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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熊孩子贾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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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贾母使鸳鸯过去向王夫人道:“如今连宝玉都知道了,若是宣扬出去,恐怕有损宫里的大事。”又给了她十万两的银票子。王夫人千恩万谢。
因实在一时凑不出银子来,王夫人只得依着大房的意思,将往年贱卖到自己名下的公中产业以原价折了回来;又拿元春来日封了贵妃保宝钗宫中富贵、若此事不成则将宝钗定给宝玉做抵,跟薛姨妈借了十万两,凑齐了当还数目。后来算的利息终是让她赖掉了。
贾赦当即命人入了公帐,又吩咐快将二房的月钱发下去,从龚三亦并城南大宅秦可卿那儿调取人手接管各处产业。如今外头的事他一手遮天,王夫人鞭长莫及、贾政不通俗物、贾母被瞒得严严实实的,倒是安安稳稳的没出什么岔子。
又吩咐贾政养清客的钱让他自己出。贾政自然不肯答应,立来寻他理论。贾赦懒洋洋的道:“若是你养清客的钱从公帐上出也成,只是我养着老亲兵的那镖局与马行的钱也需从这里头出。”
贾政忙说:“若有了收益呢?”
贾赦道:“自然也算在公中。”
贾政便明白他这两项只怕都是赔钱的买卖,因回去与王夫人商议。
王夫人一想,若这些清客的钱不由公帐出、自然是二房出了。如今二房哪里出得起这些子?便道:“马行本来就是赚不到多少钱的小买卖,大老爷的镖局也不过新开,只怕还须得些日子才能成气候。纵然如今没的收益,早晚不得有收益?老爷依了吧。”
贾政果然应了。
贾赦便将他在外头的一应开销悉数命贾琏凤姐报到公帐上来了。
凤姐不禁头疼,向贾琏抱怨道:“好容易二太太还了那些子银钱产业回来,本以为公中能松快些了,老爷又来这么一手。如今竟比从前还紧些,竟不知下个月的月钱从哪项出呢。”
贾琏笑道:“不急,先紧着老爷外头这两处生意再说。下个月的事儿下个月自有法子。”
凤姐因瞧了他几眼:“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贾琏往炕上一趟,懒懒的道:“我的好二奶奶!莫犯愁,威风八面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凤姐叹道:“罢了,拼凑着过了这个年我已是念佛了,管他旁的去。”遂不管了。
此事不多时便传了出去,圣人闻言大笑不止:“这个贾赦竟是个愣头青!如今他们两房怕是再合不到一处了。”又看司徒磐满面思索,问,“想什么呢?”
司徒磐道:“咱们可能效仿么?也贴在朝堂门前或是户部大堂。”
圣人连连摆手:“岂有此理,那贾恩候是个浑人,素来没有规矩也不顾体面。”
司徒磐苦笑道:“又是体面。三哥,有时候面子与里子只能得一样……”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得腹内暗叹一声,罢了。
正文 第五十章
话说贾赦安置好了荣国府在外头的产业,因想起里头那些贪墨极多的奴才来,喊贾琏道:“你老子说什么来着?追回你二太太那些子旧账压根儿不需要什么人证。明儿将二太太的人悉数卖出去。”
贾琏奉承道:“还是老爷英明。我早同人伢子说定了,就这几日交人。”
贾赦道:“你瞧着办吧。”
次日,贾琏去户部告了一日假,将府里王夫人一系的下人、除了这会子正在主子屋里贴身服侍的丫头小子,旁的悉数拿了,轰轰烈烈送往人伢子处去卖。因贾母院子前使了人把风,不得一点子风声进去,贾母全然不知。
王夫人闻报顾不得规矩闯到前头来骂道:“琏儿,你要造反么?”
贾琏奇道:“如今家道艰难、府里遭了贼、没法过日子了,卖几个人换钱吃饭,难道不对?咱们阖府喝西北风么?”
王夫人怒道:“咱们府里素来只买人,何时卖过人了?颜面还要不要了?”
