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纳兰容若]琴瑟鸾凤-第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福全闻之大喜,转瞬之后,面上又添了疑虑:“可是此前太医们不是说过,福晋体弱虚寒,三两年里不可能受孕,太医们可确信诊断无误?”
  “太医们久在宫中为妃嫔诊脉,若是连个喜脉都把不出,如何担当太医之职。”说着话,乔殊已经醒了,孝庄半喜半嗔,“倒是乔殊这做额娘的不趁职,连有喜了也不知道。”
  乔殊红着脸颊只是笑,侧头瞧福全一眼:“爷可否扶我起身?”
  福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牢牢抓住乔殊的双手,满是紧张。乔殊盈盈一笑,满溢幸福:“让爷担心了。”福全憨憨地笑:“好在是白担心了。”
  他扶乔殊坐起来,乔殊挪开她的手,下榻欲向孝庄行礼。孝庄连忙制止:“这种时候何必拘俗礼。”
  福全将乔殊扶回榻,跟着附和:“再乱动,该让皇祖母担心了。”
  说话时,太医重写了药方奉上:“福晋因身子弱,不可服食安胎之物,臣先为福晋开了温补之药,待福晋固本之后才可固胎。”
  孝庄背过身,手拈佛串念了句“菩萨保佑”,又吩咐太医势必将福晋的身子调理妥当。乔殊原本心里还搁这福全与那兰福晋之间的事,但是看到福全与孝庄如此紧张自己,一切都是出于真心,便连最后的一点芥蒂也无了。
  遣退太医,三人正闲话着,苏茉儿笑盈盈进来:“可瞧这里有了喜事,丽景轩那头也跟着添好消息了。”
  “莫非敏儿那丫头也有喜了,那真是蒙祖宗眷顾了。”孝庄眯着凤眼,笑不可遏。
  “是敏妃那儿得了喜事,不过是纳兰福晋添喜了,今儿个来宫里,没承想竟诞下了一名小公子。这小公子诞在宫里,可见将来福泽不浅哪。”
  宫中许久未有新生儿,再加上孝庄本就欢喜穆敏,便急着着人去将孩子抱了来。苏茉儿满面堆喜,应着声立即携宫女往丽景轩去了。
  丽景轩内笑声连连,其间还伴有新生儿的啼哭声。穆敏抱着孩子爱不释手,将婴孩粉粉的小脸转到若馨眼前:“姐姐你瞧,他长得多像你。”
  “娘娘折煞民妇了。”若馨有些无奈。
  穆敏不以为意,只管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成天听那些命妇们'民妇民妇'的称就觉得别扭,姐姐怎也同她们一个样,再这样我可不依了。”
  正说着,进来一名宫女,福了福便道:“奴婢奉皇上之命将小公子接去乾清宫给纳兰公子瞧瞧。”
  今日是容若当差,必然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只是容若为何会这般心急,完全不似他的性子。正暗忖着,苏茉儿也进来了。
  “纳兰福晋诞下小公子,太皇太后心急着要瞧瞧呢。”苏茉儿说着便让人去接孩子。
  原本按理孝庄着人来接孩子,玄烨宫里的宫女不该阻拦。谁知她却先一步抱过还子,对苏茉儿弯了弯身:“对不住嬷嬷,皇上有旨,纳兰公子今日不回府,所以势必要将小公子接去乾清宫。”

  第四章 相隔烟柳

  若馨不敢阻拦;任由乾清宫的宫女抱走了孩子;苏茉儿也不明就里;对若馨客套地关切了一番,这才追着宫女往乾清宫去了。
  “莫非今天有外藩入宫?”若馨焦急地搓着手,往日里除非外藩进宫,否则容若绝不会留宿宫中的。
  “不曾听说啊。”穆敏一脸茫然,摇着头执过若馨的手。若馨的手指那样冰冷;好像冬日里的冰棱子,凉得没有丝毫温度。“姐姐;昨天皇上来丽景轩;我听他无意间说起要纳兰侍卫出远门办一件差事;似乎……似乎不可同外人道呢。”穆敏紧紧捂着若馨的手;只是怎么捂也捂不暖。
  容若要出远门任差之事若馨早先就是知晓的;然而不知为何,最近脑中总浮现起多少年前在济南境外苦苦找寻容若的情形,那时容若身负重伤,多少人日以继夜地找寻都无得结果,若非心意相通,或许全然无法令自己支撑起来。
  “不行,我要去乾清宫。”若馨怔忡了半晌,忽地掀了锦被,匆匆下榻。
  “姐姐,你才刚分娩,不宜随处乱走。”穆敏唤了所有的宫女进来,命她们齐齐拦住若馨。若馨一再恳求,穆敏始终不肯放人:“姐姐,皇上不过是将孩子抱过去瞧瞧,姐姐不必紧张,等回了府里还怕抱不够吗?”
