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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迎春送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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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看着迎春坐回原处,脑中鬼使神差开始回想今日出门前,他去母亲房中请安时母亲对他说的话。
“溶儿,你如今也不小了,你父亲和我都有意为你相看。”北静王妃边说边偷觑水溶神色。
水溶本侧身坐在北静王妃下手,老实给母亲捶腿,闻言不由停手,玉面微红。
北静王妃见状,便知有戏,含笑问道:“只不知我儿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否?”水溶虽才十六岁,北静王却已有让位之心。夫妻二人合议,先给水溶娶亲,等他有个一儿半女,再让水溶承袭北静王之位。到时候他们夫妻二人就万事不理,只享天伦。
水溶倒是被问愣住了,哪家姑娘?他除了舅舅家的表妹们和进宫时遇见的公主、宗女,并不曾见过别的姑娘。而且,于男女之事上,他还不曾用心。如今平白让他选出一家姑娘,实在是为难!水溶只得摇头。
自家儿子自己清楚。北静王妃知道水溶还未开窍,乐见其成,拍拍水溶手背道:“母亲和你祖母都看中了孟侍郎家千金。那年宫廷饮宴,你二人也曾见过,不知你可还记得?”
水溶茫然摇头,什么孟家千金,他毫无印象。水溶本以为母亲只是随口一提,如今见母亲连人选都已和祖母商量妥当,怕是心中七八成已认定这位孟姑娘。水溶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比起这位他只见过一面全不认识的孟姑娘,还是小师姐贾二小姐更合他心意。水溶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迎春,不是他妹妹吗?
北静王妃见水溶半晌不言语,以为他犯了小儿女羞赧,又见水溶贴身小厮在门外探头探脑,知道水溶今日和人约好出城游玩,便道:“也罢,这等事你个小孩子也不懂。自有母亲我为你张罗,你且出门去罢。”
水溶告退,懵懵懂懂出门。直到等在荣国府后巷见到探头出来的迎春前一刻,他还神思不属。此刻水溶又被迎春一推一唤,勾动旧思,越发觉得忽而甜蜜忽而烦躁,心底有股情绪有些话语不吐不快又无从谈起,抓心挠肝,直似害了病。
偏巧迎春一心在想灾民的事情,想着怎样不引人注目地把贾氏善堂做大,真的在荒年也能救下人命。故而一路上,二人都低头想着心思,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再说贾琏这边厢,得知老板娘和店伙计都是正经妇人,只因家中男丁或被抽徭役或卧床不起,又逢灾年,迫不得已开店营生,便有些为自己的大惊小怪难为情。
因着不知大雨还要下多久,贾琏想了想问道:〃老板娘,贵敢问店有多少间客房?〃
老板娘赔笑答道:〃小店本就是驿站,客房多得是,热水也有。您几位且进房歇息,酒菜自有小二给您端去屋里。〃
贾琏听说客房和热水都有,就打算去沐浴更衣,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再吃上几样热腾腾的小菜,好生歇歇脚。贾琏闻言点点头,嘱咐老板娘把他们的马匹带下去,多给黑旋风喂些草料,这才随着店小二走上楼去了。
贾琏等人刚走到二楼,天字一号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一位白衣公子低着头晃着手中佩剑从房内走出,边打哈欠边唤道:“小二,我要的热水怎么还没送上来?”
