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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王归来:药妃有毒-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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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门!”

    赫连诺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当即大怒,“你就不怕我真杀了她们?”

    “说实话,”莫安娴点头,俏脸配合的露出恰到好处的惧色,“怕,我心里真的很怕,简直怕到要死。不过,我也很清陈,如果你一定要杀她们的话,我就是再怕也没用。”

    但如果你无心杀她们的话,用这个来威胁她,那这没用一词就该换她送给他了。

    “不过,请赫连公子动手之前,千万记住一件事,只要我莫安娴一日不死,她们的仇我一定会报。”

    她吸口气,眨着明亮眼睛,极无辜又极真诚的看着他,“所以我诚恳的建议,你若决定真要杀她们,那么在动手之前,最好先将我杀了。”

    赫连诺眯眼,阴鸷与恼怒并存的目光冷冷投射在少女身上。半晌,见她面无惧色,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等着,就不由得勃然大怒,冷哼道,“莫安娴,想死还不容易,我立刻就可以成全你。”

    少女不怒反笑,从她娇俏面容上甚至寻不到一丝畏惧害怕的影子。她抬头,掩下冷嘲,目光灼灼的盯着恼羞成怒的赫连诺,淡淡笑道,“赫连公子,请动手。”

    赫连诺盯她半晌,发现她并非打肿脸充胖子在他跟前佯装镇定,而是真的毫不害怕。

    心下不禁疑窦丛生,虽然一时摸不透她的心思,不过气势上,他绝对不会肯示弱于她。

    青若与冷玥看着赫连诺阴沉得令人发悚的神情,就不由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

    青若更是惊得脸色发白,若非紧紧闭着齿关,她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失声叫起来。

    冷玥比她内敛沉稳一些,可其中忧色也明显流露了出来,唯独莫安娴似乎一点也不怕会激怒赫连诺,更不怕他会失控真出手杀了她。

    不过冷玥担忧之余,静默了一会,也就渐渐明白到自己小姐的良苦用心。

    如果小姐这时候服软示弱,她们的清白甚至性命才会真的保不住。

    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被小姐激起了好胜心与征服欲。

    小姐越不将他当回事,他便越不会真下手伤害她们。

    想到这里,冷玥后背与手心都渐渐紧张得渗满了冷汗。

    赫连诺看着她浅笑嫣然的脸,阴晴不定的打量她片刻,才缓缓道,“我就不相信真有人不怕死。”

    说罢,他故意以极缓慢的动作将身上佩戴的双刃刀抽了出来,企图营造出压抑的氛围令莫安娴害怕服软。

    谁知莫安娴微微眯眼略带轻蔑的掠了掠他手里的双刃刀之后,反而仰起脸,闭上眼睛,以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极平淡的说道,“赫连公子,请动手。”

    她睁开眼睛,决定好心的再指点他一次,“对了,”她将葱白手指往脖子动脉处懒懒一搁,眸光流转,飞出一丝淡漠至他黑里透白的脸,“直接砍在这里的话,保管你砍得更痛快。”

    青若惊骇得摇摇欲坠,若非此刻被绑着还靠在墙角,她铁定已经瘫软在地。就连冷玥,也被莫安娴大胆的举动惊得忍不住压抑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赫连诺阴恻恻的斜眼盯她半晌,忽然哈哈的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当”的一声,他将双刃刀重新归鞘。青若连忙低头以免眼角流下的泪被人看到,冷玥神色微微放松,暗暗舒了口气。

    莫安娴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笑道,“赫连公子改变主意了?”

    “对,”赫连诺一拍大腿,却又一脚踢翻凳子将脚踏了上去,朝着嫣然浅笑的少女压迫的倾身俯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她们,也不杀你。”

    “不过,”他滚圆的眼珠一转,盯住莫安娴俏脸露出不怀好意的淫邪坏笑来,“这洞房今天势在必行。”

第208章() 
少女心下冷笑,不就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面上却露出困惑的目光,“势在必行?”

    她才不怕他这大猩猩的姿势,就是有点受不了他居高临下之余,风卷来他身上那股酸臭味。

    赫连诺半眯着眼,猥琐的目光不时从她胸前瞄来掠去,嘿嘿笑了几声,才解释道,“你这个女人太聪明,先入了洞房,成了我的人就不怕你再耍什么花招。”

    莫安娴一窒,心下被气个半死,心想就算被你这黑猩猩那个什么了又如何?以为这样她就会死心塌地跟他回那什么鸟不拉屎的呼赤部去?趁早做他的大头梦去吧。

    她莫安娴只要一日不死,谁也别想再强逼她做不心甘情愿的事。

    “我说赫连公子,这洞房花烛代表的是欢喜幸福,”她讥讽的勾了勾唇,“你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我能欢喜得起来吗?”

