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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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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者赐,不可辞。你好自为之吧!”朱佑樘走出牢房,命人将张婳送回延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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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武堂。空旷的校场上立着一绘着红心的箭靶,一支白翎羽箭闪电般飞出去,“咻”一的声,正中红心,宫人们轰然拍手叫好。
朱佑杬拿起第二支白翎羽箭,微眯着眼,将弓拉成满月,正对着靶心,远处一名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停在他几步开外,规规距距地行礼,脸上却透着一股兴奋:“二皇子!”
朱佑杬懒洋洋地挥手命他起来,问道:“查到了么?”
小太监目光精亮,捧着一方丝帕,絮絮地邀功道:“这些日子奴才为了打听这方丝帕,前前后后跑了很多趟延祺宫,差点把奴才的腿也跑折了,又请那些宫女姐姐们喝了不少茶,总算查出来了。”
“等会儿自去向彭海领一百两银子。”朱佑杬弹了弹弓弦,不耐烦地问道,“快说,这方丝帕究竟是何人的?”
066 选妃 1()
小太监不敢再罗嗦,忙躬身禀道:“奴才问过很多人,都说这方丝帕是秀女蒋娉婷的。”
朱祐杬重重地哼了一声,唇角微微扬起:“她果然又骗我!”
小太监不可思议地挠挠脑袋,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敢骗二皇子?心下又有些糊涂,为何二皇子被人骗了还很开心?难道是他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二皇子确确实实笑得很欢快啊!
“走,去乾清宫!”朱祐杬随手将鎏*抛给旁边侍候的宫女,火急火燎地走了,仿佛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匆匆赶到乾清宫,内监总管梁芳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行礼:“老奴给殿下请安。”
朱祐杬风一般地奔上台阶,嚷嚷道:“父皇呢?我要见父皇!”
梁芳忙拦在他身前,打了个手势,悄声道:“殿下轻点,皇上尚在午睡,您若有事,过一个时辰再来。”
“我等不及了。”朱祐杬冲着殿内大喊道,“父皇!父皇!”
梁芳急得直跺脚:“我的祖宗,您别喊了,扰了皇上的休息,奴才们的脑袋可不保了。”
“吱呀”一声,寝殿的门忽地打开,小宫女掀起五色珠帘,皇帝已换了一身明黄色团云龙暗花缎常服,从殿内走出来,面色如常,淡淡地瞥了一眼朱祐杬,皱眉道:“跑得满头大汗的,也没有半分皇子的气度,这么急冲冲到底所为何事?”
朱祐杬双眸晶亮,兴奋地说道:“父皇,儿臣瞧中延祺宫的一名秀女,求您作主,将她赐给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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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阳光稀薄,寒风凛冽。撷芳殿前面种植着两株红梅,枝桠上缀满了胭脂红的小骨朵儿,空气里飘浮着阵阵清洌的花香。
殿内四角皆放着火盆,盆内燃着上好的红萝炭,无烟无味,整个撷芳殿温暖如春。
四张赤金璀璨宝座上按尊卑依次坐着太后,皇帝,万贵妃,朱佑樘。
秀女们俱是精心妆扮,敛声屏气地站在殿中间,有几个胆大的偷偷地打量朱佑樘,只见他头戴九旒冕,穿着玄色织金蟠龙袍,俊美无俦,气度高贵,果然如传闻所说,是个温文儒雅的俊美公子,不由心如鹿撞,双颊晕红,纷纷摆出自认为最美的姿势与表情,只盼朱佑樘的目光能够在自已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张婳瞥见旁边几位秀女一脸花痴的表情,不禁暗暗好笑,世人皆被朱佑樘温和俊美的皮相所惑,却不知那般绝美的容颜下藏着一颗比铁还冷,比石还硬的心。也许你穷尽一生,也捂不热那颗冰雪般寒冷的心!
