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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y 精神碎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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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到孙子没?”

梁哲坐在前台处,淡淡地问道。

“没有!他被人接走了,应该是我儿子!”

钟叔一边大声吼着,一边继续在诊疗室内的沙发上寻找着自己的手机。

“叮铃铃!”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让钟叔无比耳熟的手机铃声。

钟叔急忙奔了出来,竖起耳朵来听,但铃声却没有动静了。

“这是我的手机铃声,你听到它在哪了吗?”

钟叔一边在地面上寻找着,一边焦躁地问道。

“没有啊,是不是你幻听了。”梁哲掏出自己的手机道,“要不你用我的打一个试试。”

“哼!”钟叔冷哼了一声,似乎更加愤怒了,他整个人弯曲在地面上,仔细寻找着每一个角落。

梁哲起身走进了诊疗室,一边走着一边道:“我去里面帮你找找。”

钟叔在外面找,梁哲在里面找。

那个黑色的手机到底在哪?!

钟叔的双手又禁不住颤动了起来,他肩头上的黑包和头顶的黑色帽子也跟着一阵抖动。

“叮铃铃!”

诊疗室内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钟叔急忙奔了进去。

“在哪?!”

钟叔大声吼着,表情似乎有些癫狂的迹象。

“我没听见啊。”

梁哲摊开双手,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他妈的!”

钟叔骂人了,这个60岁年纪的老人竟然也开口骂人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将身子趴在了地面上,朝着沙发底下望去。

“叮铃铃!”

外面再次响起了手机铃声。

钟叔的头抬了起来,他这次没有动,而是仔细倾听着。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周而复始,不停地响着。

钟叔望向了梁哲,梁哲撇着嘴点了点头。

钟叔站起了身子,拖着老迈的身躯朝着外面跑去。

钟叔刚刚跑出去,外面的铃声便停止了,与此同时,诊疗室内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铃声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一样,不停地响动着。

钟叔一把拉开珠帘们,疑神疑鬼地走了进来。

手机铃声还在响。

钟叔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里面走去,双眼扫视着四周。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忽然停止。

钟叔的身子也停住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钟叔的身子在发抖,双手如同浮萍一样在空中上下晃动,他黑色的帽子歪斜着,露出了一块靠近耳朵旁的红色皮肤。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钟叔的肩头。

钟叔骤然回过头来——

梁哲恰好弯腰,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手机,举到钟叔的眼前,微微一笑道:“是这个手机吗?”

钟叔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手机,嘴角连着抽动了几下之后才道:“是!”

梁哲冷笑一声,血红色的双眼忽然变得锐利无比,他猛地握紧手机,朝着钟叔后面甩去。

“啪!”地一声响。

手机砸在墙壁上,摔得粉碎!

第159章 预感成真

黑色的手机碰撞到墙壁上,发出一声脆响,直接摔得粉碎。

钟叔瞪大了眼睛,望着梁哲,过了几秒钟之后,他的口中才发出一声惊呼,随之转过身去,跑向了墙角,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一块块手机碎片,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悲沁的低鸣。

“砰!”地一声,钟叔一拳头砸在了地上,他缓缓站起身子,转过头,盯着梁哲,双眼因为愤怒而充血变红。

钟叔冲了上去,举起拳头,对着梁哲的头就砸了过去。

梁哲一只手捏住了钟叔的拳头,嘿嘿一笑道:“钟叔,别费力气了,你知道的,你这么大年纪,就算是三个你,也伤不到我。”

“你娘的!”钟叔牙尖里面冒出了三个字,随之整个人朝着梁哲扑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梁哲被钟叔直接推倒在了地上,他感受到钟叔的身体压在自己的身上,浑身散发出一股汹涌的热量,像是一头发疯的雄师。

梁哲想要推开钟叔,他的双手按在钟叔的肩头上,却没有忍心,面对这样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梁哲实在做不出太过暴力的事情。

钟叔似乎真的发疯了,他的拳头对着梁哲的胸口猛砸,虽然年纪过大,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没减,梁哲被砸的浑身疼痛。

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梁哲,一把将钟叔推翻在地,大声道:“钟叔!你是时候醒过来了!”