    赫连诺又一连串的嘿嘿淫笑,看她的眼神越发猥琐露骨,“别担心,到时候,我肯定让你欢喜到********。”

    莫安娴一噎,胃部突然一阵没来由的翻涌。

    这男人,真恶心到她了。

    笑容隐没,少女眉眼便泛出淡淡寒意,不过她的声音依旧软糯动听,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喜怒来,“哦,容我提醒赫连公子一声,对于我不愿意的事,我这人一旦牛脾气上来,也不管他是天皇老子,我一样会与他玉石俱焚。”

    “就你?玉石俱焚?”赫连诺轻蔑的瞥了瞥她,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莫小姐你别说笑了,你觉得就你这风吹即倒的模样,能对我做什么?”

    莫安娴平静的掠他一眼,淡淡道,“如果赫连公子怀疑,大可以一试。”

    “不过赫连公子可要想清陈再试,要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后果一旦发生了,就不可逆转,”她瞟了眼他壮实的肩膀,点头,“以公子的肩膀,大概也许可以承担得起那样的后果。”

    “后果?”

    赫连诺怔了怔,布满狐疑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半天。忽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忽然才记起莫安娴的身份。

    如果将这事闹到不可收拾,回到呼赤部,他到时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怜的赫连诺,想跟莫安娴斗心眼,实在太嫩了些。

    他还不知道,从他的人将莫安娴带到这个小村庄开始,莫安娴就绝对把握他不会杀她。

    不会杀她,不是因为赫连诺不敢。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要用活生生的她换取更大利益,他连自己的软肋已经彻底暴露出来都不自知,又哪里会是莫安娴对手。

    “好了,赫连公子既不愿意让我们死,我又不愿意勉强自己在这入什么洞房,”少女扬了扬眉,一点也没有身为被劫持人质的自觉,毫不客气道,“现在我饿了,不管什么事,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赫连诺很配合的露出诧异的神情,指了指她眼前圆桌上满满一桌冒着热气的香喷喷饭菜,道,“莫小姐,这一桌子好菜就是我让人专程为你准备的呀。”

    莫安娴垂眸瞥了一眼桌上饭菜,暗下无声嗤笑。她若真吃了这些饭菜,想必她就算再不情愿,这洞房她只怕到时都得跟他入了。

    “赫连公子若有诚意,就重新换一桌能吃的饭菜,”她面容依旧平静,而且很直接的毫不畏惧的点明问题所在,“如若不然,赫连公子大可以现在就试试。”

    “试什么?”赫连诺瞟了眼饭菜,面色变了变,可看着她冷然坚决的模样,却也一头雾水状。

    少女不留情面的嗤笑一声,她发觉跟呼赤部的某人说话,果然还是直来直往的好。

    “赫连公子,我怕死。在确定不会死的前提,我还怕饿肚子。”

    不给她饭吃还妄想她乖乖配合在这留一晚?

    赫连诺转了转眼睛,忽又哈哈大笑起来,隐晦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掠了掠。忽扭头朝门口拍了拍手掌,高声道,“换一桌新鲜的饭菜过来。”

    很快,就有人将屋里的饭菜重新换过。青若直到能够活动自如的坐在桌边,仍旧云里雾里的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倒是冷玥看见她战战兢兢发呆的模样,忍不住拿筷子挟了块红烧肉放在她碗里,“别发呆了,赶快吃。”

    莫安娴吃饱喝足之后,掩嘴打着哈欠,掠了掠不知从哪去而复返的赫连诺,直接道,“我困了,让你的人将这些东西都撤了,我要休息。”

    赫连诺面色一沉,他还没说话,但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壮汉却已经忍不住怒道,“你将我们公子当什么?你家的奴仆吗?”

    指来喝去的使唤个不停。

    莫安娴才不会跟身份不对等的人计较,就算说赢了那个人也不能作主。

    “赫连公子,”她抬头,斜斜睨向面色不豫的赫连诺,慢吞吞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这地方是我自己来的还是你请我们来的?”