张婳撇了撇嘴,神色轻松。这场选妃对她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朱佑樘早已言明不会选她为妃,她只须乖乖地等着落选,乖乖地听从万贵妃的安排,乖乖地到慈庆宫当一名婢女。
此次选妃,每个秀女轮流展示各自的才艺,最后由朱佑樘选定一人为太子妃。
第一个上场的秀女是太常寺丞许思道女许清如。许清如与杜芊羽在京城极负盛名,许清如琴艺举世无双,杜芊羽一舞倾城,两人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百姓们便给她们起了一个美名“京城双姝”。
许清如神色清冷,容貌艳丽,恍若一株迎风而立的梅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走过去端坐在琴案前,纤长莹白的手指轻拔着琴弦,轻拢慢捻抹复挑,指法瞬间做出十几种变化,朱佑樘亦是精通音律之人,见她露出这一手,不由微微惊讶,满含赞许地望着她。
琴声响起,万物皆静。天籁般的琴声中,众人仿佛看到朦胧的月色里,江水滔滔,渔歌唱晚,令人忍不住想要泛舟归去。
一曲毕,众人仍是沉醉在那幅虚幻的春江花月夜中。良久,皇帝才抚掌赞道:“妙!妙!”
许清如宠辱不惊,神色依然清冷,磕头后退后列队中。
第二个上场的是卫媛,她擅长书法,挥笔抄了一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字体娴雅婉丽,又不失大气端庄,恭敬地献给太后。太后是礼佛之人,自然满心欢喜,连连赞道:“好字!好字!”
接下来几个秀女或作画,或弹琴,或作诗,俱是表现平平,没有什么出彩之处。轮到蒋娉婷时,她琴棋书画样样不精,所幸歌喉不错,清唱了一曲《江南》,博得了不少的掌声。
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含笑地问道:“除了会唱歌,还会些什么?”
蒋娉婷一脸地娇憨,大眼睛忽闪忽闪,侧头想了想,兴奋地道:“臣女还会卤鸭翅膀!!!”
秀女们想笑又不敢笑,俱是涨红着脸,憋着委实难受。朱祐樘莞尔一笑,眉目温和,如看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般望着蒋娉婷。
皇帝闻言抚掌大笑,半晌,方道:“二皇子身边正缺一个像你这般活泼可爱的女子,你愿意过去服侍二皇子么?”
蒋娉婷年龄虽小,然入宫三月之久,自然懂得服侍二皇子是什么意思,不由双颊晕红,低头羞涩地答道:“臣女愿意!”
皇帝微笑道:“祐杬也不小了,是时候出宫立府。朕就将你赐给二皇子。”
蒋娉婷笑颜娇憨天真,磕头道:“谢皇上隆恩。”
接下轮到杜芊羽,她穿着一件水粉色衣裙,束腰,袖袍宽大,裙裾飘逸轻灵,显然是有备而来。梳着飞仙髻,只簪着数朵绢花,像一朵出水芙蓉,清丽又不失妩媚,缓步出列,行礼后,翩然起舞,双袖向空中尽力一挥,两条长长的水袖如波浪,如浮云,如飞虹,如轻烟袅袅,变幻万端,柔软如柳的腰枝忽而后仰,忽而前俯,忽而腾空飞起,每个动作都似超出了人体的极限,飘若浮云,翩若惊鸿,也只有她当得起“一舞倾城”四字。
舞毕,太后似陷入往事的回忆中,唇角含着一抹甜蜜的微笑:“先帝在世时最爱看哀家跳翘袖折腰舞,如今哀家老了,再也跳不动了。今日看到你跳折腰舞,哀家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又向左右道,“赏玉如意一柄!”
杜芊羽又惊又喜,跪下道:“谢太后赏赐!”磕了个头,起身步回列队中。
接着另外两名秀女献艺后,轮到张婳,她决定速战速决,反正不管怎么表现,都是作婢女的份,所以弹了一首极简短的采莲曲,曲调欢快清悦,与许清如的天籁琴音相比,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弹琴的孩童弹奏而出。
一直懒洋洋斜倚在宝座上的万贵妃,忽抚掌赞道:“真正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弹得好!弹得好!”
