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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年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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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苼摸了摸头,眼神往远处飘去,自言自语地说了什么,好像是“都是贺兰家的,难怪这么像。”第二句话就在这时对她说的,用的是汉语,说得很有味道:“我叫裴苼,你家去吧。”

    这个男子不知因何而来,又为谁路过,却在她的心田里撒下美好的祈愿。

    后来隔了三年,在柳州,她跟随宁彧哥哥出门办正事,因为她的偷溜和宁彧哥哥走散了,当地一个很出名的风流豪绅叫了不少的打手把她困在巷子里,她真真正正体会到双拳难敌四手,体会到人外有人,却从来没有牢牢记在心上。

    裴苼在那时仿佛从天而降的英雄救她于水火之中,不过他却不记得她了,裴苼带她回到主街,冷冷淡淡的语气里带了疏离:“姑娘快快家去,注意安全。”那时的她委屈得不得了,为什么裴郎不记得她。她咬了咬唇,泪花乱闪地点头去找宁彧哥哥,又意外地碰上了他。她唯恐不是中原人喜爱的“窈窕淑女”,不敢轻易出现在他的眼前,只是默默地窥视着。

    因着宁彧哥哥在柳州任职期间,裴苼来过不少次,她规规矩矩地晃在他的眼前,终于使人记住了她,却还是没有说过什么话。

    哦,对了,其实先前还有一次,嘉兴的小院里,她为裴苼受伤的时候,裴郎也说了好多句“小心。”这样算起来,今天这回是第五次了,贺兰月不由地开心了好几分。眼里闪着光,语气却是清过桑一般似的,婉转又细腻:“裴相公言重了。”脸上荡起红晕的小姑娘福了福身子,小细步退到阿姐身边,低着头偷偷地抿着笑。

    见此情状,尚楚之哪里不知道阿月此刻的心绪,只是碍于场合,又由于事情不容旁人置喙,是以并不出声,但别有深意地瞧了阿月几次。

    裴苼自然也感受到贺兰月的心思有些旖旎之意,所以不敢多说什么,略过小丫头的偷窥,正视周宁彧的又一次拧眉,饮着水听不出声音有什么起伏:“周宁彧可以收拾收拾行李,明日一早便要启程了。今夜劳你收留了。”

    他焉能不知裴苼这话题三番四次提及的因缘,所以很快地应了话,又嘱咐两个姑娘拾掇拾掇,便携着伤患去了自己的房间,他一路似笑非笑地打量裴苼。

    可是裴苼却毫无所谓,被盯得一点压力也没有?

    没能套出更多的话,周宁彧心里多少有些挫败。

    或许因为今天的事情都不够寻常,用午饭的时候四个人也没有什么交流。午后小憩也不过歇在屋子里,大家哪里都没去。

    至晚膳时,子由回来共食,气氛还是这样不尴不尬的。除了阿月三五不时地窥视裴苼,一个人偷偷乐,剩下的人心情都有几分沉重。

第46章 一纸盟约的关系() 
回京的途中,大家明显热情消退了许多。仅有贺兰月依旧有些活力,在马车里时时不自觉地窥探阖目休憩的裴苼。

    子由阻隔在阿月和裴苼之间,同裴苼懒散闲靠的姿态不一样,他端坐在中间,身形也有点压迫人,只要睁眼便能把阿月的女儿情态尽数收入眸中,当然还有偎在一侧动作些许僵硬的尚楚之,紧张的面色倒瞧不出,但是纤纤玉指绞得发白他看得清清楚楚。

    最最碍眼的莫过于贺兰月的偷笑了,还有不时忽现的一片潮红脸色。子由用力皱了几下眉眼,忍了忍,还是假意在休息,身上的寒气愈发凛冽了。他万分想捶胸顿足,贺兰月究竟是有多忽视他,才能一丝一毫感受不到他的低气压。

