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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年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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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真的是卖国通敌() 
楚之自己穿好鞋履,好似在自家遇上嬷嬷请她去见母亲一般从容,“姐姐请前头带路。”随着出了房门,她望着院中观物正是这一带常见的风光。主人家倒是风雅,长廊迂回,景致巧妙,镂窗隔断,假山斜倚。

    走到水榭前,婢子便不再带路,尚楚之看着风拂帘动,里头坐着的是一个男子,她看得隐绰,身形倒有些像周宁彧。

    尚楚之面露难色,但不过缓了两步,便登梯上了水榭,从这里看出去,外头的柳树摇动水波起,桃李花落满庭芳,的的确确江南风韵极美。她落座在阴柔美色的男子面前,虽然诧异于他竟然独邀,不避耳目,但是落崖未死后的她也看轻了不少当朝宣扬的女子贞洁。

    “南朝少有你这样落落大方的姑娘。”执杯独饮的贵公子眼中噙着笑意,毫不遮掩地打量尚楚之,“尤其在陌生男子面前。”

    尚楚之有些腻烦这样故作姿态的嘲弄,并不心虚地迎上他的目光:“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南朝诚然没有女子见外客的,不过作客此处也不是奴自愿的。”

    白衣胜雪的汉衣男子,一个回纥装扮的女子在水榭之中固然有一种不协调感,但是画面归根究底还是美不胜收的。

    贵公子模样的他为尚楚之添了一杯酒酿,薄薄的茧比周宁彧指尖显见多了,尚楚之谨慎地看着水酒,晓得那茧同她练琴起的很是不同——世人大抵羡慕贵女吃穿用度不凡,皆能精通某一乐器,却从不知道,她们为了良好的身段不能多饮多食,为了肌肤的娇嫩,时时磨去十指指尖的茧子,涂上玫瑰露又香又白。但是琴乐这东西,岂有一朝一夕的,是以十指之痛倒得时常受着,还不能吭声。近年来甚至兴起了小脚的审美,好在流行的时候她已经过了能裹脚的年岁了。

    面对一个练家子,尚楚之想自己只能镇定,但酒绝对不能喝,醉酒的样子实在太过丢人了,于是她客气地推拒:“奴不会饮酒。”

    “南朝这样拘礼的地方,想必姑娘很是委屈吧。”伸手为楚之布菜的公子哥显然不是很熟悉这个行径,不过生得俊美,作风看着也就不那么不雅,“听说,若女子独与男子会面即算通奸,这样桎梏的礼法有悖人伦,姑娘觉得呢?”

    尚楚之点点头,甚至含着笑:“若说起,北狄南蛮原是恣意掳人的天然行径,奴更是无福消受。”

    听出尚楚之嘲讽他行事似无人教养的野兽,眸子里多了些许阴鸷,“好厉害的丫头。到底是周先生瞧上的人物,不枉我花了心思请过来。”

    尚楚之吃了两口菜,还没回应,外头的婢女通报着:“公子,沈大人求见。”

    听到公子请人进来,楚之料想这里也无自己的余地,很是自觉起身告退,那白衣公子此时语气很平常:“姑娘不必走了,留这里用餐吧。”

    沈大人着着官袍,挥手斥退了随侍的奴仆,抱拳行礼:“见过李公子。”

    尚楚之丝毫不胆怯地注视跟前安分守礼的沈大人,瞧着官袍上绣着同李大人的差不离,估计官职也是差不多的。李大人是知州,那眼前的不是刺史便是少监吧。

    沈大人拿眼瞟了尚楚之,言语咽在喉中。

    “无妨,不过一女子,不能翻起风浪。”甚是自信的公子哥儿也未曾招待沈大人落座。

    沈大人垂手立在一侧,恭敬地开口:“周宁彧已候在湖心亭了。下一步该作什么?”