太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刚想开口斥责,见到皇帝宠溺地望着万贵妃,不由悻悻地闭上了嘴。
张婳汗颜,心下忍不住嘀咕:贵妃娘娘啊贵妃娘娘,您在太后,太子面前睁眼说瞎说,当他们都是死人么?遂红着脸,心虚地说道:“谢娘娘赞赏。”磕了个头,回到列队中。
最后轮到杨彩蝶献艺,她穿着一身漂亮的胡服,妆容精致,迈着轻盈的脚步出列,优雅地行了一礼,接过宫女准备好的弦鼓,跳起胡旋舞。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
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张婳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几分赞赏之色,凭心而论,杨彩蝶的舞姿虽然没有杜芊羽那般惊艳,却也令人眼前一亮,身姿如雪花,旋转如风,显见功底深厚,多年苦练而成。
一舞闭,太后却眉目含怒,不悦地说道:“一个姑娘家为何去学那些胡女的艳舞,难不成想将来迷惑太子么?”
杨彩蝶闻言满脸惶恐,身子抖若筛糠,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
太后厌恶地挥手:“行了,退下去!”
杨彩蝶做梦也想不到苦苦练了一个月的胡旋舞,竟然遭太后如此厌恶,委屈地磕了一个头,双眼通红,到底不敢在太后面前落泪,缩着脖子,低头重新回到列队中。
张婳望着杨彩蝶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一心想要攀龙附凤,却连最基本的准备功夫也没有做足。
看看人家杜芊羽,跳了太后最喜爱的翘袖折腰舞,不但将太后哄得喜笑颜开,还得了赏赐。
先帝有位宠妃极擅长跳胡旋舞,据闻先帝自纳了那名宠妃后,对太后便渐渐冷淡下来,甚至数月都不踏足太后寝宫。后来那名宠妃诞下一名皇儿,更是时时缠着先帝改立太子。彼时太后既失宠,又遭受废太子的危险,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宫人们均知道这段往事,遂无人敢在宫中跳胡旋舞,以免触怒太后。
而杨彩蝶居然胆大包天当着太后的面跳胡旋舞,这不是逼着太后想起那段凄惨悲凉的往事么?又怎能不令太后勃然大怒?
众秀女一一展露才艺,太后对杜芊羽十分满意,赞她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万贵妃却对张婳赞不绝口,而皇帝对万贵妃一向言听计从,遂也满口地夸赞张婳。
太后皱眉,她闹了几十年也不明白为何皇帝会钟情于一个比他大十九岁的老女人,更可恨的是这个万贵妃仗着皇帝的宠爱,总是与她唱对台戏,当着众秀女的面,实在不愿令皇帝为难,于是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朱祐樘。
朱祐樘目光*地拂过众秀女,最后在张婳身上顿了顿,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正欲开口,杨彩蝶忽快步出列,跪下磕头道:“太后,皇上,臣女有事禀告!”
太后见是她,不由沉下脸:“你又有什么事情?”
“臣女知道一件惊天的秘密,却因胆小懦弱,一直不敢禀告。”杨彩蝶惶恐地说道。
“什么惊天秘密?”太后不耐烦地问道。
杨彩蝶脸色变幻,似下了极大的决定,抬起头,指着张婳,“秀女张婳根本没有资格参加选妃!”
张婳心头剧震,险些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上,脸色煞白,难道杨彩蝶知道她的秘密???!!!!
“为何?”太后脸色凝重,肃容问道。
杨彩蝶冷冷地盯着张婳,眼中闪过一抹怨毒,阴恻恻地道:“因为张婳早已不是处子之身!”
