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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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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实在不舍得给他难堪,只淡淡地“唔”了一声。

    万贵妃“咯咯咯”娇笑,向皇帝说道:“皇上,您看太子和张婳,多般配,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更难得的是,他们情投意合,成亲后必能举案齐眉,说不定皇上过不了多久便可以抱上皇孙了。”

    皇帝亦是眉开眼笑,立即说道:“好。朕作主,立张婳为太子妃。”

    万贵妃望着愣在原地的张婳,笑道:“瞧你这孩子,乐傻了吧?还不快跪下谢恩!”

    张婳惊悚了,脑中一片空白,从此以后朱佑樘就是她的夫君了???她的一生都要生活在这个四面高墙围起来的地方???呆呆地跪下谢恩,又呆呆地起身站在一旁。

    万贵妃大为赞赏地望着她,眼中满是自得之色,她果然没有看走眼,这颗棋子比她想象更优秀更出色!

    张婳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下嘀咕,贵妃娘娘,您就不能低调点么?您就快昭告天下我是您的人,您这么大张旗鼓,太子还不把我吃了?一转头瞥见朱佑樘面无表情,双眼似笑非笑,无声地说,不要忘了,你要效忠的人是本宫!

    张婳心底哀叹一声,老天,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皇帝金口一开,再无转圜的余地。太后脸色变幻,恨恨地剜了一眼万贵妃,平了平胸中的怒气,说道:“太子身边服侍的人太少了,哀家觉得许清如,杜芊羽,卫媛这几个孩子不错,就册封她们三人为淑女,过去服侍太子。”杜芊羽等忙跪下谢恩。

    太后冷冷地盯着早已瘫软在地上的杨彩蝶与荣韶,心中的怒火全发泄在他们身上,怒喝道:“来人,把这两个人拖出去仗毙!”

    万贵妃却曼声道:“太后,杨彩蝶小小年纪,心肠却如此狠毒,设下这般毒计污蔑张婳。您不如就将杨彩蝶赏给张婳,由她亲自处死。”

    张婳懵了,想了一会儿,已然明白,万贵妃这是在教她,逆我者亡,顺我者昌,让她学会做一个冷血无情,杀伐决断的好棋子。

    太后眼见一刺未除,又添一刺,心下大是恼恨,懒得与她多言,揉了揉额头:“哀家乏了,先回宫歇息。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说罢,扶着石竹的手径直离去。

    “来人,先将杨彩蝶关押至宫正司。”万贵妃看也未看荣韶一眼,冷声说道,“将这个狗奴才仗毙。”几个内监立即上前将两人拖走。

    *********

    张婳浑浑噩噩地从撷芳殿出来,让小太监取来匕首,三尺白绫,毒酒三样物事,来到宫正司,杨彩蝶神色惨败地蜷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看到她进来,便如一只愤怒的野兽,张牙舞爪地骂道:“贱人,今日我虽然死在你手里,可终有一天,有人会为我报仇!”

    张婳心“咯噔”一下,依杨彩蝶的能耐绝对设计不出今日的毒局,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她?

069 大婚(1)() 
一名狱卒打开牢门,劈头盖脸地甩了杨彩蝶一顿鞭子,凶神恶煞地骂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器张。再不老实点,打得你皮开肉绽。”

    杨彩蝶连连惨叫,鬼哭狼嚎了一阵,缩着脖子,蹲在角落里,畏惧地望着狱卒手中的牛筋鞭。

    张婳叹了一口气,杨彩蝶生性尖酸刻薄,心胸狭窄,嫉妒心极重,又时常跟在杨氏身边,耳熏目染之下,越发地变本加厉,可说到底不过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若有人悉心教导她向善,她也并非无可救药。

    张婳指着托盘中的匕首,白绫,毒酒,淡淡地说道:“你自己选一样吧。”

    杨彩蝶惊恐地后退,身子紧紧地缩在角落里,尖叫道:“拿出去,拿出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现在才知道害怕?张婳摇摇头,心念一转,试探地说道:“杨彩蝶,不如你临死前做件好事,告诉我今日之事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杨彩蝶恨恨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怨毒,咬牙切齿地道:“你—做—梦!”