    听到周宁彧三字,尚楚之不可避免地竖起耳朵探听,其实也并没有因她在场,声音便有所克制。

    收得消息的公子两指扣着桌面,扫了一眼尚楚之冷笑道:“晾着他,明天再来处置。”

    沈大人敬礼俯身退出水榭,临走前又瞅了两眼尚楚之。楚之被看得莫名其妙,也回望过去,但这双眼睛不是掳走她的那人。

    “你倒挺关心周先生的,和他什么关系。”问得好像漫不经心,只不晓得是好奇顺口一问,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夫妻吧。”尚楚之想了想,认真地答道。

    “哈哈哈哈哈,你倒是挺有趣的。”他夹了菜放在碗里却没有吃,兴致满满地看着尚楚之,那眼神仿佛在瞧着豢养的兔子,“我听闻周先生取得是王府庶女,行事谨慎有礼,是个不惹事的淑人。”

    尚楚之歪着头看着这个人身份尚在沈大人之上的番邦人士,蹙着眉头思量这话是说她很会惹事,还是说她没有一点像侯府贵女。

    “听闻汉人介怀血统,即便是庶女嫁给新科状元当不会有姑娘的异域容貌。”看出楚之疑惑的神情,那人自认为好脾气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不知道她这个庶女本就是胡姬的女儿,不过闺中之事即使有心调查,也不能知道地十分清楚。尚楚之点着头,豁然开朗:“说得也没错,南朝确实没有新贵看得起血统不正的姑娘。”

    “没想到周先生倒是风流多情,出门还把外室带在身边。”

    “外室”两字被加了重音,尚楚之听了皱了眉一下,有些不耐烦,这一餐没能吃饱,还要陪着说不少的废话,胡乱地“嗯”两声算作回应。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料定这里大概就是那个沈大人的府邸,思来想去发觉自己果然先前猜得准,这的的确确就是里应外合嘛,真真是卖国通敌的把戏呢!只是不止失踪的宋大人,连这个没听周宁彧说起的沈大人原来也是内贼,不知道他查没查到这个人啊。

    走神太明显的尚楚之引起李公子的不满,他听到婢子说沈大人奉上陈酒“女儿红”时也没有应答。楚之感到他凛冽的眼神,不禁问道:“宅子的主人捧来贿赂,你不理一下吗?”

    “呵,你知道倒挺多。”招手让人把酒抬进来,愈发有戾气的眼盯着尚楚之,“游走在贵人左右,所以特别会察言观色么?”

    尚楚之没搞明白哪里得罪了跟前的男子,口中的话真是难听极了,她已然从外室成了风尘女子了,这话可招她嫌弃的。于是她一口一口吃着菜不再理会男子。

    裹腹之后,尚楚之又仔仔细细瞧了四周,湖虽不大,但也看不出特殊标识。眼前明白身份尊贵的人,持箸拿匙风风韵韵全是浑然天成的贵气。琢磨着,不大像传闻中将兵杀伐的粗鲁将军呐。

    “观察出结果了?”忽然心情又好的人打趣尚楚之。

    她只觉得这个大凉公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很有暴君的潜质,但对方开了口,自以为阶下囚的尚楚之也很配合:“没得出什么结论,倒是公子嗔怒痴喜毫无避忌,甚是坦荡。”

    “若非姑娘是周先生的红粉知己,某却想养在身边了。”这话说得挺下流的,不过说得那人神色淡淡,不是一副喜欢的表情,也谈不上欣赏的眼光,摇晃着酒盏一滴也没有喝,只是把玩着显出风流之态,“姑娘姿色容貌上等,收在身边十分享受。再说聪明的女子养一两个,衬得某身份贵重。”

    这种夸奖寻常女子大概是要被气哭了,不过常被周宁彧调戏的尚楚之挑了挑眉,学着摆弄酒杯,并不成功,推杯时差点打翻酒盏,样子有些滑稽,她仍一派从容,甚至言笑晏晏地扶好,“想法同南朝的士大夫挺无二致的。”点头微笑:“权力的彰显都在钱财、美人、养士之上。”

    “玲珑的女子招人疼爱,太过剔透的姑娘反而不对某的胃口了。美人么,可供解闷便已不错,什么都晓得,便寡趣得紧。”饮下杯中酒的公子,此时对尚楚之没有任何的兴趣了,“周先生眼光独树一帜,看得上姑娘,姑娘福气不错。”