067 选妃2()
殿内悄然无声,鎏金雕刻双龙戏珠大鼎里焚着名贵的香料,细烟袅袅,不绝如缕。空气里胶凝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张婳闻言提到嗓眼的心一下子落下,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杨彩蝶是不是得失心疯了?每个秀女入宫前都要经过稳婆检查,再在臂上点上守宫砂,她若不是处子之身,如何能瞒过稳婆?
转念一想,杨彩蝶胆敢在太后,皇帝面前说她不是处子,必是有备而来。
果然,杨彩蝶磕了一个响头,笃定地说道:“太后若不信,可以派人检查一下张婳手臂上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太后望向身边伺候的石竹,石竹会意,走到张婳面前,卷起她衣袖,却见她白藕似的手臂洁白无暇,并无那一点殷红如血的守宫砂!
张婳只觉脑袋“轰”的一声,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莹白如玉的手臂,那点守宫砂怎么会突然消失了?这段时间,她忙着查探浣衣局,又伤心沈兰曦的遭遇,竟连什么时候被人钻了空子都不知道。
石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放下她衣袖,躬身道:“启禀太后,秀女张婳手臂上确实没有守宫砂。”
秀女们纷纷惊异地望向张婳,目光大多是鄙夷与幸灾乐祸。
太后脸罩寒霜,额上青筋暴起,重重地拍了一下赤金雕云凤纹扶手,怒道:“大胆张婳,竟敢以不洁之身参加选妃!!”
张婳脸白如纸,“扑通”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后息怒!每个秀女入宫都由稳婆点上守宫砂,臣女若非完壁之身,又如何能通过稳婆的查验?请太后明查!”
太后微微犹豫了一下,尚未开口,杨彩蝶抢着说道:“太后,张婳生性狡猾,一定是她使了什么奸计,才蒙骗过宫中的稳婆。”又磕了一个头,“臣女不但知道她并非处子之身,还知道她的相好是何人。”
“何人?如实禀来。”太后神色凝重,沉声说道。
“实话实说,若有一句谎话……”万贵妃呷了一口葡萄酒,懒洋洋地说道:“你在宫中也住了三个月,诬陷罪有什么下场,不必本宫告诉你吧?”
杨彩蝶心下打了个激灵,到了如今这一步,已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否则等小贱人当上太子妃,她和姑妈只怕会比死更惨。咬咬牙,说道:“臣女不敢有一句谎言。与张婳相好之人便是张府的小厮荣韶,在张府,臣女多次撞见张婳与荣韶私会,只因此事有辱姑父颜面,臣女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前些时日臣女无竟中发现张婳手臂上竟然没有守宫砂,心里越想越害怕,臣女实在想不到张婳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与人做出这般苟且之事,还敢入宫选秀。”
太后脸色铁青,冷声说道:“来人,速传荣韶进宫!”石竹答应一声,躬身退下去命人去张府押荣韶进宫。
太后冷冷地盯着张婳,寒声道:“张婳,此事若查明属实,哀家定将你的人头悬于午门三日三夜,让天下人看看**有什么样的下场!”
“臣女冤枉!臣女冤枉!”张婳匍匐于地,心底冒起阵阵寒意,冷汗浸透衣衫,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杨彩蝶既然敢于御前污蔑她与人有染,自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她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太后盛怒之下,必定会处死她!万贵妃即使权势滔天,也没有理由阻止太后处死一个不贞的女人。
过了半日,石竹领着一名青衣小厮进殿,小厮长得白净斯文,中等个儿,身材瘦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荣韶参见皇上、太后、贵妃娘娘、太子。”
太后看也未看他一眼,冷声问道:“你与秀女张婳到底是什么关系?”
荣韶低垂着头,眼神闪烁,嗫嚅道:“回禀太后,奴才是张府的小厮,张婳是奴才的小姐,奴才与她只是主子与奴才的关系。”
张婳心下咒骂,杨彩蝶这招还真是高明,荣韶越是遮遮掩掩,太后越是深信不疑!