恰巧观言走在贾琏右手边旁边,一个没注意,和刚走出来的白衣公子撞了个满怀。观言一个趔趄,拿在手里的包袱被撞掉地上。那白衣公子倒是十分客气,连声对观言道抱歉,先观言一步弯腰捡起包袱,轻轻拍了拍包袱皮,还用手抖了抖,单手递还给观言。
观言赶忙道谢接过。
贾琏看着面前公子,只觉对面人剑眉星目,面貌姣好却又英气逼人。不仅模样生得极好,看他身形气度,想必武艺也甚了得。荒郊野店,遇上这等品貌人物,贾琏不由剑眉微扬。
说来也巧,那白衣公子正是柳湘莲。他不过早贾琏一步进入这客栈。才一进屋,便有妇人送来姜汤,还站着不走,瞪着眼睛苦劝柳湘莲赶紧喝下姜汤。
柳湘莲长了个心眼,指挥妇人帮他拿东西,趁着妇人不备,将姜汤倒进桌上盆栽里。果然,妇人回身看见柳湘莲将姜汤一饮而尽,这才满意离开。
待妇人走后,柳湘莲凑到盆栽前一闻,姜汤辛辣气味掩盖下却有一抹似有若无的药味。柳湘莲眼珠一转,料到八成便是蒙汗药。不成想,这间满是妇人的客栈竟还是间黑店。
出门在外,切勿多事。何况此处离京城不远,莫名冒出一间黑店,必有蹊跷。柳湘莲想着就准备悄悄掩至后院,冒雨带着燕赵离开。
可柳湘莲还没行动,贾琏等人又一头扎进客栈来。柳湘莲在楼上旁观,见贾琏等人果然上当,故意挑着贾琏路过门口时机,撞向观言。一个顺手牵羊,便神不知鬼不觉将观言包袱中一封书信顺走。
此刻,柳湘莲也挑眉看了看贾琏。贾琏虽被淋成了落汤鸡,十分狼狈,但仍旧身姿如松,气态端凝,柳湘莲也不由在心里叫一声好。
送贾琏等人上楼的妇人似是没想到柳湘莲还未中招,看着柳湘莲,神色稍显慌张。柳湘莲见状,故意大大伸个懒腰,冲那妇人不耐烦地说道:“小爷都困死了,热水怎么还不来?”
那妇人见状,这才略略放心,满脸堆笑答道:“这位客官稍等,热水马上送到。您且在房中稍候。”
柳湘莲点点头,转身进屋,随手关门。
贾琏和观言就近入住天字二号房,老鲁等三人分别入住地字一二三号房。
不多时,妇人们噔噔噔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其中还混杂着一声口哨声。贾琏在房内听见了,却没在意。
这边厢,观言刚打开门,让妇人们端水进来。却见隔壁天字一号房的白衣公子跌跌撞撞走出来,嚷嚷着要退房。妇人们还待拦阻,柳湘莲已经绕开她们,大步流星直奔后院马棚而去。
几名妇人见贾琏等人都在场,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互相使个眼色,放任柳湘莲自去。
妇人们放下姜汤、热水,依次退出。观言去关门时,发现门后角落里露出一角信封。观言弯腰捡起来一看,竟是姑老爷写给自家老爷的亲笔信。观言皱眉苦思信是何时遗落,贾琏却扬声叫观言快来喝姜汤驱寒。
观言赶忙应声,收好信,转身服侍贾琏换下湿衣,喝罢姜汤,到浴桶内坐好,这才快速换掉自己的湿衣,仰头将姜汤一饮而下。一番忙碌后,观言迈步往里间走去,准备去服侍贾琏沐浴。
哪知没走两步,观言忽然觉得头脑发晕,脚步虚浮,里间贾琏坐在木桶内的身影也朦朦胧胧一片,怎么也看不分明。观言突然觉得不对劲,正要高呼出声,身后窜出一个中年妇人,一棍子将观言击倒在地。
那中年妇人打晕观言后,蹑手蹑脚走到里间,看看浴桶内不着寸缕,此刻已然不省人事的贾琏,眼中露出一丝狠戾的笑意。
同样的,地字一二三号房的老鲁等人,虽然是老江湖,却对一群老弱妇孺生不起戒备之心,径直喝下姜茶,脱掉湿衣便一步跨进浴桶里,舒舒服服泡起澡来。
几人不知,他们各自房门外,各有一个妇人拿指尖沾了唾沫戳破窗户纸正暗中偷看。三名妇人掰着手指,见时机差不多了,一同推开房门,走进房中。果然除了老鲁还迷迷糊糊,尚未完全睡过去外,另外两人都已鼾声大作。
三个妇人快手快脚拿起几人的衣裳、行李,连老鲁随身佩带的匕首也不放过,全卷了走。
等到贾琏好容易清醒过来,他已被人五花大绑堵了嘴扔在柴房里。身边是昏迷着的观言,背后是老鲁等三人。
贾琏哪经过这种事情,被昏迷的观言吓了一跳,呜呜连声挣动着想要叫醒观言。扭动间,贾琏低头瞥见自己身上只着一件外袍,内里竟什么也没穿,忍不住俊脸通红。贾琏急忙转头再去看观言,发现观言衣裳完好。贾琏越发急了,口中呜呜乱叫,身子挣动不休。