    “嗯。我生来福相不错。”尚楚之顺话难得自夸了一下。无论如何,对方对周宁彧更有兴致总是好过对她有所企图。

    接下来反而毫无交流地吃过饭,各自散了。只不过尚楚之仍旧被婢子带了回去。走的是旧路,她并没有新的发现。

    候在湖心亭的周宁彧也并没有饿得饥肠辘辘,甚至其实他睡得还挺安稳的。枕在梁上休息之前,他摸出怀里的干粮饱餐一顿。当然,这晚餐比起热乎乎的食物差得很远,不过来得路上买这个最是顺手,并且好保存。谁知道这人究竟想如何消磨他的精神气力呢!

    更深露重时分,嘉兴的万家灯火渐渐泯灭在静寂的夜晚,把月光下的湖心亭衬得分外水天一色。昨夜繁星灿烂,今宵倒是月色醉人。

    周宁彧睡了半宿,五人点水过湖,至亭中持剑袭来,丝毫不客气。月夜无声,一点一滴的更漏都不容错过,何况这么大的动静。停留在梁上的周宁彧在五人踏进亭子的一霎那便用未出鞘的剑将一人打入湖中。

    其余四人不慌不忙成夹攻之势,比之先前的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出许多。周宁彧小心周旋,长剑出鞘,专攻领首的人。那人游走甚快,他一时半刻倒也伤不着。借着月色明朗,周宁彧投出几枚出门前放在怀里的绣花针,逼退了一个欲上梁的黑衣人。

第26章 拓拔毓() 
不过一刻钟,周宁彧已推了一人入水,伤了一人。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没料到对手如此高强。因而愈战愈勇,剑一招快过一招,配合地也更加没有缝隙,伤着脚的那黑衣人瘸着持剑朝着周宁彧不放松。

    周宁彧以寡敌众,虽未露败相,到底还是不能懈怠。擅使剑的人以快制快,了结了其中武功最差的人。接着对峙期间,反而互相钳制,都不能拿下对方。僵持之时,周宁彧以肩胛撞向敌人手中的剑,划破长袍迷惑对手,见血封喉地搠透咽喉,死状在月华下尤为可怖。腿上有伤的人没逃过他的长剑,领头的人寻隙撤离。

    血滴落在亭中。这一切都发生地很快。

    周宁彧立在郎朗乾坤之下,神情冷漠地把尸体踢往湖里,又上梁休憩。

    须臾而已,豪雨洗去所有的痕迹,大雨打在亭子的瓦上,交织着入湖的声响,犹似催眠曲一般伴着周宁彧沉沉睡去。

    次日晨间,阳光刺目,依然被遗忘在湖心亭的周宁彧看着船来舟往,却无可奈何。被迫赏了一天一夜的湖中风光的他终于等来了贵客,在这又一刻华灯初上之际。

    “许久未见周先生,别来无恙。”身着蓝衣长袍的贵公子手里玩弄着尚楚之的玉簪子,微微笑着,睥睨众生的气度一显无余。

    这簪子虽然不是周宁彧买的,不过他瞧着阿楚常常戴着,自然识得,盯着玉簪子看了许久,“久别重逢,拓拔将军的热情招待,某真是惊喜万分。”

    被唤作拓拔将军的正是昨日同尚楚之用膳的李公子。他原姓拓拔,单名毓字,行在中原才自称李姓。

    阴柔之美一如往昔,虽长年未见,周宁彧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显然拓拔毓瞧着自己不意外的模样,又添了几分深沉。

    拓拔毓晃着玉簪子慢慢收入怀里,注视着周宁彧的变化,他有些失望,似乎周先生并未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拓拔毓坐在石桌前,吩咐童子烧酒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邀先生落座。“经年未见,先生风流佳话倒添了。”

    周宁彧轻轻笑着坐下,看着童子的炉中酒水渐沸,应道:“我也没想到当年落魄的殿下如今都成为大凉的将军了。”

