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为鬼书-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青瓜蛋子的手法,绝对称不上温柔或娴熟,可是却让他意乱情迷,灯光中的美人,目光迷蒙,小口微张,秀颜酡红,又是那样痴痴望着你,田五畴看着看着,又开始情不自禁,深深地吻住了他。
真正的*一梦。
此后,再也没有人提及休书或者离开的事,那张休书静静地躺在宋绣绣的梳妆匣中,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时近年关,田五畴带宋绣绣回老家祭拜祖祠,正式承认了他“媳妇”的身份。
田家堂兄弟按数字排列从田一畴到田八畴,只有田三畴是田五畴的亲兄弟。
田五畴带着新媳妇回家的事让全家非常高兴,长辈们挨个给红包,妯娌们挨个来围观,田母乐呵呵的,拉着宋绣绣直道:“好媳妇,你和老五长期在外面家里照顾不到,有什么委屈的,千万别闷在心里,直接告诉婆母,婆母替你出气。如果老五犯浑,也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说完,还瞪了田五畴一眼。
田五畴只是微微笑着,逗弄着怀中的侄子侄女。
田母又道:“老五很早就到外面闯荡,吃了不少苦,现在有你照顾他,我也放心了,你们尽快生个孩子,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多好。”
旁边便有年轻媳妇开玩笑:“您老人家的孙子孙女还不够多呀,还尽催着老五媳妇生,我看您就是看老五媳妇俊,偏心呗。”
周围人都笑,田母一瞪她:“就是偏心了,怎么着,我自己的儿媳妇还不准我偏心吗?”
田三畴的媳妇在旁微笑:“弟妹初来,自然要多看顾一点。”
……
融洽温馨的家庭氛围让他感到陌生的同时,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感动,还有些战战兢兢,他看着不远处温柔逗弄孩子的田五畴,早已被现实磨得漠然麻木的心罕见地浮上一丝内疚。
夜间,回到房中,宋绣绣对田五畴说:“回去后,我给你寻一房妾室吧。”
田五畴擦脚的动作一顿,而后什么也没说,把他拉到了身边。
宋绣绣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米商那句话:“如果她有了孩子,算你的还是我的?”
心突然有些窒闷,正想着如何解释,田五畴却抬起他的下巴认真道:“我不会纳妾。我们田家人都不纳妾,我三媒六聘娶了你,拜过天地,请人鬼神都做了见证,就要遵守誓言,与你白头到老。我今生有你,足够了。”
从不说情话的人,只一句话,便让他泪流满面。
第44章 男娇娥(8)()
第48章
在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天生有一颗忠贞之心,对家人,对朋友,对爱人,对自己,夏芩想,或许田五畴就是这样的人。
可没有子嗣实在是件大事,正如圣人所言,乃是不孝之中最大者。
而田五畴又怎会是个不孝之人?
夏芩问:“那孩子的事呢,怎么办?”
绣绣答:“他说,等再过几年,我们年纪都大些,就从兄长那里或族中过继一个男孩过来,继承家业。”
夏芩想象着这“父母孩子俱是男”的画面不禁道:“这倒应了一句俗语:三个好汉一个桩,哦,家……”
“……”
绣绣君白她一眼。
当时,田五畴不过二十来岁,本该是正贪馋那件事的年纪,可是田五畴却不,他很节制。
宋绣绣想:或许他对自己男性的身份多多少少还有些排斥。
可是田五畴对宋绣绣很好,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好,宋绣绣贪恋这种好,只想霸占着一刻也不要松手,所以他选择忽略对方的一切纠结。
田五畴仍然会时不时地到外地做生意,怕他在家里寂寞,便说:“我把绣坊开起来,如果你觉得闷,就去那里转转,那里都是绣娘,能和你说得上话。”
宋绣绣觉得这是田五畴的心意,不应该拂却,同时又想,绣坊本在自己名下,自己多熟悉熟悉,万一……也有个退路不是?