  若馨默默不言,一步一步挪回榻边,眼皮跳得厉害,却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在怕什么。若馨怔怔坐了一会儿,穆敏见她一心牵挂着孩子,便着人去乾清宫回禀了玄烨,随后又派了软轿护送着若馨回府。
  等若馨回得府里,纳兰明珠已等得焦心,远远瞧着若馨下了软轿,便迎上去问:“孩子呢?孩子怎没有同你一道回来?”
  才刚分娩完,若馨只觉得虚弱得很,加之心头有所牵挂,便对纳兰明珠的话充耳不闻,犹自挪步进了府邸。身后的丫鬟婆子并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纳兰明珠有心一问,但见着她们茫然的神情,无奈收了口。
  此后几日,容若再未回过府邸,玄烨也未将孩子送回府,一直养在宫内,与大阿哥一起留在阿哥所由奶娘照看着。
  每七日玄烨会派人将若馨接去丽景轩,偶尔亦会派奶娘将孩子抱去供若馨相见,只是从未提过一言片字有关容若的事,同样也未路出口风同意若馨将孩子接回纳兰府去。才刚出世的孩子无疑成了玄烨的俘虏,尽管玄烨再相信容若,身为君主的他亦不得不习惯性地提防每一个人。
  容若临走前,玄烨将一则盖了玺印的圣旨交由容若,一则空白圣旨不过是为了令容若防不时之需,若有人动辄加害容若,便可利用圣旨任意处决,正因如此,玄烨才将刚出世的孩子留在宫中,以策万全。
  知晓容若的心性,一定不忍撇下若馨与孩子。因此此次玄烨选择另容若留在京城办差,而济南一处则派了曹寅前往,也算是给容若一个特许了。
  容若在京中乔装成贵家子弟,终日饮酒作乐,流连于烟柳之巷。青楼之中常年酒客不过达官显贵,其间自然有不少鳌拜余党蒙混其中。
  容若化名纳兰箫,在望烟楼中出了名的出手阔绰,几乎压上身家性命,将望烟楼头牌包下,日日夜夜留宿青楼,所有的人都称他烟柳公子,知他嗜酒好赌,留恋美色。
  如此一来,京中纨绔子弟便与之相熟络,每每饮酒作乐便会相邀容若,容若亦从不拒绝,投其所好,或饮酒,或作诗,或唱曲,日日下来便也打听了不少事。
  京中有一盐商,曾经在鳌拜更前效力,每每醉酒,他便感叹时移世易:“从前鳌……公子在的时候,何来私盐官盐之说,凡是盐,总有朝廷来收。”说得恼火,盐商将一手搭在容若肩上,醉醺醺说:“我告诉你,从前鳌拜在的时候,老子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盐商,无论宫中还是军营,都来买老子的盐。”
  那人唾沫横飞,容若心生厌恶,却不露声色,与他碰了碰杯盏,假意问道:“你说的鳌拜可是从前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中堂?说句大不敬的,他从前可是荣极一时,你在鳌中堂身边可是沾了不少光吧。”
  盐商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是多半都是在吹嘘,容若耐着性子听完盐商的吹捧,应付了一阵就往内阁去了。盐商起先嘴角还溢满得意的笑,容若一转身便转了脸色,身旁的随从朝他挤眉弄眼,两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语。
  男人进入烟花柳巷之地喝花酒向来将青楼女子视作木偶,因此也从来不会刻意避忌青楼女子。盐商与随从的怪异举动早已被望烟楼花魁凝心尽收眼底。她见形势起身,向两人施施然行礼,而后退出暖阁。
  走至暖阁外数步,凝心特意躲于廊柱后偷听里头的谈话,等了许久却不曾听他们说及有关鳌拜之事。
  “来往的客人多,你在这儿站着若是被哪位贵公子瞧上了,那我今晚该当如何。”戏谑的口吻隔着廊柱传来,凝心心头一颤,回头见是容若才悄悄舒一口气。她笑一笑,说道:“我掉了珠钗,因此特地回来寻,公子喝高了几杯,怎不回房歇息?”