    贺兰月透过缝隙能看到裴苼的脸侧,心里愉悦又有点懊恼。一向驾车的子由钻入马车里,挡在正中间,害得她几乎不能瞧见裴郎的模样了,只能在夹缝里窥见侧脸、发梢或者眉眼。她想,如果是宁彧哥哥,他会坐在阿姐身侧吧。那她就能可以好好欣赏裴郎俊朗不凡的面容了。她偏了头瞅了一眼假寐的阿姐。

    又不禁羞红了脸,阿月拍拍脸颊,压下自己如此好色的念头。可不过一会儿,她又寻着缝隙偷瞄裴苼,又有些偷乐的感觉。若是没有子由,她可不一定有胆子这样一直瞧着裴郎。有得必有失嘛,贺兰月想夸夸自己这多么通情达理的性子。

    在这个拥挤的马车上,尚楚之不敢去明目张胆地看,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多看了。关于三人间的牵扯,她虽然不清楚过程,可是结果总是分明的。她也没有必要一再提醒自己,大多数的人都是求而不得的。何况,她心里有更大的谜团。

    “什么样的欺瞒对于阿楚而言是不可原谅的。”

    昨夜周宁彧在月满西楼时,叩了门,没有多余的旁白,便踌躇地问出这句话。

    他为什么这样问?

    她的脑海里有许多的念想一下子都动了起来。可是苦思冥想没有一个所以然。周宁彧欺骗了或是瞒了她?可是骗了她什么呢?瞒她的事,似乎多了去。还是他打算欺骗她了?而且事情同她有干系?

    晕头转向的她终究没能凭借一句话来断析出因果。她所能知晓的信息实在过于有限了。假装自己在小睡一则是想思索这句话困扰她一夜的话里的深意,二来是因为马车里坐了四个人,又有两个是男子,她很不自在,便眯着眼防止眼神交汇还得说些客套话。只是不一会儿,她装着装着就真得睡着了。

    大概是回京途中没人嬉闹,安静里布满诡谲,行程变得越来越枯燥乏味。偶尔风餐露宿明明是尚楚之没体验的活动,这样新鲜的事却还是勾不出她的兴趣。

    加上周宁彧这些日子躲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打量她,她虽然仅发现一次,可是直觉地判定肯定很多次了。被隐秘地偷窥,使她压力很大,联想到他回京便要高升,而后她就要面对官场达贵的淑人,她恍惚觉得做周宁彧身边往来的白鸽也不错,至少不用虚以委蛇,小心谨慎就足够令她活得安稳了。

    朗朗夜空下,趁着大家都睡了,尚楚之爬下只睡着她和阿月的马车,坐在篝火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托住自己的下巴赏月色醉人。

    不想回去。她心里的念想愈发强烈。

    从前,她未曾触及外面的生活,必须端庄大气是贵女要有的起码标准,在筵席里得体、有手腕是一个淑人必备的技能。现在,她还是知道外面的世界她根本无法生存,可是她却萌生了逃跑的心意,自由的气息太浓烈,抢占她身上每个角落,告诉她外面的生活只握在她手里,她可以少很多、很多的避忌。

    可是,她不是一个有选择权的人。

    看见周宁彧靠在树下假寐,尚楚之叹了一口气,身边的人敏锐度这么高,不知道是喜是悲。不过,既然他装睡,她也轻松了许多。互相间都不必尴尬了。

    这样彼此都好,尤其是她当时回的话其实挺伤人的。唉,是她自己把周宁彧推开的,也不是说难过。她与他之间并没有那么多的牵连,只是深闺之中的人是没有机会被他人珍而重之。周宁彧是唯一一个向她抛出温情脉脉的人。所以,为了自保,放弃周宁彧,她还是有些可惜的。

    可她一想到,世间长长久久的情爱是十足十的豪赌。她怯弱,不愿意舍离眼前、未来能掌控在手中安平赌一个虚无、一个所谓的幸福。

    在京无趣时,她读过很多话折子。话折子里的圆满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背叛也当然不是假的。