钟叔蹲在地上,抬起头,紧盯着梁哲,嘶声道:“你娘!”

话音未落,钟叔爬到梁哲的脚边,张开口,对着梁哲的小腿便咬了下去。

“啊!”梁哲痛叫一声,本能地抽腿,但钟叔却死死地抱住他,牙齿依旧在梁哲的腿上咬着。

“我不就摔了你一个手机嘛!”梁哲弯下身子,双手用力掰着钟叔的头部,痛声道,“我给你买个新的!”

“你娘!”

钟叔仿佛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的同时,牙齿也松了开来,几乎在同时,梁哲一脚踢在钟叔的脖子上,将钟叔踢翻在了地上。

“哐啷啷!”

茶几上的水杯和钟叔的黑包同时滚落在了地上。

钟叔顺手抓起黑包朝着梁哲砸去。

梁哲想要躲,但他知道包里是钟叔的电脑,所以还是忍着肚子被砸的疼痛,将包接在了怀里。

钟叔再次爬了起来,他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他摇晃着身子,朝着梁哲冲去。

梁哲举起双手,放在身前,做出一个停的手势道:“够了!钟叔!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手机根本就没有铃声吗?!”

“我日你个娘嘞!”

钟叔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到了梁哲跟前,双手扯住梁哲的头发,又拉又咬。

“你疯了!”

梁哲猛地甩着手中的皮包,将钟叔荡开的同时,自己也往后撤了两步,与此同时,手中的皮包则直接脱手,落在了地板上。

钟叔扑向皮包,抖动着双手猛地拉开,还没来得及让梁哲看清楚,钟叔便再次朝着梁哲冲了上去。

这一次比之前更快,力量也更大。

但梁哲还是有信心直接用双手挡住,因为毕竟钟叔已经是年过60的人了。

“嗤——”一声轻响。

梁哲感觉肚子上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刺进了自己的皮肉里,他低头望去,看见了一团红色,也就在这时,疼痛感才沿着肚皮一路攀升,传进了大脑中。

梁哲的脸开始扭曲,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理智在一瞬间失去,他大叫一声,双手用尽全力猛地将钟叔推了出去了。

钟叔跌落在茶几旁,嘿嘿冷笑了起来。

梁哲看见了自己的肚子,肚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

梁哲右手按在水果刀的把手上,猛然往外一拉——

一串殷红的鲜血顺着水果刀的刀尖喷射了出来。

梁哲手拿水果刀,轻轻抬起头,望着钟叔,凄声道:“这就是你的预感?”

钟叔的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没有说话,但双眼中却射出了两道恐惧的光芒。

钟叔似乎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严重性了,他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干枯的双手伸出来,似乎是想要替梁哲捂住血口。

但很快他就知道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他忽然想到了跑,当这个念头出现之后,连钟叔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很快,他的这个念头就被梁哲之前所说的话所冲淡了,脑中只剩下了愤怒,似乎是内心的一块沉睡了十几年的逆鳞被触犯了一样。

“这不是我的预感……”钟叔咬着牙,沙哑着声音道,“这是你自作自受!”

“好,很好。”梁哲将水果刀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会放你进来吗?”

钟叔摇了摇头,他看着梁哲的模样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因为我想借你的手,让我自己死。”梁哲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哀,“只有死了,你才会发现真相。”

“什么真相?”钟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梁哲忽然往前一步,出其不意地一把揪掉了钟叔头顶的黑色帽子。

帽子脱了下来,钟叔的头皮上竟然一颗毛发也没有。

一块块红色的皮肤暴露在了空气中,皮肤上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疤痕,像是蚯蚓一样,丑陋又恶心。

钟叔的嘴巴张的很大,他被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梁哲竟然会摘下自己的帽子,这顶黑色帽子从什么时候起戴在他的头上,钟叔都已经不记得了,反正吃饭睡觉,甚至洗澡,他都从来没有摘下过。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头发!

梁哲摇晃着身子,走了过去,他举起水果刀,对准了地上已经被惊呆了的钟叔。

鲜血从肚子里不停地往外流,梁哲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跟随着鲜血的流动在逐渐流逝,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机会更是只有一次。

“钟叔!再见了——”

梁哲将水果刀狠狠地对着钟叔的脑袋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在没有头发的头皮上肆意流淌着。

钟叔的眼球上翻,泛白,他的身子颤抖,痉挛,他的呼吸缓慢,沉重……

“咔嚓咔嚓!”

