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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的奋斗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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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下来;金华殿倒是与原本后宫的中心永安殿平分了秋色。

皇帝仍是日日宿在永安殿;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除了永安殿和长乐宫,再不涉足后宫的其他宫殿,金华殿成了他每日下朝后第一个必去的地方。

南槿仍像往日一般吃喝睡觉,只是很少走动了;因为她被禁足了。

太后的禁令,这一次连皇帝都没能抝得过。 南槿接旨的时候一笑而过,仿佛不过听了一个笑话。

永安殿后面的园子里零零散散种了些花草,是南槿特地差人从京城各地搜罗来的,其中不乏各种开不出花又不怎么美观的物种,宫人们心底奇怪,却没人真正去在意,说到底不过是些花草,安心伺候着便好。

长乐宫随着此次的事故也渐渐有人出入,最为醒目的是早晚必到永安殿的几个老嬷嬷。 满皇宫的人都知道,太后借这一次的机会,对皇后管教颇多,似是以此一泄心头自封后大典以来之不忿。

南槿从始至终保持静默,只除了往殿内新安置了个花农,一个四十多的老妇人,专门负责照看她越来越多的花草。

半个月后纪贵人痊愈,但害她遭罪的祸首还没找到,皇宫一片宁静,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慌。

这日日暮,穆谨难得直接从御书房回到了永安殿,宫人正在布菜,见到他,纷纷行礼。 南槿从内殿走出,只一眼,轻轻勾起唇角,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天该来得早。”

穆谨原本以为持续了半月的冷战还要再过上几天方能缓和,不想有突如其来的惊喜。 他一把揽过南槿,不顾周围人群的窥视,唇直接印上她的脸颊,辗转至耳边呢喃:“我只想陪着你而已。”

南槿笑着推开他,坐到桌边,抬眼看他,以眼神示意赶紧开饭,穆谨笑得意味深长,没再多说。

夏天过去大半,这一日的夜晚虽然有些闷热,但胜在繁星满天,永安殿后的花园是个不错的赏星之地。 宫人们早已被遣散,繁花似锦中二人闲散地坐着,南槿以手支颐,斜望着墨黑的天幕,几缕发丝落下,随风摆渡,掠过穆谨将将伸出的手指,这一刻静谧美好,让人不敢轻易打破,画面像定格一般,停滞许久许久。

“那一次你领着我捣乱人家卖河灯,其实那一天也像今天一样,有满满一天的星子,可是我总是不记得那模样。”南槿没有动作,轻声问道:“你知道为何?”

“为何?”毫无波折地重复,像是根本没经过思索。

南槿回头嗔怪地看了一眼,道:“因为那一夜的河灯璀璨耀眼到我根本看不见其他,那一夜带我在街头狂奔的人璀璨耀眼到我根本记不得其他。”

这一次,连呼吸也被定格,许久之后,南槿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回视穆谨的眸子里,影绰闪闪星光。 穆谨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唇贴上耳廓,叹息一般:“我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爱你,槿儿。”

他的呼吸灼烧着她的皮肤,南槿觉得空气变得粘腻,隐隐让人有些无法呼吸,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二人相贴的地方传来一阵凉意,原来起了层薄汗,她柔声道:“天晚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说罢就要起身。

不料被穆谨重新拖拽回怀里:“还早呢,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们倒是可以做些别的。”