    她长在尚王府,那里的美人也很多。这些美人没有一个人是没有垂过伤心泪的。嬷嬷说,初时母亲是父亲的心尖宠。温婉可人的母亲才入府,和颜悦色地接纳了通房丫头当上姨娘。这三年里据说父亲为了母亲做了许多话折子里的“佳话”行径。可堪堪三载有余,尚王府的美人鱼贯而入,像数不尽的画卷,一张叠着一张。

    看母亲便也能晓得,诺言是真的,可是情过事迁,也就散尽了。

    尚楚之羡慕的目光转至马车。她想在她心里不愿意阻止阿月的热情,不希望她固封在枷锁里,是加了私心的。阿月的纯粹和悸动是她没有的,若是可以被呵护得很好,就仿佛她无处安放的灵魂里的一点点负隅顽抗也得以幸存。那她心间还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不是全然的自私、工于心计的。

    胸腔里面的热血沸腾,她知道自己是羡慕阿月的。那是大多南朝女子所没有的勇气。

    继而在月明星稀里,她又将注意力移到周宁彧身上,篝火里勾得他的面容很好看。这样的面容在她的见识里也不少。她晓得这也意味着不会只属于一个人。只要她没有拥有过,也自然从不曾失去。

    她知道自己的审视不会被错过,可她不在意,进了京城,她是他事事无错处的妻。他们之间大概便没有如今的这种试图成为守护与被守护的关系了。

    既然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婚姻,哦,对周宁彧而言大抵是委屈的吧,于她则是求全的,她不企图改变,也不相信最后会改变。所以她护得自己周全已是足以。现下,光明正大地看他的眉眼,告诫自己要重新变回笼子里的金丝雀。别再留恋这两个月来的不可思议的生活。

    大约看了一刻钟,她的时间掐得正正好,不多不少。她笑得越来越像周宁彧不经心时得似笑非笑,她暗自感慨,看,她多么精打细算。

    接着她拂了拂裙摆,拍拍手,扬去尘土,坐在马车的车辕荡着脚,没带出一点摇晃。明明回京的路程还有一段时间,可是她却觉得就在今夜,唯有今夜是她最后的狂欢。没有别人,蛙鸣、微风,七八个星天外,这是她没有桎梏的天地,也是她再也触不及的广袤之地。

    她轻轻地笑了,眼里一片朦脓,这一片林子分明不大,她却将它定义为天地。她还是盆中的花儿,努力地或者,没有绽放,也没有枯萎,方寸的蓝天是仅有的美丽。

    周宁彧亮闪闪的眸子在看见阿楚嘴角扯起的嘲讽之笑后黯然了许多。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抓不住她了。

    可能因为不甘心,也或许由于懊恼,所以他近来总是想着如果,想着当初。若是当初发觉她的心思缜密,他不是唯有惋惜她没有小姑娘的天真,选择留在京城或者带她一同去柳州,伴她走过一段时光,陪着她长大。那么至少,现在他不会是她生命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不会轻描淡写地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周宁彧,”她抿了抿唇角,显然在斟酌字词,月光下的身影很单薄,让他想拥在怀里,可她咬了咬还是很冷静地拧着眉开口了:“欺瞒于朋友、于亲人、于爱侣之间或许是不可原谅的。可是对一纸盟约下的人而言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姑娘最是动人的理智与冷静,真是伤人。

    周宁彧发苦得笑了笑,唇角弯起的笑容很是勉强。他这些日子没想到该怎么做,于是退出阿楚的视线,选择驾车。可他并没有因为这一段距离的保持变得好过。相反的,比起对贺兰月贯彻不语、远离、无视政策的裴苼还算自在,而他过得很是煎熬。

    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和被拒绝的阿月丫头差不多,而他还没有阿月的那种看得见也很开心的心态。他迫切地想知道阿楚的内心想法,急于拉进一点关系,可是却没有好的思路。