    赫连沉默一会,忽对外面招了招手,随后就有人进屋将碗筷什么的都收拾干净。

    赫连诺之后也没有让人再限制青若与冷玥的行动自由,既然刚才都让人解开她们穴道了,这会又何必再多事。

    他望了望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围在莫安娴跟前的两个婢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莫小姐,漫漫长夜,在这地方我真担心你会害怕。”

    还不死心?

    莫安娴心下冷笑一声,恼怒想道,如果这混蛋若真敢半夜偷偷摸摸来对她用强,她一定不会客气,教他知道什么叫彻底的断子绝孙。

    她看了看护在跟前的青若与冷玥,心中一暖,面上不动声色道,“有她们在,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为避免赫连公子夜里梦游走错地方,我还是先在此好心提醒赫连公子一句,我这人睡觉时最憎恨别人不识趣打扰,半梦半醒之间若是失手做出什么伤人害己的事,到时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赫连诺皱了皱眉,一而再的被她提醒警告,反倒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征服欲来。

    而这个地方简陋得要死,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对她做什么事。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强逼她更像同时强逼自己。

    只不过,他若什么都不做,莫安娴这个看似风一吹就会倒的柔弱女人会不会以为他怕了她?他的属下心里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他无用到连一个女人都拿不下?

    可赫连诺转念一想,就记起了之前资料里关于眼前这个看似温软柔弱女人的点点滴滴。

    一个能令南陈太子和皇后都吃瘪还无可奈何的女人,绝对不会像她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无害,他还是谨慎些好。

    况且,他带出来这些属下,全都是对他忠心不二的人,只要他稍后略加解释,他们绝不会对他不满或起疑心。

    也罢,只要她肯安安静静在这待一晚,他暂且忍耐她嚣张一回好了。

    眼神闪烁的看了看莫安娴,脸上阴沉之色隐去,又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孔来,“莫小姐说得对,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这人一旦睡着就是雷打都不会轻易醒来,所以你绝对不用担心会有梦游的事情发生。”

    不是说南陈的女人最重名节吗?

    相信待明早大家见证了莫安娴与他在这院子共度一宿之后,她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嫁给他!

    只要他做成了这事,那么之后……。

    赫连诺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莫安娴,然后就踌躇满志的走了出去。

    关上门,门外有四个铁塔一般的壮汉守着,至于窗户下面,自然也有人隐在暗处守着。

    莫安娴主仆三人可以在屋子里活动自由,不过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跑的话,那就直接省点力气得了。

    翌日清晨,赫连诺并没有再为难莫安娴,甚至离开时,大大方方让小村庄上的人近前围观他们。

    毁她名节?软暴力逼她顺从?

    莫安娴暗下嗤笑,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名节要死要活的人吗?

    光是让这小村庄的人围观目睹莫安娴与他在这院子共度一宿,这当然不够。赫连诺还直接让莫安娴与他共乘一马车离开,至于冷玥与青若,自然被赶到另外马车上了。

    “赫连公子,你与我共乘一车,安全上我倒是不用担心了。不过……”少女掠了掠他,笑容玩味,“我倒是为你的安全担忧。”

    赫连诺皱了皱眉,不满地瞪着她,“莫小姐,难道从来没有人对你说过,女人整天喊杀喊杀不解风情是一件很令人讨厌的事吗?”

    少女诧异的挑了挑眉,半晌无辜道,“原来赫连公子觉得我很讨厌吗?那好,我还是下车与我的婢女们共乘一车好了。”

    赫连诺一噎,气得瞪她一眼,狠狠的用力拍掌车壁。

    他的人听闻响动,立时警剔紧张的询问,“主人,出什么事?”

    赫连诺瞪了眼莫安娴,朝外面瓮声瓮气大声道,“没事。”

    莫安娴见已经将人气得七窍生烟,她反而安心了不少。赫连诺心里越讨厌她,就越不会趁着车上只要两人的时候对她动手动脚占她便宜。

    从小村庄回到官道,再返回城去,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时辰后,赫连诺的人马就已经接近了城门。

    官道上看起来十分平静有序,然而,就在他的马车靠近城门口接近检查的时候,他的人却忽然闹出些不大不小的动静来。

    守城的官兵一见,当即怒了,“下车,下车,统统下车接受检查。”敢在小爷跟前耍花招,不给点颜色瞧瞧真当他是吃素的。

    这些人闹出动静就是想让官兵将人赶下车来授受检查,若不是这样,莫小姐路遇“受伤的”呼赤部三公子,并亲自照顾了一晚的事情怎么通过这些人的口传出去?

