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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情满潇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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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道:“也不等她了。”又对着王夫人说:“你也坐下一道用吧。”

王夫人欠身道:“不敢打扰老太太用饭,只是今日我吃素呢。”

贾母想了想,也就由着她去了。

李纨带着丫鬟调停桌椅,宝钗在招呼饭菜。贾母两边分别坐着黛玉和探春,又见今日人少,便对他们妯娌说:“你们也一道坐下来用饭吧,桌子大,却空荡荡的。”

宝钗和李纨方坐在下首。贾母见今日有紫糯米熬的小粥,便说:“这粥好,找人给凤丫头送一碗去。昨晚一起用饭,我见她也没吃多少,跟前话也不多。可怜见的,可见都是她婆婆不好,哪里还有以前机灵的模样。”又指着跟前的一道鸡油小松菌,一道笋油香干送与凤姐吃。

接着将鸳鸯叫了来,对她说道:“我记得还有一件银鼠披风,还有一条宝蓝的攒花皮裙。都是旧年里下面的人做来孝敬我的,白放在那里也没拿出来穿。你去将这两件找出来,将裙子包好了送给凤丫头。将披风拿来给玉儿。”

鸳鸯答应一声便就去了。没过多久鸳鸯果然取了来,贾母让将披风给了黛玉。黛玉起身接过,原是一件八团喜相逢缂丝银鼠披风。李纨打趣道:“果然是好东西,老太太留着我们也没见过一面,给了林妹妹倒也十分合适。”

贾母笑道:“你们两个素日也是孝敬我的,那里还留着几箱东西。找个日子都拿去分了吧。兰儿的我也预备着,宝玉的那一份也还在。”

座中的人见贾母提起这些事来,都隐隐的感觉到一丝不祥之意,且又不敢深想下去。

黛玉此次回来,倒觉得府里的人都变样了。除了探春、惜春姐妹还是老样子余者到底也让黛玉看不清。特别是宝姐姐,如今她是当家的媳妇,倒也不似以前那般亲近了。

这里早饭才用毕,贾母正与黛玉说话。突然却见凤姐披散着头发呼啦啦的跑了进来,贾母见了她这个模样很是一惊。凤姐跑到贾母跟前便跪下了:“老太太,你得救我。贾琏他说他要休了我,让我到下人房里住去。”

贾母甚是震惊,忙让鸳鸯拉她起来,慌忙问道:“好端端的,他为何要休你。”

凤姐哭道:“老太太,贾琏他说我当家时花了他的钱,如今又说我生不出儿子来。寻了好些不是,老太太,素日你是最疼我的,纵有万般不好,总还有几处好的地方,可不能让贾琏将我赶到下人房里住。”

贾母更是闻所未闻,忙宽慰着凤姐:“别怕,想来他是听从了别人的胡话,才来寻你的不是,又或许是喝了酒回来。不知好歹,有我在,看他敢把你怎么着。”

这里正闹着,却见贾琏气冲冲的跟进来了,进屋便说:“老太太,你也不用护着她了。我自有说法,这个家就是你给败没的,如今又来求老太太何用?”

贾母拊掌大怒:“在我跟前也是这样的没规没距的,凤丫头是个怎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如今当着你嫂子、弟妹,你林妹妹的面这些话也拿来胡说。来人,将他拉下去。”

贾琏脸上只是怒气,骂咧咧的喊道:“要是哪天让我拿着了证据,我看你是怎么说。别以为我是傻子,你屋里藏着的那几箱子东西我还没问你呢。”

凤姐呜呜咽咽的哭着,听着贾琏的话心里极是害怕的,又怕以前的那些事真的被贾琏捅了出来,她该怎么活。

贾母又忙安慰了一阵,李纨和宝钗如今要管家事,贾母便让探春陪着黛玉去园子里逛逛。

两人进了园门,来到了沁芳亭。黛玉见蓼花红叶,枯藤残枝更助凄凉。方觉得是一派寒烟瑟瑟的景象。探春与黛玉说着话:“琏二哥哥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琏二嫂子有五日不好,也有三日好的。当初她两边奉承,管了多少事,不得多亏了她在里面奉承,只怕这个家也难以支撑到今日。都说琏二嫂子昔日里精明太过了,又爱以势压人。背地里也得罪了不少人,当初见她红红火火的时候,都跟着上前凑,如今不管事,说什么的也有。偏琏二哥哥耳根子又软。”

