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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得卧龙者得天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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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书倒背如流,把一手小楷写地像模像样,终究只学了个形似而已。
有林老太太看顾时林月洁尚记得收敛,等她成了家中唯一的主子之后,渐渐就忘了提醒自己克制情绪,周围的丫头仆妇也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明言规劝。
奉茶愤然道:“林家没教好女儿,祸害地我家先生遭池鱼之殃,均少爷也不得不受夹板气!”要不怎么说如果你恨一个人,就把女儿教坏,然后嫁给那个人的儿子呢?好在林月洁只是在涉及金钱和孔明的问题上敏感,对诸葛均倒确实有几分真心,不然也不会主动拿出钱财来助丈夫上进。
相比之下,林月萍的情况要更严重一些。因为与祖母相处地少,林月洁又一味溺宠,她比姐姐更加缺乏教养。林月洁顶多在家里骂孔明混吃度日、不知好歹,林月萍却敢不管不顾地跑到宴席上大骂孔明“面白心黑,贪婪恶毒”,完全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忌讳。诸葛家分家一事之所以会闹到人尽皆知,林家这位年幼的二小姐功不可没。
其实追本溯源,林月洁也有可能是被亲妹妹逼上梁山的。初始时她虽对孔明不假辞色,但范围仅限于草庐内,碍不到旁人。谁知道林月萍自作聪明,以为姐姐受了天大的委屈,必须拉来外援才能扬眉吐气,迫不及待地地把事情捅给了外人看,坑得林月洁骑虎难下,只能出言自辩,一口咬死自己有理。
猪队友杀伤力堪比核武器,此例可证。
第17章 银锁
放弃半生奋斗的心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掌柜虽然声称已经做下决定,但态度并不坚决,情绪时有反复。他去集市找来货贩,好几次已经谈妥价格要将锅碗桌椅清空,买家要拉货时却临时反悔,直言不讳地申明自己改主意了。
“老哥,您这样可不道义。都是买卖人,既讲妥了价,您死拖着不让拉货是什么道理?”买家以为掌柜欲擒故纵想要坐地起价,极不高兴。
“不是不是,您别生气。我真不卖了,对不住对不住!”掌柜理亏在先,也不好争辩,干脆拿出一坛陈酿作为补偿。反正现在店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卖不出去的酒。
“哎,哪有你这么买卖的!”买家得了实惠,看掌柜真没有再做生意的打算,只好泄愤似地骂两句,摇着头离开。总算他今天没有白走一趟。
我暗自心疼被买家白拿去的陈年佳酿,谁知掌柜回屋吃了顿午饭,竟然又懊悔起来,催着何大诚再去找早上那位买家:“是我的不是,如此犹豫不决。可店里的东西不卖又能如何?咱们的酒铺,是无论如何都撑不下去了呀!”