于是便经常去那里流窜,渐渐地,又找到早年混迹闺阁的感觉,简直是如鱼得水。
幸福平静的日子转瞬而逝,只两年,东窗事发。
有一名番役,素来垂涎绣绣的宋绣绣骗到家里,宋绣绣刚一进门,那人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三两下就把他扑倒在床上。
不愧是积年抓人的好手,该番役手法端的是快狠准,一只手制住他,嘴巴急吼吼地去寻他的嘴,一只手迅速地摸向他的下·体。
暴露只在一瞬间,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回过神,顿时慌乱成一团,完全没有在田五畴面前那份镇静,第一反应仍是向对方乞求,乞求对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并承诺给对方一大笔贿赂银子。
番役的目光闪闪烁烁的,撮着牙花子,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答应了他。
但转眼便把他举报给了官府。
那笔银子最后还是归了番役,是作为官府的奖赏,除此之外,县太爷还额外嘉奖了番役,不过这些,就不是他能够知晓的了。
这件事他一直不敢告诉田五畴,田五畴一回家,等待他的便是官府的拘票。
番役举报宋绣绣男扮女装招摇撞骗,并说如果不加以惩处,此地的女子将没有一个完整的了。县太爷以此为契入点,向宋绣绣逼问奸·情,宋绣绣受刑不过,便招出了早年的一些事,县太爷以奸·淫罪定刑,判他流放。
至于田五畴,打板子教训了事。
他一直不敢揣测田五畴听到那些话后,会是什么反应,什么心情,关在县衙牢房的日子里,宋绣绣漫无边际地想,或许田五畴该后悔了吧,该彻底恶心自己了吧,但也或许什么想法也没有,大难来临之际,根本容不得人有任何纤柔的想法。
他万万想不到,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县令的拟刑上级没有通过,知府还援引出先例,说他这种乃是妖人罪,应该立即斩首,而田五畴,则刺配黑龙江,流放苦寒地。
最后一次见到田五畴,他已被县府大刑折磨得憔悴不堪,一步一步地拖着受伤的腿,被衙役推攮着往牢房走。
而此时的宋绣绣也没有好到那里去,美人风度尽失,蓬头垢面得像一个八十岁老妪。
两人最后对视的一眼,真真让人肝肠寸断。
宋绣绣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田五畴叫道:“你是瞎的吗,那张休书就在我的梳妆匣里面,你没有看见吗,为什么不告诉知府大人你已经把我休了,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田五畴默然片刻,淡淡道:“那张休书已经被我烧了。”
宋绣绣蓦然怔住,随即泪如泉涌:“你是傻的吗?”
田五畴依旧淡淡的,细看之下,那憔悴的眉眼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他淡淡地说:“嗯,是啊,傻的……”
宋绣绣捂住嘴,泪流满面。
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敌不过心头的煎熬,在生命的最后时分,他脑海中翻涌的却是那些画面:田母握着他的手笑呵呵地说:“尽快生个孩子,一家人乐呵呵的多好……”
田五畴托着他的下巴,认真地告诉他:“我不会纳妾,我今生有你,足够了……”
田五畴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淡淡地说:“那张休书,被我烧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呼啸着穿透他的内心,寂无人声的黑夜,他疯狂地拍打着牢狱地墙壁,呼喊着田五畴的名字,心中一遍一遍地祈祷:皇天后土,各路神明,我宋绣绣虽然不洁,可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请你们,哪怕只有一次,仅仅一次,听听我的呼唤……
然后,奇迹般地,某个地方传来微弱的回应声:“绣绣?”
他扑过去,把手紧紧地按在那个地方,紧紧地,流着眼泪问:“你早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后悔吗?你心里后悔吗?”
他想,他是多么自私的一个人哪,都到这种时候,居然还纠结这种问题。
那边沉默了许久,沉默得他的整个心都吊起来,却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田五畴的手也按在那面墙壁上,缓缓说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绣绣,当我第一次在雨中看见你晕倒在别人的屋檐下,把你抱到附近老大娘家里的时候,我就对你……情根深种……我没有办法。。。。。。这是命……”
是他,原来是他……
宋绣绣惊怔,犹如被一道雪亮的闪电刺破心扉,霎时大放悲声。
他后悔了,田五畴没有后悔,可是他后悔了……
如果他当初再坚决一些,没有答应求婚,如果他没有领了休书后一直赖着不走,如果他没有三番两次地引诱他,如果他没有在绣坊频频露面,而安于内室………
那这一切,是不是完全可以避免……
这些念头,如一根根尖锐的锥,刺得他几近疯狂。
生平第一次,他心中生出了巨大的不甘,为什么,他们不过相爱,他们从未害过人,他们却要像杀人越货的刽子手一样遭遇这样的戕害?
