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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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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30%,要维持当地居民的生活。别忘记,其中还有数十万白山派的奴隶,这些一贫如洗的教众,国家无论如何,也得给点补偿金吧?
还有50%,在原先的设计中,都是要上缴国家的税收,现在倒好,全铺在路上了。
“唉…”小朱刚叹半口气,立刻觉得不对,
“不对啊,熊文灿,你是不是算错账目了?这算下来,可是110%啊!”
“回皇上,臣没算错,北疆的账目,目前非但入不敷出,而且已经出现红字。不得已,只能挪用顶帐。一旦此事被世人通晓,则国之大乱,又岂在江南!”
“可是,”小朱挠了挠屁股,他确实不愿意停止西南战事,因为克什米尔再往西,就是一马平川,只要中国人在这里架设好战略跳板,将来再向西迈进,就变得轻松加愉快。如果错过“拉达克王国,恰好被四方强邻围打”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中国人地遗恨,又何止万年。
“熊卿家,人人都说你是善财行家,你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呢?哦,算朕求你了。”
“他这个…”
熊文灿其实早就跟贺逢圣商量好了,今天就是血溅五步,也要让皇上答应“停止西南战事”这个议案。否则,大家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四方叛军过来砍吧。江南乱,还好说。西疆再乱,根本无药可救。
但中国文人都有一个通病:士为知己者死。
眼前这位圣上,说真的,对熊文灿那确实是知遇之恩。现如今又放下身段,来请求他熊督抚。大熊还真有点磨不开面子。学会说不,是成熟的表现,但有时候明明可以说不。开口却只能说是,也算一种无奈吧。
“皇上,臣这里想出来几条计策。请皇上定夺…”
这时候,贺逢圣从后面轻轻一带熊文灿的衣角,意思很明确,别乱来啊。咱们事先可都说好地。再怎么着,也不能胡来。但熊文灿顾不得这些了,因为他要回报小朱对他地恩德,于是,一边胡思乱想,现编现卖,逐步的把通盘方略理清了脉络,主体内容分三块:
首先,您不是死活都要打吗?好。那就打。唐栋修路,既然是功在千秋,那就继续修。
但既然如此,就有必要选派能说会道地文官,去跟那个什么叶尔羌国“黑山派伊斯梅尔汗卓萨迪”及其太子阿不都拉分别交涉:
“大明承天府文武官员。前些年听了你们父子的教唆。竟然把白山派教众给抓起来当奴隶使唤,这于公于私。都是一种恶行。为此,国家内部也出现混乱了,你们怎么办吧?”
这番话里有几个小威胁在里面:中国内乱未必跟这事儿有关系,但大明政府就想让你们来背这口黑锅,你们敢有脾气吗?当然不敢!
然后是征西军诸将,因为这事儿也都被治罪了,现在北京,如何惩处还不知道呢,一旦这几位主将被严惩,谁敢保证征西军士卒会不会迁怒你们?很有可能。
接下来是瓦剌蒙古六大台吉的庄园,也被国家强行收购了,六大台吉会不会对你们黑山派打击报复?百分之百。
最后,父子反目,并不稀罕,他们父子二人,谁愿意紧抱大明粗腿,大明就支持他干掉另一方。阴险至极。
“好了,既然你们黑山派前后左右都是死,住地地方又是沙漠边缘,宗教信仰又有冲突,那么中国喀什、叶城一带,你们是住不下去了,干脆迁移吧。反正你等也是迁移过来的,也不在乎多搬几次家。唐栋将军正在修路,你们黑山派教众,就跟着征西军一起修路修到克什米尔吧。”
“那里风景秀丽,山川壮美,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胜地之一,只要你们父子,答应迁移到那边定居。做为补偿和奖励,大明免费提供你们十年地物资援助。包括金钱、武器、粮食。”
这个设计,是为了把用于养活黑山派居民的北疆收入,同征西军修路款项合二为一。这样,就可以相应减少一部分赤字问题。
第二条计策,跟那个什么“白山派的阿帕克和卓”说清楚:
“大明前些年,把你们白山派教众当奴隶使唤,心里确实有点过意不去,现在好了,黑山派被大明公费派遣出国了,你们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国家收购北疆之后,仍然缺乏大量地劳动力,反正你们也在农场里干了五年活计,这摊儿业务就数你们最熟练。干脆,全来农场务农吧,国家给你发双薪。”
“再有,大明推行诸教并举之策略,就因为你们这些人,明明奉行同一位真主和先知,却划分了无数的教派,互相之间还谁也不让着谁,结果怎么样?平白无故当了五年的奴隶!这都是你们教义上有缺陷啊!瞧瞧,这是我们前些年出版的《三坛大会讲经辑要》,送给你们好好参详参详吧!”