水果刀在钟叔的身上不停地刺着划着,倒在地上的钟叔睁大了眼睛,他记得,记得这幅场景,就在自己的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上演了许许多多年。

今天,预感终于成真了。

钟叔缓缓闭上眼睛,他死了。

第160章 地狱归来

眼眸中最后一点光亮消逝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钟叔的身子不停地下沉,下沉,零星的过往场景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脑中不停地回放闪现。

脑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砰’地一声崩断了。

记忆如奔腾的火焰般袭来,漫天的火焰席卷了钟叔的身体,在火焰的中心点,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正在缓慢爬行……

2012年,9月18,金秋季节,稻花飘香,果实孕育。

夜幕悄然来临,一座低矮的居民楼内,一户普通的人家里面传来了阵阵响亮的笑声。

这户人家里,当家的,正是范钟。

今天,是钟叔的生日,57岁的生日。

全家齐聚一堂,围坐在大圆桌前,喝茶聊天,钟叔的老伴正在厨房里烧菜,饭菜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来,更增添了一丝融洽的气氛。

其实此时的钟叔心里还有些气,他在生气儿媳妇竟然不来,虽然她刚刚专门打电话,也让儿子带来了礼物,但钟叔依旧无法理解,天大的事就不能放一放?

钟叔这样跟自己说着,但气归气,生日还是要过的,在孙子不停地逗笑之下,钟叔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厨房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声叫声,钟叔转过头去,问道:“怎么了,老伴?”

“割到手指了……”老伴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晃了晃微微溢出血的手指,笑道,“不过只是一点点。”

钟叔站起了身子,走过去,将老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轻轻地吸吮着。

“今天你就不要做菜了,我来做。”钟叔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厨房里面走去。

“已经做好了,我端出来就是,寿星快去桌上坐着去。”老伴拉住了钟叔,走进厨房,将饭菜端了出来。

满桌子的饭菜,满屋子的香味,欢声笑语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酒杯碰撞,饭菜入喉,钟叔望着面前的一切,脸上浮现出了欢快的笑容,他爱自己,更爱家人,这个家,是他一手缔造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血。

钟叔笑着笑着,眼泪似乎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年纪越大了,反而越容易动情。

钟叔擦掉了眼角的泪花,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就在这时,儿子将硕大的蛋糕搬上了餐桌。

“爷爷爷爷!点蜡烛啦!”孙子笑着道。

“老头子,快点蜡烛啦。”老伴也笑了起来。

“老爸,57根蜡烛,一颗也不少哦。”儿子笑着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老爸,你可以许愿让我快点找到男朋友么。”女儿瞪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道。

“好,好,好!”

钟叔接过了打火机。

他打了一下,打火机里似乎冒出了一点火星,但很快便消逝了。

钟叔的眉头轻皱了起来,空气中那股奇怪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烈了。

老伴又在催了,钟叔轻吸了一口气——

“啪!”

打火机响起来,声音异常响亮。

火苗窜了起来,越蹿越高,将钟叔的头发烧着了。

“轰!”地一声巨响,厨房内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几乎在同时,火焰从四周升腾了起来。

红色的火焰漫天而来,无所不在,钟叔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将老伴扑倒,却发现身边的老伴已经不见了。

烟尘弥漫,火焰灼烧着眼球,看不清面前的是什么。

钟叔只能蹲下身子,在地上不停攀爬着,他看到了儿子的脸上冒出火焰,看到了女儿的背上冒出火焰,看到了孙子的手上冒出火焰,看到了老伴的脖子上冒出了火焰……

他想要大叫,但声音还没等喊出去,喉咙就被烟尘给塞满了,他想要冲过去,但刚爬了两步,就被一阵火焰给冲击了回来。

钟叔看见他们在火焰中奔跑跳跃,像是舞蹈,鲜血还没等流出来,就已经干涸,皮肉紧贴在身体上,化为一摊黑色的泥垢。

钟叔的头发被烧着了,头皮也被烧着了,他将脸紧贴在地面上,最后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老伴,从厨房中走出来,面带着笑容,朝着他晃了晃手指:“老头子,没事,小伤。”