对面老鲁先贾琏一步醒过来,此时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嘴巴里塞的破布吐出,冲贾琏低声道:〃表少爷莫慌!且小声些!不成想我们竟遇上了黑店。您先莫慌,转过头来,让我帮您把嘴中塞布咬下来。〃
贾琏听见老鲁语声,安心不少,乖乖转头。两人尝试许久,老鲁才咬下贾琏口中塞布。贾琏终于能说出话来,第一句话便是,〃鲁叔,可曾见着琏儿衣裳?〃贾琏不好意思问他究竟为何衣衫不整,只得旁敲侧击询问老鲁可知他的衣服去哪了。
老鲁闻言一愣,想了想问道:〃不知表少爷进房后可有无沐浴?〃
贾琏这才想起来他一进客房,观言便服侍他脱掉衣裳进了浴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贾琏忙又问道:〃鲁叔,可知现下是什么时辰?可有无方法让我们逃出去吗?〃
老鲁摇了摇头道:〃老奴也不比表少爷早醒来多久,不过看天色,我们怕是已昏迷了两三个时辰。这蒙汗药果然非同一般。〃
蒙汗药?贾琏只在话本里看到过,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有此一说。贾琏一直以为这不过笔者杜撰,哪曾想有朝一日他竟也着了蒙汗药的道儿!难不成他们今日竟进了孙二娘的包子铺不成?
贾琏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老鲁对他嘘了一声,小声示意贾琏装睡。贾琏赶忙听话闭上眼睛。
果然,片刻后,柴房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面相凶恶的老婆子探进头来,看了一眼贾琏等五人。见他们都垂头昏睡着,老婆子忍不住回头,得意洋洋对身后人说道:〃我说你年纪轻不经事,瞎操心,你还不承认。不过两个毛头小伙和三个老头子就叫你怕的不行。如今,两包蒙汗药下去,他们到现在不都还睡得跟死猪似的。你且大胆来看看。啧啧,要我说,这位小公子长得是真俊!要不是咱们眼瞅着活不下去了,怎么也不舍得把这么一个可人儿炖了吃掉。〃
这婆子不过玩笑话,贾琏却不知情,紧张之下身不由己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那婆子老眼昏花,没有看见贾琏的小动作。可她身后那个小媳妇却眼尖的狠,一眼瞅见贾琏嘴中没了塞布,喉结还正上下滚动,赶忙推了婆子一把,示意她锁好门。婆子依言做了,小媳妇命她守门,自个儿回身便跑。
里面贾琏听见外间脚步声远去,就要开口说话。老鲁胳膊肘一撞他,压低声音说道:〃门口还有人,莫要出声被人发现。〃
贾琏闻言,只得按下心惊,继续装睡。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柴房门随即被打开,一众妇人举着灯笼簇拥着上午接待贾琏他们的老板娘走进门来。
却说水溶的马车走到城门口时候,迎春探头出去看了看,西城门倒和东城门别无二致,只是守城的士兵盘查来往行人要严苛些。迎春略看了看,见无异常,便放下帘子,自去想她的心思。
水溶坐在迎春对面,时不时扫她几眼,有心告诉迎春母亲为他相中了孟家千金,又觉得巴巴提出来颇为画蛇添足,甚为可笑。思来想去,水溶到底不知他自己想要做什么。
似这般,一路无话。
马车驶出城门,向着郊外而去。迎春偶尔会掀开车帘看看,只见道路弯弯曲曲,两旁树林幽寂,鸟雀无声,人影不见。如此,车行甚速。转眼间,迎春和水溶的马车便到了目的地。
水溶亲自扶迎春下车。迎春环顾四周,只见此处是一片极广阔的平原,放眼望去皆是草地。仔细看去,草地上到处还点缀着或红、或白、或黄、或紫的野花。远处是连绵不尽的群山,身畔也有高低错落的树林。偶尔小风刮过,带来的都是远山木叶的清香。迎春也不得不承认水溶这地方选的真好,此处当真洞天福地,实乃郊游散心的好去处。
迎春斜倚着一株老树站着,既不愿辜负春光,又惦念着善堂经营、灾年救济之良方,一心难以二用,倒把放风筝的事情暂时忘到了九霄云外。
水溶虽也有心事,但是此乃他头一回和迎春单独出门,又见迎春盛装准备,实在不忍心让她败兴而归。故而水溶故作兴奋,张罗着叫侍卫们帮忙,率先将蜈蚣风筝放飞起来。
