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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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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弦歌!思源的事是你做的!”一声娇叱自身后传来,林弦歌毫不意外地看见林管彤那张娇美却有些发青的脸,显然这声质问憋了许久,总算有机会向她发难了。

    懒得与她对峙,林弦歌捻着花丛中一枝嫣红的海棠,一瓣一瓣地撕去鲜嫩的花瓣。林管彤虽然生得美,但无奈就是没什么脑子。方才那正堂中,怀疑是她所为的不在少数,只有这个蠢货真的跑来问她,真是不知王氏怎么教的女儿,这种脑子还敢往萧逸之身边送?只怕没有两天就得被萧逸之卖了。

    还没等到她冷冷淡淡地嘲讽林管彤,另一个轻柔的声音却自身后响起,只见身着鹅黄小衫的林乐仪轻轻按住林管彤的衣袖道:“大姐姐莫要冲动,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二姐姐也定没有要害二弟的道理不是?”

    林弦歌打量着林乐仪,心下冷笑,若要拦着,从正堂到花园这么长的路早就拦了,林乐仪等到她开口才好言相劝,显然是打定主意和稀泥,坐山观虎斗罢了。都是一府出来的女儿,正妃所出的长女是这般愚钝冲动,倒是姨娘生的庶女心机颇深,可叹自己前世还自以为出淤泥而不染,一心为王府着想,焉知这一大家子,心早已散了。

    “大姐若有证据,自可呈给父亲,若没有,闺中女子血口喷人,污蔑亲妹,想来祖母是会好好教导大姐一番的。”林弦歌淡淡道。

    林管彤被这话一压,俏脸更是涨得通红。她自来厌恶林弦歌,并不仅仅是因为萧逸之,更因为她十分清楚,父王的眼光从来都只在林弦歌和林翰飞兄妹身上,甚至林弦歌还要压过林翰飞一头。如今就连祖母也向着她,林管彤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林弦歌微笑着低头,绣鞋缓缓移到地上那已经七零八落的海棠花瓣上,狠狠地碾磨,直至花朵中明艳的汁液也渗入土地中:“何况,母亲自来待我不薄,我哪里有害二弟的道理?”

    “你肯定是知道了当年你亲娘的事!你是要报复。。。。。。我要去告诉母亲,告诉父王!”林管彤怒气冲冲地甩开林乐仪,丝毫没发觉自己已经透露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带着面色有些惊惶的莺儿扬长而去。

    林乐仪凝视着地上狼藉的花瓣,皱眉道:“二姐姐。。。。。。你还是不要怪大姐姐了,她向来都是这样。。。。。。”她虽非林管彤那样的绝色美人,但也胜过林弦歌几分,眉眼纤巧灵动,鲜活得像是春日里盛放的小野花。

    林弦歌却一门心思都在林管彤方才的话上,抿唇笑道:“我怎么会怪她呢,咱们毕竟是。。。。。。姐妹啊。”

    她的亲娘。。。。。。莫非,娘亲当年的病逝,另有隐情?

第十六章 七杀之命() 
林思源失踪已有数天,京兆尹得了林邦彦的指示,加派了许多人手在整个京城搜寻查问,却始终没有蛛丝马迹。王氏已经哭得肝肠寸断,林邦彦也成天板着一张脸,而林管彤则是受了王氏的教训,没再来找林弦歌的麻烦。

    是夜,陪老王妃说完话,林弦歌才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屏退一众丫头们,她自袖中取出一枚银色口哨,轻轻吹响。

    说来也古怪,沈长渊给她的这只哨子声音并不尖锐,但却十分特殊,吹响时即便寒光并不在附近,也能听到声响,循声而来。仿佛他与这哨音之间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寒光如同一只黑鹰一般自窗口入室,这次虽也穿着夜行衣,但却没有蒙面,一张有棱有角的脸上,那双眼睛锐利得如一把钢刀,一看便是沾染了煞气的习武之人。

    “郡主有何吩咐?”