    “那你带着这个秘密好好上路吧!”张婳无所谓地耸耸肩,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杨彩蝶恨她入骨,明知难逃一死,又岂会告诉她背后指使之人。

    杨彩蝶刚刚还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桀桀怪笑,“别以为当上了太子妃,山鸡就能变成凤凰。”又端起托盘上的毒酒,咬咬牙,一饮而尽,面目狰狞地盯着她,“太子妃就是你的催命符,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到地下来陪我了!哈哈哈!”长笑了数下,声音嘎然而止,脸色黑青,表情狰狞而诡异,双眼圆睁,充满怨毒与不甘,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张婳望着地上已了无气息的尸体,心底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虽然杨彩蝶心肠歹毒,死有余辜,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般死在自己的眼前,仍是难以接受,转身跌跌撞撞地奔出牢房,逃也似地离开宫正司。

    宫殿巍峨森严,红墙高耸,抬头只能看见四方窄小的天空。寒风呼啸,檐下铁马叮叮当当作响。

    这一生她都要困在这个充满血腥与杀戮的地方!

    张婳拢一拢衣襟,望着四面金壁辉煌的宫殿,拍了拍脸颊,努力地挤出几丝笑容。她从不向命运低头,不管老天给她多少磨难,她都会含笑地勇敢地活下去!

    皇帝询问过钦天监后,择定二月初六为太子举行大婚。太子贵为未来的国君,婚礼仪制如皇帝大婚仪。依照祖制,执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按规距大婚之前张婳须出宫回府居住。

    回府那日,因张婳是皇帝亲封的准太子妃,身份今非昔比,陈保率着延祺宫所有内监宫女殷勤地送她至神武门。

    宫门前停着一乘奢华气派的翠盖珠缨八宝车,数十名宫女内监捧着香炉,盥盘,唾壶等物什毕躬毕敬地立着,两边站着上百名气势威严的侍卫。

    张婳再次望了一眼身后的九重宫阙,脸上不禁满是失落,直到这一刻,沈兰曦仍然没有出现。她曾去过清漪阁数次,可每回沈兰曦都是避而不见。心中满是酸楚,扶着宫女的手步上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还未到张府,远远地便听到鼓乐声及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张婳掀开车帘一角,只见张峦率着阖府大小满脸喜色地等候在府前,杨氏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地躲在他身后,旁边另立着一名眼生的女子,容貌秀美妩媚,体态娇弱,梳着家常的扁平髻,衣着淡雅,似是姨娘打扮。

    马车停在府前,小太监搬来锦杌放在车前,恭敬地掀开车帘,张婳踏着锦杌步下马车,只见张峦率着阖府大小恭恭敬敬地跪下,声音里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臣张峦参见太子妃。”

    张婳脸上维持着恬静而得体的微笑,极客气地说道:“父亲快请起。”

    张峦谢恩后起身,热泪盈眶地望着她,神情激动,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张婳却只作未见,进府后,侍卫们守在梨香院外面,宫女内监则在里面伺候,任何人没有张婳的传召一概不许禁入。

    梨香院依然是离去时的模样。小环泪光闪闪地望着她,又是欢喜又是兴奋:“小姐,您总算熬出头了,这下当了太子妃,看夫人以后还怎么使坏。”

    张婳苦笑了一下,小环哪里知道她现在表面上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准太子妃,实际不过是太子与万贵妃手里的一颗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舍弃。

    小环叽叽喳喳地说道:“小姐,夫人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可能是坏事做得太多,遭报应了,经常不是头疼就是那儿疼,十天半月地躺在床上,汤药更是没有间断过。”又吐了吐舌头,十分开心地说道,“而且老爷还新纳了一位金姨娘,夫人差点被活活气死。如今老爷对新姨娘十分宠爱,夜夜宿在她屋中,极少踏足夫人的院子。这段日子夫人又使了很多阴招对付新姨娘,幸好老爷保护得紧,否则新姨娘早就被她弄死了。”

    这个杨氏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张婳暗自腹诽,剥了一颗瓜子放入嘴中,心不在焉地问道:“原来刚才站在杨氏身边的女子就是金姨娘,长得倒挺美的。”

    小环笑嘻嘻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觉得这个金姨娘很面熟啊?”

    张婳又磕了几颗瓜子,茫然道:“面熟?不觉得啊!”

    小环瞪大了双眼,匪夷所思地望着她:“小姐,您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

    张婳呷了一口茶,笑问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她长得像谁啊?”

    小环将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又摸了摸她额头,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没生病吧?”

    张婳笑着打开她的手,斜倚在大红绣缠枝花引枕上,十分惬意地啜着茶,笑道:“你家小姐我没病没痛,好得很!”