    他不敢叹气,四周静谧得很,他稍有动作只会让阿楚离得越来越远。

    抱着自己的膝盖,尚楚之在越来越清冽的凉风里给自己裹一丝暖意。抖了抖,蚍蜉撼树的温度带不来安全。她呵了呵冰凉的手,慢慢缩进马车里。

    月亮消失在视线里,夜黑了,就像她冻极的感觉一样刺骨。可她是会自我保护的姑娘。

第47章 心凉() 
走走停停,大约初夏带来了更多的沉寂,这一路特别漫长,又过得迅速无比。七八天便快要赶到京城了。不过半日,周府已赫然就在帘外了。

    下马车时,尚楚之没有别开上前将她抱下来的周宁彧的目光,可对视的那一刹那他却避开了。她愣住了,有一瞬间心里觉得空空的,有些不自然。

    视线扫过周府的牌匾,依旧如故,这个地方她又回来了,会埋葬她一生的安全场所。从今往后,她的日子应该再不会有任何不同了。

    她跟着他的步伐,保持从小到大学习的仪态,优雅地随在身后,阿楚陡然发现这个曾经向她靠近的人终于渐渐远去。她不懂,明明是她自己推开的,可是她心里并没有开心的体验,甚至发酸的情绪会上涌。这是不符合她的要求的。

    于是尚楚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宁彧的后背,思索得脑核愈发痛了,却一无所获。就连同裴苼异常端庄道别的阿月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难得来到府邸大门口迎接自家姑娘的绿意、红袖见了礼、问了安,跟在安安静静的贺兰月身后,挤眉弄眼地偷笑。姑娘跟着出游后跟姑爷的感情很有进展,回来了还有这般恋恋不舍的神态。笑意盈盈的两个丫鬟还是做好本分的工作,只是心情明显十分轻快。

    当然,更重要的是周府和王府不一样,她们才敢在做好事情的基础上开心地笑着。能够这样流露自己的情绪,她们觉得舒坦极了。

    回到主屋,尚楚之坐在贵妃榻上望着窗外的败尽的、仅剩一片绿意盎然的别角晚水发呆。方才,周宁彧送她回主屋的意义在哪里?需要伉俪情深的表象么?他挥手赶走了难得不聒噪的贺兰月,她便只剩一人在这里闲坐无聊了。而他同裴苼进宫复命了。

    拧着眉,恢复从前府上的装束,阿楚发觉自己是唯一没事情忙碌的人。

    面面相觑的两个丫鬟有些诧异于冷静自持的姑娘今日格外热情,姑爷走了好一会儿,她却依然望着爷出门走过的路。游玩一趟感情突飞猛进了不少,待会儿她们可要把这事告诉林嬷嬷,她一定很开心。也许、也许还会有小少爷、小姑娘呢?红袖脸红了一下,未来可能要忙碌了。

    红袖没有绿意的老沉,满脸写着欢欣雀跃,被绿意拉扯了好几下,才和绿意一起行了告退礼。

    然而这一次平日喜静的姑娘却在她们福着身子时开口了,“我出去的这一段时日,你们在周府过得如何?”

    红袖有些不解地抬头望着尚楚之,不过姑娘问话,她素来老老实实地回答,这下子一时口快,乐呵呵地说道:“奴婢很好,周府规矩不大,比从前自由许多。”脸上灿烂的笑容昭示着所言不虚。

    心不在焉的尚楚之仍看向外面,桃花最美的时刻她也错过了,初夏要开的花还有吗?她皱着眉在想,手指卷着腰间的绑带,漫不经心地开口:“比王府好许多吗?”

    红袖正欲顺着话继续说,倒被绿意抢了个先,绿意身子趴得很低,头埋在手间:“姑娘恕罪,红袖她不是有意这样说话的。王妃、姑娘待奴婢们极好。”

    红袖听到这句话,赶忙学着绿意头贴了下去,颤颤巍巍地赔罪:“姑娘,奴婢错了。”她知道,九姑娘虽然没有王府里的其他姑娘任性,可同她们之间素来也是淡淡的,今朝她如此懈怠,说话不经思考,不知会怎么得罪姑娘。若是被卖了,她想到这里泪眼汪汪地不敢动,她情愿死也不要被卖了。