临刑前夕,他凄厉地诅咒:凡害我命者,我死后必化为厉鬼,日日夜夜地看着,你也将遭受同样下场!
一刀挥过,美人之头滚落……
******
事情讲完,鬼男绣陷入沉默,夏芩喃喃点评:“如果你这也算厉鬼,那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温和的厉鬼了。”
绣绣君道:“生前是个弱鸡,死后又怎么厉得起来。”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遥望远方的神态,显得凄迷渺茫。
直到此时,夏芩才发现,他每次这样静静伫立的时候,望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北方苦寒地,问君何时归?
夏芩心中微动,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温热,她说:“或许,心中有情的人都不会变成厉鬼,也或许,你最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被斩首这件事……”
宋绣绣垂下头,眼角莹光闪动:“我曾想,那怕也把我也判作流放,至少我还能陪着他……可是没有,判的是即时斩首……我醒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件事……”
我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完全以一个女子的姿态在人间流荡。
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最渴望的,就是如此。
如果我是个女子,便不会害得你遭受那样的灾难,如果我是个女子,便可以在世人的面前与你坦然相爱,携手一生。
如果我是个女子……
泪光在目中闪动,他的脸上现出深深的痛楚:“是我,是我害了他……”
比深切的遗憾更让人铭心刻骨的,是深切的内疚,日日夜夜,魂梦难安……
绣绣君像被往事打到了,魂体一片模糊,只是一味地念叨着:“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神智迷离地消失在一片苍茫的虚幻中。
夏芩:“……”
远方传来隐隐的炮竹声,不远处的饭堂里几个寺尼也在准备素饺,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新年将近的气氛中,只有她整天和一个鬼厮混在一起,回忆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往事。
就是这样,也没找出症结所在,绣绣君没有被超度也罢,还现出一副每况愈下随时会魂飞魄散的样子。
真真是愁死人呐。
夏芩想了又想,写了三封信,一封发往流放地(至于能不能发到,另说),一封发往田五畴和宋绣绣婚后的住地(至于有没有人收,另说),一封发往田五畴的祖宅(至于有没有人回,另说),这次,没有虚拟人名地址,而是直接留了松山寺慧清的字样。
在他的心中,最牵挂的就是你,为情也罢,为内疚也罢,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安康,他才会了无牵挂,才会真正解脱。
无论生死,请给个回音,助他超度吧。
信发出,她在心中默默祈祷。
第45章 碑上兔(1)()
第45章
两个多月过去,地气渐渐变暖,山坡向阳的地方,绽开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如揭开锦绣春光的序曲,华彩初放。
定逸把夏芩和慧静两位徒弟叫过去,对她们说:“今日寺中要来两位捐赠者,我且不能分·身,镇东陆裁缝家的丧事,就由你们两个去为亡者念经吧。”
夏芩和慧静答应一声,收拾东西赶往山下,谁知刚走到半路,慧心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急急道:“慧清师姐,寺中有人找,师傅让你回去。”
夏芩不知何事,连忙回转。
找她的是位满头华发的中年人,面容沧桑,看上去有五十多岁,身边跟着一位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孙子。
来人听了慧心的介绍后,微微一怔,随即浮起一个充满风霜的微笑,淡淡道:“我是田五畴,收到了你的信。”
夏芩不禁一震。
她把他们领到了那间接鬼室,说道:“本该在禅房招待你们,可是他只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怠慢了。”
田五畴有些怔忪,极缓极缓地环顾四周,万千风云从那双沧桑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全化为一片自嘲:“看到是尼姑庵的信,我还以为他……是啊,怎么可能呢,明明当时判的是……他认识的字还是我当年一个一个教的,怎么可能写出那么好的一笔字……”
他微微阖上双目,唇角皱纹深深,眼角有一缕湿润。
宋绣绣悄然浮现,他不敢置信地捂着嘴,身体颤抖得像一片在风中哭泣的落花,他慢慢慢慢地靠近田五畴,颤着手指虚虚地抚着对方的白发,哽咽:“怎么可能,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夏芩眼中有些酸热,说道:“他来了,就在你面前,他很难过,你受了这么多苦。”
田五畴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嘴唇微颤,痴茫的目光穿过对方的身躯,艰涩道:“绣绣……”
宋绣绣终于控制不住,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夏芩眼中含泪,说道:“他因为你的事,一直心怀自责,无法超度,你……帮他一把吧。”
田五畴微微摇头,眼眶湿润:“这不怨他,这都是命,他只是个让人心疼的……我从不后悔我们之间的事……”他转向前面,缓缓道,“绣绣,我很好,北边虽苦,可是只过了两年我便遇上了大赦……我还遇上一个很好的姑娘,她不嫌弃我是犯人之身,不嫌弃我体弱多病……我把她带回了老家,还有了一个儿子,”他拉过身旁的男孩,眼中泪光闪动,“绣绣,我过上了以前我们一直想过的日子……”
宋绣绣泣不成声,过了很久,才泪眼朦胧地望向那个男孩,痴痴地问了一句:“她美吗?”