“记住,昔年藏家红、黄两教也曾经互相征讨诛伐,其结果就是谁都没吃到什么好果子,这既是前车之鉴,也可以看作是一个威胁。您做为伟大地传教者、二十五世圣裔、安拉地正道、高尚的阁下。有义务为你们教众的将来,做好一个万全的打算!这才是真正伟大的圣徒。”
这个设计,是为了把用于补偿白山派教众的北疆收入,同国家的税收合二为一,又弥补了一块赤字。
第三条计策,跟瓦剌蒙古六大台吉交换一下看法:
“准格尔盆地、北疆农庄,如今都被国家给收购了,宰桑泊那边还修有咏归城,这盘算来盘算去,你们在国内也没什么资产了。大明天子仁德。不希望看到外甥、侄子受苦遭罪,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西边的西边、西边的北边、西边地南边,都有大量的土地和牧地。干脆,你们去那边发展吧,北疆这边地牧地给你们保留。这里永远是你们的梦里家园。北疆农庄的产出,每年有一成,还归你们所有。这条可以由皇上亲笔画个圆圈过来。”
“然后你们出兵地本钱、武器,大明用北疆连续十年地一成岁入来支付给你们。将来两国通商的税费全免。新征服土地上地农垦技术、技工。大明也都无偿提供。双方鸣炮告天。直到海枯石烂。”
“如果你们不同意这个计划,那么对不起,高杰、贺赞这两位将来有什么莽撞的事情,我们概不负责。”
瓦剌蒙古六大台吉,本来也不是什么安生的人,如今背靠大树,去打砸抢烧,还能不乐意吗?
这条设计,就等于把用于养活瓦剌蒙古的北疆收入。同国家税收合二为一,彻底解决北疆赤字。
关于将两部分财政合二为一,就可以相应减少一半地成本,其实不难理解。有些钱不花也未见得能剩下,但减少了支取名目。少一分就赚一分。
前三条是针对少数民族地政策。接下来的第四条,就是针对国内叛乱了。因为这两件事儿之间,确实存有内在联系。
第四条计策,国家不是收购北疆了吗?好,马上兑现承诺,即刻宣布,可以任意兑换“总收购金额”的十分之一。这条最闪耀智慧之光的计策,通盘考量是这样的:
国家已经或将要收购的北疆和准格尔盆地农庄,其幕后所有者,其实都是江南商系。中国地分南北,这是不容忽视的现实,北地由于距离北京很近,又是农耕为主,所以商人的影响力比南方要低很多。也相对更谨慎一些,再加上正北方向,还有蒙古大草原和俄罗斯,所以晋商集团在北疆的土地农庄,近乎为零。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晋商集团地第一任首长舒烨稷,能够痛痛快快的卸下皇商的身份,跑到蒙古当他的巴音汗,虽说有各种各样的特殊情况,其中最特殊地是鄂尔多斯太妃乌云娜。但毕竟离不开大环境地影响。
目前国内叛乱,能够获得资金上的支持,深层次原因,就在于集中在江南一带地几大商系,都对国家产生了不信任。
当初他们支援国家四方开战,目的就是高投资,能有个高回报。而中国人对土地的眷恋,又是渗透到灵魂的情结。北疆,确实满足了他们的胃口。所以当国家提出来要收购北疆之后,而且所收购的银票,还要经过漫长的十年,才能全部兑现。这些人只得暴走。
现在江南公开举起了反叛大旗,那么国家用于收购北疆的金融政策,究竟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呢?
