中自此静默,耐着性子一直候着,再者一片寂静也不好撤退。
被唤作费听罗的人似乎冷静了不少,言谈间客气了许多,若是二人能瞧得见便应该知道他满脸写着暂且忍住的内容。“宋大人与主子之间的大义自然不是费听这样的底下人能清楚的。宋大人对这次行动有什么看法呢?”
“汉人女子命如草芥,虽然这一次被周宁彧放走了一些。但是汉人好面子,绝不会声张女儿被掳走的消息。那么卖她们入军营也就没什么忌惮,只有不在新任府台大人那留出蛛丝马迹也就罢了。”宋坤承捏着胡子,顿了顿,冷笑者说:“至于周宁彧既已辞官,便杀了一劳永逸。只是务必尽快打听出出使嘉兴的钦差究竟是何人。若是不小心露出与大凉的首尾,李将军那里,我们谁都不好交待。”
费听罗倒没什么反驳的话,语气也很正常,有些谦恭地回应:“宋大人毕竟思虑周全。费听这就着几个得力助手。”他用手比划着割脖子的动作,继续道:“昨天派出的人说是追着周宁彧遇见不认识的书生,却没杀成。依大人高见,此人是否有妨碍,要不要斩草除根?”
“无关之人别拉扯了,正事要紧。”宋坤承懒懒地说了之后,就推门出去了。
周宁彧听到这些,心中计较一番,收获颇多。只是还未寻着时机回去,因而矮在院后的窗下继续听墙脚。
“费听将军,就全按宋大人说的去做吗?”立在一侧之前不发一言的人半跪着问话。
费听罗才咬牙切齿地说道:“若不是嘉兴的金额全在他手里,本将军何须顾忌这样一个废物。找几个身手好的再去跟着周宁彧,务必杀了他。顺便留意他究竟和谁往来过密,那人一定就是皇帝老儿派来的。”他阴着脸,寒着目光,压低了声音:“本将军总觉得那书生一定不是寻常布衣。既然没有武功,找出所在引到郊外做成强人劫财杀人处理了。”
贺兰月听到这里,似乎听说书人讲故事一般兴致高涨,“宁彧哥哥,这个宋坤承既然你们逮到了,怎么不直接拿下了问出口供更轻松。”
子由看她天真娇俏地问这蠢问题,不禁摇头叹气:“说你少根筋,就连思考都被你免了。狡兔尚且三窟,这种浸淫官场二十几年的老狐狸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吗?”
尚楚之没理会这俩人的斗嘴,说出来自己的发现:“我猜大凉,是因为听到李大人的女儿说起抓我们的人脖后有图腾,形容像是狼首。因此私心揣测是大凉罢了。”她摸了摸下巴,又喝了一口凉水,皱着眉头:“买卖女子进军营看起来似乎只不过帮宋大人赚满钱袋子而已。大凉将军怎么会如此尽心尽力呢?”
周宁彧微笑着看了尚楚之一眼,眸中无限欣赏毫不遮掩,“阿楚心中玲珑。我想大概不仅是那个所谓的李将军营帐之下养了军妓吧。大概还卖给了他希望能够引得大乱的其他将士。至于其中利益,除却赚取军饷,或者还有栽赃陷害以引内乱和影响军中士气吧。”
尚楚之点着头认同。
近来二人之间弥漫紧张而尴尬的氛围,现下倒是难得的默契,缓和了冷漠疏离的状态。周宁彧很享受忙碌之余,还贴得上自己心间上的姑娘的言行举止。
尚楚之感受到周宁彧直白的目光,霎时有些难为情,她因近日躲着周宁彧,二人之间对视上颇为不自在,虽强自镇定,却免不了耳热面红。
躲开眼的尚楚之,真真切切感到他的目光愈发灼热。可能不想显得自己格外怯弱,她一咬牙,回头对上,见着他的眸子里全是笑意,头皮阵阵发麻。正欲承认自己还不是他的敌手,败下阵来也没什么。
好在楚之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开始,周宁彧逗弄够了便收回自己玩世不恭的心态,分了茶水缓和现下一颗雀跃的心。继而开口道:“顺藤摸瓜一番,蛇自然会出洞的。现在我是他们的目标,倒不必费劲去揪他们的其他老巢了。”
“爷预备自己作饵引他们留下更多的痕迹吗?”到底子由跟着他许久了,两人在行事上已然很熟悉对方,子由看向周宁彧,“爷想怎么做?”