隔着五六米的长桌,我清楚地看到何大诚在桌子那头翻白眼,阿香咯咯直笑,悄悄凑过来同我咬耳朵:“想是用饭时被掌柜娘子数落了,咱们掌柜太老实,家里的事,其实是做不得主的。”
这个不消阿香提点,当了几个月的酒娘,我早就看出来了。掌柜性子和善处事隐忍,掌柜娘子却爽快利落憋不住火气,俩人一个锅配一个盖,夫妻地位一望便知。
何大诚没心情理会掌柜家的官司,只问:“这回您不会再反悔了吧?”掌柜连连摇头。何大诚没法,只能去市上寻早上那个早已不见人影的货贩。
可是贩子做生意,向来是有一搭没一搭。掌柜运气不好,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两个时辰后何大诚回返,却道货贩已经买了别家的货,近期不打算再进锅碗等杂项了。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捅了马蜂窝,第二天早上掌柜行止有些不自在,我和阿香都怀疑掌柜回去被娘子罚跪了搓衣板。
“诸葛先生多智,你何不向他请教,问问可有法子救救咱们的铺子?”阿香把洗净的抹布晾到衣绳上,与我扯闲篇,“我娘这几日四处替我打听下家,可是问询很久,不是要签死契就是需出远门,皆不合意……”她虽迫于生计不得不赚钱养家,却也是被父母长辈爱护长大的。死契相当于卖身,她娘自然不肯,放她去他乡骨肉分离,也容易错过本地的好亲事。谁家愿意说个终日不着家的媳妇呢?人不在眼前,就是媒婆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谁知道她一个人在外地是不是干过什么丑事?三国资讯不发达,以前就发生过本地姑娘在外地做窑姐,回来后谎称寡妇,再嫁乡里人的事。若非她以前的恩客偶然路过南阳,她的丈夫怕是一辈子得蒙在鼓里。
阿香明年就要及笄,正是说亲的关键时刻,眼前小利与女儿家一生的幸福,她娘自然懂得取舍。
按照以上两条要求一排除,剩下可选择的工作就极少了。饮食小吃一类铺面虽然合适,无奈打听了几家都不需要增加人手。福来倒是敞开大门欢迎阿香跳槽,开的薪水也颇高,但阿香记着掌柜的好处,坚决表示自己不会跑去当叛逆。
阿香极力怂恿:“掌柜怪可怜的。你好歹去试一试,不定诸葛先生真有主意呢?倘若酒铺可以维持,我就不用走,咱们继续在一处干活,不好吗?”
好,当然好。
我以前就想过找孔明帮忙,但掌柜与孔明素昧平生,贸贸然游说他帮着外人拆弟媳的台,岂非令他为难?可是若不去,眼睁睁看着掌柜焦灼,我也于心不忍。
要不,还是去吧。
在理智回笼之前,我已经试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衣裳,最终定下一条浅红的儒裙,裙角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一如我雀跃而忐忑的心情。
时隔数月,我又要见到他。
头顶的阳光特别明亮。
掌柜站在门口相送,面上愁容不减,眸光中却露出几分希冀:“酒铺之事,恐非人力可以挽救。倘若先生无能为力,或者有所顾忌,也无可厚非。”他劝我以寻常心待之,自己却心煎肠烤,几乎将手上的茧皮都搓了一层下来。
阿香看不下去,赶紧推了我出门,好像我再耽搁一会儿,掌柜就会当场晕倒过去似的。“你可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千万莫让掌柜失望!”她吐吐舌头,眨着眼开玩笑。
可我突然感觉到了压力。
藏起心底那点小心思,这一趟,还关系着掌柜一家以及阿香等人的生计。
“唔,阿龙,你让叔父抱抱可好——哎,孔明,为何你不讨他喜欢?”刚走到草庐门口,就听到崔州平嗓门极大的抱怨,郁闷非常,“原本我还欲请你做干爹的。”
“你该问他为何不欢喜我,而非我为何不讨他喜欢。”熟悉的声音隔着门传到耳中,清明深沁,微带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心脏徒然漏跳了一拍。
“我儿刚满月,懂什么?他不欢喜你定是你之过,难道还要怪他不识好歹不成?”崔州平嘟嘟囔囔,屋中似有很多人,各种笑声参杂在一起,我努力辨了辨,除了孔明的恩师水镜先生,同窗石广元、孟公威等人也在其中。他们这是跑孔明家里来开同学会了吗?居然连崔州平的小儿子也有份列席。