    其实,前世林弦歌对于暗卫十分陌生。身为闺中女子,她自然不可能在院中放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而和亲后,为了降低完颜真的疑心,她也只是带了几个陪嫁丫头,暗卫更不可能随行。但在一般的贵族男子身边,暗卫却很常见。他们大多是出身低贱的习武之人,如同影子一般暗中保护自己的主子。

    林弦歌道:“再过三日,我需要沈小将军将林思源送回。”

    寒光是自小便跟着沈长渊的,此刻对于他把自己随手送给一个女子使唤其实颇有微词。在他看来,这个长宁郡主着实是个毒辣的女子,十三岁便敢杀人放火,要杀的还是自家兄弟,实在是不好惹。

    “郡主的意思是将他送回王府?”抱怨归抱怨,主子吩咐的事还是得做好,毕竟沈长渊认真起来,比三个林弦歌还要狠。

    林弦歌透过窗口眺望夜空,仿佛在赏月,心中却计算着其他事:“方才我与祖母商谈,三日后王府上下女眷将去龙门寺礼佛祈福,你提前将人带到寺中隐秘之处,之后我会告知你后面的安排。处理完林思源。。。。。。你便可回到你主子身边了。”

    对于使唤沈长渊的人,林弦歌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正沈长渊给她添了不少麻烦,自己又是用人之际,就当是他的补偿了。

    去龙门寺祈福一事,乃是林弦歌在与老王妃闲谈时提起,再由老王妃拍板定下的。此次上香祈福,一为林思源失踪一事,二却是为老王妃半月后的六十大寿祈福。林弦歌并非不能察觉老王妃话里话外对她的怀疑,但是她言行举止皆滴水不漏,又是个年幼的女孩儿,相信老王妃这般光明磊落之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林管彤却是有些不满意:“龙门寺离京城有些远,怕是一日不能来回,咱们难不成还要再那寺里与和尚同住啊?”

    王氏近来一直为林管彤那日的口不择言而烦扰,林弦歌的才智,她是清楚的,只怕从那一句话中,这丫头能察觉到他们当年做那件事的隐秘,幸好,林思源昨日传信来,说龙门寺一行,必能让林弦歌再也无法翻身。。。。。。于是她赶紧拉住了林管彤的衣袖,面上却仍然是一派温柔和蔼的笑意。

    “你这是什么话,为你弟弟,为我这个祖母祈福,难道不该?”老王妃皱着眉头,低头尝了尝林弦歌端上来的茶水,“你也是该去寺里听听经静静心了,眼看着是要出阁的年纪,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林管彤平生最恨的就是林弦歌,无奈说这话的是府中辈分最高的老王妃,只能咬着牙点头应了,那副委屈的模样看得林弦歌暗笑不已。

    于是,龙门寺之行便这么定下了,王府中的女眷全部出行,包括老王妃、王氏、陈侧妃,并钱姨娘、朱姨娘两位姨娘,以及林管彤、林弦歌、林乐仪、林丝竹四位王府千金,另外还有近来颇得林邦彦宠爱的侍妾纤云夫人。

    因来者全是女眷,龙门寺特地闭门一天,不接待外客,就连寺中的小沙弥也大都闭门不出,生怕冲撞了贵人,惹上麻烦。

    “弦歌丫头,你看这龙门寺景致如何?”老王妃虽年近六十,却仍然精神矍铄,一路行来与林弦歌谈笑饮茶很是惬意。这龙门寺是东晋国寺,香火素来鼎盛,还出了好几位金身高僧,位于京城郊外的丘陵之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很得老王妃的喜爱。

    林弦歌扶着她走至龙门寺正殿上香,边走边笑道:“龙门寺离京城虽近,却是闹中取静,是个静心的好去处。孙女还听说,当代圣僧慧远大师如今正在龙门寺讲经,若是有机缘一见,咱们来得却是巧了。”

    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身后跟着的一帮女眷却都有些恹恹之色。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女子,这一回山路颠簸,骄纵如林管彤之流早已叫苦连天。