天公也作美,东风高吹,蜈蚣风筝扶摇直上,远上云端。蓝天白云青草地,就连远山都被蜈蚣精踩在了脚下。
迎春抬头望着天上蜈蚣张牙舞爪飞舞着,无数条腿随风而动,一时入了魔,再次忆起适才在马车上时直觉蜈蚣活转,变作饥民,扑上身来欲择人而噬的情形。
赶巧一阵歪风刮过,蜈蚣风筝一偏头,竟似冲着迎春俯冲下来。迎春“啊——”地叫出声来。
水溶大惊回头,手上一个没控制好,本就被怪风刮歪的蜈蚣风筝突然绷直了身体,僵硬地抖了几抖。远空中传来〃吧嗒〃一声闷闷地响声,风筝线儿应声而断。
正飞到至高点的蜈蚣风筝忽地失去凭借,浑身抽搐着,弹着后半截身子往远山坠落。
水溶越发焦急。见迎春惊恐地看着断线的风筝,以为迎春发现风筝线儿要断才冲他出声示警,赶忙手忙脚乱跑向旁边自由自在走动觅食的宝马,飞身上马,头也不回冲迎春说道:〃迎妹妹且放心!我定把风筝给你追回来!〃
说着人随声去。水溶纵马追着远天扭曲着身子眼见要消失无踪的蜈蚣而去。迎春那句〃莫要追了,且放它飞走吧〃还未及说出口,水溶身影已消失在树林拐角处。
水溶的侍卫本就是贴身保护他的,见水溶纵马远去,纷纷拍马跟上。只有赶车的车夫忙着解下拉车马儿的辔头等物,放马儿自在吃草,倒还留在迎春附近。
迎春在树下干等,百无聊赖,又站得久了,腿有些麻,便起身想要四处走走。哪知她才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见树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仔细听去竟像是孩童的哭声。迎春想着,莫不是树林子里有迷路的老人或者小孩?迎春想着就欲往树林里面走去。
哪知她还没靠近树林,竟从树林子里面冲出一二十号穿着破衣烂衫、手持树枝木棍的男女老少,呼啦啦一下子将迎春团团围住。
当先一个中年汉子瘦的已快脱了相,用一块破布蒙着脸,手中高举一根如迎春手腕粗细的木棍,颤抖着指住迎春鼻尖喝道:“快把你身上的金银财宝、值钱物事都拿出来!不然,不然,俺们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一切变化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迎春眼睁睁看着身前身后围住一群骨瘦如柴的男女老少,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中年汉子见迎春傻站着不说话,又连连喝问几声,还将手中木棒又往迎春脸前伸了伸,迎春仍旧一副万事不知模样。中年汉子没了耐心,以为迎春在故意拖延时间,妄图等待水溶等人回来救她。
因怕事情败露,中年汉子想着反正迎春看去不过十来岁一个少年,他们虽然都是老弱病残,胜在人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棍子敲死面前少年,抢了他身上值钱物事,大家一哄而散。
他们这群人除了他和刘家小子外不是六十老翁便是病弱妇孺,已然走投无路,在林中偷窥许久,好容易等到迎春落单,就想劫些财物后能苟且偷生。反正注定是个逃,手上染了血又如何?何况就算最后另外那位年长些的公子带着随从回来,自己这群人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也不怕他们骑马追来。
中年汉子想到此,自觉十分稳妥,也不多话,上前一步木棍照着迎春脑门砸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稍有更改,麻烦小天使重新看了。
第66章
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中年汉子身边站着的一个幼龄童子“咚——”的一声一头栽倒。
中年汉子立时扔掉手中木棒,抱起那孩子死命摇晃; 口中大声唤道:“狗蛋狗蛋,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爹爹马上就给你找到吃的了!你马上就有馒头吃了!只要爹爹杀了这个有钱人!只要爹爹……”