倒是来的巧了。我微微顿了顿,指节敲上门板。
初时没有反应,室内吵闹声太盛,轻而易举将敲门声盖住了。过了几秒,笑声渐歇,奉茶才忙不迭地跑过来开门。
“呀,先生,是南霜!”他先朝房里吼了一声,然后才手忙脚乱地抬门闩。于是,我进门时,正对上十几只好奇心爆棚的眼睛。
他们都是草庐的常客,原本我是常见的,只是离开数月,略微有些生疏。我规规矩矩地行礼,按照礼仪,先是辈分最高的水镜,然后才是其他人。轮到孔明的时候,我特意用余光打量,他仍旧穿着常穿的白衣,羽扇纶巾,气宇轩昂,看起来与我离开前没什么区别。
也是,会有什么区别呢?心中五味杂陈,酸的苦的全混在一块儿,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期待什么。
石广元大约心情好,见我两手空空,率先打趣:“南霜,你登门为客,竟连样礼物都不带,啧啧,真是失礼。”
我嘴角一抽,反问:“不知广元先生今日带了什么来拜访?”别以为我不知道,石广元自诩不拘小节,从来不会记得送礼物上门。他的几个师兄弟有样学样,渐渐也都习惯空着手去同窗家中吃白食,可谓贻害无穷。
石广元讪笑:“姑娘家别这么牙尖嘴利,小心将来不好说人家……”见我瞪他,又很没骨气地改口,“不是,我是说,我们把崔家小公子带来了,热乎粉嫩的小儿郎,还不够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崔先生打算把儿子送给孔明先生?这礼倒真的很厚。”
“就是嘛,哪有上门送礼,回去时还把礼物带回去的!”孟公威抚掌大笑:“有趣有趣!不愧是孔明半徒,三言两语就把州平兄的幺儿卖了。”
石广元噎住,崔州平等一众孩子的亲爹叔伯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立在屋中表情呆滞。不过言语挤兑几句,至于一幅恨不能扑到地上打滚的模样吗?这些古人的笑点低地离谱,智商却高地惊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不靠谱的石广元嘴仗打输了完全不恼,捂着肚子嘴咧地比哪一个都大,肢体语言还极其丰富,为了表达愉悦的心情,广袖一挥,不小心将桌上一枚长生锁带到了地上。他斜着眼瞧了瞧,居然也不去拾,反而抚掌不已:“跌了好,跌的好!曹老贼的东西,都跌破了才好呢!”
是曹操送给崔家小公子的锁?我定睛往地上细看,发现是一枚刻着“长命百岁”字样的银锁,用丝线穿着,冲眼一看无甚出奇,只是锁心处雕刻的花纹有些眼熟,不知哪里见过,大概是某种常用的福纹。
孔明见我好奇,特意将锁拾起来交给我打量,还耐心地向我解释:“州平兄才名远播,曹丞相专程派人送来厚礼请他出山,这枚锁,就是其中之一。”
他把锁交给我时特别注意没有碰到我的手,但我心猿意马,莫名觉得与锁相接处的皮肤有些□□,好像捏了个烫手山芋。于是只粗粗扫了几眼,就将锁放回桌上。
总觉得孔明在留心我的动作,一定是我想多了。
室内一时间有些安静。
大概是错觉,孔明看向我的目光似乎含着疑惑,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待我再细辨,已经行事如常。
是我神经太敏感了吧。
第18章 问策
崔州平等人十分善解人意,猜到我与孔明有话说,寒暄几句就告辞了。石广元临走前还特意凑到我跟前挤眉弄眼:“南霜……唔……你与孔明许久未见,须得多聊聊,倘若晚了,草庐中尚有空厢数间,挑灯夜谈也是无妨……”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嘴角抽搐但仍旧笑地一脸无害的水镜先生拎到一旁。
崔州平脚步轻快地抱着儿子退出门外,叹道:“孔明交友不慎啊~”心情颇为愉悦。
我哭笑不得。
石广元是南阳名士四人组里唯一一个性格跳脱到差点砸了老师招牌的学生,据说他被水镜先生收进门时还是个沉默臭屁的无齿小儿,脸上最典型的表情就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顶着婴儿肥的正太脸藐视所有成年人的智商。水镜先生费了好大劲才让他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谁知一不小心矫枉过正,熊孩子认清现实后没有沿着先生划下的道学会循规蹈矩,反而走上了二缺呆萌的不归路。