贾琏摆摆手:“罢了,二太太,你还做梦呢。如今连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作甚。”
王夫人面上阴晴不定:“这些人都是我素日得用的,我不忍心他们这般被主家所弃,都悉数买了,送到我外头嫁妆庄子上去。”
那些人齐声大哭“太太救命。”
贾琏道:“这个却不成,人伢子那儿早说定了今儿交人的,我不卖给你。”因吩咐带走。
王夫人喝了一声“你好大胆子!”
贾琏“扑哧”笑了:“二太太,你还真是不明事理。如今你说了已经不算了。”遂挥手命将他们推搡着送走了。
王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众心腹哭声震天,手心捏的生疼,偏半点法子没有。另外那些子有幸灾乐祸的、有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的,有与己无关毫不关心的。待贾母知道,那帮人的卖身钱早打了七折入了公帐,余下的那三成自然是入了贾琏自己的钱匣子。贾母虽知道大房在摒除异己,人都已卖了也没法子,只得宽慰王夫人待大姑娘当了贵人可另收心腹。
倒是贾琮回来听说了,颇有几分感慨——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来日荣国府与这些奴才有什么两样?
就在二房一心等圣旨的时候,圣旨终于来了。加封贾琏为从四品朝散大夫,平日仍在户部就原职。贾母等以为这不过是个先兆,给元春的哥哥施恩,心中愈发期待,又暗叹宝玉年岁太小、不然这回施恩应该在他头上的。
偏宝玉浑然不觉,这日下了学路过梦坡斋小书房歇一会子,因口渴了,随口喊外头的人来倒茶。喊了半日,外头磨磨蹭蹭进来一个婆子。宝玉见了嫌弃她不干净,帮摆手让命她出去,又喊:“没有干净些的小丫头子?”
那婆子是凤姐儿手下的,素日便有几分愚莽。近日王夫人倒台、她自持可以仗势欺人了,瞅着左右没人,竟骂骂咧咧给宝玉一长串的排头吃!宝玉何尝受过这个,急得跳起脚来骂人,却让讽刺了一回“二太太委实干净、公帐都快搬到她私库去了”云云,顿觉羞惭,顾不得让人欺辱掩面跑了。
他前思后想,始终不明白他母亲为何要贪墨,遂在府里转了半日的圈子,无人可诉,终于还是找上了贾琮。
贾琮可巧提了笔要练字,闻言啼笑皆非:“为什么?宝玉哥哥知道这府里的银子都谁的么?”
宝玉一愣道:“自然是全家的。”
贾琮咧了咧嘴角:“也不是不对。全家这个词儿太泛了些。咱们这府里的银子眼下暂时是大老爷与二老爷——也就是我老子与你老子的。”因使了个眼色,红。袖忙领着一屋子下人出去了,又阖上门,贾琮才接着说,“总有一日老祖宗去了,咱们两房分家。依着朝廷法度,这府里的钱大都是我老子的、极少是你老子的——嫡长子得七成还是八成?我也记不得了,朝廷法度便是如此。你老子那极少的里头,大头是兰儿的,小头才是你的,因为你与二老爷一般是个次子。我们大房来日分家,几乎全都是琏二哥哥的,我只得一点子零头。环儿也只得一点子零头,谁让我们是姨娘养的。”
他特好心停下来等了会子,只见宝玉眼睛都直了,足见认知颠覆。
“故此这府里的钱,究其根本大都是琏二哥哥的,另有些是兰儿的,你也有极少极少的一点子,我与环哥哥基本没有。不然我们两个小小年纪拼命读书练武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来日能得个营生、混口饭吃?你是个干净人、又惫懒。做官你嫌应酬麻烦不干净、经商你嫌应酬麻烦不干净、从军你手无缚鸡之力,二太太不替你谋些银子,来日你是喝西北风呢、还是日日来琏二哥哥或兰儿家里打秋风过日子?”
一番话说的宝玉瞠目结舌。
半晌,贾琮又加上一句:“你该不会以为,老祖宗喜欢你,这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吧?”