圆桌上的蜡烛在呼呼地燃烧,蛋糕在融化。

在57岁生日这一天,钟叔一家人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一顿饭竟然吃掉了四条人命。

老伴,儿子,女儿,孙子,四人在大火中当场身亡。

钟叔侥幸逃过一劫,但全身二级烧伤,头皮直接烧掉,永远也生不出头发,双眼被火焰灼伤,暂时性失明。

躺在医院中的钟叔,昏迷了两天三夜。

等他醒过来的一瞬间,耳旁响起了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老伴,手术很成功,你的眼睛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钟叔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伸出手摸向空气,然后轻轻握住,笑着道:“老伴放心,老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爷爷,爷爷,你终于醒了。”耳旁响起了孙子带着惊喜的稚嫩声音。

钟叔伸出手去,摸向了半空,手掌在空中上下缓慢移动着:“宝贝孙子真乖,快来让爷爷亲一个。”

钟叔的嘴撅了起来,笑容在脸上没有停过。

“老爸,我给你买了一件皮衣,花了我一个月工资哦,等你好起来再穿哈。”女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钟叔微笑着点头:“好,女儿最疼老爸了。”

“老爸,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还给你买了一顶帽子呢。”儿子故作生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钟叔哈哈一笑道:“买啥帽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戴……哦,买了正好,天冷了,戴着暖和……”

漆黑阴冷的夜晚,空无一人的病房。

钟叔一边不停地笑着,一边手舞足蹈地说着话。

他的家人都在这,他们围着他,他们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

火焰翻滚,如同怒龙。

在火焰的中心点上,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朝着前方缓缓爬行。

他的头探出了火焰的中心,他的头是火做的。

他,就是范钟。

第161章 业火焚心

钟叔站在外面,看着那个从火焰中爬出来的火人,和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钟叔惊声尖叫了起来。

那个血淋淋的火人,不正是自己吗?

那个在火焰中被灼烧的四个人,不正是自己的老伴和儿女吗?

那他今天看到的录像是怎么回事?

他这几年来陪伴的老伴和儿女是怎么回事?

钟叔仿佛记起来了,但因为内心强烈的恐惧却让他根本不敢承认。

他的身子在发抖,手掌在空中上下浮动。

幸亏,幸亏自己已经死了……

好像不大对,死了怎么还有这么清晰的思维?

钟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没有?

要是没死的话,钟叔能面对即将到来的现实吗?

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钟叔的肩头,钟叔惊慌地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张脸上的一双眼睛发出紫红色的光芒,正在紧盯着自己。

“这是你的手机吗?”那个人将右手抬起来,手掌对着钟叔,他的手掌中握着一个黑色的手机。

钟叔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将目光便被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光芒所吸引住了。

那个黑色手机屏幕上,有一个倒计时。

那个人的手指在倒计时的按钮上滑动了一下,倒计时随即开启。

3……

2……

1……

与此同时,那个人也跟着重重点了一下头,他紧盯着钟叔,坚定地道:“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会记得所有的事情。”

火焰在旋转上升,如同花絮在空中曼舞。

钟叔的大脑一阵炫空,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阵飓风卷住了一样,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他的身子轻飘飘上升,然后迅速地,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开始下降。

钟叔的耳朵旁似乎响起了一阵爆竹炸裂的声音,紧接着他的屁股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

钟叔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冷峻的脸,那是梁哲。

“钟叔。”梁哲嘴角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梁哲……”钟叔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抚摸了几下,发现身上并没有受伤,然后他发现此时自己正坐在地面上,他的身后靠着一个扶手椅,钟叔环顾四周,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刚才把你催眠了。”梁哲的语气中似乎透着一股异样的悲凉。

钟叔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望向前方,眼神迷茫而空洞。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叔缓缓站起了身子,他走到了茶几旁,坐在了沙发上,拿出了电脑。