    小环脸色颇有些古怪地望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府上的嬷嬷们都说她长得很像梅姨娘啊!也就是您的亲生母亲。您怎么会不觉得呢?”

    张婳心头一跳,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猛地伏在案几上咳嗽了数下。小环吓了一跳,忙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又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张婳抬起头,十分淡定地说道:“刚才那多宫女太监围在我身边,又隔得那么远,我哪看清金姨娘的长相。居然长得很像我娘亲,等会儿我可要瞧个仔细。”

    小环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小姐,您真的要仔细瞧瞧,听他们说这个金姨娘与您娘亲有九分相似呢。”

    张婳不屑地扯扯嘴角,为了自个儿的前程任由正室害死心爱的女子,现在再去找一个相似的女人回来,这算是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么?真要是感到愧疚,就抹脖子到地下去陪梅姨娘,方不负了她的一番深情。

    小环替她斟了一杯茶,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夫人天天都想着怎么害金姨娘,也不知道老爷能护得了金姨娘多久。”

    “你倒挺同情那个金姨娘。”张婳磕着瓜子说道。

    “金姨娘待人很和善,从不端架子,下人们做错事了,她还会替他们求情,府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小环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很多人都暗地里咒夫人赶紧死掉,让老爷将金姨娘扶正。”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小宫女忽进来禀告,杨氏在外求见。

    张婳犹豫了一下,便传她进来。杨氏穿着极朴素,发髻上无任何钗环,神色憔悴凄惶,一进来便扑通跪下,哭道:“婳儿,以前母亲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看在老爷的份上,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张婳拍了拍衣襟上的瓜子壳,淡淡地道:“母亲言重了,以前母亲对女儿的教诲,女儿铭心刻骨,一刻都不敢忘。”

    “婳儿,你就是不肯原谅母亲么?”杨氏眼泪流得更凶了。

    小环撇了撇嘴,说道:“夫人,小姐现在可是准太子妃,您称呼她闺名可不合规距。”

    杨氏愣了愣,忽膝行至张婳跟前,泪水涟涟:“太子妃,臣妇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臣妇一命。”

    张婳定定地盯着她,淡淡一笑,声音却冰冷如雪:“从今日开始,我不想见面了还得称呼您为母亲。”

    杨氏面色霎时雪白,说道:“臣妇知道怎么做了。”说罢,磕头后退了下去。

    小环望着她的背影,开心地大笑:“恶有恶报!看夫人痛哭求饶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张婳苦笑,再怎么惩罚杨氏,那个苦命女子也不会活过来。

    是夜,张婳用过晚膳,洗漱后便歇下,正迷迷糊糊之际,忽听到一阵极轻的响动,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猛地睁开双眼,却见一人从窗外跳了进来。

070 大婚(2)() 
张婳大惊失色,暗骂:外面那些侍卫都是死人么?这么多人居然还能让一个毛贼溜进来。刚想呼救,那人身影一晃,闪电般奔至床边,掩住她还未来得及张开的嘴,在她耳畔低声说道:“别说话!”

    张婳立即十分听话地闭上嘴,还十分配合地让他挟在腋下,笑吟吟地说道:“你稳着点,可别摔着我!”

    那人轻笑一声,拿起榻边的大红羽纱面狐狸鹤氅裹在她身上,然后带着她跳出窗外,足尖一点,凌空跃上屋檐,施展出轻功,飞纵离去。

    张婳将脸缩进鹤氅里,刚才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他打扰,略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实在困极,打了个哈欠,甜甜地睡过去。

    那人百忙中低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满是爱怜,又替她拢紧鹤氅,纵身向前奔去。

    张婳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只见穹苍如墨,星辰寥落,一弯下弦月高高地悬于天际,朦胧的月色似一层白雾笼罩在山间,两边树木不断地倒退,山势越来越陡。

    呃,他不会带她私奔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张婳忍不住问道。

    那人笑了笑,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睡得那么沉,不怕我把你卖了?”

    张婳莞尔一笑,没心没肺地说道:“我可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你敢卖,也没人敢买啊?”

    那人听到“太子妃”三个字,眼神黯淡,不再言语,提了一口气,向前纵出数里。待奔至山顶,才轻轻放下张婳,柔和的月色勾勒出他俊朗阳光的脸庞,身姿挺拔如苍松,寒风呼啸而过,头发如黑色的蝶般飞舞。

    张婳凝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眉目间满是关切之色,紧张地问道:“高大哥,你身上的伤全都好么了?没有留下什么隐症吧?”