    “竹儿,快别乱跑!”老王妃还未踏进大殿,就听得身后朱姨娘一声惊呼,却是个穿着粉色锦衣的小姑娘如同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活蹦乱跳地越过老王妃和林弦歌,直直冲进大殿中。

    这便是王府中最小的女儿林丝竹,年方六岁,是朱姨娘所出。只见这顽童也不怕大殿里庄严肃穆的金身佛像并四大金刚,而是好奇地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仿佛听不见母亲在身后焦急又不敢越过老王妃前来拿人的呼喊。

    “你是谁呀?”林丝竹正要爬到佛像前的蒲团上玩耍,却被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挡住去路,她昂起头,只看到那老者似乎比祖母的皱纹还多,光着脑袋,应该也是寺里的和尚了。

    “贫僧是慧远,小施主,莫要让家人着急,快回去吧。”此人正是天下闻名的慧远大师。传言说,慧远原是个在家人,忽有一日悟了缘法,便弃妻儿父母和万贯家财而遁入空门。虽是半路出家,却颇有慧根,不到二年便得了师父真传,自那之后就云游四方,在西燕与东晋居无定所,随意修行。不少世家大族便是重金来请,也请不到他来家中做法事或讲经。

    老王妃年纪大了之后,自觉前半生随军出征,杀孽太重,便开始信仰佛门。此时见了慧远大师更是激动,双手合十道:“大师有礼,还望大师莫要怪罪小孙女儿冲撞佛祖。”

    慧远大师微微一笑,他年逾古稀,长须皆白,面颊清瘦不似寻常高僧那般阔面长耳,却让人觉得慈眉善目,显然,是并未把林丝竹的顽劣之举放在心上。

    待见过了方丈法显大师,听了一会儿经,女眷们又挨个上香,便各自散了,迫不及待地去分好的禅房中歇歇脚。唯独林弦歌还跪在蒲团上,面沉如水,俨然一副潜心祈福的模样。

    然而,她不信佛,今生她信的只有自己。

    “瞧我这孙女儿,最是个实心眼儿的,一帮人都走了,唯有她还留下,可见是真心孝顺我。”老王妃虽说先前因林思源之事对林弦歌起了疑心,但终究觉得一个女孩儿家,再聪颖智慧也不可能做到此事,便将怀疑放下了。此刻见只有她一人跪地拜佛,心中更是喜欢,当着法显和慧远的面就赞不绝口起来。

    法显大师连忙附和,而慧远大师却只是微笑不语,注视林弦歌的目光有些异样。

    “老王妃,待郡主祈福完毕,可否让贫僧与郡主相谈片刻?”慧远大师双手合十道,“贫僧观郡主面相,虽然是个有福之人,近日却有灾祸,天机不可在旁人面前泄露,还须贫僧私下说与郡主知道。”

    老王妃近来疼爱林弦歌尤甚,听了这话也不计较。林弦歌从蒲团上起身,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微笑道:“有劳大师,请大师直言。”

    待到大殿旁的一处禅房,林弦歌率先坐下,她既然不信佛祖,对传闻中的圣僧也无特别的客气礼遇,面上只是淡淡的,等着慧远先开口。

    慧远大师也不觉怠慢,抚摸着挂在掌上的佛珠道:“不知郡主可曾算过八字命格?”

    东晋与西燕系出同源,十分迷信命理之说。但林弦歌母亲早亡,后来又是奉旨和亲而非寻常婚嫁,竟从未算过八字命格。她摇了摇头,淡淡道:“大师若要算,弦歌可命下人取过八字来。”

    “不用,不用。”慧远大师手中的佛珠似乎转得更快了些,那和蔼慈祥的笑容也渐渐减去几分,却是有些凝重之色,“贫僧仅观面相,便可看出郡主此生本该是囚凤之命,虽贵为凤,却是身陷囵圄,难得善终。”

    林弦歌心中一惊,囚凤。。。。。。自然是指她困于北狄,名为王后,却受尽羞辱而死。这和尚竟然真的能看出。。。。。。

    “但贫僧却不得其解,郡主之命,似乎被人改了。”

    林弦歌直视对方,缓缓道:“命格天定,大师怎么却说还可修改?”