钟叔颤动着双手打开了电脑,瞪大了眼睛观看起了电脑录像。

卧室内,原本躺着的那个老伴已经不在了,被子铺开着,左边的床上放着一叠衣服,那都是老伴喜欢穿的衣服,床头摆放着一双鞋,那是老伴的鞋……

客厅内,空无一人。

餐桌上,摆着五副碗筷。

两个卧室的门开着,里面灯光昏暗。

孙子的玩具车在闪光,像是正在启动中,可玩具车上并没有人。

墙壁上,挂着一家六口人曾经的全家福,钟叔坐在最中间,脸上的笑容像盛开的鲜花。

这就是钟叔的家,空无一人的家,冷冷清清的家。

钟叔从57岁那场大火之后开始,就住在这样一个家里。

这是一个充满死寂的家,但钟叔每天却活得其乐融融。

要不是见到了梁哲,接受了心理咨询,也许到死,钟叔都不会发现自己的家人早已经全部死光了。

梁哲做了正确的,对的事情吗?

也许,让钟叔走出心理阴影,直面现实,是对的事情。

但,让钟叔想起了那场大火,失去了幻视中的家人,可能是不对的……

我们无法想象一个60岁的老人,在即将入土为安的时候,发现自己一手缔造的家庭早已化为泡沫,三年来,他每天对着空气说话,抚摸着被子睡眠,接送的是一个早已不存在的幻影,甚至钟叔两年前还试图和老伴尝试过老年性爱,其实那仅仅是老伴的一件衣服……

如果我们试着在脑中还原一下这三年来,钟叔的所作所为,我们也许不会感到可笑和恐怖,也许只会感到由衷悲哀和凄凉。

如果钟叔今年三四十岁,或许还有可能直面现实,从头开始,再创造一个家庭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他现在这个年纪,还有可能吗?

人生的旅途已经走到了这步田地,却将花甲之年的钟叔一个人留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到底是上天的特意青睐,还是一种无言的惩罚?

钟叔将电脑屏幕合上,双眼缓缓闭上,他想要哭,却发现眼睛里早已没有眼泪了,或许是眼泪根本就不足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钟叔拎着黑包,站起了身子,朝着门口走去。

他和梁哲擦肩而过,他没有看梁哲,也没有和梁哲说一句话。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看见梁哲。

因为他的心或许早已不在这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压抑弥漫在诊疗室的每一个角落。

钟叔缓慢的脚步声像是丧钟一样响在房间内,一步一步,步步悲鸣。

梁哲张开口想要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钟叔走向了诊疗室的门口,用一双枯槁的手拉开的珠帘们。

梁哲的心脏忽然猛地疼了一下,这个背影,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记忆中好像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状态,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幻觉……

梁哲的头又开始疼了,心乱如麻,焦虑从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内窜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烟,烟!

梁哲的手在身上摸着,烟没在,在茶几上,他急急忙忙跑到茶几旁,将烟拿了起来,迅速抽出一根点燃了。

当香烟浓烈的味道刺破喉咙的时候,梁哲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中还一直握着那个黑色的手机。

梁哲三步并作两步走地奔了出去,此时钟叔刚好拉开了房门,正准备出去。

梁哲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道:“钟叔,你的手机。”

钟叔停住了脚步,他的头缓缓回了过来,望了一眼梁哲之后道:“这手机是通往地狱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钟叔转过头去,整理了一下自己那顶有些歪斜的黑帽子,将耳朵旁那块红色的皮肤重新盖住,然后走了出去,干枯的右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或许,钟叔确实有预感,他的预感也是正确的,因为,他真的被梁哲杀死了。

梁哲手中拿着手机,嘴里叼着香烟,望着门口,双眼一眨也不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响起了一阵警笛声,梁哲浑身一哆嗦,手中的手机忽然‘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头一阵生疼,像是有无数根针正在扎着自己的脑仁。

梁哲单膝跪地,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捂着心脏,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颗颗滚落而下。

梁哲猛地扬起头,他尖叫了一声,如同野兽临死前的嚎叫一样。

他记起来了一件事——原来樊道明真的认识自己的父亲!