    赫连诺的人见那官兵发怒,心下觉得正中下怀,立时配合的挑开帘子,就要请车上的赫连诺与莫安娴下车。

    但是,在挑开帘子那一霎,那个人很直接的被眼前所见惊吓得当即腾腾倒退。

    守城的官兵见状,立时皱着眉头将长矛横出,一声厉喝,“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那人也很想找个人问问呢。

    此际马车里,赫连诺倒还在。只不过他的姿势有点古怪,是半躺半拥抱式的。

    而与他相拥抱的,绝对不是莫安娴,而是一头猪一头大约有两百斤重的大母猪;还是被堵住嘴绑了的,四平八稳压在赫连诺身上与他亲密接触。

    难怪赫连诺的属下一见这情景会惊吓得腾腾倒退。

    那人怔了怔,随即朝守城官兵点头哈腰谄媚的陪笑道,“误会,误会……”

    “误会?”那官兵见他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样子,心里更添怀疑,长矛往马车的帘子一挑,瞪大眼睛往里面望去,随即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进城的通道绝对不止一条,这边赫连诺的人在连声解释着误会的时候,另外一条专供权贵进出的通道,一辆张扬招摇的不作标记却比贴标记更让人熟悉的沉香木马车,正不紧不慢的通过。

    极尽宽敞奢华舒适的马车里,除了随便一坐都掩不住满身潋滟风华的陈芝树外,莫安娴当然也坐在旁边了。

    莫安娴一想到高贵孤冷的离王殿下,竟然让人扛一头母猪塞进赫连诺的马车代替她,她就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

    这是隐喻赫连诺只配母猪呢?还是暗示她像头母猪?

    当然这种疑问,莫安娴是打死也不会对离王殿下问出口的。至于冷玥与青若还有莫府的马车,这会也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城内。

    马车外面的莫府标志,自然在路上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拆下来了。

    因此赫连诺满打满算想要借着进城这一茬,“宣扬”莫安娴与他共度一宿的如意算盘,很不幸的被人称“鬼见愁”的离王殿下用母猪来打破了。

    进了城,渐渐远离城门口的喧闹,莫安娴寻了个舒适的坐姿,不知不觉便犯困了。

    少女瞟了眼对面潋滟卓尔的男子,十分自然道,“昨夜累得慌,我先小憩一会,到了你叫醒我。”

    陈芝树瞧着她眼底浅浅乌青,眸光一冷,同时转过怜惜。他点头,淡淡道,“你睡。”

    莫安娴老实不客气闭上眼睛,昨夜虽然与冷玥青若她们待在一起,但她哪里真敢让自己睡着。

    赫连诺不是南陈人,未必会遵守南陈谦谦守诺那一套,再者,她对赫连诺也不了解。自然更不敢真放心休息了,只能闭着眼睛佯装熟睡,脑子却一直保持清醒警剔着门外动静。

    这会坐在陈芝树的马车上,她倒是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小睡一会了。

    心情一放松,莫安娴很快就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陈芝树看着她困倦而眠的模样,心里思考着一定要找机会让赫连诺三天三夜不能合眼。哦不,是找机会直接让那混帐化为尘屑。

    觊觎他珍视的,还敢虐待她,简直凌迟万遍都不为过。

    为了让莫安娴能好好睡上一会,陈芝树特意打了个手势让车夫将速度放慢些再慢些。

    这一路上,就差没直接停着不走了。那速度,车夫敢拍着胸口保证,绝对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他这宽敞的沉香木马车,本就布置得极为舒适,这会又特意放慢速度。莫安娴简直连一点颠波也感觉不到,只闭着眼睛一小会,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陈芝树抬眸,目光淡淡划过少女长睫阖贴下平静的脸,心里阵阵怜惜。

第209章() 
既然要让她睡舒适一点,自然不能这样斜斜凭着靠垫。眉头动了动,他脚下亦轻轻动了动。

    修长指尖握着她玉足的力度更轻柔若无,脱下鞋子,轻轻将她双腿放平。看了眼她古怪的睡姿,决定让她再舒坦一些。

    原本他设计这马车的时候,就设计成可坐可躺的样式。

    眼下看着她睡得如此憋屈,目光一凝,云袖轻挥,触动了几个暗藏的开关之后,几块平整的板子伸了出来。而它们拼接之处完全紧密咬合,可称得上严丝合缝,连一点不平整都感觉不出来,摸上去绝对就像一块整体的木板一样。