    “贫僧也不知,”慧远似是沉重地叹了口气道,“贫僧于命理一事上从未出错,然而如今郡主的命格却分为两支,实乃闻所未闻。贫僧看出,其一是囚凤,另一支乃是个七杀之命。。。。。。七杀化气为将,五行属辛金,乃为多危之星。郡主命中带煞,杀戮横生,甚至。。。。。。弑亲逆反,也未可知。”

    命中带煞,杀戮横生。。。。。。想来,世间只有林弦歌本人最清楚这双命之说究竟是何缘由。自己重来一世,决心复仇,自然是命格有变,至于弑亲逆反。。。。。。若她得偿所愿,这慧远之说,竟是要全部应验了。

    慧远大师轻叹一声。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面色沉静,举止得宜,虽为女儿身,却显然是个意志坚定的刚毅之人。而他是出家人,讲究好生之德,自古以来持七杀命者多为大开杀戒的武将,但林弦歌却是女子,弑亲逆反,杀气腾腾,只怕其家人乃至整个东晋,都要殃及。

    思及此,他开口道:“贫僧已将天机告知郡主,还望郡主回头是岸,日后多多惦念好生之德。”

第十七章 前尘往事() 
“回头是岸?”林弦歌微抿双唇,如同吟咏一般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清亮的眼眸却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令人窒息,“大师的意思是,要我为了众生回头,循那囚凤之命,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慧远大师一时怔住。这却是他不曾想到之处。七杀之命虽凶险,未必没有富贵加身、寿终正寝的结局,但那囚凤之命,却注定了锦绣繁华皆是空,后半生只余苦痛挣扎。

    “天下人都以男子为尊,男子可入朝堂运筹帷幄,可上战场奋勇杀敌,可于商贾间筹谋经营,要考虑众生,也该他们去考虑,我一个卑微女子,何德何能?”林弦歌笑了,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锥心,“可见大师今日说错了,错在不该以为,我是那等良善大义之人,愿为天下人安危,明知眼前是阿鼻地狱,也奋不顾身。我这一生,若注定是七杀之命,那便要杀尽折辱困顿,覆了这囚凤之路给众生看看!”

    这一番话悲怆慷慨,林弦歌对着慧远说,却更想对萧逸之,对林邦彦,对林翰飞说。她前生最信任和爱戴的三个人,也是用家国大义哄骗着她自请入瓮的三个人。北狄困顿的两年里,她无数次想对他们说出这番话,她和亲行的是大义,做了细作更是为大义,可为何惦念百姓家国之人不得善终,算计亲女、亲妹和未婚妻的负心奸人却因此平步青云、一生顺遂?

    慧远大师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他手中。此时他面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凝重之色。林弦歌的话,他有几分不解,但那话中的悲凉沉痛,他却能读懂一二。

    “也罢,也罢。”半晌,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是贫僧思虑不周,郡主本也是众生之一,佛说众生平等,郡主一人之命与万民福祉,并无贵贱差异。只是七杀之命多凶险,还望郡主日后保重。想来,老王妃应当等得急了,贫僧这就送郡主回去。”他修佛多年,早已是方外之人。这女子刚毅果决,囚凤之命也的确凄惨,自己更不好相劝,只怕日后,这天下要不安宁了。

    晚膳是龙门寺特意准备的素斋,此次龙门寺一行,说是王府女眷为郡王和老王妃祈福,但正正经经在佛前听经上香了的倒是只有林乐仪、林弦歌和老王妃三人。一时用膳完毕,众人散去,林弦歌也回到分给自己的那间禅房中。

    此次跟着她前来的是春鸢和冬渔,她方一进房中,就察觉到寒光在内,也不挥退两个丫头,轻声道:“人带来了吗?”