  容若与其他寻花问柳的酒客不同,在旁人面前作势轻佻,但是无人之下,却对凝心以礼待之。之前听容若说过,他不过是为在京中找寻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犹豫一度怀疑她被人拐骗至勾栏之地,故而日日在各处青楼留宿。
  虽委身青楼,但是一切皆是迫于无奈,能够日日得赏银,又可避免老鸨强迫皆可,凝心何乐而不为。另一层,凝心爱重容若的才华,因此从未将容若留宿青楼的目的告知任何人。
  容若见周遭酒客来回,故意抚一抚额头,装醉道:“你不陪着,我哪里能够安心歇息呢。”
  凝心配合得极好:“公子总爱欺负人家。”说罢,轻飘飘往容若怀里靠去。容若身子一僵,迟疑了须臾,才抬手环过凝心的肩膀。
  暖阁内的人嗤之以鼻:“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咱们不必草木皆兵。

  第五章 搔首踟蹰

  两人进了凝心的闺房;容若立马将她轻推开;拘谨道:“可否请姑娘弹一曲。”
  凝心熟谙琴艺;笑着点头:“公子想要听什么曲子,但凡凝心会的,自然不会吝啬。”
  容若本无心于听琴,一面深思着盐商的话,另一面还是不是地想起某人;便随口道:“凭姑娘兴趣便好。”
  她想一想,信手谈了一曲。容若忽地变色;此时弹奏的不正是《长相忆》吗?想起若馨分娩那日;自己只匆匆见了孩子一眼便离开了;一直不曾见过若馨;不知她如今是胖了或是瘦了。凝心抬起秀眉;见容若的心思飞往别处,便小心翼翼道:“公子如今身怀重任,即便对夫人情深,也不该太过表露。”
  容若眉间一颤,眼中浮起警惕之色。然凝心依旧笑得矜持恬静:“公子缘何这样看我?”
  “你究竟是何人?”
  “小女子乃凝心,是皇上的凝心。”她盈盈起身,特意将“皇上”二字拖了长音,但是声音极轻,定不会有第三人听到。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上边用满文刻着一个名字。容若认得,那是宫中女眷所佩戴的玉牌,看样子凝心应是出自宫中的女官之类。
  没想到玄烨的人遍布各处,连自己身边也安插了,不仅如此,就连自己心中所想所念,也被牵制着。凝心再次洞悉他的心思,解释道:“皇上并非不信任公子,只是怕公子他日遇着某些事情难以抉择,好叫小女子从旁提点。公子若有所忌讳,小女子在这里向公子道一句‘得罪’。”她婉转而道,“公子势必受小女子此礼,恐怕来日确实会有得罪之处。
  容若不明就里,只好深深受了一礼,局促道:“姑娘言重了。”
  凝心只做未曾发生过任何事,继续回到琴案前换了一首曲子轻弹,间或轻声道:“那盐商确实与鳌拜有所交集,曾经得蒙鳌拜提携,才可垄断所有盐运。”
  容若暗自欣喜,查了些时日,总算不费功夫。正等着凝心说下去,她却止口一笑,说道:“敢问公子,若事情牵扯的人过多,公子可还愿意查下去?”