    陈芝树看了看,还是不太满意。

    平躺的面积虽然宽敞了,可上面还少了些东西。

    目光往其中暗格瞄了瞄,随即又轻手轻脚拿出里面的软绒锦毯铺在上面。

    再抱起少女,让她睡在上面。

    垫了软绒在下面,自然不会再感觉木板硌人,可陈芝树瞧着,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莫安娴安然酣睡当中,本来是极为舒适的环境,但只一会,她莹玉光洁的鼻尖就渗出了晶透细汗。

    陈芝树微微懊恼的抿了抿唇,是了,眼下天气炎热,垫着软绒虽然极为舒适,可也容易发热冒汗。

    幸好他这辆马车打造的时候设计得极为齐全,而且按他的意思是以舒适为主。所以这会,底下还有几个暗格存了冰块。

    没有半分迟疑,陈芝树又亲自动手将暗格下的冰块都弄出来铺匀在下面,一会就有丝丝凉意自缝隙透上来。

    车厢的温度一下便降了许多,他看着少女因炎热而蹙起的黛眉,这会终于渐渐舒展平整,娇俏明媚的面容也露出淡淡笑靥。

    怔了怔,眸光静静凝着她含笑面容,弧度美妙的薄唇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但随即,他又发觉自己还该再做一件事。

    低头往自己身上瞄了瞄,随后指尖一动,带着他体温的轻薄锦袍便悄然覆在了少女身上。

    忙完这一切,再看看她放松熟睡的容颜,心底忽然冒出浓浓的满足感来。

    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这样操心她一辈子。

    这样想着,凝看她的眸光便凝了淡淡暖意,一种叫幸福欢喜的感情渐渐自他冷清眸子盈漫流泻。突然,胸口处如蛆附骨的隐痛忽由模糊钝痛转变剧烈尖锐。

    他皱了皱眉,按着胸口缓缓垂了眸。

    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将那钻心的疼痛勉强压了下去。

    可随后,他发觉自己第一次做了件特傻的事。

    过了几天,赫连诺代表呼赤部向南陈递上了进贡书。当然,同时送到陈帝御案的还有朝贡的物品单子。

    陈帝看着单子上除了按规定纳贡的物品外,另外多出来的八匹汗血宝马,峻黑幽深的眸子也霎时几不可察的亮了亮。

    至于再看上表书后面,赫连诺单独上书的请愿书,他只沉吟了一会,就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他敲了敲桌子,沉声缓缓道,“这个请求倒是特别。”

    呼赤部虽然作为南陈的附属,不过为表重视,陈帝自然为赫连诺与部众设宴欢迎。

    还是陈帝亲自出席的高规格宫宴,这种宴会,自然少不了文武大臣作陪,作为大臣的家眷,当然也得奉命出席。

    人多才热闹,越热闹才越显得隆重。

    莫安娴倒是有心不想参加这种宴会,赫连诺之前做的那桩恶心事眼下在她心里还历历在目呢,但这种场合,不是她不想去就能不去的。

    “小姐不必忧心,”青若替她挽好发髻,又整理好衣裳,看了看镜子里面娇俏明艳的少女,确定少女浑身上下无一处出错之后,才不怎么确定的宽慰道,“这样的宴会,就算离王殿下不出席,右相大人也会参加的。”

    有他们中任意一人在,大概都不会让小姐在宴会上受什么委屈吧?

    莫安娴点了点头,走出闺房,看着外头炎炎似火的阳光,忽然就想起了那天陈芝树送她回来的情形。

    记得她醒来睁眼时,竟然看到整个车厢都铺上了板子供她休息,而陈芝树自己则傻了般只余方寸立足之地站着。那样一个智谋卓绝的人,竟然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他宁愿维持着那样方寸之地傻站着看她熟睡,底下是什么心思情意她又岂会不懂。

    这一想,脸颊也不禁微微发烫。

    那样细致温柔体贴,简直跟那个平日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孤高模样大相径庭。

    青若瞧见她突然泛红的双颊,立时吃惊又担忧道,“小姐不舒服吗?不会是中了暑气吧?”