    那夜高斐为了救她,孤身一人与数十名东宫高手交战,受了极严重的伤,朱佑樘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张婳却总是悬着一颗心,现在虽然他好好地站在面前,仍有些不放心。

    高斐替她拢紧鹤氅的领子,含笑道:“那些都是皮外伤,早就痊愈了。”

    张婳侧头想了想,他能抱着她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伤势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遂放下心来,环顾四周,荒山野岭,寒风凛冽,实在没什么美景可以欣赏,有些好奇地问道:“高大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有没有来山上赏过日出?”高斐微笑问道,俯身拣了些枯枝,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生起火,又解下身上的黑色貂鼠披风,铺在地上,让她坐在上面。

    张婳将双手凑到火旁,摇摇头道:“没有。”

    “山上的日出很壮观。”高斐仰头望着如墨的穹苍,笑着说道,“不会让你白来一趟。”他脸上明明是灿烂如骄阳的笑容,可偏偏令人觉得无尽的落寞。

    张婳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兴奋地说道:“真的么?那还要多久才能看到日出?”

    “差不多还要一个时辰。”高斐从怀中摸出一壶酒,拔开塞子,递给她,“喝几口酒,暖暖身子。”

    张婳接过酒壶,浅尝了一口,味道清醇,微带着几分苦涩,且夹着几分荷花的清香,酒入咽喉,嘴里却是丝丝甘甜,忍不住又尝了数口,问道:“这是什么酒?”

    “长相思。”高斐淡淡地说道,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

    美人如花隔云端,

    入骨相思君知否?

    “入口苦涩,回味甘甜。好酒,好名字。”张婳盈盈浅笑,举起衣袖拭了拭唇角的酒渍,将酒壶递还给他。

    高斐接过后,仰起脖子直直地灌了几大口,神色间颇是落寞。

    张婳想起那夜在地牢里,他曾说过,待她落选出宫,他带她去大漠,教她骑马,射箭。白天在大漠里策马奔驰,到了晚上,坐在篝火旁,喝着马奶酒,赏星星,赏月亮。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样的美景也许永远都只能出现在梦中。

    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

    良久,高斐轻声问道:“困么?”

    张婳刚才只睡了个囫囵觉,这么折腾了大半夜,又累又困,上下眼皮子直打架,遂点点头:“我先睡一会儿。日出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靠在我肩膀上睡吧。”高斐温言说道,举起酒壶喝了几口。

    张婳是不拘小节之人,犹豫了一下,丝毫不作扭捏之态,将身子挪了挪,大大方方地靠到他的肩膀上,没心没肺地说道:“谢了。”说罢,阖上双眸,沉沉地睡过去。

    橘黄色的火光映着她白晳娇嫩的脸庞,眉目如画,鸦翅般纤长的睫毛投下两道弧形的阴影,粉色的樱唇闪动着迷人的色泽,令人忍不住想要采撷。

    高斐静静地凝视着她睡梦中的容颜,也许此生只有今夜,他才能离她如此之近。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地印了一个吻,那样地轻柔,那样地留恋,那样地心酸,那样地绝望!

    从今以后,她是君,他是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望着她。

    高斐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眼角隐隐闪动着泪光,仰起头,微笑着望着寂静的夜空,冰凉的液体却倏地滑落脸颊,流入嘴里,咸而苦涩。

    不知睡了多久,张婳睁开眼的时候,却见高斐一脸温柔地望着她,嘴角含着几分笑意。张婳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理了理微微凌乱的鬓发,却见远处山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光芒万丈,不由跳起身直跺脚:“呀,我睡过头了!都没有看到日出。”又瞪着高斐,嗔道,“高大哥,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高斐笑了笑,温言道:“你睡得太香了,我实在不忍心叫醒你!”

    张婳大是懊恼惋惜,闷闷不乐地望着远处的红日。

    高斐笑道:“你若想看,下次我再带你出来!”