    童子为二人斟了热酒,周宁彧再一次看了他,瞧出此人原是不能言语、不能听音之人。拓拔毓倒是够小心的。

    被提及旧日不堪的身份,拓拔毓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得一点不适合他那俊美的模样:“当年本王差点死在狼群里,多谢先生搭救。所以此番踏足中原,也是为先生而来。”他看见周宁彧身上并无外伤,不过长袍被划破了些许,眼神冷得很是明显。

    “昔日是巧合,今朝却不再是故人了。”周宁彧没有同拓拔毓虚与委蛇,就连要人也很直截了当,“昨日被将军请去的人,某斗胆要回来。”

    “先生又何必如此无情,本王既没让先生叛国通敌,也不曾要求先生为我所用。”拓拔毓把玉簪子推置周宁彧跟前,自信地开口:“不过想借姑娘的福分和先生正式地交个朋友。”

    “我已辞官,无法为将军大开方便之门,以助你登上大凉王座。恐怕要叫将军失望了。”周宁彧拂了玉簪上并未沾染的尘埃,收入怀里,然后托起酒杯一饮而尽。

    “可先生收了密令正在调查与我往来的朝臣不是吗?”拓拔毓支着下巴,转着酒杯,潇洒的姿态应该很招女孩子的欢心,也许这是长年伪装成浪荡公子的习性,“先生只要肯放手,大凉的高官爵位、美人财富,余无不悉数奉上。”

    “呵,将军十分看得起周某。只可惜一介布衣,帮不上什么忙。”他回得不慌不忙,还很有很闲情逸致地掸了掸身上的风尘,“拓拔将军请去的姑娘务必好生照料,某自会前去要回来。”

    拓拔毓眯了眯眸子,狠戾暴露无遗,重重地将杯子砸在石桌之上,酒水洒了出去,杯盏也摔成碎片,“周宁彧,本王若以她为谈资,不知道你能退几步呢?浸淫官场这十年,我步步为营,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你救下的废材吗?”

    “周某从未小觑将军,大凉尚武轻文,殿下能翻身掌握军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不过周某这半月闲散,倒觉得官场无可眷念,只是不想再卷入是非罢了。”周宁彧瞧了湖心亭四周一眼,知道蛰伏的人不少。

    “那本王只好请你同那位姑娘一起作客大凉了。”拓拔毓拍拍手掌,一群湿漉漉的人挤满了湖心亭。此时这群人倒是便衣行事了。

    “酒中若是有毒,将军留我自然容易。”周宁彧轻视地看着四周的人,哂笑:“可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架不好打,却方便我逃命。”

    “你不会逃,只要那姑娘还在我手中,你最终会束手就擒的。否则你不会在这里候上一天一夜。”拓拔毓笑得很狂妄,纵身跃到扁舟之上,狞笑着:“活捉他。”

    周宁彧足尖点地,借着柱子翻身上了亭子瓦顶,抱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舟之中的拓拔毓,很有侠客的自负,“殿下大意了,某之所以陪着闲话,自然是备着后招了。”

    怒火中烧的拓拔毓立时想到周宁彧大概是遣人去救那位被自己扣下的姑娘了,便觉得自己中计了。可还没有做出什么指示,他又想起来了:“不可能,本王手下在此守了一夜,你根本没机会找到那地方。何况昨夜任务失败的人也并没有直接见我,你怎么可能已经救出来了。”他指着周宁彧,“你根本在欺骗本王。”

    周宁彧长剑上的血还未拭去,但已然干涸,不怕死的人进前时,他的兵刃迅速地又滴着血,四周的人静着不敢上去,一剑刺向颈动脉,又一人摔进湖里,血色染着水,不一会儿便漾得无痕无迹了。他的剑倚在瓦上,姿势很是帅气,除了破掉的外袍有些煞风景。

    “殿下的人应该快来报信了。”周宁彧抬眼看着湖心亭四周的人群散尽,一户人家的屋顶上刚刚飞来一只乌灰鹞子驻足。

    拓拔毓坐在扁舟里,望向无人停留的主街,有个人影疾驰而来,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他的部下。捏碎手里的新拿的酒杯,他的手心里也流下鲜血,叹了一口气的人,扬起受伤的手让自己的人全部撤离。

    这场围困已经毫无意义,既然留不住周宁彧,就毋须赔上自己底下人的性命。

    不甘心的拓拔毓闭眼靠在小舟上,开口问周宁彧:“明明我抓她的时候,你们无人知觉,你是怎么在一夜里将人找回的。我将计就计,就是为了引你下水,先生又是何时发现的?”