周宁彧笑得有几分风流倜傥,仿佛所有的事物于他而言都不会成为难题。哂笑的人摇着锦扇越来越像富家公子走狗斗鸡赢得欢喜极了,“既然大凉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多出现在他们面前,给他们机会动手。”
四人头一次商量布局,贺兰月显得很是兴奋,时不时说上两句话表示自己可以做这做那,反而尚楚之是静悄悄的。一则她晓得周宁彧会托盘而出不过是想让她们知道此事危险,她们不要自涉险境,二则其实手无寸铁的她帮不上任何忙。
于是拟了计划,只待翌日倾巢而出,说是这样说罢了,尚楚之究竟还是被留在宅中“接应”,不过是一人留待安全而已。
如若能顺利取得往来信件,周宁彧此番的调查即可告一段落了。似乎没有问题,隐隐之中,他却觉得棋有后手,入夜后瞒着众人又出了府,不知去了哪里。
尚楚之瞧见他越墙,捂着眼睛躺在屋顶上,暗自感慨和周宁彧间更加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腹诽着阿月为何觉得“大战”前上屋顶看星星会让人觉得美好。她是不是脱离潮流太久了,一点儿也跟不上小姑娘的思绪了。
“阿姐,你睡着了吗?”端着水果堪堪跳上屋顶的人轻声细语地说话。
尚楚之还是没说出意外地发现,她知道他肯定是同裴苼再去补充明天的行动缺漏吧。毕竟和她、还有阿月谈论的又怎么可能事无巨细呢。张手枕在脑后,看着繁星闪烁,楚之语气淡然:“没有。”
第24章 套种套()
贺兰月蹭到她的身侧,乖巧地讨好:“阿姐,明天同我一起去竹林抓漏网之鱼吧。这宅子哪里需要守着了。”阿月嘟着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檇李,然后酸的挤着眼吐出去,“唉,还没熟透。宁彧哥哥分明是故意把你留在这里的。”
尚楚之坐起身来从盘子里也拿了一颗檇李,笑道:“书上说这种李子五月才有,你恁得采来也吃不得。”她一下一下地滚动着檇李,眼睛认真瞧着贺兰月,叹息这傻丫头的天真,只当明日的竹林里能帮得上忙,估摸也是个幌子罢了。她一向喜欢阿月开心,是以明明知道去了也是徒劳无功,却没打破阿月的期待。
阿月难得的又和尚楚之一起睡,梦里自己是一代女侠打得敌人落花流水。
集市才刚刚开始不久,主街里井然有序地买卖各色物什,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彩,犹如鬼市一般消失无踪,沉寂的主街慢慢地有人开门营业。
贺兰月第一次发现嘉兴原来主街错时营市,这同楼兰十分不同。她觉得很有趣,只是可惜阿姐没能一起看见。随着周宁彧进了竹林,她把这里走了一遭,得了一句“注意安全”便不见了周宁彧。
周宁彧加快脚程,在前次子由找到的桃李钱庄附近假装小心翼翼地盯梢府台李大人的宅邸。
子由一身夜行衣从府内越墙,周宁彧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前面的人亦是东张西望生怕暴露行迹的模样,跟着的周宁彧同样躲躲藏藏、万分谨慎。
一前一后地到了郊外,由于时间尚早,子由似乎没找着入林的关窍,寻了一圈才偷偷摸摸地进去了。
尾随的周宁彧倒没立马跟上,站在上头俯瞰远处一群人蹑手蹑脚地围在附近,不发出分毫半末的声响。他微微一笑,果然请君入瓮了。不动声色地跳了下来,仿着子由进去的动作把林子好好绕了一边,靠近类似的机关处准备扣下。
他闭着眼听着四周所有的动静。声音越来越近,他的心也就安定了许多。当周宁彧觉得距离在算计范围之内了,便不客气地扣下机关。
顿时,林中飞箭如雨。反应过来的黑衣人立刻斩砍箭林,意欲欺身上前拿下周宁彧,却一直靠近不得。为首的立掌示意后撤,却没想到密密麻麻地针扎在脚中引得一片哀嚎。既然是一场布局,又岂能让你全身而退。
周宁彧并没有想活捉的意思,他便是要赶尽杀绝,若是不能让敌方自乱阵脚,又怎么能找出更大的破绽。
被围困的人,进退维谷,只好专心抵挡飞箭,料想这箭总是有限的,总能解决完!
周宁彧很欣慰能引得他们在乱箭之中挣扎生存,虽然挂了花却依然负隅顽抗。三三俩俩互相支绌,险险避开乱箭时,周宁彧不客气地敲下第二格机关。从天而降的削尖的竹子划破了不少人的脑袋,情状有些惨不忍睹。
这些简单的陷阱说起来威力并不大,不过磨光了气力,收拾起来总是特别快。
十几人倒下了后,便只二人拔出胸口的长竹,喘着粗气预备着背水一战。但是周宁彧混迹官场,向来没把君子二字放在心间,瞧着他们勇往直前便不客气地出手打昏了人。
把二人拖进林子的屋子里,看着贺兰月摩拳擦掌的兴奋一点儿一点败成灰暗,周宁彧倒是笑得很爽朗。
贺兰月看着受伤不轻的两个黑衣人没有半丝兴趣。她的长鞭还没派上用场呢!昨天设想的一场“大战”就在她和子由喝喝茶,相顾无言中过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这简直是欺辱她的女侠风范!
“这也太容易,早知道我还是陪着阿姐好些!”摸着鼻子的小姑娘生气出了竹林,瞧着竹林一片狼藉,不禁吓了一跳。也没回头,缩着肩膀:“宁彧哥哥真凶残!”