    张婳连连摆手,忙道:“不必了。”

    开玩笑,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跟着他半夜跑到荒山野岭里赏日出,真当那些侍卫是死人呢。她现在可是准太子妃,若不巧被人发现深更半夜和男子鬼混,那他们就是一对奸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高斐眼睛微黯,默不作声。

    张婳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眯眯地道:“高大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高斐颔首,拿起地上的黑色貂鼠披风,掸去上面的尘土落叶,随意地披在身上,系好丝绦,一手搂着她纤细如柳的腰枝,施展出轻功,向山下飞奔而去。

    到张府时,阖府静悄悄的,所有人仍沉浸在美梦中,显然没有人发现太子妃不见了。高斐带着她在屋顶上飞奔,几个纵跃便回到梨香院,绕开重重侍卫,再次从窗外跳进屋里。

    张婳侧耳倾听,睡在外屋的小环鼻息微鼾,不由松了一口气,向高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路上小心。

    高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跃出窗外,衣角一闪,身影已然消失。

    *********

    那日杨氏回去后,行动倒十分迅速,跪在张峦面前,痛哭流涕,数落自个儿悍妒,跋扈,不能容人,苛待庶子庶女,犯了七出之条,硬要张峦给她一纸休书。

    张峦正中下怀,如今张婳已贵为太子妃,又是未来的皇后,他已是皇亲国戚,不必再倚靠杨氏娘家的势力。杨氏心肠歹毒,设计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这笔帐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现在她肯自请离去,也算全了双方的颜面,当即拿出笔墨,挥笔写了一封休书给她。

    杨氏面如死灰,接过休书,掩面离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被夫家抛弃的女人,娘家也不会容下她!!从今以后,哪怕她吃一碗饭,喝一口水,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比死还惨!

    二月初六。黄道吉日。太子大婚,普天同庆。

    张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奴仆们穿着簇新的衣服,脸上洋溢喜悦的笑容。

    赞礼大臣面西而立,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氏赋性柔嘉,秉性淑慎。椒涂敷秀。弘昭四德之修。兰殿承芬。允佐二南之化。著册封为太子妃,赐之册宝。”

    张婳头戴九翬四凤冠,身穿翟衣,领、袖口、衣襟、裾饰织金云凤纹,捻金丝绣鸾凤纹霞帔上缀着各式宝石,晶光璀璨,行三跪九叩礼,接过金册,金宝。

    至吉时,朱佑樘率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至张府。鼓乐喧天,鞭炮响声震天。

    张婳扶着小环的手步上翟车,到了乾清门,换过翟舆,一路行至慈庆宫,步下车,听从随侍女官的指导,不断地行三跪九叩礼。婚礼仪式繁锁,张婳直跪得双腿发麻,偶尔借着红盖头遮挡,大着胆子打量身旁的太子,可惜只能看到他一角红色的衣袍。

    婚礼仪式结束后,两人跟着随侍女官进入太子寝殿。在女官的主持下,朱佑樘揭开她头上的红盖头,两人喝完合卺酒。

    “恭祝太子,太子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女官说完喜庆话,率着所有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072 洞房花烛(2)() 
张婳脸色煞白,心底升起阵阵寒意,她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杀意,身子不禁打了个冷战,干巴巴地说道:“这个薰球是……是出府时一个女官递给我的,说是可以熏衣服又可以暖和。臣妾并不知道它……它有问……问题……”

    朱佑樘面无表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唇角弯起一抹冷诮的弧度:“你大概不知道,宫中极少有人知道我身患寒疾,除了我身边的几个心腹,连皇祖母都不知道,那名女官又是如何知道?又是如何配出引发寒疾的花香?”

    张婳百口莫辩,谁让她知道这么多的秘密,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想了想,结结巴巴地说道:“殿下,您也说了,您身边的几个心腹知道您身患寒疾,也许是他们说漏了嘴泄露出去。”

    “你觉得我应该选择相信你还是相信那些追随我多年,为我出生入死的人?”朱佑樘冷冷地问道。

    张婳一时语噎,脸色涨红,凛然道:“不管殿下信不信,这个薰球的确是一名女官给臣妾的。殿下若想乱杀无辜,尽管动手杀了臣妾!”

    朱佑樘冷冷地盯着她,眉头微拧,似在思量什么,半晌,淡淡地说道:“我姑且留你一命!”忽捂嘴咳了数声,一缕嫣红的血自唇角溢出。

    “殿下,让臣妾替您把一下脉。”张婳大惊,伸出手想搭在他腕上,却被他侧身避开,只好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心下却有几分忧心,他的寒疾似乎很严重。

    “不要妄想在我面前玩花样,跟着万贵妃,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朱佑樘捡起榻旁散落的衣冠重新穿上,拂袖离去!