答案是有必要,而且还要坚决的走下去,目的就是宣告一点:
别看你们叛乱了,但国家当初答应的条件,一点儿没变,那些银票(10%),就放在国家北疆银行的柜台上,你们随时可以来支取。
“再则,向来乱世,商家注定风雨飘零,国家当体念这些人的难处,凡是那些被裹挟捐叛的商家,理应既往不咎,且绝不秋后算帐。”
小朱傻了,但是乐傻的。熊文灿的四条计策,让他看透了这个虽然充满龌龊,却不乏光明的世界。他忽然顿悟了一个道理:
从政治手段上说,杨嗣昌最适合出任下届首辅,因为铁腕与强力,是首相的最佳面孔。但是从施政纲领上看,熊文灿才是第一候选人,因为协商与沟通,是真正的政治。
而不论是谁,两个人都有共同的优点,那就是他们随时可以找到各自的方法,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其他人等,都比这两位差一些味道,洪承畴,只能团结他能够团结的阶层。更多还要依靠他的性格魅力。符合传统道德规范的言行,是洪承畴成功的保障,一旦他做出了罪大恶极地事情。他的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
卢象升也是一样,只不过卢象升更多是通过他的人格魅力,他品性高洁。心地质朴,使得毛文龙这样地宝贝儿,也能够在他的影响下,成为国家与民族的大功臣。可见卢象升地魅力之大。
但这样的魅力。只能影响到个体,却影响不了群体或者团队。驾驭政治党派的力量,洪承畴、卢象升等人,是永远不具备的。
想到此,小朱感到一阵激动,到了今天,他才终于理解了这个时代地中国文人,这个群体需要地是精神沟通和利益交换。事实上,任何政体。都脱不开这两种运作模式。先从精神上获取道德上的认同感,然后再从利益上,交换到互相支持的力量。
只要做到了这两点,无论世界如何变化,都无往而不利。
在熊文灿的提醒下。小朱也显得游刃有余起来。不仅会同全体分议大臣,批准了熊文灿的四条计策。还特意把今天一早给pass的使节召见,提上了日程。而且听风就是雨,让那位沙皇使节,立刻进殿。
安德烈。托尔斯泰,是瓦西里。托尔斯泰男爵的长子,前年夏天,他刚刚迎娶了俄罗斯王后的亲侄女,这就算抄上了。他们父子都是俄罗斯皇储阿列克谢的高级幕僚。同时,他们也是梅家皇商地好朋友。正是在托尔斯泰家族的推荐下,梅家皇商拥有了两个头衔:东南乌拉尔暨伏尔加河男爵、莫斯科东郊外国人村首席长官。
俄罗斯的贵族爵位,不同于欧洲传统,说白了就是没个准谱,基本上想怎么封,就怎么封。大公给男爵当下属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所以梅道嘉的乌拉尔暨伏尔加男爵,基本是一顶空帽子。但是:
莫斯科东郊外国人村首席长官,这个位置就太牛了。
现在地俄罗斯,还非常落后封闭,对于外国人地态度,排斥中带着依赖,倾慕中夹杂防范。所以很多前来讨生活的外国人,都被集中安置在外国人村里面。这是一个童话之谷,诗人、画家、音乐家、舞蹈家、工匠、学者、雇佣兵……凡是人脑可以想到地人才,都在这里定居生活。可以说,这是一扇轻轻开启的窗户,欧洲的文明之光,注定由这里开始,逐渐照耀到俄罗斯各个角落。
俄罗斯的有识之士并不多,就在这些贵族还在琢磨着,是否应该征收“树皮鞋税”时,托尔斯泰家族已经敏锐的把握了商机。
如果来自中国的皇商,担任了外国人村长官,则欧洲人就会对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合作,产生浓厚兴趣。托尔斯泰家族设计了一个伟大的梦想,他们要搭建一条新丝绸之路,使得俄罗斯成为连接东西双方的桥梁。
当然,拼缝不赚钱,就没有投机倒把了。
所以,俄罗斯沙皇的外甥女婿,安德烈。托尔斯泰上尉,带着两个任务出使中国:护送梅道嘉回国;借兵大明征讨克里米亚半岛。
梅家当代家主,现在算是幸运的快精神分裂了,拥有的荣耀越多,老梅就越是苦恼。因为他从小生活在江南,面对著名的俄罗斯冬天,他确实有点吃不消。
所以老梅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必须回国治疗!
