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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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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真的生气了！我怎么能不第一时间跟他解释清楚，还与那苏惊蛰唠叨呢！哎……”沈卓航喃喃自语，甚至都快要掉下眼泪。她觉得委屈，同时更是咬牙切齿，她恨透了胡掰乱造的苏惊蛰！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忐忑过。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还要忍受这样的委屈。为何他要一声不响便走了去。为何他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想法。
百念交集，那行强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是默默的流了出来。她很想放声大哭，哭尽她的委屈，她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阿良，为何他还要这样不信任自己。但理智强迫她必须忍耐，她沈卓航再不济也不会在这大马路上丢人。她的尊严绝不容许她这么做。
自顾自的哭了一会儿，学校也是近在眼前了。因着今晚和风拂面，十分舒爽，学校周围又幽静宜人，倒是成了难得的约会之地。一对对的男女在幽暗中，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甜蜜。只是这，相较之下，又一次深深的刺痛了沈卓航的内心。吹在他人身上的和煦之风，在沈卓航身上流连之时她只觉彻骨的寒。
伯约翰早已闭门。询问门卫后才知胡从良并没有回学校。
她故意挑了个较为黑暗的石阶坐下。眼睛盯着小马路两旁一瞬不瞬。她生怕错过了胡从良回来的时刻。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胡从良面前竟不自信至如此，沈卓航知道，自己是真的恋爱了。心中依旧委屈，可脸上是淡淡的红晕。
守夜的门卫大爷都好几次看不过眼，规劝着沈卓航‘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姑娘家要注意安全’。
沈卓航只是敷衍的说着谢谢，始终不挪动步子。她坚信，胡从良总是要回来的，那么她即便是等到天亮也是要等的。就算现在回去，她也无法安然入眠。
她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但思绪却十分的清晰。不知过了多久，路口终于拐进了一个欣长的身形。那身形沈卓航又怎么会不认识呢。她期待了一个晚上的人啊。
她立刻站起身，道：“阿良……”
心中的委屈，化作这一声绕人心肠的叫喊，她的眼泪更是如山洪决堤一般。沈卓航站在原地，再也忍不住，终于泣不成声。
那边胡从良本是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回学校，早就将自己的身份摆正，也是劳累了一晚上的，想早些休息的，只是又在校门口遇到了专程等在这儿的沈卓航。
他有些发愣。走近，才发现，沈卓航一对如杏仁般的大眼睛早就肿成了核桃。
胡从良见沈卓航这般也是一下子慌张了起来，还以为她碰到了歹徒，慌手慌脚急忙安慰。只是沈卓航现在哭的正是兴头上，竟连半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只是一拳拳软软的打在胡从良心口。
良久，她才将自己的一肚子委屈如倾洪一般讲了出来。
知道她并不是碰到了歹人，胡从良松了口气。随即，很配合的开始数落起自己的不是来。
听着他的软语。沈卓航不知为何更是觉得自己委屈非凡。
她走进一步，把脸紧紧的贴在胡从良胸前。听着胡从良的安慰，以及他平稳的心跳声，这才缓了缓气息。
不论如何，阿良能这样安慰自己，也不枉费自己苦等了这一夜。自己与他，又是这样近的接触，虽不是第一次，可每次都让她心跳不已、仿佛快要窒息。这胡从良真是她的冤家。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她生怕胡从良不理他，最怕自己终会失去他。这样的事情，沈卓航是连想都不敢去想一分一毫的。她太需要阿良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苏先生眼中的沈小姐
当天晚上回到公寓后，沈卓航接到了程小仪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她分明是笑，道：“其实惊蛰只是想同你玩玩。你知道，你们当初是有那么一层关系的。不要在意，他不是个坏人。对了，你找到胡先生了吗？”
电话这头的沈卓航默默点头，带着笑道：“我找到他了。原来只是我自己想多了。”
程小仪道：“那就好。我听了惊蛰说昨日晚上的事情了。我是专程打过来同你致歉的。海莉，对不起啊。”
对于程小仪这样的贴心，沈卓航很受用。
她笑道：“无碍的。一码归一码的话，这真是要多谢苏先生的。”
程小仪道：“海莉你真是个明事理的人。”