  他默然不语,忽觉话中隐含它意,莫非牵扯的人中还有自己的阿玛。他拧眉道:“姑娘直说无妨。”
  她起身,一面打起帘子往内房而入,一面道:“我乏了,公子请便。”她走了几步,又驻足:“明日莫题馆内会有鳌拜的余党聚集议事,公子若有兴趣,凝心自当相陪。”
  既然知晓她亦是玄烨的人,再说客套感激的话已是多余,他点点头,算是同意。
  翌日清晨玄烨亲自着人传口谕宣若馨进宫看望幼子。
  此时正是幼子满月之时,襁褓里裹着小小的身躯,眉眼渐渐长开,依稀可循容若的儒雅温和。他弯着唇朝若馨笑,若馨喉口一涩,强压住眼里的一股热流。
  阿哥所里除了穆敏无外人,她将一张桃花笺塞到若馨手里,说道:“这是皇上让我转交姐姐的,是姐夫临行前为孩子起的名字。”
  若馨展开桃花笺,上面赫然写着二字——臻逸。
  臻逸,真意。
  她收起桃花笺,在臻逸的小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容若对自己的真心真意,她一直都明白。
  出了紫禁城,若馨令轿夫们先回去,自己一人去了箫铺。她不奢求能见着容若,只求能够从旁人口中传出一声安好,容若碍着公务,不便回府,或许去过箫铺找顾贞观也未可知。
  不巧进了箫铺,伙计告知顾贞观恰恰去了莫题馆对诗。论起莫题馆,往事如在眼前,从前容若在那里醉着喊别人的名字,从前容若兜转了整个京城,终于在莫题馆外寻得自己。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莫题馆门口。
  馆内一如从前,收拾得清雅别致,里头皆是文人雅客,她一个女子不便入内,遂悻悻然转身离去。无意间一瞥,却见到临门口处坐着几人,其中一人身旁还坐着一名女子,两人把酒相视,腻乎不已。
  瞧那女子的衣着必然是出自青楼的,眼前渐渐模糊,当若馨再要看个究竟时,门口的位置依然空去。若非顾贞观亦将目光停滞在那座位上,她必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顾贞观看到若馨立在门口,先是一惊,随后走出来劝慰道:“纳兰兄绝非此种人,必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他还欲再劝,若馨已笑道:“他的苦衷我都明白。”
  就凭“臻逸”二字,若馨没有理由不相信容若。哪怕自己亲眼所见又如何,这世间还有“逢场作戏”一说。
  她告辞而去,顾贞观见她并无不快,这才放心。不禁替容若感到高兴,能够有一个人在身边一直信任支持,何其有幸。
  若馨的一番话,容若听得清清楚楚,邻桌几位文客正兴致高昂,相互对诗,实则是在暗暗商计如何勒令紫禁城中的君王,好替鳌拜平反,以报昔日恩德。
  为了若馨的信任,容若暗自下定决心,七日之内,必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五日之后,容若查得余党头领,终于利用玄烨赐下的一则空圣旨,搬来官府重兵,带走了近万名余党。虽未一网打尽,好歹群龙无首,蒙受重创,他们再无法兴风作浪。那头,曹寅也传来消息,以蔡琰祁为首的一众余党也被抓获,并且得到了追寻已久的名册。
  名册之中,写明曾受鳌拜提携的人还有纳兰明珠,只因纳兰明珠忠于朝廷,后来知晓鳌拜的野心后实施抽身。名册不仅记录了受鳌拜提携的人,以及他们的“事迹”也记录在案。上面一行小楷炫然醒目,大抵是结党营私,利用与皇家的关系独断专权之类。
  当年力除鳌拜之时,玄烨问及纳兰明珠的意见。曾有流言纳兰明珠必定是被鳌拜擒着把柄,才会首鼠两端。之前容若多次说服自己此乃官场谣传,如今名册在手,在回想凝心的提醒,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玄烨将此事交由自己去彻查,才刚平息鳌拜一事,本就不想再次卷入政事风波,可偏偏此事还牵涉到自己的阿玛。容若第一次违抗圣旨,他直言要求将此事交由别人去查。无论换了谁,事情恐怕都无转圜的余地,只是无论怎样,都不想亲自将父亲拱手送上风口浪尖。
  何况容若心里明白,即便证据确凿,玄烨也不会要了纳兰明珠的性命。能够趁此机会远离朝廷,岂不更好。