    “你的计中计,我确实没有算出,是以拿到留言的时候,亦是惶惶不安。”周宁彧撕下那一块布,擦拭手中的剑,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担心阿楚的安危,在她身上做了手脚罢了。”

    “她的确是先生的软肋。本王没料错。”拓拔毓忽然睁开眼睛,目空一切,却又望着周宁彧,“先生既已露出了弱点,那便永无宁日。因为你的弱点太容易抓住了。”

    周宁彧摸摸鼻子,“你说得对,有了罩门确实死的很快。不过,某向来自负,觉得护住自己的软肋还不算为难,因此很愿意和殿下斗上一斗。”

    “先生肯为本王做事,本王何愁大事不举。可若无先生相助,本王也不过多费些时日罢了。”

    “殿下宏愿,又何止只在大凉。某不才,劝殿下及时收手。”周宁彧没了之前无所事事的样子,严肃认真地看着拓拔毓。

    看着拓拔毓亦无后话,周宁彧一跃借着乌蓬回到了主街之上。不消一会儿,也就消失在转角之处。他没有立刻回宅院去看阿楚,倒拐去一家不起眼的屋子里盯梢了一刻钟,不过仅有看家的狗儿懒洋洋地躺在太阳下打哈欠,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宁彧别无所得,隐在人群里瞧着李知州派出衙兵满大街搜捕在湖心亭的强人,哪里还有人迹呢。主街的店铺看着官府派兵查案了,又安心地开门做生意了。烟雨楼里的说书先生讲起了才发生在湖心亭的械斗。

    听着胡说八道的说书先生讲得唾沫横飞,有声有色,他不禁扯着唇笑了笑,带了烟雨楼里有名的糕点,又在街角买了一串冰糖葫芦便要回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尚楚之沐浴更衣后,嗅着自己的衣裳、手臂,并没有任何奇特的味道。可是她明明在沈大人的府上忽而就看见了那只貌似寻常又有些特殊的鸟儿的的确确在她的周遭盘桓后停留。随后不多时,子由和阿月便来了。她不相信这是一个意外,但又无从问起。

    周宁彧叩门的时候,整理好衣装的楚之正在梳理着她那长长而又湿湿的头发,手指扒到发尾,打了结的发牵动头皮,她疼得眯着眼想:容发不整不应会客。

    然,敲门的声音是有条不紊的三声、三声响着。连叩四次后,周宁彧便启开门,口中说着:“阿楚,我进来了。”

第27章 少女心事() 
若是君子风度,倒是维持着从始至终吧。尚楚之指尖抵着眉心叹息。

    她不慌不忙地转头带起湿答答的发,甩着水珠落在了地上,一滴一滴地滑落,像此时从容不迫的她的心跳一样,没有异样的起伏。她瞧见周宁彧手里一盒盒的糕点,还有不能忽视的冰糖葫芦。她咽了一下口水,其实这些日子也没有怀念过它,只是见到时不自觉就想吃上一口。

    她说不清,这是否是贪恋,是否是纵容自己利用周宁彧的欢喜。

    周宁彧的外袍少了一角,但整个人还是清清爽爽的,此刻暖意融融地笑看着她,将手里的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她,又十分顺手地放下糕点,接过拭发的绢布,动作行云流水,连楚之都没有觉察哪里不对。

    尚楚之吃着糖葫芦,坐在桌旁,身后的周宁彧一下一下轻轻地为她擦干头发,手脚轻软并不会扯痛她。她觉得茫然有些不真实。他们二人嫌隙未尽,这下举止倒是亲昵。举着糖葫芦略微手酸的姑娘没再继续啃食,看着颇有距离的铜镜里模模糊糊地映出两人和谐的画面,楚之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觉察阿楚的凝神,周宁彧的手顿住了,绢布搭在阿楚肩上:“我弄疼你了吗?”