宝玉说:“为什么要分家呢?大家一处亲亲热热的不好么?”
贾琮哼道:“你看这些日子我们老爷与你们老爷太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亲热么?”宝玉一噎,他又说,“你这样本分不到钱的当然指望吃大户了,二老爷也是这般指望的。可惜我们老爷如何肯答应?老太太在一日还罢了,她总有一日驾鹤西归,二老爷并你都得扫地出门。”
宝玉听了“吃大户”三个字,臊得满面通红。他素以为自己出身富贵,不愁吃穿,能在荣国府里呆一辈子。不曾想这些都不是他的,不过暂借罢了。一时心中汹涌。
贾琮又说:“论起来咱们算是运气极好的,家里竟能包办教咱们读书写字兜些学问。寻常人家都请不起先生的。宝玉哥哥若没别的事,我要练字了。来日我得的家产比你还少些呢,我可不想日日来琏二哥哥家里靠奉承二嫂子打秋风。”说着扭身练字去了。
平日他的字并不好;今儿宝玉在旁看着,他心思极为集中,竟写的高出平日三分来。宝玉怔怔的瞧着他一个六岁孩童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顿觉羞惭。半晌,他忽然问:“琮儿,你可知道林姑父为何生气?”
贾琮吓了一跳:“哈?”
宝玉道:“你知道。人人都知道,只没人告诉我。那日,你敷衍我呢。”
贾琮撇嘴道:“人人都知道,只因人人都应该知道。你不知道才奇怪呢。那个还用得着人告诉?”
宝玉遂向他行了个礼,不则一声。
贾琮叹了口气,撂下笔:“老祖宗实在疼你,故此将你于林姐姐养在一处,指望有朝一日你们能日久生情,让林姐姐喜欢上你,这样来日说不定她就可以拼死拼活的要嫁给你,林姑父奈何不了她,保不齐也只得应了。”
宝玉起先还有几分遐思,听到后头大惊:“林姑父不想答应么?”
贾琮好笑的看着他:“林姑父凭什么想答应?你又穷、又不爱念书。他一个探花出身的二品大员,凭什么答应把女儿嫁给一个从五品员外郎的次子?老祖宗那是替你谋林姐姐的嫁妆!她也知道你养不活自己、她也知道林姑父看不上你。她特与林姐姐养在一处,乃同二太太帮你贪墨公帐是一样的。”
这些话内容多了些,宝玉许久回不过神来。“林姑父不想让……”他脸色一红,半日,顾不得臊说,“林妹妹……嫁,嫁给我?”
贾琮不禁扶额:“林姑父吃错了药才会想把女儿嫁给你好不好?做亲要门当户对,你们根本不登对好不好?老祖宗这是背着林姑父玩阴招、特特将你两个放在一处,保不齐来日可以传出去些话毁掉林姐姐清誉、逼林姐姐嫁给你!你到底明不明白‘一桌子吃一床上睡’是什么意思!因林姑父家唯有她那一个独女,林家的家产来日都是她的嫁妆。老祖宗恐怕有一日她去了,你喝西北风,特替你谋林姐姐做亲呢!”