那时大受打击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都怨爹娘生我时不经心,害我先天不足!水镜先生如此聪明,孔明如此聪明,公威如此聪明(以下省略一万字)……连崔州平都如此聪明!嘤嘤嘤,唯有我如此笨,我不想活了啦!”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旁边几个比他大了没几岁的聪明人哄堂大笑,半点不能感同身受小师弟心里的苦。时年九岁的孟公威擦了擦被弄脏的眼睛,一脸嫌弃:“鼻涕都出来了,真看不过眼。”
哪有这般不知友爱的师兄!石广元嚎地更大声了。
自作孽不可活。石广元幼年时的傲骄脸太遭人恨,以至于一干假正经真腹黑的同窗们一天不□□他就不舒服,结果就是,失足少年石广元在南阳名士吉祥物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像孔明这样的师兄有事无事总爱往坑里踩上一脚,以保证天真可爱的小师弟无时无刻不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我昨日偶遇石老夫人,同她闲聊了几句松香墨的用处,石老夫人似有所悟,说改日欲寻我详谈。”
老远传来充满怨念的魔音:“啊啊啊!孔明你怎能奸诈至此,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枉我之前还将你引为知己,简直是瞎了狗眼!”虽不知松香墨与石广元之间有何渊源,但从他嚎啕的力度来看,应该是被“知己”狠狠地插了两肋一刀,悔之晚矣。
孔明摇摇羽扇,并未将受害者的指责放在心上,嘴角挂起同崔州平神似的笑容。我想起第一次见石广元被孔明坑时还曾经担心地问过他,万一被广元先生记恨了怎么办?犹记当时孔明淡定的回答:“等过几日州平兄等人与他结了‘新仇’,他就顾不上计较我这‘旧恨’了。”
……
我默默为仇家排队的石广元点蜡,正欲将房门掩实,还未挂上门闩,就见林月洁的奶娘刘氏迈着碎步蹒跚而来,手中拎着一个竹制小蓝,上盖绣有“家宅平安”字样的红布,很像林月洁身边某个得力丫头的亲笔。
“你们准备动土?”我的目光不自觉地往院中偏了偏,那堵新砌的白墙上仍旧孤零零地立在正中,显得十分清冷寂寥。
大修房屋之前送米团召告四邻是隆中风俗,因为施工过程中难免惊扰邻里,所以送上美味小食,有赔罪之意。可是,诸葛两兄弟名义上并未分家,这样巴巴地当做邻居送了礼来,撇地太清,不免令人寒心。
孔明站着没动,刘氏一只手扶在半开的门缝上,另一只手拽着篮子,脸上堆出满面褶皱:“老宅年久失修,我家夫人见房梁砖瓦全都破败地不成样子,就做主找些匠人来修缮修缮,预备将厢房全拆了重建,后头再扩出三间雅室,如此将来开枝散叶了,小公子小小姐们也能住地宽敞些,不必挤在一处。”
“如此。”孔明摇摇羽扇,脸上不辨喜怒,“弟媳想得周全。家宅广大,方是家族兴旺之相。”
“就是呢。夫人已令家人往东边去采买最好的木材,又订下了一等一的云山石,不说要将宅子建地同林家老宅那般气派,至少也得比寻常商贩的家宅强些。”刘氏讪笑几声,干巴巴的,别扭非常,“我家夫人说,无论之前如何,她既做了当家主母,总还是要为姑爷打算,不能让诸葛家被旁人看轻了去。”
孔明眉头轻皱,笑容微冷。
刘氏无知无觉,用鄙视的眼光将草庐打量了一番,充分传达了她家主子对诸葛家的嫌弃,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米团,不大满意地告辞而去。
关上门,已经忍了很久的奉茶率先发难:“先生,你何苦给这老虔婆脸面!她挪用林家的钱在外放印子,暗地里也不晓得偷卖了多少值钱货,也就林月洁这蠢妇相信她是好人……主仆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刘氏只是仆妇,打狗还需看主人。”孔明轻摇羽扇,“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