两人刚要道别之际。沈卓航突然想到了她与胡从良的创业大计，急忙唤住程小仪。
道：“程小姐，若路先生回来了。可否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是自然。只是海莉你的事情好似很紧要。不知我是否能帮到你？”
“这……”沈卓航有些为难。借钱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都无法向程小仪开口的。虽然都不是很熟，可毕竟她与路云霄披着一层叔侄的名号。脑中只想着这么拒绝。
程小仪显然在电话线那头感受到了她的犹豫，率先开口道：“既然是只有路哥可以知道的事情，那么我就不过问了。但若是海莉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千万要告诉我，我定不会推辞。”
沈卓航对于程小仪这样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动。她能交到一位这样君子之友，沈卓航着实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即便再着急着钱也没用。沈卓航决定，先拿出五千，为胡从良还了债。胡从良虽千百番不愿意，但在沈卓航的坚持下，唯有当是借着沈卓航的，两人以后一同赚钱后，一定是要还给沈卓航。更是立字为据。
这样至少解了一样燃眉之急，‘无债一身轻’胡从良的日子也终于能够宽裕一些。
沈卓航一方面讨厌胡从良这样与自己算的这样一清二楚，一方面又喜欢胡从良这样的为人公道，是君子行为。
几天后，当沈卓航正专心跟房东太太学着包馄饨之时。苏惊蛰意外的不期而至。
五月中的天气已有些微热。见大门开着，他就这么摇着扇子，旁若无人的进入了沈卓航的公寓。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下得厨房’的沈卓航，脸上沾着的馄饨皮上的粉屑，全然不如平日里在公众场合见到的沈小姐那样冷傲姿态，穿着及膝短旗袍，头发随意用一根钗束在脑后，露出整个光洁白皙的额头。晶莹的汗珠调皮的从她鬓间滑落至下颔。她的侧脸，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是那样的通透精致，与身边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很一副专心听讲，谆谆好学的样子。
此刻的沈卓航，就似梵高画中的向日葵，不同的是，她是独此一朵，清丽撩人。苏惊蛰认为她是可爱的，是清新的，就如五月里傍晚随地而起的一股清风携带着花香那般。不刻意，却弥留在人的心间。
一刹那的恍惚后，他差一点跌落了手中的折扇。
随即，将手中折扇收起，他嘴角带笑，说道：“沈小姐好兴致，不知苏某人是否有这个福气试一试沈小姐的手艺。”
突然有人在背后哗然出声，任谁都会吓一跳。苏惊蛰便亲眼看着沈卓航肩膀微微一抖，随即，右手筷子与肉末一同掉在案上，本就是细碎的，更是散的粉粉碎。
沈卓航身旁的房东太太，慌忙转身，指责道：“哎哟，这位先生你吓死我了！”
双手不停的摩挲着心脏，脸色白中泛青。一个有些胖的中年妇女的脸色是这样，分明是不太好。
沈卓航只来得及白了苏惊蛰一眼，便牵着房东太太去厅里坐下。
直到喝了半杯暖茶，房东太太才有些缓过劲来，脸色也是缓和了不少，现实有些迟疑的看了苏惊蛰一眼，后是转而暧昧的看了两人。八卦之人，即便周围没有可分享的同类，也总能八卦的起来。
所以，她还想留在这儿窥探些八卦，只是沈卓航已经很礼貌的要请他走。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唯一的原因只是她怕苏惊蛰再一次在自己熟人面前把他们的关系说的那么不堪，若是那样，以后阿良上来，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房东太太。
无奈，那房东太太只能一步三回首的看着长相还不错的陌生少爷，以及分明呼之欲出的八卦事件。
送走了房东太太，沈卓航回头看到苏惊蛰站在自己的一排英文原版书籍面前，正随手翻弄着。
很快便没了兴趣，他道：“沈小姐看来挺喜欢与我单独相处。”
若只有他们单独两人，沈卓航不在意他这样的调侃，应该说是已经习惯了。她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示意苏惊蛰坐下。
说道：“不知苏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苏惊蛰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坐下。而是踱着步子欣赏起沈卓航的家来。沈卓航也早料到了他这模样，只是个客厅而已，就由得他去看，反正卧室的门常年是关着的。
“没什么。路过来看看朋友罢了。怎么，沈小姐不欢迎？”苏惊蛰说着，绕到了酒柜前，自说自话的开了一瓶杜松子酒。
他说道：“沈小姐留学英国，那么这瓶想必是英国金酒吧。我可否小尝一口？”
说话间，他已经找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酒。
沈卓航有些无奈，道：“苏先生都已经倒好了，难不成我说不你就真的不下口？不过天都未黑，苏先生确定要这么早就饮酒？”
苏惊蛰晃了晃酒杯，道：“怎么。沈小姐怕我喝醉？”
随即坐到沈卓航身旁的沙发，道：“放心，你这金酒虽烈，但相比威士忌伏特加总是要清淡许多的。我小酌而已，怕什么。”