黛玉静静的听着忙道:“三妹妹说的何尝不是。”

探春道:“我在这个家长了十几年,外面是个什么样却一点也不知道。要是个男儿,只怕早就闯出去,倒也不必……”

黛玉笑道:“三妹妹说这个做什么,你要是个男儿,只怕比琏二哥哥还厉害。”

两人又相互嘲笑了一会子。探春突然看见栊翠庵的妙玉和惜春一道遥遥的走来了,探春低声和黛玉道:“这四妹妹惯和妙玉合得来,也跟着参禅理佛。前些天还和我说想要出去修行。林妹妹你听听,我们这样的人家是能出这样的事么,她性子古怪,我又不敢十分的劝。”

黛玉听后却道:“果真如此,或许也是四妹妹的造化了。她倒比我们这些人看得都开。”

说话间妙玉和惜春已经到跟前来了。

大家相互问了礼,黛玉见妙玉依旧还是那个样子,穿着月白的素袍,言语却少。四人站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不多时却见探春指着那边说:“快看,是二嫂子来了。”

众人一看,果见是宝钗正往这边行来。

妙玉神情微凛,向三人施礼道:“告辞了。”便转身离去。

探春却是不解,什么时候妙玉也避着宝钗来。以前两人倒也能在一起说说话。

惜春到底明白,笑说道:“妙师傅原来和宝玉哥哥是一样的心性,想来那成了亲的女人到底没有在阁中的清澈。”

探春却皱了皱眉:“这是如何道理。难不成,宝姐姐成了宝二奶奶就变了个人么?”

黛玉在一旁听着,却深知里面的含义。

宝钗走到跟前笑说道:“我远远的看着像是四个人在此,怎么走近一瞧却只剩下你们仨了。”

探春解释道:“刚走的那一个是栊翠庵的妙师傅。”

宝钗也就不问了,拉了拉黛玉的衣裳,对黛玉道:“林妹妹难得回来一趟,我还有事和林妹妹说呢,一道去潇湘馆坐坐吧。”

这里探春和惜春也各自散了。

宝钗与黛玉来到了潇湘馆,雪雁添了茶来。宝钗便让跟前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宝钗和黛玉道:“这里新种出的竹子到底纤弱些,只怕哪天刮大风又损失好些。恐怕还得一两年才得成气候。”

黛玉估摸着宝钗必是有别的话要和她说,便开口道:“二嫂子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宝钗微微一叹:“实话和你说吧。昨夜里我瞧见凹晶馆你和宝玉说话来着。林妹妹,我的这些苦楚你未必知道,虽然在表面上看着他对我厮抬厮敬,可进了这个门一年多来,他到底从来没有真心的喜欢过,这些话我从未和别人说起。今天大胆的向林妹妹说出来,他的心事你我都知道。你入了宫,他的玉就没了。整个变了个人,到底是要过日子,既然嫁了他我是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只是他一生的事业都这样付诸东流么?果真如此的话,老太太对他的疼爱,老爷、太太对他的期望也是白费了。”

黛玉听到此处她已明白了宝钗的意思,想了想便说:“二嫂子说的,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回这里便是。你们就权当我死了吧。”

宝钗急着分辩:“林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解了。我是想着他待你的一片心意,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将你们活生生的拆散开来。我只要你一句话,若是愿意和我一道服侍他的话,我去向老太太、太太说明。”

黛玉一脸的愕然,愣了好半晌才渐渐的回过神来,定定的说道:“宝姐姐这话好没意思,说什么也无益。宝姐姐请放宽心,是你是总归是你的,别人也抢不走。往日宝姐姐还教导我许多话,如今你也不用做这个贤惠,只怕我福份薄担当不起。”