    天色已晚,寒光照旧穿着那身隐蔽的黑衣,行礼道:“回郡主,人已经带到,不知道郡主想怎么处置。”他手一抬,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男人被丢在了地上,尽管面上为了隐蔽被涂了些脏污东西,但还是能够看出正是林思源无疑。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但显然林思源相别这几日,却是受了不少罪。只见他身上带了不少伤痕,脸上也粘连着血污,此刻匍匐在林弦歌脚边动弹不得,像是吃了很大一番苦头似的。林弦歌皱了皱眉道:“他神智还清楚吗?沈长渊还真是下得去手。”

    寒光哑然,让自己给主子转话,对林思源就江夏王先王妃病逝一事严刑拷打的可是她自己啊。

    “林弦歌。。。。。。”林思源的嗓音已然嘶哑,像是被人毒坏了一般,四下无声,竟有几分诡异,“你好大的胆子。。。。。。”被劫走的日子,头几天还好,他只是被沈长渊囚禁在一处郊外的别院,虽然逃不出去,但也没吃什么苦头。谁知后面几天,沈长渊亲临别院,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打,待他昏厥过去,又将他泡在盐水之中,皮开肉绽痛苦万分不说,拖了这几日,伤口也早已流脓生疮。

    沈长渊拷问他,为的居然是靳氏的事,这令他十分惊讶。虽然不知林弦歌是怎么跟沈长渊搭上的,但靳氏病逝之时,林弦歌才多大?就连他也是后来从王氏那里听说,林弦歌又是如何得知此事有内幕的?

    林弦歌后退一步,仿佛是嫌恶他身上的血污:“母亲还真会调教人,一个丫鬟死扛着不说也就罢了,连正经的郡王主子也是这般宁死不屈?”

    陪侍在旁的春鸢感受到林思源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是吓了一跳,攥紧了手心垂下目光。

    林思源的双目血红,脸颊上的一道伤口皮肉已经卷边,翻出来的是发黑的血痂块子,似乎还有隐隐的腥臭味道:“我什么都不知,就算我知道,你也不敢杀我。我是江夏王府的儿子!我不信你一个女人也敢杀我!”沈长渊虽然手段狠毒,但林弦歌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又是郡主之身,哪里担得起杀害亲弟之名?

    林弦歌却是轻声笑了,到底是一母同胞,林思源失去理智后的模样,跟林管彤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明明手中没什么底牌,还硬要嚣张的蠢东西。

    “你说我敢不敢?”林弦歌接过冬渔奉上的一盏茶,低头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寒光一脚踩住的林思源,“林思源,在你决定跟踪我的时候,你要死,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没有你那大姐把我娘的事透露给我,也是一样。”

    她手中的茶托轻轻磕在茶碗上,发出有规律的清响,像是在随意演奏什么器乐一般。林弦歌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缓慢的折磨,微笑着俯下身去,将那碗中的茶汤给他看:“西域参片,浸泡了三棱汁液,当初祖母被救下,全是因我减小了用量。这碗可不一样,药效很快,你等不到御医来救了。”

    “果然是你!”当初荣景堂老王妃中毒一事,王氏早就怀疑到了林弦歌头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林思源。”林弦歌直起身子,声音轻柔和缓,“你是王府郡王,隐忍多年,为的不过是一份锦绣前程。我母亲出事时,你不过几岁的年纪,恐怕一切都是王氏所为吧?她做下此事时就没为你这个儿子考虑过,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拼了一死也要为她保守秘密呢?”

    林思源轻蔑地瞪着春鸢,冷笑道:“你不用迷惑我,我就算说了你今日也不会让我活着出去。”

    “但是,我可以让你选择如何死去。”林弦歌微笑道,掂了掂自己手中的茶碗道,“是要服毒死去,让父王有迹可查,将来还有机会为你报仇平反,还是要被丢进那下等的小倌馆,受尽折辱,再被人丢到街上,让京兆尹看见送回府去?”