夏芩低低地把这句话传了过去。
田五畴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温柔而沧桑的微笑,含泪道:“不,她不美,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你更美……可是她很善良,我们都想要的那种善良,绣绣,现在的我生活很平静,很知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也希望你能够平静,不再为往日的事受苦,绣绣,听仙姑的话,安心去超度吧,将来托生个好人家……如果有缘,来世让我投生个女子,再遇到你……”
宋绣绣破涕一笑,泪水纷落,他抬眼望着田五畴,泪眼迷离地点了点头,而后转向夏芩,说道:“我听他的话,愿意去超度,我们开始吧。”
夏芩点头,垂眉敛目,双手合十。
庄严古奥的经文响起,一片淡淡的光芒在众人面前亮起来,光芒越升越高,渐渐升到半空,一个女子的形象显现出来,他是那样年轻,那样美丽,如云的鬓鬟,如水的双眸,如雪的肌肤,如花的唇瓣,是穷尽所有的笔墨都难以描画的美丽……
田五畴怔怔地望着,眼前恍然织起一片雨雾,雨雾中,一个女子娉娉婷婷地站在屋檐下……
光芒越来越亮,而女子的身影却越来越小,最后竟然缩水成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十分漂亮可爱。
小男孩与田五畴久久相望,而后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嫣然一笑,明媚如春光,最后,小男孩朝田五畴深深一躬,消失在那片光芒中。
田五畴久久无法回神。
我不后悔以女子的身份与你相识,却又自私地希望,在你见到我时,是我洁净的最初。
结束完宋绣绣的事,夏芩怔然良久,慨然良久。
而外面,定逸师傅正在操持捐助者的事情。
捐助者是一对夫妇,夫妇俩有一名爱女,却不幸在几个月前离世。因一家人平时笃信佛法,爱女死后,夫妇俩便把女儿生前抄写的经卷,遗留的笔墨,干净的衣物以及一些布匹等捐助了寺庙。
定逸师傅亲自出来接收,并在庙中为逝者安置了一个牌位,以示她可以永远享受寺中的香火。
夏芩去仓库帮两位师妹搬放东西时,见两位师妹正背对着门口一边忙碌一边聊天,两人中间夹着一颗头颅,一会儿瞅瞅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不时发出“啊,真的吗?”“后来呢?”“快说,快说!”等热情洋溢的现场评论。
夏芩的额角狠狠一跳,她按了按头,不禁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两位师妹回过头来,诧异道:“师傅让我们把东西放这里呀,师姐你不知道吗,你来是……”
夏芩含糊地点了点头,目光直直地望向中间的那名少女。
少女“呀”的一声从置物架上跳下来,惊喜道:“天呐,你能看见我,我来这里找我的荷包,可是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听见我说话。”
夏芩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真在一叠积压地衣服间看见一只荷包,便对两位师妹道:“我来取一只荷包。”
然后在两位师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径直取过那只荷包,微微颔首,离开了仓库。
徒留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
到了没人的地方,夏芩叫了声少女的名字,然后把荷包烧掉,少女的手上便现出了荷包的影像。
少女把荷包打开,掏出一方折叠的纸笺,缓缓展开,嘴唇翕动轻念了一遍,脸上悄然浮现一抹绯红。
即使没有听清内容,夏芩也知道,那是一首诗,一首缠绵悱恻的情诗。
少女的脸上如笼上一层梦幻的光芒,不自觉地噙着笑:“小时候和邻家姐姐一起读书,感情非常好,后来没几年,姐姐去了城里,我还为此大哭了一场。