  玄烨意在试探容若的心思,如今能得忠孝之臣,总算没有枉费之前的信任。他命人将臻逸从阿哥所带回,亲自归还到容若手上:“我许你回府,但你须得保证,无论后事如何,你不可罢职。朕身边可信之臣不多,曹寅在济南深受重伤,已无法留在朕身边,朕派他江南织造之职,以作静养。”
  玄烨的话容若自然明白,原本想趁着纳兰明珠一事彻底远离京城,没想到终究没法尽如人意。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从今天起恢复周更,即便文再冷,歆谙也会保证努力完结。

  第六章 露花倒影

  君有命;容若不敢推辞;心中惴惴不安;无可奈何应道:“遵旨。”他低头看一眼怀里的臻逸,几个月的光景,臻逸长胖了不少。两腿壮实有力,一蹬一蹬踢着襁褓。他为臻逸裹紧襁褓,又道:“臣恳请皇上恩准臣将臻逸带回;臻逸在宫里令皇上操心了,臣罪该万死。”
  臻逸留在宫中虽无性命之忧;但听说但凡若馨想要见臻逸;须得得到玄烨的首肯才可入宫;且每每探视不过是短短的半个时辰。想到此;容若便为若馨和臻逸心疼不已。
  把臻逸留在宫中表面上看起来是将其扣作人质;以防容若也是鳌拜余党而坏玄烨大忌。其实玄烨若有心防容若,独独扣下一个孩子又有何用。纳兰明珠一事轻则落狱,重则牵连满门,要是事态真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将臻逸随便过继到哪个贝子府下,好歹还能为纳兰容若留下一点血脉。
  玄烨漫不经心地婆娑着袖口的团龙,心中思量,该不该将真正目的说与容若。他要是有所误会,必定失了原本的效忠之心。但要是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便是间接承认自己对于担保下纳兰明珠一事并没有多大把握。
  亦臣亦友之人,除了曹寅,也就只剩下纳兰容若了。瞒或不瞒,将臻逸留在宫中或是归还看似只在一念间,但后态如何谁也无从预料。
  踟蹰间,乾清宫外不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爆竹声,随后有太监的尖细呐喊:“太皇太后到!裕王爷到!”
  玄烨悄舒一口气,敛袍站定,容若也赶紧将臻逸送到奶娘手里,退到玄烨身后跪下。孝庄看似满面喜色,由福全搀着进来。孝庄喜盈盈道:“大喜的日子都免礼了,快让我瞧瞧咱们的保泰。”说罢便从奶娘手里接了孩子。
  奶娘面色即变,放在袖子里的手也不住地颤抖,莫非自己抱错了孩子,这可是杀头之罪。不仅如此,除孝庄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怔愣不已。孝庄似乎全然不察,只管哄着怀里的孩子:“咱们的保泰已经半周岁了,福全的第一个孩子,这半周岁喜宴需办得隆重。”
  容若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问起。
  玄烨有所了然孝庄的意图,干笑一声道:“都怪孩子们小时候总似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朕总将保泰和臻逸弄错。”
  孝庄笑着点头:“对了,臻逸与保泰是同一日出生的,既然为保泰办喜宴,自然臻逸那份也不能落下了,就让臻逸再留宫几日。”
  满洲从来没有办周岁礼的习俗,孝庄究竟意欲何为。此时的容若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爱新觉罗一家逗弄着手里的宝贝。口中泛起涩意,直觉告诉他,孝庄手里的孩子就是臻逸,而此时孝庄竟强扣着臻逸不肯罢手。
  玄烨与孝庄说笑一番,随后对容若说道:“你先回去歇息几日,待朕传了口谕再入宫。”
  容若无从争辩,侧目看了看孝庄手里的臻逸,生生行礼退下。
  待容若的背影消失在乾清宫,福全便迫不及待道:“老祖宗您莫不是真的要将容若的儿子昧下罢,还是老祖宗要我将保泰与臻逸掉包。莫说我不愿意,即便乔殊也不肯应。”
  孝庄不置可否,一味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直唤他“保泰”。福全在一旁干着急,反倒玄烨惬意自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嫂嫂可有同二皇兄一道进宫?”