    林弦歌仿佛戳中了林思源的死穴。他贵为王府郡王,年纪虽小却有宏图大志,隐忍几年勤学苦练就为了那世子之位,可见是个极在意声名的少年。如今死亡已成定局,一个会被千夫所指的死法,只怕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

    “你。。。。。。你这毒妇!你必定不敢做的。。。。。。”

    毒妇,这个称呼倒是新鲜。整个东晋京城都说她贤德,说她无才,第一次有人说她是毒妇。

    “好好想想吧,到时京城贵族和百姓会说什么?会说原来江夏王府的二公子有断袖之癖,会说他雌伏在男子身下承欢而死,会说江夏王府出了个玷污祖上名声的不肖子,咱们父王,定是会以你为耻,府中众人都会说,怪不得大哥才是正统的王府世子。。。。。。”

    世间之事大多如此,人性便是欺软怕硬,一旦遇上被压制而毫无出逃可能的境况,再是硬气的人,也不得不服软下来。如今,林思源便是如此,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个小姑娘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恐吓得抬不起头,仅仅是顺着她不急不缓的语气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他就觉得还不如立时死去来得干净。

    “我说。。。。。。我知道得不多,只是,听母亲提起过。。。。。。”

    林弦歌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虽然面色纹丝不动,但微微颤抖的身躯却暴露了她的情绪。不出她所料,当日母亲的病逝并非真相,而是王氏一直在她饭食中下毒所致。但更令她惊愕的是,此事并不是王氏的争宠之举,而是林思源的外祖家,也就是王氏娘家的授意。

    “王家。。。。。。你是说,太史令王靖贤?”林弦歌思索一番,王氏出身并不卑微,所以才能谋得一个侧妃之位,王氏的父亲为朝堂上权位极高的太史令,她却是个庶出的女儿,若不是先王妃逝世,而她又颇得林邦彦看重,这正妃之位根本不可能由她坐上,“王靖贤。。。。。。此事与靳家有关!”太史令与江夏王妃,纵然有什么恩怨,也不可能要自己的女儿下毒杀人;何况,母亲逝世成为靳家没落的开端,令林弦歌不得不疑心。

    对于此事,林思源却知道得不多,也无法再透漏更多的消息,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林弦歌叹了口气,她也不曾想到,今世这么早手上便要沾上血迹,但林思源对她也未曾客气过,哪次不是恨不得置她于死地?如今,算他运气不好,棋差一着,死得也不算冤枉。

    “寒光,把他拎起来。”林弦歌沉声道,将自己手中那碗茶水递了过去,“好歹算是我弟弟,让他站着死。”

    山寺沉沉,晚钟鸣泣,月色原本明亮皎洁,却忽然被浮空的乌云遮挡。仿佛侩子手在刑场砍下头颅,一块暗色的血污泼在了那银色的清辉玉轮之上。

第十八章 棋子() 
禅房内完全看不出处死了一个满身伤痕的人的痕迹,寒光似乎是这方面的一把好手,不出片刻便将房内清理得干干净净,加上寺院中本就浓郁的檀香,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到。而林思源的尸身也被他料理干净,以备后用。

    “郡主,快要三更了,再不安歇,只怕明日赶不上早课。。。。。。”已是深夜,禅房内却仍是燃着几盏烛光。林弦歌不睡,冬渔与春鸢自然也不敢就寝,只得轻声提醒坐在床边兀自出神的的林弦歌。

    林弦歌却丝毫没有睡意。母亲去世时,她尚且年幼,对母亲的全部印象只剩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她知道,母亲必定是十分温柔可亲的大家闺秀。尚在人世时,母亲便为她做下了无数供她穿到长大的肚兜和小衣裳,为她留下了一笔包括农庄、田产、商铺在内的无比丰厚的嫁妆,她自小读的那些书册里,也有母亲的批注笔迹,她读来总觉得亲切,时常止不住地抚摸那娟秀的字迹。

    而母亲死了,没有看到她的儿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便一走了之。如果没有猜错,她是因为靳王两家的政治斗争而死。。。。。。朝堂上的恩怨,为何却将毒手伸到一个后院妇人身上?