抬头一看,宝玉又成了个泥雕木塑的菩萨。
贾琮想着,早晚得给他一棍子,不如干脆打到底,遂接着说:“另有,听闻你日日去寻薛家姐姐玩,想来那也是二太太的意思?其实二太太的心与老太太是一样的,不过她谋的是薛姐姐罢了。人都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说的就是薛家,好富贵气派。薛大哥哥虽人混蛋了些子,对薛姐姐是极好的,薛姐姐的嫁妆也必然不在少数,横竖能养的起你后半辈子。宝玉哥哥好福气,你才这么点子大,老太太二太太都开始替你谋媳妇的嫁妆了。”
这会子123言情正领着潇。湘蓝翔紫光三个小的将耳朵贴满了门在外头偷听,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唯有红。袖是个正经人,自坐在廊上做针线。
这些话都是贾琮自己信口胡言的、没半分证据。偏宝玉是个老实人,都信了。不禁五雷轰顶若干次,又傻了。
贾琮遂自己练字,不搭理他。练完见他还在发呆,又去外头打拳,顺带瞥了123言情她们一眼,123言情等又没忍住笑。半日,他打完了,因回来将宝玉摇醒:“喂,醒醒啦~~你该回老祖宗院子吃饭了。”
宝玉忽然“哇”的哭了出来。
没奈何,贾琮只得抚着他的后背哄:“哎呀~~宝玉哥哥乖啊~~可怜我一个六岁小儿要哄哥哥,别人家都是哥哥哄弟弟的。”
宝玉让他说的都不好意思哭了,只得擦了擦眼泪。
贾琮觉得他可怜,又安慰道:“也不能赖你,老祖宗将你当两岁的孩童养着,以为什么都不告诉你、让你跟个睁眼瞎一般活着就是为你好。林姑父都说你可惜呢。”
宝玉登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林姑父说我什么?”
“他说你可惜。”贾琮道,“你天资聪慧,若是好生上进保不齐能有个好前程。却让老祖宗溺爱得如懵懂幼童,来日恐有伤仲永之叹。要说干净,世上没几个是干净的。无他,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林姑父那样的大约算是朝堂上最干净的人了。如今他既能为官做事又能干净,你如何不能呢?干不干净,在心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颇急,本以为宝玉恐怕一时半刻听不进去。不曾想宝玉方才那半日已是想了许多事,仿佛寻不到出路,这回竟得了明灯一般,渐渐眼神都亮起来,如游戏里头帐号解冻似的满血复活。又立在原地想了许久,贾琮都快要不耐烦了,他忽然一躬到地,走了。
贾琮在后头瞧了瞧他,悠悠的长叹一声:“单纯真好。”因喊人吃饭了。
这会子才出腊月,天气颇凉,贾母又日日生气,不久便病了。贾赦等的就是这个,一头使人在药里做了些手脚,贾母竟病得愈发沉了些。趁她昏昏沉沉的那几日,贾赦使人堵了贾母的院子,将她那一干忠心的老仆全家悉数或卖或放,赶出府去。又从城南大宅调来许多秦可卿教导过的、只认得大老爷的人,把持了各处要紧的位置。鸳鸯等虽知道,并不敢说,恐加重贾母之病。
又过了些日子,城南那边的人过来更多,府里的人或卖或放,只留下大房几个主子最信得过的心腹。待贾母终于痊愈,管事上的人她已然一个都不认得不说、阖府除了各房贴身伺候的丫头小子们,已经都换上了大房的人,贾母再说话已是没人听了,不禁心都凉了,好悬又气病一回。她倒也稳下心来,横竖都是人,要收服几个探听消息倒也不难。反倒是这些日子宝玉极孝顺,日日在她床前侍奉汤药,又听闻他近日念书用功的紧,不由得老怀大慰。唯有元春的前程迟迟不见响动,暗自着急。