宝钗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心想着,若是两人愿意。她不过开句口,去求了老太太和太太,将黛玉娶过来又如何。她不是那起容不下人的妒妇。宝玉他又最听黛玉的话,多个人替她劝劝,没准就走上了正途。如今说开来,却见黛玉并无此意,自己脸上也很不好看。


第67章:公主下嫁

从荣国府回来以后,黛玉到底病下了。众人也不知她的病究竟为何而起。

王妃到底是个妥帖的人,传了太医来精心替黛玉治病。一应药饵粥食料理得十分周全。

黛玉在栖霞院自思,以后没有什么大事再也不回贾府了。就算见了面又能怎样,到底徒生伤悲,有些事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黛玉将这些事也渐渐看开了,如今人也变得恬淡了不少。不轻易动喜动怒,每日在栖霞院养病,待得身体略好些,又迎来了永嘉公主的大婚之日。

黛玉原本可以不用出面,只是永嘉公主又两人派人来邀请黛玉,再也推辞不过。只得随了王妃等一道进宫向公主庆贺。

王妃命了翠珠来送了黛玉两套衣裳,又让雪雁、含烟等仔细与黛玉装扮了,上了一顶华盖四人小轿。

王妃携了敦慧、黛玉一并进宫。

太后宫中,各处嫔妃也在此处凑热闹。只是少了孙贵妃和淑妃。淑妃在冷宫,据说每日谩骂,又是打跟前服侍的人出气。皇帝因为淑妃的德行连带着也不大喜欢世瑜。孙贵妃自从那次大祸之后,每日也是浑浑噩噩的,多少太医来瞧过,吃了许多药也总不见其效。

孙贵妃目前这样倒也不敢再册封她为六宫之主。

敬妃见了黛玉,自然就想起儿子曾要求她的事,没想到太后为了这样一个没有什么来历的丫头,让他们母子脸上无光。

太后见了北王妃和水歆自然也喜欢,和王妃说道:“虽然瑶筝出嫁了,可也得让水歆经常进来瞧瞧我这个孤老婆子。”

王妃笑着答应了。

太后又问敦慧:“歆儿在家都忙些什么呢?”

敦慧笑答道:“回太后的话,臣女正随林姐姐学功课呢。以前哥哥嫂子管着,现在又多了一人。”

太后这才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黛玉,忙道:“林姑娘怎么不上前来。”

黛玉方上前行了几步,又施了礼。太后点点头:“以后有空多来走走。”

齐嫔又与太后禀事,王妃趁势和顺妃正叙些散话。敦慧便和太后说:“臣女想和林姐姐一道去凤仪宫看看公主。”

太后道:“去吧。”

敦慧欢欢喜喜的便去拉黛玉,两人就退下了。

凤仪宫中,锦心、画兰几个正在与永嘉大妆。和姑姑正忙着招呼其他事,又听得院外的太监报说敦慧郡主和林姑娘来了。

永嘉一喜忙和锦心说:“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盼来了,快快让请进来。”

敦慧一路欢笑道:“公主姐姐,臣女和林姐姐来向你道喜了。”

和姑姑已经迎了出去,又是请安,又是问好。

这里的宫女们已经高揭帘栊请两位进去。敦慧与黛玉进到屋内,两人先是行礼。永嘉回头笑说:“倒许久不曾见你们了,中秋的时候也没见着林姑娘。北嫂子说林姑娘回贾家了。这次我又怕你不来,所以才差了几次人去请。”

黛玉道:“中秋时因为外祖母托人来请,不敢不去。如今遇上了公主的好日子,公主又多次相邀,民女也不敢不来。再者民女也该和公主道喜。”

永嘉一笑又说:“林姑娘还是这般伶俐,言语依旧这样清楚。”