语声旖旎,不怀好意。

南槿的脸“腾”地红起来,幸好被夜色悉数遮掩,不过她也没机会再去顾忌这些,身上丝绸薄衫已被人轻松扯开,粉白色肚兜在星光下泛起柔嫩光泽。

“在外面呢!”南槿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地护住衣裳。

“有什么区别,谁敢看一眼!”穆谨声音渐次暗沉,尾音消逝在贴着南槿耳廓的唇边。 他滚烫的掌心牢牢按住她跳动的胸口,直到彼此肌肤变得滚烫灼热,才开始四处游移。

南槿被他按在身下,赤/裸的脊背印上躺椅的痕迹,她忍不住哼了一声,下一秒就被轻松翻转,背后承接着灿烂星辉,眼前是一双充斥着情意与欲/望的眸子。

小腹被灼热硬物抵住,纵是与他经历过多次,南槿仍有些无措,手移动多处,最终按在他的胸口,稍稍撑开些来想要透口气,却又被强势地扣住。 肌肤渗出湿意,在二人毫无遮蔽而贴紧的皮肤上,晕出无尽的情/欲意味。

身下的遮挡已被悉数破坏,只余一层轻纱笼住二人身躯,南槿被迫坐在他身上,承受他蓄势待发的力量。 她忐忑地寻找他的眼睛,在视线相触的那一刻,呼吸一滞,随即无法自抑地呻/吟出声,眸子似蒙上一层水光,在夜色中折射魅惑的光彩。

简单却鲜明的节奏,牵动二人混乱无章法的呼吸,身侧探出头来的花枝也被连累,兀自在夜风中摇摆,划出旖旎的弧度。

醒来的时候在自己的床上,南槿毫无意外地看了眼空荡荡地内殿,昨日折腾到近天明,她沾床便睡死过去,穆谨估计也只稍微合了合眼便上朝去了。

翻身起床,却没有唤宫人进来服侍,打开一扇窗稍稍站了会儿,直到看到一个蹒跚的身影走过,视线相接,南槿才关上窗,唤人梳洗。

快了,不出意外,也许也就不过月余。 南槿垂眸苦涩轻笑,到时候,她连这样痛苦放纵的理由都没有了。

南越永宁四年夏末,地处南越最南端的南离岛经历了新帝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动荡——岛上的兵器库被海盗洗劫一空。

作为一座被永宁帝从息家手上抢来,明显意义重大的同时又是国之重地的岛屿而言,发生这样的事故显然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但事实就是它发生了,在所有人都因台风来袭而窝在家里的半夜,一拨海盗顶着风暴悄无声息潜入,带走了这座岛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们就像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能猜测他们是如何避过如死神一般的风浪潜入,绕过守卫,还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带走数量庞大的武器装备。

人心惶惶,从开始只是对战争的忧心,逐渐演变成对天赋神力的海盗的超自然恐惧,风雨欲来的气氛渐渐从南离岛一路北上,蔓延全国。

卫瑜桓一脸平静地考完梓商每日例行的功课,因他一点小小的进步,还特意打赏了随侍课业的奴仆,学堂的气氛明显高了许多,卫瑜桓在众人高呼的“万岁”中带着微微笑意离开,仿佛心情愉悦。

对的! 知晓国情的近侍们都觉得他们的皇帝如此轻松的表现只是为了让太子不受影响,却不知他是真心实意地在笑着。

因为这一场等待,终于开始有了些眉目。

椒房殿后院那一片木槿花田开得正艳,若是她赶得及回来,还能看上一眼,这满目缤纷娇艳,每一朵,每一片,都是他日日夜夜不停不息的眷恋。

六月十五,名为修养,实则被禁于京城的南郡王息闵在群臣山呼的“戴罪立功”声中终于走出了他住了两年余的院子,返回南郡,带领息家军南下剿寇,而一向紧张的国库也同时因各大皇商的慷慨解囊而得以应付。

形势虽严峻,但事情尽数向着理想的方向发展,朝堂内一片歌功颂德之声。

卫瑜桓垂眸俯视脚下匍匐的臣子,眼神平静如老僧坐定。 殿外晨起的阳光正艳,一丝金黄斜斜滑进殿内,落在台阶上的部分像一道金黄的豁口,明明色彩浓烈富丽,却终究是像极了豁口,更何况它的本质还只是一缕虚幻的阳光。

☆、98第九十六章 诈死

七月初一;初秋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滑过檐角;落在窗台,北珉的前朝就炸开了锅。