记得那时,我向爹爹哭诉这件事时,爹爹非常恼怒,说,那根本不是姐姐,而是一个怕养不活当女孩养的男孩子,他也是刚知道此事。把左邻右舍都蒙在鼓里,还和自家女儿一起读书,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当时年纪小,听得懵懵懂懂,见爹爹生气,也就不敢再问了,但也隐约知晓,和自己一块读书的原来是位哥哥。
去年清明,和侍女一起出去踏春,在河边不小心碰到一位路人。结果那位路人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我呆住了,路人红着脸告诉我说,他就是小时候和我一起读书的某某某。
我惊奇地看着他,当时一个没忍住,竟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少女想起当时的情景,犹自忍不住满脸笑意:“他的脸更红,小小声告诉我说,他一直没有忘记我这个妹妹,后来见侍女走过来,便慌慌张张地把一只荷包塞给我,说是我刚刚掉的。
我没有在意,便顺手揣在了身上。回到家后,左看右看,都不是我的荷包,就把它扔到了一堆衣服里。”
少女笑容未变,神情却带了丝甜蜜的怅惘:“其实,我也没有忘记他……想想小时候一起读书的姐姐,再想想河边俊俏的少年,我就忍不住想笑,但笑着笑着不知怎的又不由自主地叹气,整个人傻傻的。
直到后来,他让侍女问我,看过那个荷包了吗?我才恍然悟到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当天,我就喘病发作,离开了人世。”
少女怔然过后,脸上的笑意重新明媚起来:“现在好了,我终于看到了这只荷包,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谢谢你……”
夏芩微微点头,再次念起经文,一片灿烂的光芒升起,少女满脸笑容,握着荷包走了进去。
待所有的事情完毕,时间已过去大半天,夏芩和慧静赶紧再次下山。
到了镇东陆裁缝家,尚来不及休息,便由陆家人领着来到了堂前,陆裁缝的灵柩就摆放在那里。
念经刚要开始,夏芩就看见,一个老者暗搓搓地从棺材中坐起,转着眼珠观望了一下四周,然后慢腾腾换了个姿势躺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翘着胡子摸了摸棺材的厚度,再次察看四周,嘟嘟囔囔地躺了回去。躺下还没有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鲤鱼打挺,再次从棺材中坐起来,扒着棺材左张右望。
夏芩的眼皮抽了又抽,口中的经念得曲里拐弯,心中暗自猜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到处都能遇到这样的事。
正琢磨着怎样和陆家人述说,把这个老者真正“度”过去,却听老者一声兴奋高呼:“乖乖,你可来了,老哥我可想死你了,快快快,快把衣服脱掉,让老哥我好好看看”
夏芩一个激灵,眼睛不自觉地睁大,只见老者一个健步跨出棺材,兴奋不已扑向一个虬髯大汉,一只爪子直直朝大汉怀中摸去。
第46章 碑上兔(2)()
第50章
看着在大汉身上左摸右摸的老者,夏芩实在无法淡定,她终于忍不住中止了念经,去找陆家人交涉。
陆家长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念经的量额不够而不好看,还是因为听说自家老爹变鬼这件事不好看,不过,他还是把虬髯大汉请到了内室,听夏芩说话。
夏芩微咳一声,看着那在大汉身上不停忙碌的老者,厚着脸皮问:“不知前辈您这是要做什么?”
老者惊奇地回过头来,“哟喝”一声,说道:“想不到小尼姑你还有这份眼力神儿,我前几日不是刚给这位老弟做了一件新衣服么,他今天正好穿了过来,我有一件重要的物事落在里面了,快让他帮我拿出来。”
夏芩连忙把这句话传达了过去,大汉一听就惊了,也不顾夏芩是个女孩子,当即就开始解衣服,一边战战兢兢说道:“前些日子陆老哥从外地探亲回来,说路上顺手给我缝了一件衣服,那天大家很高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饮了许多酒,谁知第二日陆老哥就没有醒过来……”他一边说,一边迅速地脱下衣服,里里外外地摸,终于在一个内兜里摸出一张犹如狗啃的纸片,傻着眼举着道:“是这个?”