  “乔殊还在府里等着我将保泰带回去呢,现今这样子,我究竟是该带谁会去妥当。”福全转念一想,或许孝庄和玄烨另有用意,遂索性陪着他们将戏做足了,却又不清楚他们的下一步打算。
  孝庄扭头,对苏茉儿道:“带裕亲王去阿哥所。”
  福全松口气,幸好老祖宗没让自己将容若的儿子带走。由苏茉儿领着走出门,福全忍不住往里瞧,见两人神情如常,他越发不清楚他们意欲何为。
  纳兰明珠结党之事证据是否确凿暂且不论,单论忠心与否,纳兰明珠绝非鳌拜一流,贪图私利在所难免,于朝廷于自己,玄烨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只是,帝王眼里素来揉不得沙,既然纳兰明珠有垢,自然难以留在朝堂上。况且纳兰明珠之事绝非如今才知,当年玄烨提醒容若“月满则亏”,便是意在告诫其父。
  若非有所顾忌,令纳兰明珠一死又有何难。
  所幸这份名册除了容若和曹寅,再也没有人见过,保下纳兰明珠一命,可以换来一名忠臣的死心塌地,玄烨自然愿意。当夜权衡了其中的利弊之后,玄烨将一只飞鸽送去江南,命曹寅物色人手彻查此事,并且之中暗诉了自己的用意,留明珠、保名节、罢其职。
  既要留住纳兰明珠的性命,又要保住他的名节,还要趁此机会令他再无翻身之日,曹寅几乎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有何人选能够担当此事。
  一切皆在秘密之中进行,容若回府时对于名册一事只字未提。纳兰明珠似乎只关心自己的孙子是否回府,对于其他的事也未心思过问。
  “既然事情办妥了,皇上为何没有让你将臻逸接回来,莫非臻逸出事了?”
  容若忽然觉得自己的阿玛苍老了不少,眼角周围的纹路渐深,嘴角也已经有了隐隐的纹路。阿玛确实是该退隐朝廷了,容若在心中暗想,面上笑得平静:“太皇太后舍不得臻逸,说是让儿子过些日子再将他接回来。”
  纳兰明珠握着茶盏的手一抖,急问道:“太皇太后当真如此说?”
  临走前,容若并未将查余党一事告之纳兰明珠,只说了赴江南彻查贪官污吏。因此纳兰明珠即便疑心,也不会想到这一茬。只是一直猜疑,为何玄烨要将臻逸扣在宫中寄养,总觉得其中种种可能同自己有几分牵扯,又不敢将这层纸捅破。
  容若不敢多言,怕露了破绽,万一纳兰明珠趁此机会有所动作,反而会适得其反,到时候被歹人抓住了把柄,玄烨即便想息事宁人也难。他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说了,又陪着纳兰明珠喝了一盏茶,才告安回房。
  进得内院,便听到颜儿的声音:“福晋还是先吃一些垫垫饥吧,公子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些日子福晋足足瘦了一大圈,别说公子回来看着揪心,就连颜儿见了也心疼。
  若馨将罩碗重新盖回去,摇头而笑:“我确实不饿,你先下去用膳吧,我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公子若还没回来我再用膳。”颜儿想要再劝,若馨已经将罩碗全数盖回去。她只得点点头,方要出门,若馨有叫住她,欣喜道:“公子去了宫里必定带着臻逸一块儿回来,你用了膳赶紧将裕亲王送来的牛乳热一热。”
  容若心里一滞,若馨满怀期待等着自己和臻逸回来,倘若她知道等来的却只有自己该如何。
  颜儿陪着若馨等了一个多时辰,早已饿得慌,匆匆奔出来,不巧撞上容若,抬头见是公子,忙转回身欢喜道:“福晋,公子回来了。”
  若馨欣然回头,却不见臻逸。作者有话要说:歆谙祝大家新春快乐,兔年吉祥!!O(∩_∩)O~

  第七章 情非得已

  容若上前将她揽进怀里;若馨没有问关于臻逸的任何事;容若怕若馨担忧;并未将宫里发生的任何事告知若馨,只是说道:“让夫人久等了。”
  若馨从他怀里出来,摇着头笑道:“回来便好。”