立后之前就已封妃的秦氏女一直还未进宫;这日早朝有臣子提及此事;认为于理不合;需及早迎进宫中才是;群臣附和。

皇帝未置一词。

永安殿的花园里,南槿踩着露水,亲手掐断了花农精心种植的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草植株;浓郁的汁液浸染指尖,留下奇异香气;她小心端详许久;眼中光华流逝,转瞬万年。

永安殿的晚膳是南槿破天荒地亲手做的,精致的菜肴,是当年还未进宫时她曾为穆谨做过的。

穆谨进殿的时候看着满满一桌有些怔愣,心中淌过的是满满的细细麻麻的刺疼与可惜。 可惜了,他们之间那么多回不了头的过去。

二人一改过去几日的亲密,沉闷地吃完一顿晚餐,一件事挂在彼此嘴角心头,竟是谁也没有提及。

入秋的夜里闷热异常,将南槿的心情烘得越发烦躁,她撇下宫人独自去了后殿,殿内浴池水汽氤氲,解了衣裳将自己埋入其中,仿佛就此便能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再顾忌。 她的爱,她的恨,她的孩子,她的夫君,这一刻仿佛都离她远去,万千世界,只剩一人,身心都无所归依。

后颈被人托住,缓缓将她拉出水面,她没有睁眼,却不期然等来唇上的温热。 辗转往复,不知疲倦。

南槿怔愣了许久,终是猛地侧开头,双腿蹬向池边,微一使力便退开很远,她的眸光比粼粼波光更为冷冽。

“恭喜陛下。”她道,语音没有一丝温度,连厌恶也无。

穆谨胸口一窒,冷意从沾湿的指尖蔓延上心口,再扩散至身体四肢,原本凝视着南槿的眼神微一下垂,痛苦蔓延,无处闪躲。

“槿儿......”

“不用!”第一时间截住话头,南槿抬起右手盖住额头,垂下的眼睫遮挡满眸凉意,只留下一脸凄楚:“你的难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你要我嫁给你之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不用了,不用道歉,甚至不用解释,是我......”是我不该一时心动,让那些不该有的侥幸,遮盖住我们之间原本不可逾越的鸿沟。

手掌缓缓下滑覆盖眼眸,颓然应对这一刻的残局,这是她早已猜到,却掩耳盗铃般选择忽视的结果。

沉默着像是要接受无法逆转的败局,抑或是打算就此放手,穆谨心口抽搐一般疼痛。 水声猛然大作,他和衣跳下水池,猛然靠近将南槿整个扣紧在胸口,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抱住,像是抱住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希望。

“槿儿,我的母后,我必须要顾着她,我对她有愧,她的一生因为我而惨淡凄凉,她以及她的家族,我真的不能不顾。 娶了你,是我对她最大的违抗,可是我爱你,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放手,所以再等等,再等等,我会处理好的。”

穆谨在对待二人的感情上从来不愿退缩一步,而此刻几乎已显卑微的恳求,让南槿心中最后一丝牵扯彻底崩溃。 真的不能了,她有些恍惚地想,她如此爱他,而这份感情已经沉重到不能再经受多一丝的负荷。 她不该冒险,让她对爱的最后一丝企盼暴露在皇家沉滞腐朽的空气中,几乎就要死无全尸。

再没一丝声响,也没有回应,只有一室的水光散乱游荡。

白家为了这位贵妃的进宫颇费了些心思,秦忻怡一时在皇城内外风头无两,远远盖过了那个不甚出彩的皇后。

南槿渐渐不太出门走动,连永安殿也不踏出一步,只偶尔看见她领着花农侍弄花草。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平静,但没有人真的傻到去相信。

穆谨每日里还是按时进出永安殿,但都会留下他的随身近侍供南槿差遣。 南槿对此不置可否,任凭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知道,他想心安,她便给他,除此之外,她怕是再也给不了什么了。 而且这最后一刻的心安,也给不了多久了。