敦慧又满心赞叹永嘉的衣裳好看。

黛玉只见永嘉身着真红大袖衣,织金绣凤文。织金的大红褙子,披着云缎织锦霞帔。身边的宫女们正在替她头上加各种发饰呢,只见梳了一个山松特髻,又贴上各式的花钿假鬓。

敦慧倒觉得新奇,这里看一会儿,那里看一会儿。又见铺着大红毡子的炕上堆放着好些珠宝玉翠。和姑姑说这些都是宫中的一些娘娘所送的。

太后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促了。和姑姑在旁边打量着:“好了,已经齐全了。”接着又将一座镂金花树珠翟的凤冠替永嘉戴上了。

永嘉顿时便觉得头沉,和姑姑在跟前笑说:“公主且忍忍,这个怪是有些沉。”

于是又让锦心和画兰扶着永嘉上了软轿,大家行至长春宫中,永嘉与太后、皇帝行了大礼。太后与皇帝自然有一番话训导。

礼毕,几位喜娘搀着永嘉上了凤轿。接着又听见了司仪的唱礼声,随即喜乐四起。

黛玉见天家嫁娶却没有百姓之家那般温馨热闹,皇宫中或许不是一个该讲骨肉亲情的地方。又见皇帝太后脸上仿佛没什么不舍之意,流露出的感情皆是淡淡的。

随即又跟从王妃等一道去公主府用宴。

宴席上风光不自说,黛玉又看见了邢王两位夫人前来道贺。王妃倒与她们说了半晌的话:“你们贾家我记得有几个姑娘不错,正好林姑娘又在我们家。平时她也烦闷,不如请了贾家的姐妹们多来走走。”

王夫人含笑着答应了。

此时黛玉又见走来一人,觉得面容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湘云。却见她俨然一副妇人打扮。湘云也瞧见了黛玉几步上前,先是与王妃行了礼,又见过了邢王两位夫人。

接着湘云便拉着黛玉细看,最后喊了一句:“林姐姐!”

黛玉道:“我是有多久没有看见云丫头了。倒着实的想你。”

湘云笑道:“可不是呢,我总是和人念叨起当初在大观园里的姐妹来,如今要见一个倒实在不容易。”

王夫人又问她:“中秋的时候老太太打发了人去接你,后来听说你家姑爷生病了。到底是什么病,好些了没有?”

湘云见问,心中却是发酸,只是又得答道:“太太,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孽障,已经病了快两月了,吃了药也不见效。”

王夫人道:“你也放宽心,他到底还年轻,想来不过病一场,很快就好了。若大夫不好再换个人瞧瞧。再不我回去说与老太太知道,让将王太医请去看看。”

湘云提起丈夫的病来,心里却含了泪。但因在这个场面又不敢怎样,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又拉着黛玉到别处两人说话去。

湘云将黛玉看了一回,点头道:“我见林姐姐还好。宝姐姐成了宝二奶奶,到底也没什么意思,又不像往常与我们说笑。那一次我去看老太太,琴妹妹也在,探姐姐也在本来商议着要作诗的,只是后来宝姐姐先冷了场,大家方觉得没意思,最后却散了。想想还是以前好,怎么几年不见大家大了,倒没以前和气。”

黛玉说:“大了总归得散吧。”

湘云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哎,我们这些人的结局也不怎样,倒是林姐姐你怎么的就入了宫,现在听说又去了王府。将来也不知是怎样的。”

黛玉听了心里神有感触,半天不发一言。

湘云因为家事心里也是烦闷。黛玉见她长吁短叹的,哪里有一点当初豪爽的样子,不免又劝慰了她几句。

湘云又笑道:“还是公主的命好,看看今天这场面多热闹呀。好些王公贵族都来了,看来人与人真是不同的。”

黛玉道:“看着热闹,或许背后也有我们看不见的委屈。”她脑中浮现那晚她惊散了公主与人私会的事来,心想至少在公主心里对这桩婚事不满意。

两人不敢离席太久,心想都是在客中,必定不恭。随意说了一阵子话便携手回去了。

王夫人又和湘云说:“等你姑爷好了要多来家里走走,才是亲戚一场的意思。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纪倒想身边多个人说话。”

湘云满口答应下来。接着又问:“二哥哥最近还好么?”