“她主人欺到您头上来,也没见您怎么着啊。”奉茶嘟囔道,“倘若您有心整治,她哪能这般耀武扬威?十个她都不够瞧……”
“林氏是我弟媳呢……”孔明并不多言。
他与诸葛均相依为命多年,兄弟感情自不必赘述。可惜林月洁将夫兄的退让视为软弱,身边还带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林月萍,姐妹俩屡屡找事,令人生厌。
我为孔明打抱不平,又将酒铺的事情说了,大力谴责林家见利忘义、断人生计的行为。孔明摇头道:“商家逐利,林家此举虽不道义,坊市中却屡见不鲜。譬如商户囤货,价低时累积,价高时抛售,奇货可居,方得巨利,是以自古皆以商为贱。林氏排挤你家酒铺,虽不仁,却也是竞争之道。”
“你这是强盗逻辑。”我未料到他会为林月洁说话,胸闷不已,“照先生这样说,我家铺子小,竞争不过林家,所以活该自认倒霉。那无论何物,只要林家势力大,都可以夺了去——看,谁让你没用,打不过人家!”
“何谓逻辑?”孔明疑惑了一瞬,却很快抛开,“勿要故意曲解我的本意。既然林家强横,则辩驳无意,唯有以其之道还至彼身,方可扬眉吐气。”
“我们就是不知道要怎样以其之道还至彼身么!”我瞪眼道,“要是有办法,还会任由他们嚣张到现在?”
“呜呼哀哉!”孔明整了整衣摆,摆出一副“名士”的高深嘴脸,“‘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去岁论及董卓的《上何进书》时,你兴奋异常,大力推崇‘釜底抽薪’之计,说可不战而屈百战之兵。如今不过一年,就抛之脑后了吗?”
“当然没有!”我只是缺乏灵活运用的智慧而已。要是理论运用到实际有这么容易,也就不会有纸上谈兵一说了。反观孔明,自从被我普及了三十六计,短短时日就演变出千万种变化,令人瞠目结舌,不得不服。
天才与凡人的区别从来不在于读书的多少,而在于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
“釜底抽薪与酒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疑惑地看向孔明,暗示我理解不了,希望他这个聪明人能将话说明白些。
可惜孔明不愿配合:“你自去思索,方能有所进步。”
“那怎么行!”我抗议道,“我们酒铺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万一我十天半个月都想不出来,岂不是害了我家掌柜吗?”
孔明不为所动:“福来是我弟媳的产业,若帮你设计了林氏的铺子,以后我有何脸面见均弟?”
我气得牙痒痒:“这里统共只有三个人。你不说,我不说,奉茶不说,谁知道?”
孔明满脸“已经施舍了你这么多智慧了你居然还不知足实在太贪婪不可救药了”“这么简单的计策居然花这么长的时间还想不出来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蠢的人真是长见识了”的表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来近日没有旁人敦促,你学业荒疏许多。奉茶,你去架上取《大学》来,让南霜带回去仔细研读,以后每八日来交一篇心得笔记。”
凭什么呀!我又不是小学生,你管我!三月三从草庐借走的那两本游记我还没看完呢,更别提《大学》这种满纸大道理的教科书。况且,草庐离酒铺这么远,往返得好几个小时呢!
可我哪里是孔明的对手,待我走出草庐的时候,手中不但捧着两册厚厚的书简,还额外多加了练习毛笔字的任务,与三千字的读书笔记相映成趣。如此多的作业居然只换来“釜底抽薪”四字提示,孔明不去经商,真心是暴殄天物。
第19章 远差
酒铺歇业迫在眉睫,孔明不愿献策,我只能自力更生,回家后闷想许久。
釜底抽薪顾名思义,就是将锅底的柴火抽掉的意思。《三十六策》中有言:“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相较于往锅里兑冰水使得冷、热直接对抗,釜底抽薪有避敌锋芒、快速止沸之奇效。
——道理我都懂,难的是如何学以致用。
何者为釜,何者为薪?