    尚楚之点了点头,又摇着头说没有。她偏着头看向周宁彧,晴好的太阳的光线炫得她有些晕晕然,周宁彧隐在半明不暗的空间里衬得格外温润如玉。她看得有些呆住了。

    而他却是瞧着光里的人肌肤如瓷,发愣时恰好扣动心弦。这样的隐晦刚刚好让他不必把持地靠近。他的左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冰糖葫芦,右手摩挲着她的红唇,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迷离。

    他想勾引出她更多意乱情迷的娇美。

    正是趁人之危的好氛围。

    只可惜,福气似乎很是不够。

    冒冒失失的贺兰月趴在门口,脑袋先探进来:“阿姐,你在吗?”扫视一圈,对上周宁彧冷如冬风的眼神,她缩了一下肩膀,笑着捂住眼睛,透着指缝瞅阿姐少顷间正襟危坐,一改之前同宁彧哥哥相处时的暧昧模样。

    周宁彧很是惋惜,眼神幽深地关注尚楚之,但深刻体会到在贺兰月进来后自己被彻底无视了。一心一意想抱得美人归的他皱起眉,思索当初为什么把这个扯后腿的小丫头带来坏他的好事。

    贺兰月没感受到周宁彧的不良情绪,在楚之身旁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尚楚之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两眼被丢开手的糖葫芦,又故作坦然得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好笑地问阿月:“怎么了?”

    鼓起勇气说话的姑娘倒没回楚之,反而拉扯周宁彧:“宁彧哥哥不用忙公务吗?”

    周宁彧环抱着手,不可亲近地说:“忙完了。”

    拼命咽下水的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尚楚之,楚之扑哧笑了出来,拍背替她顺着气,又听到阿月没甚底气地说:“宁彧哥哥一定是偷懒,我都看见子由在前厅会见李大人呢!”

    眯着眼冷哼一声的周宁彧毫不客气地打击她:“只有能力太差的人才会找各色借口以期许达到自己的目的。”

    炸毛的猫也是会咬人的,有骨气的贺兰月脾气冲上了头,“我本来就是来找阿姐的,没想到宁彧哥哥也在的。”然后忆起什么似的,忽而底气高涨,声音响亮极了,“你看,阿姐跟我一起睡,又不是跟你一起睡的。我为什么不能来!”说着叉腰站起来,点着脚尖不愿矮周宁彧一截。

    不止周宁彧头疼了,尚楚之按下自己突起的太阳穴附近的筋脉,差点没被贺兰月的话弄得无语。她摆摆手,帮着贺兰月说了两句,缓和了一下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成功打发走了周宁彧。

    尚楚之拍拍脸颊,让原先的热度慢慢消退。她刚刚的脸一定很红吧。

    贺兰月东瞄西瞟,确定周宁彧走了,才趴在桌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发梢上的簪子折腾地凌乱,声音低低的,很是烦恼地说:“阿姐,裴苼不见了。”

    尚楚之没想到阿月同她说的竟是这件事,也不能说她没猜中,毕竟阿月其实性情单纯可爱,除了裴苼,也并没有任何的秘密。是以,从阿月进了屋子却言不由衷,她便料着和裴相有干系,只是万没阿月谈及的是行踪。

    不过一个行动自如的人无论踏足何地于她而言似乎都干涉不到。但阿月又真真切切的苦恼模样使她心疼。

    尚楚之放下绢巾,把半干的头发绾在身后,手上的动作一丝没停,“你看,他堂堂一介相公,即使便装来嘉兴也定是奉旨办事。所以他不见了很正常。”她看似认真地瞧着阿月,其实头一次说这样不着边的话,心虚极了。

    听了安慰的贺兰月不住地点头附和:“裴郎是兢兢业业的好儿郎。”