    在周府这几年过得太逍遥了,她都忘记了王府偌大的规矩,可不像嬷嬷骂骂她们就了事了。

    尚楚之听到“扑通”两声巨大的响声,才发现两个贴身丫鬟都吓得跪下去了,扭头一看,屋子里鸦雀无声地跪倒了一片,七八小丫头都抖着身子。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靠着贵妃榻上的软枕,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倦感:“都起来吧,我不过随意问问。”

    红袖、绿意趴得更低了,几乎身子也贴地了。红袖大概吸着鼻子啜泣,开口时语调有几分沙哑:“姑娘打奴婢、骂奴婢都成,千万别把奴婢卖了。”她肩膀缩成一团,好不可怜,又想起大姑娘发卖丫鬟的情形,不禁抖得更厉害了。

    她的头不禁更疼了,果然只有阿月才是毫不避忌地围着她打转,旁人终究同她之间有着鸿沟,也、也许是她太冷漠了吧。她也没有端坐好,懒懒散散地,是有些累的样子,声音越来越轻:“我几时说卖你们了,都起来出去吧。”

    虽然屋子里的丫鬟们都站起来了,可是气氛却有点凝重。尚楚之自然敏锐地感受到了,心里五味杂陈的。周府确实没有王府的严苛,不然她们几人在王府几时出过差错呢?又几时敢把笑容挂在脸上呢?

    神色淡漠些固然没有什么人往来,可是也就没有人会在意。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同自己争取好处。没有利益关系也就活得安全多了,即使不可避免的是被当成柔善可欺的人,时时短缺些无关紧要的物什,可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躺在贵妃榻上闷闷的,她其实来了周府之后也任性了许多。依着管家说的,推拒了大多数淑人筹办的筵席,纵情纵意地潇洒,脱离周宁彧在书房里混了两年多,何等自在,又多么辱没淑人名号下的腕段。

    绿意瞧着姑娘似乎睡了过去,悄悄地从槅门后的衣橱里取出刚刚晒了两三天的薄毯,为姑娘轻手软脚地盖好。她扬着手,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丫头领了出去,留了两三个机灵的丫头守门。

    踏出院子的门时,绿意深深吐了一口气,马上睁开眼,只见墙角下的嬷嬷嗓门不轻不重:“怎么,夫人歇下了吗?你好好的叹气作什么?被夫人责骂了?”

    红袖的眼睛有些发红,咬着唇看着嬷嬷摇摇头:“是奴婢说错了话,姑娘没打没骂,奴、奴婢害怕。”

    端着参汤的嬷嬷倒是笑了,一面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红袖,一面领着她们往前走,“这也值当你哭,越活越无用了。小娘子这两三年几时同你们发脾气过。再好不过的主子了,去煨着汤吧。爷嘱咐的,说是一路劳累了。看着夫人醒了便送去吧。”

    红袖一下子又笑了,端着汤一声“欸”应得十分爽快。

    尚楚之并没有睡着,院子外的声音传进来时她听得不甚清楚,不过猜过去听到的那几声是笑声吧。真好!拉了拉毯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如果她跟周宁彧是青梅竹马的话,有没有可能像嫡姐和莫小王爷一般琴瑟和鸣呢?

    她松开了手,怎么可能?

    唉,突然意识到真的被放弃的时候原来心里并不是轻松的。

    胡思乱想了一番,尚楚之终于沉沉睡去。

    只是,她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有人将她打横抱起时,她立时惊醒了。大概有些迷糊,忘记了装睡的法子,她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下意识推开前面的身影。挣扎止在周宁彧好听的嗓音里:“是我,阿楚。”

    她迷迷瞪瞪的,只是瞧着四周挺明亮的,估摸着休息的并不长时间。然后目光也只锁在他的下巴处。

    周宁彧没开口,双手环在他脖子上的姑娘也沉默不语。把她放在床上,见她要跪坐着也就扶了一把,自己也顺势左膝跪压在锦被上,伸手将薄毯圈绕在阿楚身上。

    他稍微低了头直视阿楚,“阿楚,三日后在左相府邸开宴,章相是我的授业恩师。”他的一贯的低沉浑厚的嗓音很好听,顿了顿继续说:“或是你想亲自操持?”