  桌上的菜饭每隔半个时辰都会被拿下去热一次,因此容若回来的时候依旧冒着热气,氤氲的热气里;香味四溢开来,近日在青楼净吃些快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到家中的菜肴了。向来举止斯文的容若;头一回在若馨面前狼吞虎咽;若馨不停地往他碗里加菜;笑着说道:“你慢点吃;就不怕噎着了。”
  若馨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托着腮看着容若吃得津津有味,心里却是另一种滋味。容若哪怕笑着,眉间依旧深锁,即便不问,她也知道,他一定碰上了棘手的事,否则臻逸不可能会被继续留在宫中。
  她至始至终没有问及臻逸,他也一直未提,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半个月后,玄烨亲自命梁九功将臻逸送回来。那一日也正是纳兰明珠被迫告老还乡的日子,容若已于前一日命人将郊外的住所收拾一新,纵使纳兰明珠有千万个不愿,也不得不尊崇圣旨,必经那已经是玄烨最后的仁慈了。
  纳兰明珠带着臻逸一同搬去了容若馨居,原纳兰府已被朝廷收回,容若分派了银两,将府中的丫鬟家丁全数辞退,只留了颜儿跟在若馨身边。容若馨居也没有下人伺候,因此纳兰明珠去郊外那日,若馨同颜儿先一步去了郊外,将屋里屋外仔仔细细打扫了一番,尤其是纳兰明珠的房间。
  容若隔日当值,每月单日皆留在郊外,纳兰明珠自打罢官之后,总是闷不吭声,时而唉声叹气,时而将从前草拟的奏折拿出来瞧。那日容若带着臻逸在林间学步回来,便见着自己的阿玛一直对着折子发呆,连臻逸倾着身子往他怀里凑,也浑然不知。
  “你阿玛谈不上为大清朝鞠躬尽瘁,好歹也尽足了心力,总以为能得个善终,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说着便顺手拿起烟斗,装了些烟丝往火烛上凑。
  容若赶紧夺了他手里的烟枪:“阿玛身子不好,以后还是离它远些。”掐灭了火星子,容若又道,“儿子觉得阿玛如今含饴弄孙才是真自在,阿玛将自个儿的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纳兰明珠手掌一拍,手上的扳指也不知怎么就碎了,他拾起地上的碎片,叹了叹:“天意啊,这是先皇赏的,跟了阿玛大半辈子,到头来……”他捂着唇咳了几声,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常在皇上跟前,得空在皇上跟前……”
  容若抬手打断他:“儿子留在皇上身边只是权宜所迫,早晚会罢官抽身,实在不想再与朝堂有任何牵扯,阿玛的要求,请恕儿子无能为力。”
  纳兰明珠还是燃起了烟斗,这次纳兰容若没有再阻拦,向纳兰明珠告了安径自离开。如今纳兰明珠正在气头上,两人僵持下去只会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倒不如让纳兰明珠自己去想明白。
  次日天未亮,纳兰明珠已经起了,一直立在二门前等着容若出来。他将一则黄卷交到容若手里,着他转交给玄烨,他还没有死心,哪怕不能再成为叱咤一时的明相,做个小官小吏也好过在郊外旧宅里慢慢等老来得强。他说:“你告诉皇上,两朝开济老臣心,皇上若能体谅一个老臣子的苦心,就将这则黄卷打开看看。”
  容若依了纳兰明珠的意思将黄卷收好,他知道,即便玄烨明白纳兰明珠的衷心,也不肯能再给他任何机会,如今的贬谪,未尝不是对纳兰明珠的恩典。
  果不其然,玄烨接了黄卷,连想也未想就拿到火烛上烧了。灼灼的火苗在黄纸上跳跃,一点一点染没了黄纸。容若没阻拦,只是道了句:“皇上小心伤到手指。”
  玄烨将它扔在地砖上,早有太监上来将它拍灭,收拾了地上的残灰,又将地砖擦拭一新才退出殿。容若默不作声,盯着地砖看了一会儿,即便那一片黑灼被擦拭干净,总有痕迹留下。诚如玄烨,即便深明纳兰明珠的一片赤胆忠心,鉴于结党未遂一事,也终归心存芥蒂。
  “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