我仔细梳理了事情的脉络,撇开道义廉耻不提,福来之所以能后来居上,主要得力于价格优势。正因为有了林家雄厚的财力支持,它才能肆无忌惮地降价倾销,哪怕卖价低于成本也高枕无忧。
林家是福来的薪,但我却不能简单粗暴地拿它开刀。林家世代经营,实力雄厚,为了一个酒铺的生意贸然去撼动这棵参天大树,不仅不自量力,而且有些小题大做。即使侥幸成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也落于下乘,并不符合孔明“挖指宽蚁穴,毁旁人千里之堤”的对敌美学。
倘若林月洁与我私交良好,尚可动之以情,求她高抬贵手。可她与我仅有数面之缘,又恨孔明入骨,上门必然是自取其辱。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我想了整整两天,才想到后世一桩类似的营销案例。
小时候,我家附近有家新开的电器超市也搞亏本促销,写明了开业当天某型号的冰箱对折,一时引来市民哄抢,场面十分火爆。可惜这家超市低估了市民的热情,原本只预备折价卖出五百台冰箱,结果开业仅两个小时存货就被洗劫一空,超市紧急从厂家仓库增调了四百台,仍旧杯水车薪。之后电器部经理还想继续从兄弟城市调货,却被超市经理严厉制止——九百台半价冰箱的差价已经是超市所能承受的极限,倘若继续履行促销承诺,超市还没开张就将亏地血本无归。几番思量之下,那家超市最终单方面中止当日的促销活动,引来嘘声一片。
福来的酒卖得比成本价还便宜,如果它也因此引来远超承受数量的顾客呢?我可以将他家酒水促销的消息散播到临近城镇去,相信低价诱惑之下,必有许多酒肆店铺放弃辛苦的自酿,转而从福来进货。一旦商客盈门,要掏光林氏的家财不太现实,逼得福来转业却可期。毕竟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即使称霸街巷所赚也有限,林月洁但凡还有智商,就不该为了福来赔上过多家产。我只要保证福来现下亏的比它以后能赚的多就行了。
这目标看起来不难达成,我顿时有了信心。回铺里一商量,众人都觉得可行。掌柜激动地又哭又笑,灰败了许久的脸上终于现出亮色:“不愧是卧龙先生。此计若成,老夫一定备上好酒,登门致谢!”
是我想出来的呢,孔明的唯一作用就是故作高深了一下!我暗自腹诽,却到底没好意思主动邀功,只能微笑不语。
何大诚主动请缨,自愿去临镇散布消息:“我脚程快,一日能行数十里。”掌柜必须留在铺中坐镇,他是剩下的人中唯一的男丁,因此很有挑大梁的自觉。
掌柜却不放心,事关重大不容闪失,他唯恐满脸横肉又不敏于言的何大诚办砸了差事,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失之交臂。思来想去,他只能愧疚地望了何大诚一眼,建议道:“我娘子嘴巧,还是让娘子去吧!恩,阿香、南霜也一同去,路上好有个照应。”他给何大诚另派了送信的活,命他快马去请几位相熟的同行,届时一起来南阳凑凑热闹。
这是我入职后的第一次远差。因铺中经济拮据,出差津贴是不必想,但掌柜娘子亲自下厨做了不易腐坏的馕,辅以鱼干、肉脯等物,以备途中食宿所需。客居南阳数年,我从未尝试过以物易物的交易,但却听不少酒客提起,在很多偏僻的村镇,缺食少住时可以拿鱼干肉脯作为交换,十分方便。只不过,其间的兑换比例就各凭本事了。我一路行一路锻炼讨价还价的本领,待走到第三个村庄时,已经可以将住宿费用谈到极低。
不过,游说工作进展地并不顺利。
“南阳的福来?”一位掌柜一听地理位置就打起了退堂鼓:“小娘子切莫诓人。南阳那边可正在闹匪患呢,别等我辛苦买了酒来,没运到半路就叫贼子给劫了,得不偿失。”
“不会的。”我竭力劝说,“南阳的匪患都在城北,您这儿是南边,根本挨不着,从城南进城,安全得很。关键是酒价便宜,转手一卖,包赚不赔。”