    尚楚之明白了,虽然一开始有些怔了下,可是很快地回神了,她摇了摇头,才出声:“不用,这样很好。”

    “阿楚。”

    又是这样没有后文的呼唤,她紧紧地屏住呼吸,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在发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眼前的男子叹了一口气,似乎笑得很苦涩,转瞬间却揉着她的发顶,“走吧,该用晚膳了。阿月没看见你很担心。”

    尚楚之半仰着头,疑惑不解,那他为何还要把她抱回床上?他最近总做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事情。可是马上心里暗暗惊讶了一会儿,她居然把整个下午全睡过去了。

    尚楚之很快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跟着一直等她的周宁彧一起踏出了主院。

    还没有到正厅,头顶传来一振不羁的笑声,“差遣我忙活了许久,却只在府里服侍小美人。”

    她抬头望去,来人正是莫小王爷踩在墙上,此时他正抄着手看热闹似的盯了她一会儿,莫名其妙地说:“你原来”

    周宁彧脸色也没变,声音却如同过了冰水一般寒冷:“可以滚了。”

    “啧啧啧啧。”居高临下的人不怕死地嫌弃了一回,抛了个眼色:“我这就走,回家抱我的小娘子去。”

    尚楚之被这一场没开始就结束的法子“大戏”搞得懵了。

第48章 鸿门宴() 
到最后,尚楚之几乎想不起来周宁彧怎么解释莫小王爷的那番话,还是他压根没提起过?她坐在梳妆台前被红袖、绿意好好拾掇的时候,止不住地在记忆里翻找。可她却什么印象也没有了。

    她的愣了又愣,奇怪极了。她没有总是忘记事情吧。为什么这几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耳畔还是红袖的叨念:“姑娘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同县主果然是姐妹呢!”

    绿意不经意地横了红袖一下。自从入了周府,说话越来越不经大脑了。可惜的是红袖没看懂她的比划,满心欢喜地拿着钗玉在尚楚之鬓上添减。唯一将她的行事看在眼里的尚楚之却一言不发,抬了手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清清冷冷:“有些沉。”

    红袖吐了舌头,换了轻些的发饰。

    这一次乘坐的是轿子,她目前所有的景色都没有,只能感受到晃晃悠悠,心里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发堵。不过没能给予自己更多的时间沉溺在情绪里。

    落轿后她看见自己已赫然在相府的院子里,一位中年的嬷嬷打着帘毕恭毕敬,一旁还有看起来很有资历的掌事嬷嬷引路。

    这里没有其他人,引路的嬷嬷无波无澜地对她说:“老夫人想独独见见淑人。”

    “有劳带路了。”尚楚之的眼皮跳得过分厉害,可是她现在不能失礼。身后的丫鬟见到排场很大,不由得战战兢兢,把待在尚王府的时光里练就的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套摆得自自然然的。

    进了屋子里,尚楚之堪堪了解到这里离办筵席的正厅一定距离很远,她一丝一毫都听不见人来人往的吵闹。这里不奢华,也没有朴素的模样,恰如其分得刚刚好。她想,老夫人一定是个严谨自律的人。

    见到老态龙钟的相府最高女主人时,她轻轻笑了,毕竟猜得没错。虽然还有一些意外,眼前搀扶老夫人的姑娘瞧着一点儿也不眼生。她看似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见了礼、问了安。

    规矩忒大的老夫人自己安然落座后,打发了身边的姑娘为自己添了茶水才面无表情地说:“坐吧。”

    “是。”尚楚之没想过去打开话题,既然人家为自己而来,终归会开口的,她不着急,尤其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讲了不少的场面话,比如因着她没经验若是操持这样大的家宴只怕落了周宁彧的面子。还有周宁彧是章相最得意的门生,就像他们的孩子一样。所以她也不要拘谨自己,只当回家了。虽然她是庶女,崇文王爷又落魄了些,但这些他们都不在意。