俄罗斯人万般无奈,只好提拔梅家长子梅信喻,接管外国人村。然后再派遣托尔斯泰为大使随行,这既是国家外交礼节,也要借此机会前来解释一下:他们没想害人,真的,他们很爱梅家。
之所以沙皇会对梅家这么重视,因为俄罗斯在克里米亚战败了。
“伟大的中国皇帝陛下,伟大的东方之王,我带来我们沙皇陛下最最热情的祝福,希望您永远健康!”
“呦嗬!”小朱笑了,他没想到托尔斯泰的汉语会这么溜!
“你跟谁学得汉语啊,是不是梅道嘉?”
“请原谅,我伟大的东方之王,是梅信喻教我学…”
托尔斯泰的主要目的,是前来恳求中国人,能够帮助他们对付克里米亚半岛上的蒙古人。
从历史传承上论。克里米亚蒙古人,应该是窝阔台后裔,不过从血缘上论。已经稀释了。但蒙古人的传统战法,却保持得很好:例如把病死地人畜尸体,遗留在敌人经过的路边。以便让瘟疫蔓延;派遣小股作战单元去骚扰敌军,等到敌人分兵追击时,则利用高速机动性,集中优势兵力实施歼灭战;再就是袭击对方的后勤补给线。促使敌人自乱阵脚。不战而亡。
等等吧,俄罗斯人在克里米亚半岛上损兵折将。
而小朱前段时间,为了赢得郑三俊地支持,特意做出指示:
“白文选带500锐骑,火速入俄罗斯,无论如何,都要保梅道嘉周全,不得有误!”
可以想见,白文选这样有着丰富对蒙作战经验的名将。对于现在的俄罗斯来说,是多么宝贵地一笔财富。在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对战争的理解,让皇储阿列克谢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首先就提出来:
应该组织人手去放火焚烧草原,不仅可以消毒,还可以大规模破坏克里米亚人的生存环境。
反正那地方不是中国。这建议提地。真不地道。
其次就是严格指令性训练,敌人进入什么区域。才可以出去迎击;敌人跑到多远,就不得再追下去;从军队指令性训练来看,中国人是目前世界上做得最好地。
第三,无论撤退还是进兵,时间和距离,最好做到变化莫测。今天可以疯跑三百里,明天、后天、大后天,动都不要动,不给敌人“摸清意图和掌握规律”的机会。
其他还有很多,但白文选只说三条,因为他可不想带出徒弟打师傅,罗刹人要是把中国人的军事经验全学过去,他的北海采莲堡,还想不想守卫了?
但饶是如此,俄罗斯人也受益匪浅,托尔斯泰的老丈人,沙皇王后的亲哥哥,密洛斯拉夫斯基率领的斯拉夫团,就采用了第三方法(最容易学),从容退回莫斯科,全军团只死了16个人。
为什么说第三个方法最容易学呢?因为放火也是个技术活,没点经验,容易把自己给烤了。而指令性训练,又不可能短期速效。所以走走停停撤退法,就率先成为俄罗斯军队的第一铁律。
其实,中国军队的撤退之法,又怎会如此简单?但再多,也不告诉你!
有了白文选地例子,俄罗斯高层就希望从中国这边雇佣军队,去替他们讨伐克里米亚。这种“由别人拼命,自己坐享其成”的计划,岂不是完美?
“嗬嗬,”小朱被气乐了,“托尔斯泰,朕明白的告诉你,根本不可能!”