果然,太后横眉怒目,高声喝道:“还敢欺瞒哀家?有人告发张婳与你早已有染,再不如实招来,大刑伺候!”
荣韶吓得面如死灰,连连磕头道:“太后恕罪!奴才愿招!奴才与张婳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身,奴才此生非她不娶!怎奈张婳嫌贫爱富,一心攀龙附凤,执意进宫选秀,奴才……”又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举起衣袖拭了拭,哽咽道,“奴才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太后深信不疑,喝道:“张婳,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婳脸色惨白,手心全是细密黏腻的冷汗,身子抑不住地颤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除了自救,没有人能够救她,所以她绝不能慌乱,绝不能自乱阵脚。定了定神,磕头道:“恳请太后容许臣女问荣韶几句话!”
太后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冷声道:“问吧!”
“谢太后。”张婳磕了一个头,转身冷冷地盯着荣韶,问道:“你说你我情投意合,想必你对我十分了解,那一定知道我最喜欢什么花?最讨厌什么?最怕的又是什么?最爱吃的又是什么?”
荣韶额上冷汗涔涔而落,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最喜欢……最喜欢……”一连说了十来个最喜欢,仍是没有下文。
张婳淡淡一笑,讥嘲道:“不是说和我情投意合么?为何对我一点都不了解?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撒谎!”
太后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疑惑,皇帝则赞许地望向张婳,万贵妃依旧慵懒地斜倚在宝座上,慢慢地啜着杏仁酪,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浑不在意,朱佑樘面无表情,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赤金蟠龙纹扶手,唇角微微翘起。
杨彩蝶见荣韶被问住,焦急不已,不禁厉声道:“张婳,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你和这个奴才都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有脸当着皇上太后的面问他你的喜好?你到底知不知羞?再说,他即便回答不上来,也不能证明你们没有私情!你手臂上没有守宫砂是事实,你的清白给了他也是事实!”
荣韶似受了启发,红着脸望向张婳,十分难为情地道:“大小姐,我们两人都快活过好几回了,你现在才来问我这些?以前我们每次见面,都似干柴烈火,总要缠绵很久才会罢休,哪有……哪有时间聊这些。”又举手发誓道,“你再告诉我一遍,我保证再也不会忘记了。”
杨彩蝶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张婳又羞又怒,脸色涨红,双手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她知道此时不是愤怒,不是害羞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往日的淡定,盯着荣韶,冷声问道:“我肩膀上有一个胎记,长得很像梅花,凡近身伺候我的丫鬟都看见过。你既然与我欢好过数回,想必也见过这个胎记。可还记得它是长在右肩还是左肩?”
荣韶根本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头垂得很低,犹豫了一下,颤声说道:“左肩。”“确定?”张婳冷笑问道。
荣韶心虚地叫道:“不对。好像是右肩。”又抿了抿唇,说道,“自从你进了宫,我们便没有机会欢好,隔了这么久,我一时记错了位置,也属正常。”
张婳不再理睬他,磕头道:“请太后派一个嬷嬷替臣女验身,到底那朵梅花胎记是长在哪个位置。”
太后看了一眼石竹,石竹会意,走过去领着张婳到殿后的一间静室,张婳除去衣服,任她检查,石竹见她左右肩膀洁白无暇,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张婳重新穿上衣裙,与石竹回到正殿,石竹躬身禀道:“回禀太后,秀女张婳身上并无任何胎记!”
荣韶闻言吓得几欲晕过去,身子瘫软于地。
太后猛地一拍扶手,怒喝道:“狗奴才,竟敢欺骗哀家!到底是谁指使你污蔑张婳?”
荣韶吓得心胆俱裂,磕头如捣蒜:“太后饶命!是杨彩蝶给了奴才一千两银子,指使奴才这么做的。”
杨彩蝶脸色巨变,磕头道:“臣女冤枉!臣女在张府撞见过好几回他们私会,他们真的有奸情!求太后明查!”