掌柜意动,但他儿子是个保守派,立在柜台后头直哼哼:“爹,还是算了吧,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刚还见这人游说二叔,被撵出来不死心,居然又跑来我们盛恒……”
我恍然大悟,原来方才宁顽不灵,一口咬定我是骗子的昌恒酒店老板是这一家的二叔。这叔侄两个都长着一色一样的络腮胡,眼睛狭长,脸形粗放,还都有把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嗜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气道:“我已经明白告诉你们了,我有私心,但却是为了能与福来公平竞争,于你们并无妨碍。”
“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你是不是打着别的坏主意。”络腮胡固执己见,想象力十分丰富,“不定你们与福来联手设了局,专门诓骗我们这些外乡人远去买酒,不义之财两家均分呢!”
我胸中气闷:“福来的酒价明码标价,酒水品质你们也可当场开坛检验。难道我们与福来联手就为了亏钱不成,这合理吗?”
“何为检验?你这人言语古怪,不足为信。”络腮胡是被迫害妄想症患者,将一摊手,表示自己已经看穿了我的阴谋,“就算你并非为了钱财,也必然为了骗取他物。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愿再多费口舌,忍着怒气走出盛恒,身后传来思路极广的络腮胡洋洋得意的炫耀:“爹,这种骗子我见得多了,外表上纯良无害,实际包藏祸心……”
我已无力吐槽。
好在这样的店家只是少数,大部分酒铺的掌柜虽有防人之心,却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将人一棍打死,顶多在收货时仔细查验以免货不对板。
据说有位将信将疑的酒贩从福来进货归来后一连数日脸上都挂着梦幻般的微笑,三观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差点就错过了暴富之机……”
掌柜娘子摸了摸头钗,用帕子捂着嘴笑地开心。
眼看着福来的生意火地几乎要烧起来,掌柜一面高兴一面忧心:“不知福来会否禁止商家买酒,若是只限——唔,如南霜所说——‘零售’,我们就不得不怂恿相熟的掌柜去闹了。”
“闹就闹呗,闹得动静越大越好。”掌柜娘子不以为意,“横竖咱们准备充足,一旦限——嗯——限售,就让人堵住福来的门一葫芦一葫芦地买,买尽为止,让排在后头的酒客买不到酒。”
“若是一人只限一壶呢?”
“福来的伙计能认得几个人,凭什么分辨这人买没买过酒?”三国又没有身份证,哪怕明知有人重复买酒,福来拿不出证据也只能认栽。
“倘若每日限卖几百壶低价酒……”
“那更省事,除了前头那几百壶,后头的咱们就能同他们公平竞争了。”如今掌柜娘子只求酒铺能照常经营,至于盈利的多寡,来日方长。
掌柜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年关将至,正是各家酒铺大力屯货之时。但愿福来能早日悔悟,否则待商家集聚,迟早会亏地血本无归。”他叹了口气,虽是惋惜的口气,却难掩幸灾乐祸。
第20章 说书
福来关门大吉了!前几日门庭若市的盛况不再,如今唯有歇业告示下零星地站了几个酒客,三三两两地议论福来倒闭的原因。
空闲许久的我重新忙碌起来,正清洗着酒具上的陈灰,阿香突然凑过来拉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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