说道这里,小朱站起身来,挺着不是很健硕的胸脯,手指着自己的心口,
“在这里,装着对所有华夏儿女地爱。每个人地生命,我都看重。我不可能让自己的子民,去替外人流血牺牲。你打错算盘了!”顿了顿,“你回去吧,朕只能答应你:中俄通商条款,永远有效。”
说完,小朱就想结束这次会面,但托尔斯泰噗通跪倒。
“皇帝陛下,您知道我们为什么非要征服克里米亚吗?”
“哼,”小朱冷笑一声,“你认为,朕有必要知道吗?”
“不,不,请原谅我地失礼,我只是请求您,能听一听我们的想法,我们要通过克里米亚,来对抗土耳其人。一旦俄罗斯获得了克里米亚,进而同北欧联合起来,共同击败土耳其。到那时,新的丝绸之路,就将重现北方的冻土带上,整个欧洲的商人,都会经由俄罗斯来到中国。英国人的海上力量,就会极大的衰弱下去。您获得贸易利润,我们获得过路费用。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一次合作。”
俄罗斯人说汉语,是整个世界民族中最标准的。这点很奇怪,也许是俄语中也大量存有平仄、声调的变化。托尔斯泰做为一个伟大的家族的优秀成员,他是一名合格的外交人员,同时也很有美学修养,说话就跟朗诵诗歌似的。
而且他所代表的欧洲政治习惯,给很多文臣都带来一个新鲜观念:经济战、外交战同军事打击紧密结合。所以大家听到这些想法后,都没说话。就是小朱也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站定身形后,淡淡开口:
“怪不得梅道嘉特意提醒朕,你果然是巧舌托尔斯泰。你先下去吧,现在快到秋天了,这时候的北京非常美丽,朕允许你多逗留一段时间,你的开销,每天10两银子。”
说完,小朱就终止了今天的工作,因为他被托尔斯泰打动了。
。
第十二卷:第十九章:嗣昌立威
从武英殿一出来,贺逢圣就面色铁青,直到坐入内阁值房,首辅大人也是一言不发。鱼贯跟进来的众多臣僚也都很知趣,干什么活计都是轻手轻脚。直到:
“贺相,这份堪合,乃是拨给托尔斯泰所需银钱,按例当在户部报销,您看,嘿嘿,”熊文灿强挤出一点笑声,“请您签批一下。”
“哼!我不签!”贺逢圣爆发了,“今日老夫签这10两银子,明日便是10万两、10百万两。国家那里有这么多的钱?拿走,我不签!”
“…”所有人都立刻把目光转向这里,开始看热闹。
“贺相所言极是,极是,”熊文灿满脸通红,他人缘一直很好,跟贺逢圣的关系向来不错,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挨骂,确实挺难堪。但他的性格确也洒脱,竟然想到了开玩笑。
“只不过,10百万两,乃是一千万,贺相当考校在下尔!”
“噗哧”周围群臣才笑了半声,就望见贺逢圣快要瞪出来的眼睛,立刻各自低头假装写东西。贺逢圣刚才是情急失口,这要搁以往,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不行了。
“哼哼,我还当熊大人眼中只望小钱,不想大额,不会理财了呢!”
“他这个…”熊文灿刚要搭话,被贺逢圣打断。“昨天晚上,是谁指天划地的赌咒发愿,宁肯血溅五步,也要让皇上罢了西南战事!可今日倒好,非但西南战事继续。现在皇上又起了借兵俄罗斯的念想。国家千疮百孔,内乱难平,却屡屡两线、三线作战。如此好大喜功,穷兵黩武!难道你们就这么盼着我大明,好不容易中兴复起的局面,便败在自家人的手上吗?”
“贺相所言极是。极是!”
“你住口,”贺逢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半空中晃着,“曹平安、申甫二人为什么要屠城?他们又为什么非要同意定王募兵?还不就是他一个总招讨的手里面,只有区区50万两白银嘛!如果国家给他500万,莫说一个许定国,就算加上山东二刘,他也买得起。能招抚平息,却只能屠城以靖。连累得国家大帅,与贼匪无二。这根本不是申甫的罪责。这完全是吾等这些佞臣之责!”