至此,荣国府的下人只得年前十之二三,且悉数换成贾赦的人了,大房终于把持了阖府。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如今荣国府内大局已定,贾赦便有几分兴头上来,预备寻个借口、趁如今开春渐暖将贾政轰出去搬回荣禧堂。幸而他如今颇为信任龚三亦,事先与他打了声招呼。
龚三亦闻言连连摆手:“万万不可!如今圣人对你打压存周不闻不问便是这个缘故。你但凡还住着花园子一日,明面上便是他占着上风,亦有史太君依然握着权柄之意。你若当真住进荣禧堂了,保不齐你们家那位大姑娘的事儿就误打误撞、弄假成真了。须知平衡之道乃是司徒硠惯用计策。”
贾赦吓得赶忙打消了念头,道:“多亏了先生,还是实惠要紧些。”又将贾琏喊过来叮嘱一番“在衙门里头不得张狂”云云。
贾琏如今在衙门时日不短,也算明白了些官场事物,口里连连称是,回头向凤姐儿苦笑道:“老爷还特吩咐我不得张狂,我一个拿向后宫进宝换差使、拿银子换了个虚从四品官衔的,上哪儿张狂去?幸亏二婶子那些银子帮了我们衙门许多,不然同僚非踩死我不可。”
凤姐如今大权在握,傲然道:“爷如今官帽子比他们高两级,压都压死他们,怕他们作甚?谁敢给你脸子瞧,你打回去便是,让他们一个个给脸不要脸。”
贾琏嗤道:“你懂什么?户部这样的地方哪有好惹的,我不夹着尾巴做人已是不错了。当外头也如内宅么?你在里头这般兴风作浪的还不是老爷与我将大事定了。”因扭身出去。
倒是平儿过来劝道:“二奶奶,只怕外头艰难,二爷也不好过呢。”
凤姐儿向着门望了半日,冷笑道:“但凡用的着我,便笑脸相向;一句话不中听便给我脸子瞧。”又唾了一口。
平儿再劝:“话虽如此,终归他是爷们,奶奶且担待些。”
凤姐儿吊起眉瞧了她一眼:“罢了,你也不用这般黑天白日的护着他,谁稀罕呢。”因赌气往炕上躺着去了。
平儿又赶着劝了几句,见她不理睬,只得立在炕旁伺候着。
另一头,龚三亦见秦可卿委实是个人才,干脆请她镖局来帮着管理内务。秦可卿一条命都是他救的,如今也不是什么公侯府邸的主子奶奶了,还有什么二话?兼之秦家并没有多少产业,秦钟还要念书、秦父还要养老,经过前头了这些事她也无须计较什么地位体面了,故此以“秦娘子”之名来太平镖局管理内务。太平镖局的开销如今挂在荣国府,薪水自然高的很。
镖局立时炸开了锅。往日她在城南大宅的时候就有止不住的消息传来,镖局许多人都深羡她许久了。如今见了真人,方知住在城南那边的兄弟所言不虚。一个个精神头比吃了仙丹还足些。又见她话也清楚、理也公道,又知道刚柔并济,竟比那秦三姑还受人爱戴。暗地里都说:“姓秦的女子个个了不得,都又能干又貌美。”
柳湘莲更是惊为天人,日日围着她转圈儿。秦可卿如今早对男人灰了心,又出来挣钱养家了,哪里有那份心思?只以礼相待罢了。柳湘莲心里着急,见她与贾琮极熟络,又悄悄拉着他问来历。
贾琮心想,他两个容貌上倒是配的过去,因瞥了他一眼:“秦娘子是从前嫁过人的。”
柳湘莲问:“她是寡妇么?我瞧她倒是时常穿些鲜亮的颜色、偏又说没有夫家。或是因故和离了?”
贾琮摇头:“那倒不是。”
“那是何故?”
贾琮撇嘴道:“嫁过去之前只合了她与前夫的八字,原是不错的。谁知前几个月冒出来个老道士替她重新合了她与公婆的八字,竟命犯白虎,她就被出家了。”
柳湘莲一愣:“出家?”
贾琮道:“被、出家。她如今头发还没长长呢,是我请龚先生绕弯子替她使了个障眼法还俗的。”
柳湘莲何等聪明,瞧秦娘子那通身的气度便知道她来历不凡。他本也是个朋友多消息广的,因命犯白虎而让夫家送尼庵的贵族女子恰又姓秦的、又与贾家有关联,稍想了想便猜着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贾琮道:“我知道依秦娘子的才貌,若是个寡妇柳二哥你是大约不会介意的。如今……”他歪了歪脑袋,觑了柳二郎一眼,“她是个白虎星,你还敢么?”