    从前便晓得这些淑人惯是跟红顶白的姑娘,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老夫人,没有多说什么。果不其然,场面话说尽了,再把她的不足也道完了就可以慢慢悠悠地切入她们这些贵人的正题了。

    “楚之,你已经入府快三年了吧。”慈眉善目的老夫人遣走了安安静静,自楚之进来便一心一意服侍老夫人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的姑娘。然后她才一字一句、句读分明地说:“你可记得七出之条有哪些?”

    她的笑意更明显了,果然因为身份不高,京城的贵人也会选择性地遗忘优雅与客气:“自然不敢忘。”

    “那你近来可有喜事?”老夫人中气十足,目光也十分锐利地盯着尚楚之的腹部。

    尚楚之依旧笑靥如花,应得落落大方:“多谢夫人关怀,还不曾。”

    “料想九娘应当晓得你们的亲事正是相爷保得媒吧。”放下刚饮的茶盏,老夫人不怒而威的声调突然和软了不少,继而款款道:“女子成家当以夫为首,那么夫君的子嗣便是你头等大事。”

    尚楚之笑得诚意诚意,那一声“是”也回得格外清脆悦耳。

    先前引路的嬷嬷在这时伏在老夫人耳旁嘀咕了两句,尚楚之没听清楚,不过她揣测大约是开宴的时间快到了,毕竟她进来挺久了。

    老夫人方扬起的眉又变成最初冷漠疏离的样子,张口终于说得直接了:“老身也不多费唇舌了,只是彧儿已经二十四了,膝下无子,为妻的九娘应当分忧解难。”

    尚楚之随着老夫人起身的动作不紧不慢地站好,老夫人开口说:“走吧。”在这样的时候,她依着仪礼上前搀住了老夫人。

    她的眉眼里是浑然天成的寡淡,嘴边虽留着笑,却愈发像周宁彧的嘲讽之笑。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好像真的把这一番教育听进去了。可是止不住地发笑,话说得这么委婉,原来她还是把人心揣测得太坏了。

    不过才出了院子,尚楚之的两名丫鬟立时跟上了步调,垂着头不敢看威严的老夫人,只是捂不住耳朵,老夫人的话溜进她们的耳里,让她们不禁抖了好几下。

    “方才那小丫头便不错得紧。”老夫人按了按尚楚之的手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尚楚之低低地应了:“嗯。”让人听不出是赞同,或是气恼。

    可是老夫人却是无话可说了。她这么大的辈分了,话头挑得这么明白,再说下去就显得她管得宽了。何况若不是她的表妹来求她,她亦不想趟这样的浑水。彧儿脾气倔得很旁人岂有置喙的余地。

    相府的老夫人携同周尚书的夫人一起到了正厅,那么这一场热闹的筵席自然便要开始了。

    按照规矩、礼仪来说,男客女眷不应该同厅开宴。但是尚楚之一踏入便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男女不过被几品写意风流的屏风隔开。

    此刻女眷皆垂手立在座位一侧,一点声响也没有。屏风前的那些男子虽有些窃窃私语的动作,好在声响不大,只是大家听不清内容也晓得他们都是朝中臣子——不少贵女红了脸,毕竟男子在场从未有过,而一些贵女尚在闺阁之中。

    一头相爷堪堪发话,说了些贺词。这一头老夫人也紧随其后地说出了为庆贺周宁彧高迁才设的酒宴,又唠叨了几句女眷在丈夫身后鼎力相助的功不可没。接着才颇有得意地说:“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酒宴,还是皇恩浩荡,太后想得好法子。”

    在场的女子无不附和称赞老夫的恩宠与福气。

    终于场面话说干净了,淑人们也一一告罪落座。尚楚之还光荣地坐在了老夫人的左侧,毕竟她身份虽然没能压过座中的一些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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