王夫人看了看邢夫人笑说:“她嘴里还只知道念叨二哥哥呢。从小你们在一块儿,如今各自有家了,我见他还没你稳重。”

湘云等听了也只不过一笑。接着又端了手中的酒杯先敬了席中的长者,接着又敬着黛玉,笑说道:“我愿林姐姐早日得一个如意的林姐夫。”

黛玉脸绯红,笑骂道:“到这时了你还不忘打趣我,这事倒不与你相干。”

敦慧见湘云说话可爱,大有物以类聚之意,几下两人也就熟络了。这里用了酒席,园子里设了戏,大家相约着一道去观戏。

此时却见平儿走了来,与大家见了礼,接着又在邢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邢夫人听后脸色大变,战战兢兢的又问平儿:“此事当真,遣人去看没有?”

平儿点头道:“二爷已经去了。”

邢夫人知道再也不能多,于是和北王妃道:“家里有事得先回去了,还请娘娘与公主道明。”

王夫人又忙问:“到底是何事这样着急。”

邢夫人忍不住脱口而出:“才听平丫头说孙家来了人,说迎丫头没了。”

王夫人更是愣了在了那里,眼里滚出热泪来。因是大喜的日子又忙拭了泪,勉强说道:“这孩子怎么……”

湘云和黛玉也皆是一惊,两人想着当初姐妹们在一起是何等的热闹,没想到迎春才小小的年纪,却不过那三春蒲柳,红颜早亡。

王妃听说便让他们回去了,湘云也跟着告辞。王妃又问黛玉:“林姑娘要不去吊唁?”

黛玉想了一回方道:“我即使不去,二姐姐她也是知道我的心意。心意总算到了,再说今日公主的大日子,又多次来请,不好才脱席。”

王妃听后便也罢了。

黛玉想起上次见迎春之时便就在王府的怡园里,当时她还向自己哭诉孙家待她不好。又打骂她,想到迎春性子懦弱,哪里敢为自己争取什么。或许这也是种解脱。


第68章:兰猗其香

迎春病故,这事对于大家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不过各自过活,日子依旧。

到底是宝玉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又前去祭奠了几次。余者不多空发一声叹息,就又各自放开了。

黛玉想着昔日姐妹一场,如今落得这样的结局。因此不免添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今年遇着了好几件事,身子倒比以前弱一些。再加上秋天犯了咳嗽,时好时坏。

水溶连日公务繁忙,倒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黛玉了。只是听身边服侍的人说她一直病着,心想以前她在宫中时听闻身子不好,还要担心一阵子,如今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到底却疏忽了许多。

这日他才朝中回来,心里惦念着她,因此也难以释怀。正在府里随意走着,哪知就到了栖霞院外。

水溶向院内望了望里面的情景,却见一些光秃秃的枝桠顺着围墙伸了出来。他站在墙根处心想着要不要进去探望一下,又怕自己的这个举动唐突了她。正在犹豫不决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低婉的琴声。水溶也停下了步子驻足欣赏,又听得有女子低吟道:“秋之水兮其色幽幽,我将济兮不得其由。涉其浅兮石啮我足,乘其深兮龙入我舟。我济而悔兮将安归尤。归乎归乎,无与石斗兮无应龙求。”

水溶听闻琴曲原来是(幽兰)又听得她所吟之句乃韩愈之句,心中有同时赞叹抚琴之人高洁,技艺亦是不错。

琴音渐去,水溶却发生一声叹息。正想抽身离开时,却听得里面数声咳嗽。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雪雁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大铜盆,原是出来倒水。哪知见了他,慌忙道:“王爷怎么在此?”

水溶讪笑道:“因为听见了琴声好,便住了脚。刚才那琴是你家姑娘所抚么?”