    说是这样说的,阿月还是不能克制自己停不下来地叹气。

    “阿姐,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趴在桌子上闷闷的小姑娘,下巴还抵在锦布上,头仰高一点看着尚楚之,手指一下一下地掰动数落着,“你看,我受伤了他没留下、也没有问候我。”按下食指的阿月很是委屈。

    “澡堂里出来,我一眼就在人群里瞧见了他,跟着他虽然跟丢了,可是这么长的路他都没发现我。”折下中指的贺兰月满眼的落寞。还有从前许多的事,她不想搬出来显得自己分外可怜。

    但是,难过这么真实。阿月心里还是认定自己本就是可怜兮兮的小孩子。

    黝黑的眸子平日全是神采飞扬的精神,今儿懒懒的,叫尚楚之看得很不习惯。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告诉阿月,裴苼看起来的确不大喜欢她么?所以不要再把一颗真心放在裴苼身上吗?小姑娘听了该多伤心呢。可是,总不能骗着她,难道以后的她就不会更疼吗?

    拿不定主意的尚楚之发觉自己似乎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她没有法子去解决阿月的烦恼,就像她和周宁彧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她觉得苦闷,可她也一样无能为力。

    这样无可奈何的情状让尚楚之也感触到十分无力。于是学着贺兰月的样子,她也趴在桌子上,双手覆在眼前,斟酌着怎么样遣词用句才不会让阿月更伤心呢。她怎么就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呢?

    尚楚之没由来地也失落极了。

    并没有走远又折回的周宁彧透过窗纸瞧见他心尖的人听了阿月的倾诉也发懒地趴在那儿,一副没有精神、失魂落魄的样子。当然,即便他从未走远,一直停在这里听墙脚也未必不会误会。

    他怒了。

    阿楚不过才见过裴苼一次,便也把人放在心上了?他同裴苼那斯文败类的模样相比,竟差得许多吗?周宁彧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诚然他的皮相不及裴苼的儒雅,可是他从不质疑自己的模样周正、俊朗。

    摸着自己的脸,周宁彧还是不可置信。贺兰月还是个小丫头贪图肤浅可以理解。可是阿楚怎么可以也喜欢裴苼呢!阿楚难道也被裴苼的美色吸引了?所以,前次才会那般失神、不顾往昔的礼法拘束打量观察裴苼吗?

    唉,他的阿楚也才二十,也还是个小丫头呢。

    堪堪大尚楚之四岁有余的周宁彧忽的觉得岁月苍老了不少,他偷偷盯着尚楚之走神。自己为何不是她的青梅竹马,自己是不是比她大得太多了?

    是不是姑娘都偏爱裴苼那款,可裴苼还大了他四五岁呢!怎么就这般招人待见。

    心中嗟叹不已的周宁彧发现他原来没比子由好多少,如果他心思坏点,干脆撮合阿月同裴苼,那他的情路会不会顺畅许多?

    情字容易使人陷入一个不自信的怪圈,是以其中人物总不免俗。

    不自知的周宁彧只觉得自己和子由同病相怜,要命的是,他并没有子由的心胸,只想守着楚之开心就好。他想阿楚心里有他,眼里只看得见他。

    不过,似乎是自作多情呐!

    苦笑的周宁彧并非忆起窃听有辱身份,只不过听得伤心便还是离开罢了。死缠苦打也很难堪不是。他很可惜,撮合阿月和裴苼是个无用的法子。他们五个是多没有缘分,才能纠缠在一方天地,却没能系对一根心绳。

    扶额踉跄前行的他,此刻看起来也是萎靡不振。

    不久前的阳光热烈,光线明亮地勾着楚之的模样动人心扉,让周宁彧看得意犹未尽。俄见,微雨飘飘渺渺,潮弄万物。

    雨水来得不能更及时,添得周宁彧但觉自己伤情不已。

    拓拔毓自撤回后,又盾离嘉兴,不知隐在哪里。但周宁彧晓得此人心智之坚,恐怕还会再度下手。虽说他也是个商人,钱财不算短缺,却也不能恣意挥霍,是以没有闲钱安置别的宅邸,更何况才大言不惭说是护得住软肋,转身便跑了,委实有些不堪。

    然则,于他这样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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