荣韶又道:“到了今天这地步,奴才也没什么好瞒的。奴才年幼时曾受过一场磨难,早已不能人道,所以根本不可能与女子欢好。”
太后闻言立即命梁芳带他下去检查,过了片刻,两人回来,梁芳躬身道:“启禀太后,这个奴才确实已不能人道。”
太后勃然大怒,喝道:“杨彩蝶,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瞒骗哀家!”
“太后息怒。臣女一时糊涂,才会指使奴才这么做。臣女也是一片忠心,实在不愿看到张婳这个*成为太子妃,使皇家蒙羞。”杨彩蝶身子簌簌颤抖,满脸惶恐,不住地磕头:“臣女确实不知张婳的相好是何人,可张婳和她娘一样天生水性杨花,招蜂引蝶,她手臂上没有守宫砂也是事实,必是她进宫后与宫中的侍卫有染,做了苟且之事,才会失了清白之身。太后,您一定要相信我。张婳就是一个**!”
068 选妃(3)()
太后眸光一寒,盯着张婳,冷声问道:“张婳,你手臂上的守宫砂为何不见了?”
张婳心下亦是糊涂,思索了一会儿,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女一时不慎,中了她人的圈套,被人用药物除去了守宫砂。”
杨彩蝶尖叫道:“太后,她分明在砌词狡辩。天下人皆知,未婚女子一旦点上守宫砂,终身不褪,除非与男子欢好,守宫砂才会褪去。”
张婳心下又恼又恨,这个杨彩蝶怎么跟个疯狗似的,一直紧咬着她不放,想了想,磕头道:“恳请太后传召稳婆替臣女验身,还臣女一个清白。”
杨彩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颤抖着身子,缩在一边,不敢再言语。
太后沉吟了一下,向石竹使了个眼色,吩咐道:“速传稳婆。”石竹会意,躬身退出殿,着人去请稳婆。
张婳心底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刚才太后使的那个眼色分明别有他意!!!太后素来不喜万贵妃,绝不会选她的人当太子妃,适才万贵妃与皇帝对自己赞不绝口,摆明立场属意自己为太子妃,太后心中必是十分不快,如今自己被人质疑贞洁,太后必会趁这个机会,除去自己,以免朱佑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张婳想到此处,身子如坠冰窖,冷得直打战,额上涔出细密的冷汗。不管她是不是处子之身,稳婆检查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她已非完壁之身。
这就是后宫的残酷与血腥!太后与万贵妃水火不容,互相争来斗去,她一个小小的秀女夹在中间,随时都会被其中一方毫不留情地捏死!
万贵妃深谙后宫的鬼蜮技俩,又与太后交手了数十年,岂会不知太后的心思?张婳带着最后一分希冀求助似地望向万贵妃,如今也只有她能够救自己。
万贵妃仍懒洋洋地斜倚在宝座上,抚一抚鬓边的赤金嵌红宝石凤钗,对张婳的求助目光却视而不见!
张婳似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身子打了个冷战,适才还高高捧着她的万贵妃,转眼便弃她如敝履。想了一会儿,已然明白,万贵妃这是要借机看清朱佑樘的态度。
若朱佑樘心中对她并无半分情意,任由太后将她处死,那么她便是一颗弃棋,万贵妃绝不会出手救她。不能讨朱佑樘欢心的太子妃,便是一颗废棋,救了也没用。
张婳欲哭无泪,兜兜转转,她的生死又握在了朱佑樘手中,忍不住偷眼望去,却见他神色平静温和,唇角扬起一抹似非似笑的弧度,似在无声地问,你觉得我会救你么?
张婳十分狗腿地眨眨眼,殿下,我可是一颗最优秀的棋子!!!失去我,天下间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更出色的细作!!!