雪雁笑嘻嘻的说道:“是呢,这琴是当年老爷留下来的。姑娘从贾家带了来,今天想着要弹才拿了出来。”

雪雁正和水溶说着话,突然听见黛玉在院内问她:“你和谁说话呢?快来给我找东西。”

雪雁答应了一声。黛玉走到门前来,却见水溶站在外边。黛玉方侧了身福身说道:“请王爷安。”

水溶见她又比前些日子清瘦了些,眉头微锁,待要说话。雪雁却道:“哪里有不让客人进门的道理。”

水溶便跨进了门槛。只见芭蕉下的小琴桌上正摆放着一张伏羲琴,旁边的小香炉里余烟缭缭,暗香影影。

此时含烟搬了椅子出来请水溶坐,飞雨又赶着上了茶。

水溶尝了一回茶,和黛玉道:“这茶叶倒是不错,也不知林姑娘喝不喝得惯?”

黛玉答道:“还好,是王妃让人送来的。”

水溶品着茶,又一面和黛玉说:“都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世间的好茶叶都出在江南了。”

黛玉道:“王爷这话偏了,倒也不一定。”

水溶笑道:“京城就长不出这些好茶叶来。比如说碧螺春、龙井、翠片、紫笋,还有什么惠明茶、雪芽,不是江南就是东南。水乡泽国,孕育万物。不说这些没有灵气的茶,就是那一带的人也带着几分水乡的毓秀婉约,文人墨客,君子淑女,皆是不凡。就好比林姑娘。”

黛玉原本听他说茶叶说得好好的,怎么话锋一转又突然说到了自己身上,两腮悄悄的染了红晕,微微垂了头,说道:“王爷就以茶而论何必往民女身上扯。”

水溶略一笑,又说到了刚才黛玉的琴声来:“姑娘天资聪慧,又是水晶一般的人物。刚才闻得姑娘弹(幽兰)我倒是喜欢韩愈的另一支词。”又随口念了几句:“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黛玉却说:“相传(幽兰)一曲为孔圣人所创,当年圣人周游列国时,颇受打击。后来怀才不遇,在途中所见杂草中的幽兰,才有了如许的感慨。”

水溶微微颔首又道:“姑娘说得很是,只是这曲抑郁忧伤,姑娘是病中之人不该发这些悲叹的。琴虽是高雅修身之物,但为此伤了神倒是不好了。”

黛玉道:“王爷训得是。”

水溶又见她穿着月白的绣花袄儿,外面一件缂丝银鼠褂子,系着素白的水墨绫子裙。发间只一只绿玉簪子,再无其他珠翠。没有一般的俗媚之态,倒平添了几分清丽脱俗之感。心中略有所思,却又见雪雁出来催黛玉该用药了。

水溶便关心了几句:“林姑娘若是觉得府里常走动的太医,不对林姑娘昔日所用的药,我再让人去请了别的来。”

黛玉忙说:“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我这病是宿疾了,哪年不得犯几次。不用再费心了。”

水溶又见此处到了冬天还算暖和,原本是王妃的考虑他也觉得妥当。到底不敢久留,此时顺儿又来传话:“王爷,六殿下来了。请王爷过去吧。”

水溶连忙起身来说了句:“他来做什么。”因此又和黛玉告辞了。

水溶来到这边的花厅,却见府里的大总管正陪着世珩说话。水溶进屋来,世珩也起身,两人笑着作揖见礼。

水溶道:“不知六殿下降临,失礼了。”

世珩笑道:“王爷不必客气,我是有一事要来找王爷商量。”

水溶心想定不是什么好事,便让马荣下去了,又让厨房做了酒菜来招待世珩。

世珩与水溶把酒相谈,先是随意乱侃了一阵,后来不知怎的就说到了世琅的身上来。世珩抿了口酒对水溶道:“不瞒北王,此次我还真是为了三哥的事来的。”

水溶心想到底没有在意料之外,便笑道:“还请殿下赐教。”

世珩的目光深邃起来,脸上倒还挂着几分笑意,对水溶道:“他们准备动手弹劾三哥,这事是件大事。又有人问起我来,想了半天就想到了北王。王爷可有什么主意呢?”

水溶忖度了一回,忽然笑道:“殿下要我做什么?”