团团围住迎春的人群都骚动起来。有些妇人甚至摘下蒙脸的破布; 在暗自抹泪。
迎春这才回过神来,满耳都是中年汉子悲凉绝望的嚎哭声。迎春心有所感,浑然忘记自身处境; 蹲下身来; 扒拉开中年汉子的手,一手去探男童鼻息,一手搭在男童脉门上。
还好!还有气!迎春暗暗松了口气,一抬头; 正对上中年汉子愤怒、悲伤与凶狠交织的眼神。
迎春再顾不上害怕; 抬手一指不远处孤零零的马车,说道:“马车里有干粮、茶水,快去拿来; 喂他吃下,当能救他一命。”
中年汉子根本不信迎春有这般好心; 悲伤过度,不分青红皂白,抓起落在脚边的木棍就往迎春身上招呼,一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神气。
幸好围着迎春的人群里还有其他稚龄孩童,听见迎春的话,转头便冲向马车。也幸好水溶不曾将茶水、点心收进车厢板壁夹层; 而是直接放在食盒里。那群小孩一眼看见,抓过食盒便提了过来。
迎春顾不得中年汉子迷乱间落到她身上的棍子,忍痛掰开那名叫狗蛋的男童的嘴巴,将糕点混着茶水勉强喂他吃下。迎春眼看狗蛋喉结滚动,趁势快手快脚连喂他好几口茶点。
中年汉子身旁站着一个五六十岁满头白发的老汉,老汉看着迎春举动,颤巍巍伸手拉住中年汉子持棍的手,有气无力说道:“狗蛋他爹,你你你先住手!你快看看你家狗蛋!”
中年汉子闻言,勉强找回一丝神智,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低头看向怀中孩儿。
此时,迎春已经喂狗蛋吃下了一整块点心,又趴在地上,用手狠命掐着狗蛋的人中。狗蛋眼睛骨碌碌转动几下,渐渐睁开来。
中年汉子亲见儿子醒过来,忍不住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迎春见男童没事了,才觉得浑身脱力,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迎春好容易恢复些气力,又觉得脑门儿冰凉,左眼前面一片血红。迎春抬手一摸,放到眼前一看,竟是满手鲜血。
原来适才中年汉子一通乱打,木棍砸破了迎春的左边额角,此时迎春左脸已鲜血淋漓。后知后觉的疼痛袭来,迎春疼得几欲晕厥!
可是此刻危机四伏,迎春怎能睡去?迎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觉得浑身疼得快散了架。她这才知道中年汉子刚才拿木棍打她时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边厢,众人见狗蛋醒来,食盒中吃食却已所剩无几,二话不说,纷纷哄抢起来。迎春被围在中间,手指不知被谁踩到,钻心地疼。迎春赶忙拉住身边一个人衣袖,大声哀求她扶自己起来。
恰好那人是一个农妇,家里世代都是老实农民,从来不曾干过杀人越货,劫道行凶的事情。这回却是被逼急了,实在饿的没法,才出此下策。那农妇看迎春适才不顾自家死活也要救狗蛋性命便知迎春是难得的好人,心下不忍,赶忙伸手拉起迎春,把她拽离人群。
水溶所带食盒不过上下三层,里面所放糕点也都是最精致的,说起来不过十来块,眨眼间的功夫就被抢光了。这边厢迎春却才被农妇拉起来,刚刚站稳。
迎春掏出怀中汗巾子,捂住左边额头上的伤口,勉强睁开右眼,扫视一圈周围的人。才发现这些人真是老弱病残,什么人都有,个个都骨瘦如柴,满脸死气。
竟然都是灾民吗?不是说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吗?难不成竟都是谎言?迎春心底悲凉地想着。
还没等迎春开口说什么,那些人呼啦啦又把她围了起来。原先带头的中年汉子没有再说话,另外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再次用树枝指向迎春道:“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迎春看看他们蒙脸的破布,知道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也没法善了!可她和水溶出门郊游怎么会随身带着银子?