七月初七,七夕之期。 民间自由盛大的活动,青年男女们准备盈月,精心制作好送给情人的礼物以诉衷肠,宫中也不能免俗。 南槿不经意看到几个小宫女遮遮掩掩地举动以及欲语还羞的神色,心中痛到麻木。

花农被她以七夕寻花的借口遣出,联络宫外的一切,这一晚,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穆谨很早就遣人来传话,晚上他要带她出去游玩,南槿一袭月白的宫装,皎洁胜过天上那一弯明月。 她以七夕为由遣走所有随侍的宫人,只有穆谨留下的近侍执着不肯离去。

殿内空荡荡只余凉风拂动布帘,南槿静立殿前,从身后看去,仿佛在期待盼望晚归的夫君,那身形说不出的哀婉缠绵,近侍心中一叹。

渐渐的周围竟有一股异香升腾,侍立一边半步不曾挪动的近侍意识到的时候,抬眼就只看见如落叶萎坠般倾倒的皇后娘娘。

穆谨失魂落魄地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珍重万般的女子如没有魂魄的偶人一般躺在床上,满脸雪白,没有一丝活的气息。 这一刻他的呼吸也似都随着一并失去了,只觉世界漆黑一片,残酷如斯,竟让他生生经历这拆筋剥骨的一刻。

他想他是真的该死,没能给予她想要的,还一手夺走了她在乎的一切。

他该死。

永安殿前一片凄厉的哭喊。

皇后娘娘莫名昏倒,不到一个时辰,在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的情况下,眼见着竟然就要呼吸不继了。 侍从宫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御医们束手无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偏偏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

最最可怕的是皇帝陛下,从始至终他只是死死将皇后抱在怀里,像是谁也没看一眼,却是谁都能从他身上感受浓浓的煞气,仿佛要摧毁一切的煞气。

终于他像是失去了最后一丝耐性,又或者是他怀里的人儿已然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他的视线聚焦在窗外,眼中死灰一片,暗哑的嗓音说出一句仿佛无关痛痒的话:“所有人,陪葬!”

话音落下,世界一片死寂。 片刻后又是一阵更为凄厉的嚎啕,一众御医果真被侍卫拖拽着往外走去,原来不是幻觉,皇后娘娘真的去了,而他们竟也要随她一起去了。

最后被拉走的一个御医是新进皇宫不久的江湖游医,因在民间有些名气,又恰巧诊治过某位重臣,因而被推荐进宫,不想官帽还没戴稳,就突遇此噩运,是以他的挣扎最过激烈。 两名侍卫费了些力气将他拖至门口,他已是头下脚上的姿势,却犹自扒拉着门框,手上青筋暴突。

或许是上天眷顾,让他在离鬼门关仅一步之遥的地步找到了救命符,他如癫狂一般喊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 言语已没了规矩。

穆谨视线瞬间聚焦,冷厉地扫过他的脸,不过沉吟一瞬,开口道:“若无效,诛九族!”

这名御医被松开手脚,连滚带爬地回到窗前,磕头叙说。

皇后没有任何中毒和外伤的迹象,唯有周身隐隐飘散一股异香,这不是宫廷熏香,倒像极了西南一种毒草——尸香——的味道。 误服此草汁液者,一个时辰气息尽失,完全像个已死之人,只是身体周围会环绕一股异常的香气,经久不散,一直到七天之后香气散去,人也就彻底死了。

但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像毒蛇出没的地方一定有蛇药,尸香草也有它的解药,便是它的根茎。 取了新鲜出土的根茎,一个时辰直接服下,尸香之毒立解。

穆谨视线一直凝注在这名御医脸上,直到这御医毫无逻辑章法地抖抖索索说完,他才转向旁边几位汗湿襟衫的老御医:“你等可有听过此方?”