第162章 书房杀戮

暗夜的风透过房门的缝隙吹进了诊疗室里面。

梁哲浑身一哆嗦,猛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眉头拧在一起,也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恐慌,他的额头上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梁哲感觉浑身似乎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一只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了身子。

他的双眼望向黑暗的虚空,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梁哲紧咬着牙关,但依旧无法制止住嘴角神经质般的颤抖和抽搐。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一滴泪从左眼的眼角滑落了下来,他的表情落寞而孤寂,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梁哲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如同刀子一般锐利的光芒。

梁哲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将房门带上,整个诊疗室都似乎在这一声巨响中微微震颤了起来。

梁哲下楼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成了狂奔,他跑出了大厦,直接奔向了停车场。

本田汽车迅速启动了起来,大灯开启,梁哲猛地踩下油门。

汽车的嗡鸣声响在暗夜的风中,像紧张又刺激的集结号。

梁哲越开越快,前方的红灯他视若无睹,一路超速,急转漂移,他如同一名赛车手一样,在弥虹闪烁的都市中放肆着自己的恐慌和惊惧。

身后响起了警笛声。

梁哲从路边的花坛上直接开了过去,他撞倒了一棵小树,吓坏了一对正在树林中亲昵的情侣,他压死了一只流浪猫,将一群探险的孩子惊的夺路而逃。

他像个迷途的疯子,他的车像头发疯的公牛。

车内,梁哲的身子弓起,双眼睁得很大,额头上的汗水滚落而下,落满了睫毛,挡住了视线。

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的脑中只有父亲的形象。

他的父亲,是一个满头银发的严肃老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后面一双眼睛充满温度,这温度有时让人感觉温暖,想去亲近,有时又让人感到寒冷,不敢直视。

他的父亲,是一名著名的心理学教授,一生都在钻研心理学,著作等身,在国内享有盛誉,出师的学生桃李满天下。

他的父亲,和樊道明在同一所大学任教,这也是为什么梁哲会成为樊道明的关门弟子的原因之一,因为父亲想要梁哲接触不同人的思维模式,所以梁哲才能够在樊道明那种近乎变态的教育之下,没有选择离开。

在这个世界上,从小到大,梁哲只尊敬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仅养育他成人,更教会了他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他的父亲从来不会叫骂自己,但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自己心悦诚服。

与其说,他是梁哲的父亲,不如说,他更像是了解梁哲,帮助梁哲的一个忘年至交。

2014年4月4号,清明节那天,晨露还没有散去,朝阳正在山下潜伏,一具无头尸突然寄到了家中……

清明节的细雨纷纷落下,落到梁哲那张近乎冷漠的脸上,落到他那双冰凉的眸子深处。

他亲眼看着父亲那半具尸体下葬,他亲自替父亲整理好身前的领带,他双膝跪在父亲的墓前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父亲的头颅,一定要找到杀死父亲的凶手,即使诸多证据已经证明父亲是死于一场离奇的山间车祸,身首异处,人头滚落到山下,尸体挂在卡车卡车的头部和一颗大树之间……

可是,梁哲知道,他的父亲一定是被人杀死的!

这是作为儿子的直觉,他要找到真凶,替父亲报仇雪恨。

为什么父亲会突然深夜上山,是谁叫他上山的?

为什么那辆卡车会突然出现?

为什么父亲的头偏偏找不到,山上找不到,山下也找不到?

在父亲死去的那些天里,梁哲疯狂地做着各种调查,他在那条山路上一遍遍地走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不厌其烦。

在那些个清冷的夜晚,梁哲蹲在山道上那个拐角处,默默地凝视着父亲出事的地方,默默地等待着车辆的来临,他多希望有大卡车忽然出现,看看能不能将自己撞死,如果撞死的话,自己的人头会不会和父亲的人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可是再也没有出现那种大卡车,偶尔出现的车辆行驶的速度也极其缓慢,像是知道有一个人正藏在那里一样。

在两个月后,那个下着大雨,雷电交加的晚上,梁哲又像往常一样躺在那个拐角处睡着了。

待梁哲睁开眼,从拐角处站起了身子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黎明,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有些奇怪地对自己说了一声:刚才是睡着了么。

他哈气连天,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感觉山间的空气是如此的好,为什么之前没有发觉……

看来之后自己的爱好上要新加一条了,登山。

梁哲朝着山下跑动了起来,当他和山下几个晨练的老头微笑着打招呼的时候,那几个老头有些奇怪地望着梁哲,他们似乎感觉到这个时常早上从山下走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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