不敢多想,迎春赶忙褪下腕上玉镯恭恭谨谨递过去。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伸手一把抓走。众人依旧虎视眈眈看向迎春。
可怜今日迎春作男装打扮,多余的首饰一件也没有。迎春想了想解下头上束发的簪子和已沾了血的抹额,全部递了过去。
为了表示她身上再没有值钱物件,迎春用右手将身体上上下下拍了个遍,再一摊手,示意她身上再没有别的东西。
可是周围众人显然还不满足,红着眼盯住迎春所穿衣裳。
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指了指迎春的衣裳说道:“把你身上衣服都脱下来。”
迎春所穿男装都是绸缎做成,还绣有金线,放到当铺里,至少也能当出五六两银子来。
她若是男子,给了也无妨。可是……
奈何形势比人强,迎春无法,只得哆嗦着右手开始解腰带。左边额角不停流着血,迎春左手死命捂着伤口,一只右手解了半天,腰带仍旧纹丝不动。
那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意再吓唬迎春几句,中年汉子却拦住了他。
适才迎春救了狗蛋,中年汉子却将迎春打成这样,他心里有愧。此刻他见迎春十分配合,便阻止刘家小子继续行凶。
迎春知道她的伤势并不甚重,只是落在围观众人眼里,迎春半边脸上都是鲜血,看去十分吓人。迎春刻意假装伤重,抖手抖脚,解不开腰带以此拖延时间。
实际上她是在等那个之前站在树林边的车夫。水溶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远水解不了近火。可那个车夫适才分明就在树林边,怎么现在还不出现?
眼见着再拖下去,那小伙子就要亲自上手扒了她的衣服,车夫和水溶等人却都不见回。迎春一咬牙,解下腰带,并抬手将腰带递给身边农妇。意思是占住农妇一只手,让她没空来帮自己脱衣服。
迎春开始动手解衣扣。第一粒,第二粒,迎春刚解开第三粒扣子,打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迎春眼睛便是一亮。
小伙子和中年汉子闻声刚刚转回头,水溶却已连人带马冲到他们身前。
且说贾琏等人误入黑店,被下了蒙汗药关在柴房中。黑店老板娘带着一众女手下,明火执仗,开门而入。
贾琏眯缝着眼看见这般阵仗,心中连叫不好!然而一时半刻,却怎么也想不出应对举措。
老板娘居高临下看着贾琏,冷哼一声,说道:“小公子莫再装相!你口中塞布已除,想必早已醒来,何苦再行假装?”
贾琏叫苦不迭,无奈露馅,只得硬着头皮睁开眼来。入目还是那群妇孺,只是在贾琏眼中,她们各个变作夜叉,再无丝毫可怜可敬模样。
老板娘抱臂站着,冷冷问道:“你是国公府公子?”
贾琏不知她从何得知自己身份,不明其意,一时不敢接话。
老板娘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扔到贾琏面前,贾琏低头一看,原来是姑父林如海写给父亲贾赦的家书,此刻已被拆开。想来这群妇人看罢信,从中得知自己身份。
事已至此,一味求饶躲避不是办法。贾琏想着她们既在乎他的身份,又只是把他们一行人捆起来,想必另有打算,倒可以与其周旋周旋。毕竟此处近邻京城,官府断不会容许似孙二娘般黑店长久存在。
贾琏抬头看向老板娘,沉声道:“这位老板娘,在下等人不过途径贵地,所求不过避雨打尖,不知何处得罪诸位,竟落得这般境地?”