几名御医你看我我看你,眼中犹豫挣扎再明显不过,最终一名院正硬着头皮回道:“回陛下,此方此草闻所未闻,但方御医行医满天下,想必见识定是高于我们的,如今唯有一试。”

那方御医便是这个扭转乾坤的人,此时他再次拜服道:“陛下,还有七日的时间,可以一试啊!”

穆谨沉默着伸手抚了抚南槿再无血色的脸颊,良久答:“速速取来!”

不想半天没人回应,穆谨满脸厉色转向方御医,见他一脸纠结,只喝道:“说!”

方御医被吓得一哆嗦,又扑倒在地,几乎是哭道:“陛下饶命,只是那药产于西南,很难在外域成活。 微臣不才,几年间有幸养活了一些,都种在江北老家,只是......只是此草植株离土不能超过一个时辰,没了地气,会很快枯死,什么用也没有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将娘娘护送至江北才好啊!”

穆谨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全国为皇后祈福,休朝七日,即刻启程去江北。”

☆、99第九十七章 起死?回生?

江北连日阴雨;闷热潮湿;一丝风也没有,几欲让人透不过气来;衬极了一票人的心情。

方御医抖抖索索地跪在马车前,两个昼夜二十四个时辰不停奔波;让他有些灰头土脸的模样;腿脚本就已经不太利索,再勉强承受着帝王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这一切让他有些不堪承受。

但没得选啊! 他很想嚎啕大哭一把;可是现在而今眼目下,连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行人轻车简骑;快马加鞭赶到江北镇,眼前已然是方御医在此地的老家宅子。 穆谨怀抱着南槿;脸色极为难看,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

早有家中仆从安排好一切,穆谨大跨步走进了院子,方御医才在身后爬起来,颠着步子跑了进去。

药很快弄好,“尸香”草新鲜的根茎连着汁水碾成糊状,一口一口细细喂下,一滴也不曾漏掉,满院子的人静候着结果,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从日上中天到月挂枝头,屋内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那诡异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竟似已透过虚掩的房门,飘散到院中,众人脸色惨白,似夜间游荡的鬼,只因心中那唯一的期望,都随着这阵飘忽的香气,散得一点不剩。

情形不但没好,反而像是更坏了。

屋内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仿佛根本没有人存在。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抱着必死的念头,或凄惶或呆滞,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穆谨牢牢地握着南槿冰凉的手,细细抚过她的眉眼、鼻尖、嘴唇,眼中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痴恋。 他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想再想,只记得那一年初见,她慌乱中钻进他的怀里,靠得那样近,发间幽香勾人心魂,那一只摇摇欲坠、最终落进他掌心的蝶形耳坠,他原本以为是老天将她带向他的明证,却不料带向的是这样一种结局。 如果时光倒流,他是否还要义无反顾地走向她,牵住她,拥有她?

他惨淡一声笑出声来,艰难,苦涩,痛不可抑。

不了,还是让她走吧! 让她在没有自己的地方平安喜乐,他便是看着,望着,念着,想着,郁郁不可终日,穷尽一生,也再不要靠近她一步。

脸颊有清凉的痕迹,他慢慢俯身,贴紧她的,那濡湿在两人之间晕开,冰凉滑腻缠绵,像这一场旷日持久曲折艰难蚀心刻骨却又不得善终的情意。

皇帝离朝已连续五日,观望已够的大臣们纷纷站出来表态,言官们最是踊跃,痛心疾首。 朝野上下不敢对皇帝有所微词,矛头便全数指向这个无任何依靠的皇后。

但对于身处绝望的帝王,这些早已入不了他的眼。

第六日的夜里,景阳城一人一骑快马飞驰进了江北县,皇帝贴身令牌扫开一切阻拦直接冲到了帝后门前。

半个时辰后,该人离开,帝后所居的屋内传出惊天动地的声响,瓷器的破碎声,家具沉闷的撞击声,声声直击人心。

屋外的人肝胆欲裂,跪满一院子,屋内突然又回复了宁静。

穆谨摔碎了所有能挪动的东西,才忍下要将床上的女人撕碎的痛。 鲜血淋漓的手掌扣上了她的脖颈,映衬出她脸上一片惨淡如鬼魅的白。

“槿儿,你好狠的心哪,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痛不欲生,看着我煎熬欲死,而你只是一心地想要离开!”