柳湘莲一个刀尖上玩命的镖师哪里介意什么白虎星?不过因着他与贾蓉也认得、求娶他的前妻恐怕颜面上不方便罢了。一时满面踌躇。
贾琮在旁翻了个白眼子,扭头就走。柳湘莲张了张嘴才欲喊他,又罢了。
京城里头诸事渐平。因国库银子已还了,龚三亦道如今不便继续劫掠豪奴,怕是圣人当真眼红,让大伙儿暂且歇会子;而他因还在筛选占山为王之处,故此依然打理镖局。贾赦干脆将贾四以“大掌柜”之名悄悄使去江南,去金陵老宅那儿清理留在那边的下人。他这会子也发起狠来,不是自己的人一律清除出去。
贾琮听说了忙提醒他,从前他听壁角的时候仿佛听见王夫人曾说江南甄家收着咱们家几万两银子。贾赦哪里知道?忙寻贾琏来问。
贾琏闻言冷笑了几声:“她倒是连那个也惦记着,满心以为这府里的银子都是她的不成。”
贾赦便知道是真的。又亲笔修书一封给甄家,让贾四将这些银子也取回来使。又问贾琏府里可在旁处存着银子。
贾琏道:“我也记得不的了,待回去让媳妇查查账。”
贾赦忙催他:“快去,让老四一并取来。”
贾琏笑道:“横竖飞不出手掌心去,老爷性子愈发急了。”见贾赦瞪他,忙拿起脚来跑了。
不多时王熙凤查出来,早年在长安高家还存了八万两银子。贾赦吓了一跳:“这些年往来愈发少了,快去取了出来!”
贾琏忙说:“哪里少了?不过没来见老爷罢了。我年上还见着他们的人呢,礼也颇重,并送了许多西边的物产过来。”
贾赦摆手道:“你懂什么,你不过一个孩子。快取出来,只说咱们家遭了贼,如今缺钱的紧,横竖此事尽人皆知了。”
因问贾四可有旁人好派去长安,贾四笑道:“如今有龚先生在,就让老六去一趟,踩踩点儿,也看看那头有什么生意好做不成。”他指的乃是劫掠豪奴的生意,贾琏见他说的一本正经的,不禁偷笑。
贾赦点点头道:“带些好手过去,只是又劳顿你二人了。”
贾四道:“比当年打仗如何?”
贾赦不禁叹道:“多年不曾上战场,我都想的慌。”
贾四笑道:“罢了,有想的功夫,我陪将军去练会子去。”
贾赦大喜:“走走!”
他这些日子忙着勾心斗角,烦闷的很,贾四又要出远门也有几分不舍,趁机练练手脚,舒坦舒坦心情。
数日后,贾四葛六各领着一群小伙子兵分两路往金陵长安两处讨债去不提。
这日司徒磐处传来消息,四通钱庄经手那银票的掌柜因过年回乡略感风寒阻了归程,这两日才回来,让林海过去。林海忙赶去贤王府。
偏他前脚才去,贾琮他们后脚就来了。林黛玉许久不曾过先生瘾,难得有这个机会,如何肯放他们走?因幺儿年纪已不小了,又只此一日、又没大人看着,遂于书房设屏风一座,黛玉在里头讲课,他们三个在外头听着。
忽闻外头一阵慌乱,有犬吠声传来,黛玉不禁皱眉:“外头何事?”
贾琮性子最急,忙说:“我去瞧瞧!”便推门出去。才走了几步,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一条大狗扑上来急吠,吓了一跳:“黑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黑子喊了几声,咬住他的裤脚就往外拖。贾琮立时明白秦三姑有事,高喊:“林姐姐,我一个朋友大约遇到麻烦了,我得赶过去!”
林黛玉时常听他说起侠女秦三姑与黑子,颇有红线隐娘之遐思,忙道:“莫胡来,你才多大,要去也须得带些人手去。”
“我不知道,去了再说!我走了!”贾琮一头喊一头跟着黑子跑。
谁敢让他就这么跑了?幺儿赶忙撂下笔跟在后头;贾环才跑到门口让林黛玉喊住了:“你那两下子莫跟着去凑热闹,万一有个好歹幺儿护不住那么些人。”又让下人们赶紧跟上去。
一行人遂跟着黑子才跑巷子口,就见街头的空地上有人在打架,三个男人围着秦三姑一个,后头一大群兵士捧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玄衣男子。
幺儿一声不发加入战团,贾琮在旁扯着嗓子喊:“你们三个男人还要不要一点子脸了?”又指着那个男子低声向黑子指示,“去咬他!”