    张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全身瘫软地靠着床榻,冷汗浸透衣衫,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手脚仍有些发软,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这次朱佑樘虽然没有杀她,可不代表以后次次都会饶过她!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她呢?若不能抓出此人,实在寝食难安。

    今日婚礼随侍的女官有十数人,那名递薰球给她的女官长什么样儿她已经不记得了,即使想查也根本无从查起。

    小环从殿外奔进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殿下为何走了?他走的时候脸色好像很难看。”

    张婳拍了拍脸颊,挤出几丝笑容,道:“殿下还有事要办,所以先走了。”

    小环撅着嘴,不满地嘟哝道:“什么事这么重要?今晚可是您的洞房花烛之夜,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张婳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衫,又命人取来盥洗用具,洗漱后,换过寝衣,便上床歇下。

    小环匪思所思地望着她,奇道:“小姐,殿下就这么走了,您还有心思睡觉??”

    张婳无奈地笑了笑,没心没肺地道:“不睡觉又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大哭一场,或者悬梁自尽,殿下便会回心转意?”

    小环张了张嘴,答不上来,挠了挠脑袋,知道张婳歇息时不喜欢有人留在屋中守夜伺候,遂告退出去。

    次日寅时三刻,张婳便醒了,守在殿外侍候的宫女们听到响动,便端着盥洗用具鱼贯而入,领先一人竟是绿翘。

    绿翘率着八名宫女跪下,恭敬地说道:“奴婢参见太子妃!”

    张婳命她们起来,心下有些惊喜,在延祺宫与绿翘相处了三个月,深知她行事沉稳,有她在身边倒可以省些心,又见金莲也在其中,更觉欢喜,忙命小环赏了每人一锭银子。

    绿翘指着一名鹅蛋脸,水蛇腰,长相颇有几分姿色的宫女说道:“太子妃,她叫碧桃,以后和金莲近身服侍您。”

    张婳颔首,洗漱后,挑了一件海棠红蹙金凤穿牡丹上袄,玫瑰色如意裙换上,十分地喜气。小环替她梳了凌云髻,簪一对金累丝嵌宝石牡丹步摇,鬓边各簪了一对云头双凤金掩鬓,耳朵上戴着赤金镶东珠耳坠,龙眼般大小的东珠莹润剔透,越发衬得整张脸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无双。

    新婚第一日,按理应与太子一同去拜见太后及帝后,可朱佑樘昨夜拂袖离去后再未出现过。

    绿翘似猜到她的心思,低声道:“太子妃,殿下昨夜歇在苏选侍屋里,奴婢已派人去请殿下过来了,太子妃放心,殿下做事极有分寸,绝不会错了规距。”

    张婳听到朱佑樘昨夜离开后去了苏选侍那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有闲心找苏选侍缠绵欢好,身上的寒疾应该不碍事了。不由有些赞许地望向绿翘,不愧是久处深宫的姑姑,不论主子心里想到的,或没有想到她都一一替你想到了,并妥当地做好了安排。

    小环不满地嚷道:“殿下太欺负人了,大婚之夜居然留宿在苏选侍屋中,这传扬出去,小姐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绿翘皱眉轻喝道:“殿下岂是你可以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给太子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环鼓着腮帮子,仍是有些愤愤不平,虽然年幼天真,却也懂得宫里不比宫外,不能恣意妄为,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约莫卯时二刻,朱佑樘身边的首领内监德全进殿,躬身禀道:“启禀太子妃,太子殿下问您是否可以动身了?他坐在金辇上等您过去!”

    张婳微笑道:“本宫已经收拾妥当,公公请回禀殿下,本宫即刻便来。”

    德全答应一声,行礼后退了出去。

    翟辇候在殿门口,张婳扶着小环的手步上辇车,抬头却见朱佑樘的金辇远远地停在前面,想必是厌恶极了她,避她如蛇蝎,连两人的辇车都要隔开那么远的距离,苦笑了一下,吩咐宫人起驾,小环与绿翘则随侍在辇车两旁。

    到了仁寿宫,张婳步下车,只见朱佑樘站在仪门处等她,面色沉静如水,难辩喜怒,走过去,脸上维持着恬静的笑容,欠身道:“殿下,让您久等了!”

    朱佑樘恍若未闻,转身便走,张婳叹了一口气,提步跟上。进殿后,却见太后斜倚在宝座上,手中正握着一卷经书。

    两人向太后行三跪九叩之礼,随后张婳恭敬地献上茶,太后神色淡淡,看也未看她一眼,心中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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