    王氏,王靖贤。。。。。。无边的恨意在她胸中涌动,甚至比自己的仇恨来得还要猛烈。她一直敬爱的母亲,尽管已离人世,却仍然用那些亲手缝制的衣裳,用书中的批注,用那辛苦积攒下的嫁妆温柔地爱着她的母亲,只因为是靳家的女儿,就要走上黄泉路,哪里有什么天理公道可言?

    “春鸢。”半晌,她才渐渐拾回理智,当下最重要的便是要将林思源的“后事”处理好,本来她尚且觉得自己的法子有些狠毒,除了王氏唯一的儿子,但既然是王氏一手害死她的母亲,她也不必心慈手软了,“你可记得,我说过,留你还有用处?”

    春鸢刚刚目睹了林思源毒发身亡的模样,嘴唇咬得发白,一旁的冬渔却比她略好些,只不过也是惊惶的模样。她垂着头道:“奴婢记得。只求郡主如愿后,放奴婢一条生路。”

    林弦歌扫了她一眼,沉声道:“那你便把这副瑟瑟发抖的模样收起来,待会我要你办的事至关重要。事成了,我便把你的卖身契还你,并上五十两银子,从此你便可脱了奴籍,远走高飞。”

    得了吩咐后,寒光并春鸢一齐退出禅房,同时也带走了林思源的尸体。房中只余林弦歌和冬渔二人,烛光轻摇,映得林弦歌那冰冷的面孔愈加惨白,竟像是话本子里的复仇女鬼一般可怖,令冬渔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冬渔,你说,我做得是否太过阴毒?”林弦歌沉吟道。

    冬渔却坚定了心神道:“奴婢知道,郡主不动手,便会被人欺负了去,从前多少次,王妃就想暗害郡主,那次落水也是,说有夜贼想败坏郡主名声也是,更何况,先王妃的死也是王妃所为。。。。。。”

    “呵。。。。。。”林弦歌轻笑一声,“你倒是看得明白。无论你说得真或假,我只要你记住,若是忠心跟我,我绝不负你,有我在一日,便能护你安然顺遂,若你也有了反我之心,也要记得,我虽不才,但应当还能胜过你几分,玩弄小伎俩的人,在我这儿讨不得好。”

    烛火幽幽,少女披散着一头缎子般黑亮的长发,洗净脂粉,不着装饰,一身白色单衣素到了骨子里。在跳动的烛光下,她那双眼睛如同燃着火把一样明亮,一颗泪痣如同至毒丹砂,分明是艳丽的好颜色,却能于谈笑间轻易夺人性命。

    “奴婢省得。”冬渔深深一福,“郡主,那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等。”

    林弦歌并未言明要等什么,但是很快,冬渔便知道了答案。

    “郡主,不好了,老王妃请您出去议事!”

    林弦歌虽无睡意,但为了这出戏还是得做个样子。听到禅房外丫头的呼喊,她勾唇一笑,却是装作方才惊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翻身坐起道:“何事?”

    来人果然是老王妃身边伺候的碧霄,她面色苍白,双眼浮肿,显然也是刚刚从梦中惊醒的模样,看冬渔服侍林弦歌穿上外衣挽了头发,这才回道:“奴婢知道得也不多,只听说是与郡王有关。。。。。。如今老王妃被吵醒了,让奴婢来请郡主前去商议此事呢。”

    林弦歌微微颔首,又令冬渔打了水来净面,整理了一番,这才跟着碧霄一同去老王妃所居住的禅房。

    因是按各人品级分配的房间,老王妃所住的显然是龙门寺招待贵客所用。不仅装饰比寻常禅房华丽精致,就连房间大小也超出林弦歌等人住的一倍有余,除卧房外,还多了待客的小厅,勉强能容得下王府众人。

    老王妃坐在正中,旁边的人是面色苍白的王氏和林管彤,带着各自的贴身丫头和妈妈,此外更无他人。见林弦歌来了,老王妃虽面色不善,但也招呼她坐下说话,并命碧霄端了热茶来给她提神。

    林弦歌微微啜了一口茶水:“祖母深夜召弦歌和母亲姐姐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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