贺逢圣很少暴走,老实人不发火是不发火,发火就惊天动地。再说几位大臣也都心头有愧,尤其熊文灿。之前郑芝龙被吴三桂追打,正是他率领一群狐朋狗友来做抗辩,没想到,北京这边马上就要出台“有利郑家”的判罚了。嘿。大老郑居然反了!所以为了挽回颜面,熊文灿一直是“叫停西南战事”的骨干力量。可谁料想,唉。
“贺辅啊,刚才武英殿议事您也在场,眼望万岁殷切之情,在下能怎么办?换作诸位同僚,又能怎样?”
“嘿嘿,”此时,忽然响起一阵阴笑。杨嗣昌出面了,但以大杨个性,他又怎么能打圆场,
“贺辅请了,熊大人所言。在下也心有感触。当时情形。莫说熊大人,便是你我。不也都无言以对嘛!”
“嗯,对呀!”熊文灿一下子转回来了,“贺辅啊,皇上有言在先,武英殿议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既然您现在反对,那刚才为何不说!”
得,这回轮贺逢圣大红脸了。其实这种现象,在中国人的日常社交中,屡见不鲜。当着领导地面,领导说啥就是啥,答应的好着呢。可转身回到私下里,立刻指责别人不应该隐瞒实情。属于好人全让他当了,至于恶人谁爱当谁当,反正没他什么事儿。
当然了,贺逢圣只是一种习惯,而不是存心如此。但现在被杨嗣昌一挑拨,熊文灿越想越觉得委屈。刚才武英殿他提出“四条财政应对”时,大家如果觉得不妥,大可以提出来嘛。噢,我一个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你们全装聋作哑,等退了朝会,倒一个个指着我的鼻子臭骂,这也太欺负人了。
眼见熊文灿上牙咬着下嘴唇,一副苦大仇深模样,杨嗣昌阴恻恻的再飞一刀:
“在下这两天,时发感慨,如今人人都说国家无钱平乱,但是敢问,设若为将者都像申甫那样一心为国,不计较个人得失,这国乱何以难平!”
“你这话什么意思?”尽管贺逢圣问得很严厉,但他心中清楚,杨嗣昌挑准时机,准备出手击倒自己了。对于这点,贺大相爷心中十分鄙夷,于是冷眼静候杨嗣昌的表演。
“嗬嗬,在下所指,难道贺辅不清楚吗?他们军事分议早就设定了左、中、右三路并进的方略,眼下右路、中路,都初见成效。可唯独左路的镇海水师,于今竟然才到济州岛。四个月啦,水师银子像填海一样填过去,却迟迟不能见效。这又该怎么讲?”
“大胆,”贺逢圣站了起来,“镇海出兵,借用朝鲜舟板为援,度银以征募藩兵。此乃武英殿决议,谁人敢有异议!”
“没人会有异议,然而人人都会说,镇海毛承禄颇有避战之嫌。”
说道这里,杨嗣昌飞速的看了周边众人一眼,他早算好了一切:洪承畴,由于曹文诏阵亡,曹平安伙同申甫屠城,右路建设任重道远,如果再掺合进贺杨之争,那不得累死啦,所以老洪绝对不会介入;卢象升一直是毛家的“恩抚”,如果这时候出面说话,就算没人说他假公济私,最起码,也会对他所说地证言打个问号;其他那些武内阁成员,也都很懂规矩,不敢过问政治。郑三俊应该算贺逢圣的人,但老郑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李邦华也算首辅这边的,但老李治军偏严厉,对于镇海水师行动缓慢地事情也是颇有微辞。
剩下的文臣当中,就属熊文灿最有影响力,又刚刚被他挑出了心火,所以今天,就是杨嗣昌立威的最佳时机。他最终目标,或者架空贺逢圣,成为隐形的首辅大臣。或者干脆就让老贺名誉扫地,自动辞职。
“杨嗣昌,”首辅拍案而起,右手戟指微微颤抖,“大明八千里海防,如何专注水师,方才是国策中地国策。镇海、福海,都是国家用银子堆出来地。如果蓄势不发,再引动策略,让郑家海军迷途知返,于国于民都有极大好处。毛承禄至今未有进击打算。实乃老成持重之举。你打错人啦!”