——————

南槿晕沉沉坐在江北返回京城的马车上,车厢内只她和一个面生的侍女,自她醒来,即便是在同一个队伍里,她都几乎没有见过穆谨,最多的是远远望上一眼他冷硬的背影,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

那侍女不像从前服侍她的那些温顺,一举一动倒更像是监视,队伍中气氛微妙,南槿隐隐察觉,自己能够这样醒来,在他的面前醒来,那必定得是有人出事了。

她咬牙狠狠地闭了闭眼,长吸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动作。

帝后回宫,皇后被从阎王殿前拉了回来,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按皇帝陛下对皇后的一腔深情,估摸着会有一场盛宴,一干朝臣甚至都已准备好劝谏的折子,不想这二位回来后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皇后更是如销声匿迹一般,甚少再出现在人前。

不过几日后,渐渐有消息传出,皇后是被禁足了,各种缘由,耐人寻味。

南槿在回宫后的第三日傍晚见到了久不曾相见的帝王,彼时她正独自侍弄着花草,七夕那日花农被她遣出宫后就再没回来,南槿默默自我安慰,或许花农和那群预备接应她的人见情况不对,已各自隐遁了。

她看着面色阴沉一步一步走近的穆谨,心中勉强压抑的恐慌如风卷狂沙,遮天蔽日。 她强作镇定地放下花剪,转身就要回内殿,却被人一把扣住手臂。

“槿儿,”穆谨冷笑,声音如冰锥刺入南槿心口:“你的那个花农太不懂事,我帮你处理掉了,以后会再给你安排的。” 他强势将她拉回面对自己,语声满是讽刺:“或者你自己伺候着这些花草也好,省得太闲了,尽想歪了去。”

“你把她杀了!”南槿颤声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止是她,还有宫外的那些一起。”

“你这个疯子!” 永安殿的花园传出一声尖利的嘶喊,惊起飞鸟无数,太监宫人均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将头埋得更低,殿内却再无声响。

皇后被囚禁的消息终于传遍前朝后宫,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却没人敢求证,其实也无需求证,永安殿周围足足三层禁卫军日夜不息来回巡视,连只苍蝇也无法在他们眼皮底下进出,这便已是最好的证明。

金华殿内,纪贵人斜倚在榻上,姿态慵懒,眼神却凌厉而冰冷。 她的左手上有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与她平时盛放香料的瓶子没有二致,她的两根手指狠狠捏着瓶身,仿佛恨不能下一秒就将其粉碎。 但最终她只是松开了手指,双眼合起,掩盖就要把持不住的情绪,但轻颤的眼睫仍然泄露了她内心的惶惑与不安。

穆谨这几日睡不踏实,没有她在身旁,他总是会夜半惊醒,身边冰凉的床褥让他恍惚中会有一种错觉:她已经不在他身边。

这几日更是发作得厉害,那日里南槿满眼的惊恐让他心有余悸,虽然恐吓她本就是他的目的,但她眼中陌生的情绪以及倒映出的陌生的自己,让他忽然不敢直视。 那是他爱到骨头里的女人,他不敢想象他们有一天要如此相对。