老板娘似乎是没想到贾琏如此镇静,轻咦一声,嘴角挑起,说道:“你倒有几分胆识。可惜老娘最讨厌豪门贵戚。似你们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从来不把俺们这些人当人看。多少无辜女子命丧尔等手中。如今你既落在俺们手里,俺们自然要替天行道,断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贾琏听罢,眸光微沉,不卑不亢回道:“老板娘此话无理。你我素昧平生,何谈贾某人不将诸位当人看?何况,人生来有差,命运不同,本就不可一概而论。贾某人苟活十余年,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不曾打家劫舍欺负弱小,不知怎么竟成了诸位口中无恶不作草菅人命的纨绔子弟?”
老鲁在后面听见,连连用胳膊肘去撞贾琏,示意贾琏说话和缓些,好汉不知眼前亏,莫惹急了这些人。
贾琏直视老板娘,他刻意不知死活“出言不逊”,却并未从对面众人神色中看出半点不悦。贾琏眉头深锁,正疑惑间,那老板娘突然问道:“你和贾家二公子是何关系?”
在贾琏清醒过后,他料想了千般可能,尤其在听见老板娘一通义正言辞的厉喝后,贾琏更是假想了几种原由,才有此一番据理力争。可贾琏却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孙二娘”竟会忽然当他面提起他妹妹迎春名号!
话分两头,再说水溶骑着宝马赶回,远远望见一群陌生人围在一处,便觉不妙。狠抽马臀,一马当先冲来。走至近处,水溶一眼看见迎春满脸鲜血,被困在当间。水溶心惊胆颤,火冒三丈,纵马直冲人群。
饥民见状,赶忙四散躲避。水溶趁机冲至迎春身边,伸手去拉迎春。奈何迎春身小力薄又受了伤,浑身无力。水溶连试了好几次,也没法把迎春拉上马。
被冲散的饥民却又围拢上来。水溶无法,只得骑在马上将迎春围在中间,不停挥舞马鞭,驱赶来人。水溶一面大喝,一面四处张望。水溶知道他的侍卫们还在远处,但是他家车夫也曾是北静王亲兵,对付一群饥民自然不在话下。
殊不知那车夫今早吃坏了东西,腹痛难忍,适才见四外无人,迎春又老老实实在树下呆着。他实在忍不住就跑到了树林深处,方便去了。此时几人相隔甚远,车夫哪里能听得到水溶的呼声。
偏偏水溶为了尽快找到风筝好早点回到迎春身边,把那三个侍卫分开,四个人分头寻找。恰巧还是水溶最先找到,打马即回。水溶的马更是宝马良驹,可以日行千里,脚力比侍卫们统一配备的马匹,好了不知多少。水溶远远将侍卫们甩在了身后。
这会儿,就只剩下水溶和迎春两个人独力对抗一二十号眼瞅着便活不下去而铤而走险的饥民。
饥民们一看水溶穿着,便知道这二人身份非比寻常,他们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是人就快饿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水溶和迎春看着不过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早扔了手中树枝,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柴刀,趁着水溶不注意,一刀砍向马腿!
马儿吃痛,长嘶跌倒,水溶摔下马来,右边身子直直砸向地面。幸亏水溶平日也曾习武,右手右腿先一撑地,往侧边滚出去,最终没被马儿压在身下。只是右边衣裳蹭破老大一片,膝盖摔破,右手当即骨折。水溶闷哼一声,好险没晕过去。
迎春扑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扶起水溶,将他挡到身后。虽然水溶高过迎春一个头,可是迎春两世为人,水溶于她,才是个孩子。迎春一股义气涌上心头,决意哪怕拼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水溶周全!
“你们不过图财,犯不着害命!”迎春大声说道,“且你们若动刀,我们身上的衣服会破,会染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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