沈卓航抬头看了看时间，再看了看安坐在身旁的苏惊蛰。她心中有些焦急，只怕这苏惊蛰不愿离开。这会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她思来想去，除了苏惊蛰无聊了，根本想不到他要这样逗留的原因。
随即，她下了逐客令，淡淡道：“请问苏先生究竟有什么事吗？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可能不便招呼你。”
“不要紧。我自己懂得随意的。”
话语中的意思那么明确，苏惊蛰却坐的安然，更是叫沈卓航头疼。他苏惊蛰但凡戏弄沈卓航的时候就像雨天里的烂泥，缠上身再也甩不掉那样。沈卓航觉得自己应该是得罪他了，但就算让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苏惊蛰这样频繁作弄她的原因，只是因为真的无聊好玩罢了。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沈卓航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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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钞票从天降
少顷，沈卓航突然想到，上次苏惊蛰借给自己的衣服还未曾归还。难道只是因为这样？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看着苏惊蛰此刻享受的扇着扇子，喝着杜松子酒，这样的中西合璧，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她默默的走进房间，从衣柜中翻了好久，才找到了苏惊蛰那件西装。
松了口气，她抹了把额头的汗。心中想着，这回，你苏惊蛰没有不走的理由了吧。
走到客厅，沈卓航含笑道：“苏先生，我想你今日造访是为了这件衣服吧。的确是我大意了。说好要还，却给忘记了。现在衣服归还给你，已经叫人洗过了。不知你还有什么事吗？”
随即礼数周全的补充道：“那日的事，我终归是要谢谢的。找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报答你吧。”
虽说心中千万般不情愿。可沈卓航不愿让别人看做是不懂礼貌的女子。
苏惊蛰笑着接过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看他的眼神，显然是忘了还有西装这么回事。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他说道：“沈小姐不说我还忘了这件事情。怎么，救命之恩，一顿饭就想糊弄我苏某人了？”
沈卓航有些生气，道：“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苏惊蛰走到留声机前，将针轻轻放在胶片上，悠扬的音乐顿时充溢了房内每一个角落。他甚至想牵起沈卓航跳舞，却被沈卓航严令拒绝。
扫了他的兴，他这才作罢，道：“我不要做什么，要沈小姐你以身相许，恐怕会说我是痴人做梦吧。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你了。我苏某人怎么说也是商人，从不做亏本生意。同上次来上海一样，你欠我一个人情，我想到了自然就会找你。”
苏惊蛰看着沈卓航分明有些愠怒却极力抑制的脸庞，他心中畅快无比。惹她不开心，真是他最开心的事。让她欠的越多，自己便越能欺压她。她沈小姐奋起反抗，苏惊蛰想想就觉得有趣。
“好！”
沈卓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毕竟自己的确受人恩惠。
随即，走到大门边，道：“那烦请苏先生先离开。我不习惯公寓里有男子逗留。”
苏惊蛰原地不动，翻着一旁分明是写着胡从良名字的笔记本，淡淡道：“原来在沈小姐心中，胡先生不是男子。”
随即走到沈卓航身边，突如其来的一把握住沈卓航抓着门柄的手。眨眼间，故意凑近了脸，他甚至感受到了沈卓航因意外、紧张有些紊乱的呼吸。因此他扬起嘴角，却愈发眼神深邃的直盯沈卓航愤怒的杏目。
笑道：“沈小姐让我多留一会儿又能怎样？我又不会吃了你，反而会让你得到些便宜的。”
沈卓航怒红了一张脸，只觉得他是个无赖。她伸手去推他，对方却纹丝不动，她无处可逃。
她不禁提高音调，道：“苏先生没有什么东西是我需要的。还有，请放尊重点。我非常讨厌你我之间这么近的距离。”
苏惊蛰对于这样的玩笑从来都是点到即止。这回他却有些想靠近，并不想走开。他下意识的收紧握着沈卓航拳头的那只手。一张棱角分明好看的脸，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凑近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虽是缓慢，可沈卓航却明明白白的知道，再这么下去，可是要不得了的！
她呵斥道：“苏先生，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她口中大量的热气喷洒在苏惊蛰的脖间。那分明恼怒的模样终于是惊醒了他。苏惊蛰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悄然的往后退了一步，手却始终不放。