世珩道:“很简单,替我搜集一些他的罪证。最关键的就是西巡时。他接过的那些下面贿赂的钱财,这事北王最清楚不过了。父皇不是不知道,因为贵妃的关系,还有他的舅家可是大司马,如今又带着兵在外面戍边,父皇怕出乱子,顾虑很多。北王想来是清楚的。”

水溶略一笑,接着又饮酒。不仅想起了父辈们教育他的话,曾多次告诫自己要想保住水家的地位和荣耀,就不要卷入到皇子们的争夺中。说不定哪天就给府里招来了大祸。因为水家在朝中有一定的势力,加上太后的关系,不管是三皇子还是六皇子都曾来拉拢过他,就是大皇子和五皇子也曾有过这样的意思。水溶一直想独善其身来着,看来是不行了。

瞻前顾后一回,水溶给自己找了个迂回之路,与世珩道:“六殿下说的这事我知道了,请容我好生想想。此等大事不仅关乎三殿下的前程,还关乎到六殿下,容我再考虑下,明日早朝后再答复殿下,如何?”

世珩见水溶回答道不够干脆,心里隐隐的不快,只得点头道:“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北王年纪轻轻,做事却是多谋虑,有时候是不爽快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北王肯出手和我联合,以后自然少不了北王的好处。”

水溶在心里却是怕听到这样的话,他不过赖着祖上的余荫才得今天的爵位,轰轰烈烈的事业没想过,本不过一闲散的王爷,他只想护得府里的人周全,安定。余者真没多想。

水溶陪着世珩喝了一回酒极尽主人热情,也不知是世珩有了醉意,他突然向水溶说道:“我问你,怎么那林姑娘就到了你府里。当初我让母妃去向太后去求,太后却不肯给,到底是让你占先了。”

水溶道:“林姑娘她来王府是给水歆做伴读来了,我想并没有不妥吧。”

世珩失笑道:“这是北王的计谋吧。这一步走得好。罢了,不过一个女子,我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气,当初她就没有领过我的情。成得大事,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倒也看得开。王爷不用担心,我也没想过要与王爷抢。”

水溶脸上到底有几分不好看,权当是世珩口中的胡话了。后来见天色不早,世珩便回去了,因为酒意未醒,水溶又交代马荣去相送。

当下南晴又带着人过来问了晚安,敦慧也来说了会儿话。只是不见王妃的身影。水溶早已习以为常。各自过日子,他尽量不去打扰她。

水溶想起了世珩所说之事,方是觉得棘手,待不管吧以后皇帝询问起来,又得治一个包庇之罪。

他又想起了世珩后面说的话,如今林黛玉虽然住在自己府中。可两人到底隔着许多层,自己始终无法走到跟前去。自己的这份心意想来她也不清楚。想到她心思敏弱又不敢随意试探,怕惹恼了她。

水溶取出了一只描金的小匣子来,里面正正的躺着一支玉兰花簪,通体为羊脂白玉,莹润如酥。这原本是准备中秋的礼物送与她,哪知她回了贾府,就一直搁在这里没有拿出手,他想了想便叫来了跟前服侍的丫头惜月。

“你将这个送到栖霞院去。”

惜月接了过来便去了。

水溶走至窗前,却见月光淡淡,已是清霜微起之时,夜风习习不胜清愁。


第69章:魂梦空断肠

惜月送得簪子来,黛玉很是不解,好端端的为何送她礼物。

惜月在跟前解释道:“林姑娘,这是我们王爷送林姑娘的中秋礼。因为前面耽搁了所以今天才记得此事来。”

黛玉也就看了一眼,想了想便对惜月道:“还麻烦姐姐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如此珍贵的东西我也擎受不起。”黛玉又让雪雁给了惜月两个荷包。

惜月见黛玉坚持不肯收下只得拿回去了。

水溶见黛玉不肯接受礼物,心里自然也是不快。但也只得暂且丢过此事,心里还装着世琅的事呢,到底也让人为难。又让人将孟一找了来,两人秉烛夜谈,直到起更时孟一才回去。

水溶又连夜写了奏折,等到上床休息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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