陆裁缝摸着胡子点了点头,陆家长子把纸片接过去磕磕绊绊地念了一遍,茫然道:“好像是个地址,什么意思?”
陆裁缝撩袍坐到了椅子上,悠然道:“我探亲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相州府旬阳县的人,他听说我是彰德府松山镇的人后便告诉了一件奇事。”
老者摆出说书的架势,侃侃而谈:“他说,有一年他路过我们镇的郑家庄,走到村外的野地时,突然听到一个土堆下面好像有人叫喊,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处新坟,坟挖得很浅,棺材也很薄,一看就是草草掩埋。
他把棺材打开,里面竟然是个八·九岁的男孩,当时天色已晚,他急着赶路,没来得及打听孩子的住址,便把孩子带走了。
他说,大约孩子没死透他家里人就把他匆匆埋了。现在那孩子都长到快二十岁了,他年纪也大了,正好碰到孩子的同乡人,便托同乡的我给孩子的家里捎个信,要我告诉他们孩子没死,这个就是那孩子现在的地址。”
夏芩把老者的话叙述完,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老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反应,撅着胡子道:“快点告诉我那傻小子,让尽快把这件事办妥,老子还急着睡棺材呢。”
夏芩:“……”
听到长子忙不迭的保证声,老者这才笑眯眯下了地,弹了一下衣襟,悠然道:“老头子这一辈子没做过亏欠人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去睡棺材了。”
说完,迈着四方步悠哉游哉地出了门。
陆家的事结束后,慧静又恢复了最初对夏芩的态度,戒慎、疏离,一路上,恨不能离她八丈远,脚下迈得飞快,夏芩初时还用力追赶,叫她等一等,结果换来她更快的跑路后,夏芩便有些悟了,不再勉强,自己慢腾腾地缀在后面。
回到松山寺,见过师傅,简单地回了一下陆家的事后,便告辞出门。
她不想把自己的小肚鸡肠展露给画中君,便抓着变相君大力吐糟:“她明明都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做什么,当自己是未出闺阁的大家小姐吗,真是可笑。”
变相君不予置评,一边指使着她在纸上写下药名烧掉,一边在药柜上张贴。
如今的接鬼室又是另一番气象,一排排药柜沿墙而立,前面柜台围绕,当中一张木桌,俨然药房模样。
夏芩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怨念:“我原本还想着她爱学医,一直想像师傅那样,不如把你介绍给她,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人家害怕呀。”
变相君这才抬眼看她,语调淡淡:“要学,不如你跟我学。”
夏芩回过神来,顿了顿,说道:“我现在要学的东西很多,习字,读书,念经,还想练琴,每一样都需要全神贯注,学医……着实分不出精力,一知半解害死人呐,我还是给你当个下手就好……”
环顾四周,目光惊奇:“你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说实话,你才能碰到几个病人啊,摆这么大阵式?”想了想,猜测,“莫非你想给阴界的鬼魂们看病,所以开个医馆?”更加好奇,“鬼鬼们也会生病吗,还是和人一样的治法?”
变相君:“……”
最后,变相君的回答是,指着面前一张字迹密密麻麻的纸卷,指使道:“快点把上面的药名抄完,我累了,要出门喝个茶去。”
说完,慢悠悠地从她面前消失。
夏芩:“!”
到底谁才是出力最大的人?
不知何时,夏姑娘有了个宏大的志愿,那就是,要做尼中的学究,姑中的状元,为此,她虽然不是化缘最努力的人,但绝对是读书最努力的人。
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理想很轰动,现实很任性。
就在她和画中君学《左传》学得最入巷的时候,搅屎棍子来了,直接告诉她,县令大人有请。
为此,连定逸师傅都无话可说了,空白着脸半晌,才对她说:“既如此,你自己万事小心,事情结束后,早些回来。”
夏芩点了点头,接过铁英手中的男装回自己房中换上,然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走出了山门。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县令大人的马车就在山下。
客栈交锋的那一幕太过深刻,至今让她想起县令大人都不自觉地心生排斥、心中发憷,现在又要同车……夏芩迟疑了半晌,才磨磨蹭蹭地在从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