见他有所后退，沈卓航暗自松了口气。
苏惊蛰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卓航如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他道：“沈小姐，这东西，又如何？你想要吗？”
说话间，苏惊蛰用两根手指从口袋中夹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放在了沈卓航眼前，同时，松开了自己的手。
只因距离放的太近，沈卓航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字。她一把接过，只粗略一看，竟是一张上海银行的银行本票，面值五万元。
钱财这样意外的来，叫沈卓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反应。心中开心那是肯定的，可转念一想，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最起码不该是苏惊蛰掏钱。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惊蛰。手中却是紧紧的拽着那张银行本票。只要拿着它去兑换，那么多的钱，足够叫自己与胡从良做成生意。只是，这却是出自苏惊蛰之手。且不论他没有理由帮助自己。自己首先没有理由接受这笔钱。
苏惊蛰看着沈卓航，满意的笑道：“看沈小姐这表情，是需要它的吧。”
只是，这模样却十分骄傲，叫沈卓航看了十分不舒服。心中立刻有了决定，她是怎么样都不会要苏惊蛰的钱。
她将那张本票放在苏惊蛰面前，道：“苏先生，你何以认为我缺钱。你又有什么理由要借钱给我？”
苏惊蛰淡淡的看了一眼本票，不去接。
他说道：“上次你与胡先生慌忙去找路哥，想必是有急事，而用钱能解决的事就永远不会急。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你们缺钱。我这钱是给你的，但若是你执意要还，我也不介意。要说理由，也是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看到沈小姐这样的娇小姐会为钱愁烦。若是那样，你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玩。而我就要白白损失了一项乐趣。一举两得，于你于我都有益处。”
沈卓航咋舌。他苏惊蛰竟只是为了自己的‘乐趣’而要真金白银的拿五万块现大洋出来。这是怎么样的心态？！炫耀，还是想要侮辱沈卓航的人格？！
益处？简直是个大笑话。
沈卓航面色渐渐有些严肃，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要这笔钱的。
抬头的那一刻，她尽量做出了一个凶狠的眼神，只是这样用力，在苏惊蛰那云淡风轻的笑容面前丧失了原本的威力。再一看那张银行本票，她心中发虚。原来，最有威力的不是处变不惊，而是大把大把的钱，即便它们现在浓缩在这一张小纸上，却永远叫穷困那一方迷失理智，丢掉自尊。
只是，她沈卓航从来不是那种会为了钱妥协的人。若是自愿接受了这第一步，那么她沈卓航往后又怎么能在苏惊蛰面前如以往一般高傲的抬起头，只会成为他的玩偶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淡笑，道：“苏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沈卓航还不至于要到借钱度日的程度。所以，若你这一趟是为了西装而走，那我已还给你，你该走了。若你这趟为了特地借钱给我而走，那么倒真是徒劳，你也同样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
苏惊蛰笑着摇摇头，眼中却是很满意这样泼而有礼的沈卓航。
他笑道：“沈小姐依旧好辣的一张嘴。好，我走就是了。”
好歹自己拿回了西装。
“等等……”
刚踏出门口，沈卓航却唤住了他，快步走到他身边。
苏惊蛰挥着扇子，笑着回头道：“怎么，沈小姐改变主意了？”
“苏先生你忘了这个。再见，不送。”
说着，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竟连一个再见的微笑都不给他。
原来是自己刻意遗漏的那张银行本票。
苏惊蛰不禁想起他们一同逃婚的那个有些阴冷的晚上。旅馆中，她同样叫自己吃了闭门羹，好似也跟现在这样，自己的鼻尖都快贴到门板上了。时隔月余，她沈卓航依旧是一个顶级小辣椒。而他苏惊蛰仍对她兴趣浓厚。同样没改变的是，他俩之间每次碰面总是要剑拔弩张。
他转身，慢悠悠的走下楼梯。五月里有些闷热的天气，他却披上了那件西装外套。嗅着衣服上淡淡的栀子花味，他一把摇开扇子。
笑着说道：“沈卓航，你还是那么有趣。”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委屈也是左右夹击
沈卓航不是不想快些弄到钱，可是却不是从苏惊蛰这儿。
傍晚的微风，带着阳台上新开的几株紫茉莉的清香。眼前是胡从良对着自己下午包的馄饨一顿狼吞虎咽，他劳累了一天，是真饿了，而沈卓航如新婚的夫人那样笑靥如花。
当胡从良舒舒服服的打了个饱嗝后，沈卓航贴心的递上了一杯茶水。