“嗯,”杨嗣昌砸吧砸吧老贺的最后一句话,连忙转变思路,“据杨某所知。软硬兼施。攻守兼备,方才是兵家上道。就算毛承禄言行无差,镇海总要巡海一番,否则陆路全断,待策略过去,总是晚一些的。”
“杨辅所言,熊某深以为然!”熊文灿也连忙出面,他是被杨嗣昌给绕进去了,游说郑芝龙反正。他自度,还有几分把握。可现在陆路断绝,这要按贺逢圣的思路(其实是杨嗣昌的曲解),将来郑芝龙叛逆到底,这罪过就全算他脑袋上了。
“哼哼。”贺逢圣冷笑一声。走到杨嗣昌面前,他个子比大杨高。所以低着头很鄙夷的说道:
“杨辅所言,便是催促毛承禄出战喽?”
“搭建海军,一直是贺辅主张,如今为了支付水师银子,拖累得内地艰辛,打还是不打,总要你贺辅定才是。”
“那便打吧!你等不就是心疼那些银子,不应该送给朝鲜,说什么国内家事,不应该动用外藩之人,更不应该花钱请朝鲜人助战。好,那老夫这就写堪合过去,命毛承禄即日南下,尽快接战。”
贺逢圣就差抓杨嗣昌的脖领子了,一字一顿,
“你看这样,可就称了你的心思?”
“贺辅所言差矣,”杨嗣昌面不改色,同样一字一顿,“非是称了我的心愿,而是国家利益!”
“哼,”贺逢圣转回桌子前,一边自顾自地准备笔墨,书写堪合,随后头也不抬地说道:
“既然是国家利益,皇上想借兵俄罗斯的事情,你们怎么看?”众大臣的眼光,立刻都关注在杨嗣昌身上,这几年来,杨嗣昌砸来砸去,很多人都对他产生思维惯性,蛇咬一口,入骨三分。只要不是胡来的政策,大家一般不太愿意得罪他。而且杨嗣昌刚刚给首辅大人下了一个套子:毛承禄海战胜利,是杨嗣昌强行催促地功劳;毛承禄海战失败,则是贺逢圣渎职地罪过。但不论战果如何,熊文灿劝慰福海的私信、政策、好处,就都会传递给那边,凭借国家地协商性条款,郑家就算一条道走到黑,后续战事中,也多少会手下留情。
所以,今天杨嗣昌趁机发难,实际上已经成为文臣领袖了。面对贺首辅地询问,大家都只得把目光聚焦到“隐首辅”身上。杨嗣昌也知道,这是他政治生涯中最重要地时刻,如果“就职演说”成功,下一届首辅,除非自己死掉,否则当仁不让。
“杨某曾经问过梅道嘉,”(郑三俊听到这里一愣)“他们欧洲,诸国王室,屡见互为姻亲。而唯独俄罗斯,沙皇大婚,多从国内勋贵中择选。因此说,俄罗斯乃是欧洲的异类。
“今日那个托尔斯泰所言,攻伐克里米亚蒙古,合纵鲁斯密(土耳其),为得是修建新丝绸之路,战事的最终结果,是为了通商。而通商之最终目的,又是为了此消彼长,削弱那个英吉利。如此深谋远虑之人,偏偏又是太子幕僚。因此说,如果为了国家利益,这个安德烈…托尔斯泰,必须下手除去。然后再命白文选,于俄罗斯国内,将托尔斯泰家族满门屠灭,只有这样,方才是永绝后患。”
“腾”郑三俊、卢象升、贺逢圣全站了起来,杨嗣昌很潇洒的一摆手,继续说:
“杨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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