后头的子由留下清理尸体,周宁彧走前缓缓道:“没了人手,到底会逼出更大的后招。静观其变,这里就交给你了。”
不对劲,连贺兰月踩进宅子时都觉得不对劲。阿姐难道出事了?她立刻跑进了内屋,却没有看见尚楚之,唯有一名镖局的押镖人被杀倒在地,这个人她见过,是个押镖的老江湖,一向不会失手。
她抖着手掀开床褥,没有阿姐,想哭又想笑的贺兰月终于安心阿姐没有死,可是又失踪了。她不应该让阿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宁彧哥哥,阿姐不见了。你快找找啊。”有着哭腔的姑娘,看着押镖人的尸体,连他都死了,对方肯定很厉害。
周宁彧有些慌张,他很清楚他请来的可是金牌押镖人。屋里打斗的痕迹却不多,那就是说来人快准狠,并非临时起意的。他们的目标会有尚楚之,必然是为了胁迫他。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他还是不由地担心阿楚的处境。她是弱质女流,在他身边却危险不断。
周宁彧环视一遭,手指有些颤抖,桌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旧友相叙,诚邀湖心亭。
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但是周宁彧知道这人一定会再来的。他确实千算万算,没去深思过大凉的将军究竟是谁。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但当下周宁彧有些自嘲,是不是因为自负所以未曾去熟虑过自己若是棋逢对手,敌方又将遇良材,那他应该怎么处理呢。
既然他如今能做的便是等,似乎也就无需去想太多。阿楚落在这人的手里终归并无性命之忧,有此烦恼的是他。所幸,周宁彧已孑然一身,无所谓生死。他捏着纸面容沉静而严肃。
贺兰月知道宁彧哥哥露出这幅神色,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不敢吱一言片语的闹腾姑娘终于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抹着眼泪嗫嚅:“阿姐是不是出大事了。”
周宁彧素来没安慰过爱哭的人,尤其阿月这丫头自小到大真哭、假哭,总是没完地作为撒娇的法宝,是以他每每瞧见只当空气罢了。今朝反常地安抚着:“没什么,你也不必哭成这鬼样子。”
贺兰月眼泪掉得更慌了,宁彧哥哥一向无视自己的泪水,中原古话常言“事出有异,必大妖也”。看来阿姐这下没救啦!泪眼朦胧的人没瞧见周宁彧皱起眉头想赶她出去,就迎面看得隐约有子由的模样,哭哭啼啼地说:“阿姐被抓走了,宁彧哥哥都傻了。这回完了。”
子由轻轻拍着她的背,在不成调的语音里了解了前因后果,然后宽解她一切都会没事的。小姑娘果然渐渐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周宁彧握紧手中的纸,对子由说道:“我赴约去了。最近你加强安防,小心还有突袭。”
“我也要去救阿姐。”贺兰月目光坚定,擦干了泪珠,水汪汪地盯着周宁彧。
“想都别想,我没功夫带着你。”目不斜视地略过贺兰月的周宁彧面无表情地回复她,连借口都懒得找给她。
雇了船夫,撑着一叶扁舟行至湖心亭。
这里空无一人,等到华灯初上,嘉兴的热闹隔着湖水飘至湖心亭,周宁彧清楚极了,这人不过是在耗他的精力,让他像那群杀手一样,只要精神被消磨殆尽,什么的人物不会是手下败将呢!
尚楚之其实没有晕过去多久,出手点昏她的人看见她时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轻柔地点了穴道。是以她醒来时,第一眼是张望着找寻那人,不过她只瞧见了一对特别的眸子,如果只凭借这个,她不明白自己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坐在床沿的人,双足落在矮灯之上却没有起身。楚之皱着眉,右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唇瓣,她的鞋子不在这里。难道跣足探路么?张眼扫视四周,她安心地躺下休息了。
这屋里的摆设是典型的南方景致。有些字画显然是价值不菲的,而屋外的光线很足,照得屋里也光明一片。她一定还在嘉兴,并且这户人家非富即贵,当然是官家的可能性更高。以她生活在尚王府数十年的经验,她直觉性的判断。
有了这个结论,安心许多的尚楚之无言感慨自己犹如朝廷新贵,炙手可热势绝伦,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抓走了。不过既然自己还有充分的利用价值,自然没有危险,至于主人家见不见她也不过是影响她能看到多少信息罢了。
作为“朝廷新贵”的人还没睡过去,便有婢子推门进来,除却这不请自入倒是谦卑有礼。
“姑娘,我们主子请你用膳。”低头行礼的丫鬟分明瞧见她还躲在被窝里,没得到回应时,还是和声细语地说:“姑娘,我们主子请您用膳。”
尚楚之晓得装不过去,于是悠哉起身坐好,拢一拢自己的长发,微笑着看向婢女,“主人家的好意,奴心领了,不过无履可趿,有失体统,烦请姑娘代为通传。”
那婢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得无比响亮,惊得尚楚之说不出话来。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捧着一双串着珍珠的灰色蜀锦鞋,倒是低调华贵,头伏在地上为楚之穿鞋。
第25章 真的是卖国通敌()
楚之自己穿好鞋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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