黑子如箭般冲了上去,吓得那男人四周的亲卫赶忙上来拦。他们跟人斗还罢了,跟狗打架一时却寻不着门路。那男子霎时左躲右闪,颇有几分狼狈,险些让黑子咬上一口。
那三个围着秦三姑的人见了不禁有几分恍神,幺儿趁机虚晃几招,拽了秦三姑跳出圈外撒腿就跑。贾琮赶忙喊:“黑子!去保护你娘!”
这里唯有秦三姑一个女子,对面那群人听见“你娘”二字都不禁有瞬时发愣,三姑并幺儿却是早已习惯,半分没停下来直往巷子里头奔,黑子也立刻丢下那玄衣男子大声吠着跟在后头。偏那三个人反应也快的紧,立时追了过去。
待众人明白过来,只见贾琮两手叉腰如矮圆规一般领着人挡在巷口:“大老爷们,打完了女人又想打孩子不成?合着你们当兵就是为了欺负妇孺么?”他不怕,跟来的那些贤王的下人更不会怕了,况相救美女本是男人天性,一个个兴头十足,横眉立目将对方的大宗人群堵住了。
那男子脸色变了好几回,慢慢走上前来,他手下也跟了上来,成一个半圆,颇有几分压迫感。
贾琮抱着胖胳膊哼道:“想绑架小爷?也不打听打听小爷从哪个宅子里出来的。”
那男子冷笑道:“哦?哪个宅子?”
贾琮昂起头来:“贤王的宅子。”
那男子脸色终于变了。半日,森森的说:“原来是攀上了贤王,好硬的仗腰杆子。”
贾琮一听这味儿不对啊!不禁瞧了他几眼,八卦道:“喂,你们认识啊?”
那男人闻言也细瞧了瞧贾琮,道:“你是她何人?”
贾琮老实道:“朋友。”
那男人有几分想笑,讥道:“你这么点子大的朋友?”
贾琮撇了撇嘴,又问:“喂,你们为何打架的?”
偏这会子方才追过去的三个人回来了两个,贾琮一看没有旁人,不禁松了口气,笑道:“哈哈!我们的人安全了对不对?”
那二人因向他们主子回到:“侧妃并方才那个少年、还有一位半道上接应的男子一道进了巷子里头的一座院子,旋即闭门不出。接应的那个就是方才与侧妃同行、领着狗先逃跑的那位。我们问了问邻舍,院子是贤王的、如今乃是扬州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住着。”
贾琮方才在巷子里只顾跟着黑子跑,现在回想一下在半道上仿佛看见了三姑的伙计李升,才明白黑子如何忽然能找到这里来。听见“侧妃”二字,他心里咚咚的在打鼓,一头玩命的脑补各种狗血故事,面上还得意道:“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了是贤王的地盘吧?”
那男子因细细打量了贾琮半日,问:“故此你不是贤王家里的?”
贾琮摆手:“自然不是,我是做客的,狐假虎威呢。”手指头朝后头一指,“然这些都是他的人。”
那男子又问:“贤王千岁可在家里?”
贾琮便知道他八成是哪个异姓王爷,摇摇头:“没在,这里是外宅,他在他自己王府呢。”
那男子遂说:“既这么着,你们往门前守着,后头也去几个人,不得让她跑了,我去求见贤王。”下人的人齐声答应,他转身就要走。
贾琮忙问:“那什么……你是谁?那个……”秦三姑显见是个化名,他不敢喊出来,想了半日寻不着合适的代名词,只得说,“那个谁,是你小老婆吗?”
他后头贤王的下人都不禁笑出声来,连对面的兵士也有忍俊不禁的。
那男子果然也有几分啼笑皆非:“我叫霍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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