    “这可怎么办?马上就得进宫了……。”

    莫安娴看着急得团团转的青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颊,“我没事,大概是太阳烈些。”

    青若哪里知道她是想起那天意外甜蜜的情景,真正给羞红的。

    “小姐真的没事吗?”青若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仍旧不太放心道,“要不奴婢先拿些冰给小姐敷一会?”

    莫安娴摇了摇头,“我真没事,别耽误进宫时间。”

    说罢,就转身走出枫林居。

    待进到皇宫,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像眼下这种炎热的天气,宴会多数都是在广宴殿举行。莫安娴随着宫女引领进入大殿,这次安排的位置却是与周夫人相邻。

    莫安娴看见周夫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像上回一样,提防着暗处的还要分神提防身边的。

    虽然周虹雨去世多时,不过周夫人一看见莫安娴,自然而然就红了眼圈。

    “周夫人,”莫安娴心知她想起昔日活泼爽朗的女儿,只好含笑与她打招呼,眼神微露安慰,“好久不见。”

    这种场合,莫安娴当然不可能明着安慰周夫人。

    周夫人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将伤怀压抑在心头,随即轻声道,“大小姐好,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莫安娴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噤声不语了。

    这个时候,其他宾客也陆续到场,而在陈帝到来之前一刻,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这一亮之后,是仿佛空气都被抽空造成的极度寂静,静到极至,全场皆鸦雀无声,所有人微微张着嘴巴瞪大眼睛往门口那处望去。

    只见一抹俊秀颀长的孤冷身影,穿着一件冰蓝色镶金边的云纹锦袍步入殿内。遥望过去,只觉他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如画眉目上,一双集天地之灵韵的眼眸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凝定不动时,静若拥有吸人魔力的沉渊,微微一转,却又似激起千重巨浪,只愿被它这样看上一眼,身下万死也情愿心甘。

    莫安娴望了一眼,眸底便微微氤氲了连她自己也不觉的恼意。她向来知道陈芝树容貌极为出色,想起初见那时,虽在清淡月色下,她当时却也对他清贵绝伦的样貎惊为天人。

    但今天,向来衣饰随意这人显然精心打扮过。

    垂下目光,心底忽然就生出淡淡气恼。

    打扮得如此精美华致,他以为他今天来这当布景?还是选妃来着?

    隔着老远,隔着无数黑乎乎的脑袋与晃眼的珠翠,可陈芝树在殿前那么静静一站,便立即精确望到莫安娴所在。

    仿佛连她垂眸掩在眼底下的气恼都清晰入目,抿得笔直的唇瓣忽地若隐若现往上勾了勾,寂静到极至的大殿忽然就响起一阵抽气声。

    莫安娴抬头,正巧瞥见那人携一身潋滟风华缓步往他的座位行去,不过远远的瞧着他侧脸,竟能奇异看清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竟然笑了!

    这混帐她认识他的日子可不是一月两月,他在她面前露出笑容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好端端,这混帐今天当着这么多名门贵女的面笑得这么风骚干嘛?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感受到莫安娴追随而来的隐藏着淡淡怒气的目光,陈芝树又隐约的弯了弯唇角。

    少女终于怒极,瞥转了头,咬着牙齿无声怒哼一声,再也不肯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外面有太监响亮的唱传声响在大殿,“陛下驾到,娘娘驾到。”

    莫安娴抬头望去,就见殿前门口的通道处,一身威严霸气外露的皇帝与冷艳端庄的皇后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行进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抬头睥睨着底下,冷沉而宏亮的声音便传至大殿每个角落,“众位平身。”

    陈帝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宣布宴会开始,酒过三巡之后,位置靠前的席位上,有一身高八尺的皮肤略黑的男子站了起来。

    莫安娴挑了挑眉,望着那人,心下暗道一声:来了。

    站起来的男子就是赫连诺,此刻他换上呼赤部的服饰,即使莫安娴只能看到他背后,却也觉得他轮廓粗犷。

    “陛下,”赫连诺将右掌按在胸口位置,恭恭敬敬的朝陈帝行了一礼,才道,“臣今天代表呼赤部向陛下上表请愿书,请陛下过目。”

    陈帝一个眼神,自有内侍下来将他的请愿书拿到案前。

    其实这请愿书,陈帝早就看过,眼下当众再来一遍,不过是为了方便稍后行事。

    “呼赤部大君请求朕为你赐婚,选立王子妃?彰显我南陈与呼赤部长青友谊……”

    殿内宴饮众人几乎立即被陈帝这话惊得面如土色,尤其是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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