此时,石竹领着一名五十来岁的嬷嬷进殿,嬷嬷行礼后,便欲带张婳去殿后的静室验身。朱佑樘忽长身而起,朗声说道:“皇祖母,孙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万贵妃轻抚着腕上的红玛瑙手串,神色慵懒,眼中却闪过一抹胜利的笑意。
太后微微皱眉,温言问道:“何事?”
朱佑樘淡淡地瞟了一眼张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孙儿想亲自为她验身!”
“荒唐!”太后万分惊愕,斥道,“你堂堂太子之尊,岂能为一个小小的秀女验身?这种事让稳婆做便可。”
朱佑樘却道:“皇祖母,张婳是太子妃候选人之一,为慎重起见,还是由孙儿亲自验身比较妥当。换了旁人,孙儿不放心。”
万贵妃掩唇娇笑:“反正张婳迟早是太子的人。太子愿意替她验明正身,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皇上,您觉得呢?”
皇帝生性随和亲切,亦附和道:“母后,就按皇儿说的吧。”
太后气结,无奈地颔首同意,心里不由感到几分痛心,朱佑樘是她一手带大,平日对她极为孝顺,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知道死对头万贵妃要立张婳为太子妃,明知道她想趁机除去张婳,他却调转枪头,反过来帮那个贱婢。
张婳低垂着头,跟在朱佑樘身后慢吞吞地走到殿后的静室里。
室内,黄花梨木案上的错金博山炉燃着名贵的香料,白雾似的细烟袅袅升起,香气淡雅甜香。鹅黄色纱幔后依稀是一张精致奢华的床榻。
张婳脸色晕红,慢吞吞地走过去,慢吞吞地爬到床榻上,乖乖地躺好,闭上眼睛,心怦怦怦地直跳,他不会真的要替她验身吧?
呜呜呜呜,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让一个大男人替她验身,她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忐忑不安地等了半日,也没有听见任何响动,室内一片诡异的寂静,仿佛只能听到她自个儿的呼吸声,张婳忍不住偷偷地睁开眼,却见朱佑樘负手而立,身姿清雅俊逸如芝兰玉树,微侧着头看向窗外,脸颊上似染着几分可疑的红色。
张婳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趣事,险些笑出声,原来完美无缺,不可一世的太子也会害羞!!!正笑得欢快,不料乐极生悲,朱佑樘眼神凉凉地瞟过来,正好撞见她来不及收敛的贼笑,嘴角微微翘起,淡淡地说道:“既然要验身,还不快除下衣物?”
张婳脸上立即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如一头待宰的羔羊,眼里含一包泪,巴巴地望着他。
朱佑樘不为所动,挑眉问道:“还不动手?难不成在等着本宫亲自为你宽衣解带么?”
张婳暗暗捏了捏小拳头,心下咒骂:算你狠!!!哭丧着脸,以人神共愤的缓慢速度解开青葱色撒花上袄的衣带,嘴里喃喃地念道:“他是瞎子!他是瞎子!他是瞎子……”
朱佑樘嘴角抽了抽,背转过身,半晌,说道:“得了,照你这么脱法,便是等到天黑,恐怕连亵衣都还没脱下,快把衣服穿回去。太后他们该等及了。”
张婳愣怔片刻,脱口问道:“殿下,您不打算验身了?”说罢立即后悔,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她这不是上赶着让人验身么?
朱佑樘嘴角微微翘起,忽地转过身,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张婳不防他突然转身,“啊”的一声惊叫,忙拢紧衣襟,双颊似染了红霞,娇艳明媚,却听他在耳畔低声笑道:“不急,等到洞房花烛之夜,本宫有更好的办法,亲自为你验身。”
张婳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以极快的速度系上衣带,垂着头跟在他身后。两人回到正殿,朱佑樘向太后等人禀道:“皇祖母,孙儿已验过,张婳确是处子之身!”
太后实在不舍得给他难堪,只淡淡地“唔”了一声。
万贵妃“咯咯咯”娇笑,向皇帝说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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