日夜操劳加上种种忧心与怒气,让他有些疲累,这日午膳过后便觉昏昏欲睡,身体刚刚沾上床榻,一种不好的感觉倏然而至,但来不及深想,下一刻,他已失去意识倒在床边。

皇帝病重昏迷三天不醒,显中毒征兆,御膳房已为此颇送了几条人命,御医们也是每日如行走在刀尖上,稍有不慎,怕就成了一抹亡魂。

皇后却没有出现,不过稍微有点耳力的人都已听闻,皇后早在皇帝病倒的第一日便被太后打入了死牢。

阖宫上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居然是皇后,众人不胜唏嘘。 但一想到下令的是太后,又觉事情也该是如此,这宫廷之中,真相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太后亲自守在皇帝寝宫三个昼夜,眼见着情绪也要崩溃了,第四日凌晨,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领着几个老嬷嬷去了死囚牢房。

南槿在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感下睁开极为昏花的眼,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她有些自嘲地想:再不来,她就死了,她们也就不用来了。

“说吧,你到底要什么?”太后低沉的语声浸满怨毒。

南槿被两个嬷嬷钳制,站不直,也无法瘫坐在地,三天水米不进,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呻吟出声,只有一个字:“水。”

一阵沉默之后,唇边感受到一丝凉意,紧接着就被人强行往下灌了一杯水,她猛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太后阴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咳声稍稍停歇,才又开口重复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南槿喘了喘气,很想轻描淡写地笑一笑,无奈全身无力,连表情也似不受控制,她只好放弃,转而直视太后的眼,道:“我没做过什么,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想要什么!”

“你别以为皇帝不说,哀家就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吃药装死,要想混出宫去?想要见你那身在南越的太子儿子?告诉你,即便此次真与你无关,哀家也不会饶你,放任你惑乱朝堂,横竖你是个死,不如少受些皮肉之苦为是!”太后眼中杀气愈盛,显然已是最后通牒。

南槿心想,纪清婉果真将与她相关的事情全数交代给了太后,也是,这样才合常理。 她坦然一笑,道:“既然母后都已知晓,母后也是受过这宫廷之苦的女人,何苦,如今又要同样折磨另一个女人?”

太后神色一震,接着便是满面的阴沉:“看来你只想着浪费我的时间,罢了,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话毕,她挥手示意站在角落的一个嬷嬷,嬷嬷满脸横肉,随着她走近的步子正一下一下地抖动,南槿的心彻底凉了。

然而转机也发生在这一瞬,匆匆忙忙冲进来的小太监手捧皇帝令牌,还来不及跪下,便脱口喊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陛下,陛下有口谕!”

“放肆!”太后一声断喝,惊得小太监匍匐在地。 随即她面色一怔,瞬间又是一喜,向前一步,急促问道:“你说口谕?皇帝他醒了?”

小太监额头点地,忙不迭应道:“回太后娘娘,陛下确实醒了!” 说完又像是怕人阻了他的话一般,急速说道:“陛下有口谕,要皇后娘娘立刻去见他!”

太后脸色一僵,回头看了眼南槿,沉声道:“回去回禀皇帝,皇后身体不适,无法见驾。”

“娘娘!”小太监面带惊惶道:“陛下,陛下他现今极为虚弱,醒来后什么也不做,第一句话便是急着要见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去不了,陛下恐会再受刺激,怕是等不得呀!”

太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冲几位嬷嬷一挥手,原本钳制着南槿的几双手臂马上变为搀扶,一行人匆匆朝外走去。

穆谨确实醒了,他在聚集所有力气凝神倾听殿外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让他的神经紧绷。 终于到了近前,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太后。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每一下都耗尽力气,他的眼眸一片冰冷,凝神望着太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太后垂眸看他,神色仿似欣喜,又有悲哀。 “我倒是希望我已经把她怎么了。”停顿一声,又道:“皇帝,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如果不想她死,就如了她的愿放她走吧! 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穆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回目光,原本向外倾斜的身子慢慢坐正了,吐息良久,才回了四个字:“我要见她!”

太后呼吸一滞,眉头紧紧皱起,转身出了寝殿,不一会儿,一名宫人搀着妆容整齐的南槿出现在了殿内,这样的她让人一眼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过度苍白的面色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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