“味道怎么样？”
她很小心的询问着，毕竟是第一次包馄饨，除了房东太太稍微指导以外，几乎从包馅到出锅都是自己一手完成的。为此，她的手还被热水溅了一下，到现在还有些红肿。当然，她不会刻意讲给阿良听。
胡从良表扬道：“恩，味道不错。海莉，你一个人挺会过日子的嘛。”
沈卓航如往常一般，低下头甜笑。
她淡淡问道：“最近课业忙不忙？学生们怎样？”
只是想多与他讲些话罢了。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阿良了，她很是想念。才决定特地包馄饨要他上来试味道，说到底，只是为自己想见他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胡从良淡淡道：“课业倒是没什么，跟往常一样。我最近就是忙着跟查理那边联系。他很着急，说看不到我们的诚意，哎……海莉，路先生还没回来吗？”
说到这个话题，胡从良总是要唉声叹气的，连带着沈卓航也很怕从胡从良口中听到关于钱，关于路先生的话题。但又是两人之间碰面一定会谈的。
沈卓航有些为难道：“我昨日又打过电话给程小姐，她说路先生还是没有消息。”
胡从良皱眉焦急道：“昨日？那今日呢？你有没有打过去问？”
就连语调都有些提高。一下子惊到了沈卓航。沈卓航眼神闪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记忆中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同自己讲过话。
胡从良这才发现自己失态，随即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海莉，我方才语气太差了。我也是着急我们的公司。若没有资金，查理根本不愿与我们合作。”
沈卓航有些委屈道：“可是我已经两天一次电话了。你知道的，叫我求人比杀了我还难受的。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
沈卓航每两日一个电话，都已经是羞红了脸打的，那是真的羞愧难当啊。所幸程小仪也不是八卦中人，是女中君子，才叫沈卓航不至于那么难堪。
“海莉，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你不是说叫我不要跟你见外。难道筹钱不是一等一的大事！”
显然，胡从良的心情很糟糕。或许是早前在查理那里吃了瘪，总之他此刻是迁怒到了沈卓航。
他看不到沈卓航眼中因害怕这样的改变，而委屈打着转的眼泪。
他的情绪一打开了口子，便是如中了魔咒止不住一般。
见着沈卓航低头不语，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只当沈卓航并非全心全意帮助他。
“呵……”胡从良突然冷笑。
随即道：“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急切的心情，你只是一个不忧柴米的大小姐，就算你这次不成，可退一万步，你还能回家，回到家，你仍旧是你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呢，若是这回不成功，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会万劫不复的。”
他语言尖酸刻薄，就连表情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完全否认了沈卓航的一番努力。鼻子中依旧有香醋的味道，却更是深深刺痛了胡从良一颗比玻璃还易碎的自尊心。此刻的他怒上心头，只觉得沈卓航除了做包馄饨这种肆意随性的事，便一点儿正经事都不会干。
“说到底，我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本就不该指望于你。”
说完这句话，胡从良轻睨了坐在饭桌前的沈卓航一眼，便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沈卓航的公寓。
饭桌上的馄饨依旧冒着袅袅的热气，只是那么一会儿工夫，沈卓航便从天堂掉入到了地狱。她用尽全身力气走到楼梯口，毫无人迹。她垂头丧气的走回公寓，轻轻关上门，靠着胡从良刚刚离开的那扇门，身体不支滑落，她眼中没有眼泪，更是叫人不舍的哀怨。
她低声自语道：“为何你总是要将我们的距离放的那么大。难道我真的永远追赶不上你的脚步。”
她双手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前额深深的贴在了膝盖上。房内至此一片宁静。沈卓航能听到的始终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之后的很多个分钟内，沈卓航始终没有哭。独自一人，她到底哭给谁看。她甚至开始替胡从良着想，她会想着胡从良的压力，胡从良的不易。但归根结底，沈卓航知道，胡从良这次，确确实实用他不信任的言语伤了自己的心。她甚至一度听到左边胸口有崩裂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卓航终于再一次站起身，走到电话旁边，她拿起电话，拳头紧紧握着话筒，却始终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是要打给胡从良吗？可他会不会还没气消？
再下一刻，沈卓航突然有些鼻酸，嘴角无力牵扯上扬的同时，她终于滴落了眼泪。这是在嘲笑她自己，为何到这个时候，她都要考虑到胡从良。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魔咒。
想到这儿，沈卓航气愤的狠狠将电话摔在了沙发上。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尽量将自己弄得凌乱，或许这样，她便可以用凌乱的姿态去面对同样凌乱的生活。她抱着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上灼人眼球的灯。
明天，后天，往后，她又该如何？
就在此时，‘咚咚咚……’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她‘咻’的一下坐起身。
“阿良……”她激动的叫道。就连拖鞋都来不及穿，便已直冲那阻隔内外的大门而去。
她因内心激动，手心都渗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她张大了眼，分明看到门把就在眼前，却抓了好几次都落空。好不容易抓紧，她两只手一起都用上了，一把便将大门打开。她恨不得将这扇讨人厌的大门扔到别的地方去。
阿良回来了，阿良知道自己方才语气太坏回来道歉了！沈卓航不自觉的稍展笑颜。
“阿良！”她几乎是带着哭腔用力将那该死的门打开。
“你果然在这儿！”
眼前的却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胡从良，那是一把极为严厉，对沈卓航而言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姆妈……”
沈卓航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是因为害怕。
眼前一脸威严，仍旧富态的中年女子不是她母亲沈太太还能是谁！沈卓航才逃离她的掌心多久，竟又一次不期而至。她本能的往后退一步。
“不孝女！”
沈太太那声音好似在喉头积聚了多日，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般，甚至因激动或者怒意带了些许沙哑。
而说话间，她用力一把抓住沈卓航的手臂，另一只手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顿时，右手上缠绕着的佛珠崩断，落了满地，沈卓航的脸也因此多了一道火辣辣的血口子。两人分明都在不自觉的颤抖。一个是因为害怕，一个是因为盛怒。
沈卓航被那重重的一巴打的七荤八素，倒吸着一口凉气。却本能的怒目而视。但怎奈，她的母亲比她更有一双不怒自威的双眸，又因本就是自己理亏，她怎么都不敢再强硬起来。
她刚要开口，那沈太太却又是面不改色的抽了她一个巴掌，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狠毒，仿佛是希望从来没生过这个不孝女一样。
这一巴同样实实在在，沈卓航只觉得鼻子发酸，牙齿磕到嘴角，顿时满口的血腥味。
而那沈太太即便两巴掌已经叫她浑身无力，筋疲力尽，可她却分明不解气的样子。咬着牙，伸手又是准备一个巴掌下来。沈卓航的手被紧紧的箍着，她唯有用另一只手去害怕的挡着。她别过头去，知道自己一定会遭殃。
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太太却突然主动松开了紧紧抓着的手。转而摸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重重的呼吸，脸色一阵惨白。
在她身后一言未发的沈老爷终于体现了一番他的存在感。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太太，焦急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沈卓航听到这样的焦急的声音，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一回头，见自家母亲这样，更一下子急了起来，记忆中，母亲的身体是很好的。怎么这下就要倒了呢。
她也同样上前欲要去扶沈太太。却被沈太太固执的推开，即便沈太太每次一用力便更牵扯着胸口疼，却始终不让她口中的‘不孝女’碰她一分一毫。一点儿都不领情。
沈卓航急的一时间是眼泪直流，今日太多事情让她委屈，她就这样毫无形象如疯婆子一样站在门口看着病怏怏的母亲无计可施的放声大哭。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母女的对峙
这样的哭声引来了房东太太。一看这沈太太难受的即将晕厥过去，并且狠掐人中都无用后，房东太太立刻知道大事不妙。
本就是热心人，她严肃着表情，厉声道：“沈小姐，先扶着这位夫人去屋里躺下。我赶紧去给请个大夫过来！你们千万别慌！”
说着，她提着胖墩墩的脚步，焦急跑了出去。震得木结构的楼梯地板也仿佛摇摇欲坠一般。
“哦…哦哦……”
沈卓航婆娑着眼泪，后知后觉的狠命点头。
看着难受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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