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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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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霰对这话感到好奇:“你不是已醒来数日?”
  “直到今日,我才被允许喝酒与吃饭。前几日只能喝药。”边说,谢天明边拉起阮霰,欲往廷秀园去。
  但两人还未走出渡河秋,赫见一阵刀风逼来,此意诡谲阴寒,如同深不见底之处飞出的冷刃。
  阮霰一把将谢天明推到身后,与此同时召出一柄长刀,挽刀相迎。
  狂风扫过渡河秋,卷起凝翠欲滴的草与叶,如漫天纷雨。刀锋起落,气劲被阮霰打散,无须喝令,来者现出身形。烈烈红衣落罢,幽幽骨刀轻转,赫然是雾非欢。
  这人勾唇诡笑,幽蓝眼眸中暗光流转,下颌一扬,拖长语调道:“哟,真是感人肺腑的旧友重逢,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带我一个呢?”


第三十四章 生死之仇
  阮霰没有回答雾非欢; 他单手持刀; 面无表情; 浅色眼眸中微光冷冽。
  又是风动,掀起垂坠轻曳的素白衣袂,扬在清晨山间略带寒凉的日光里,拉出一瞬即逝的光弧。雾非欢的目光由那抹光弧而始,顺着翩跹衣角; 落在阮霰斜后方谢天明身上。
  “看来是不愿了。”雾非欢敛下眼眸,低声道。
  他挽着刀,在小范围内走了几步,站定时,眼眸倏地一撩。
  “一个早该死在邺城的人,却出现在这里。还活着也就罢了,偏偏不向人透露行踪; 激得某些人不住上蹿下跳、要替你报仇。”雾非欢望着谢天明; 半眯起眼; 寒声说道。
  说完话锋一转; 看向阮霰,语气似是邀功:“师父; 我方才在来瑶台境的路上,帮你把那个镜云生给打回去了。”
  谢天明瞪大眼; 震惊地看了眼雾非欢; 欲上前一步:“这……”
  阮霰抬起手; 将谢天明的话与动作皆拦回去; 凛目对上雾非欢的视线,道:“雾非欢,我不想听你叫那两个字,更不想看见你。”
  “师父——”雾非欢握在刀柄上的手猛然一紧,哑着声音,愤怒道。
  “我不是你师父。”阮霰不咸不淡打断他,声音清冷。
  “你真的不再认我了吗?”雾非欢问。
  阮霰道出一个“是”字。
  “好!好!好!阮霰,你的确不是我师父。因为没有哪个师父,会把徒弟流放到幽冥!”雾非欢神色逐渐冷下去,幽蓝眼眸透出浓浓阴狠。
  他来回迈动步伐,手中骨刀挽过一圈后,刀尖掠过谢天明,直指阮霰:“阮霰,这百年来,我在幽冥等你等得好辛苦,你却缩在金陵,缩在镜雪里一步不出!”
  阮霰面不改色,谢天明却是蹙起眉,他想这两人曾为师徒,就算如今已断绝关系,但也不该走到兵戈相向的地步。当即按住阮霰手臂,想上前劝说,却见雾非欢骨刀赫然一转,刀锋凌厉递出。
  “谢天明,我不许你碰阮霰!”雾非欢低吼道。
  这一刀来得太快。阮霰反手将谢天明推远,另外一只手扬刀,步伐交错,凛然杀向雾非欢。刹那间,刀光横贯长空,斩落参天古木,惊飞山林野雀。雾非欢旋身,灰白骨刀在虚空拉出一记满月之斩,沉势挥落,击碎涧中青石。
  两个人,一种刀法,相同招式,对上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刀意。交缠之后分离,分离之后再遇,两锋相撞,声响当啷刺耳。
  寒刀骨刀,刀锋相抵,阮霰与雾非欢之间距离不过咫尺。冷目与怒目相对,雾非欢沉着表情,咬牙切齿道,“阮霰,我不许你护着别人!你这一生,只能护着我!”
  话至末尾,一声狂吼,雾非欢极力挥开阮霰手中长刀,借势侧身,虚招诱敌,继而瞬闪至阮霰身后,欲一击斩下头颅。
  “如果你活着,便要和我作对,你那不如死了!死在我刀下,死在我眼前!”雾非欢声音又哑又寒,双目赤红,形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然后,我会带着死去的、听话的你,走遍这天涯,去你曾经想去、却没能去的地方!和你永远在一起!”
  阮霰垂眸回身,刀锋上缭绕寒芒,凛杀之意,彰显无疑。
  谢天明在这时抽剑,但有一人比他出手更快。电光火石之间,赫见一道沛然气劲从渡河秋外袭来,穿风过叶、激荡溪涧,不偏不倚直击雾非欢持刀手腕。
  这还不算完。一抹紫影当空闪过,抬手将阮霰往后一捞,与此同时斜里递出一剑,浩荡剑气震出,将雾非欢手中骨刀哐当一声削落在地。
  浓稠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在这一刹那被打散,日光穿透那仅剩半边的树冠落下,铺就一地耀芒。原箫寒带着阮霰站定于三丈外,剑花轻挽,剑尖仍指雾非欢,眯了下眼,凛声道:“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有礼貌地和长辈说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雾非欢五指成爪,隔空抓回兵器,磨着牙说道。继而话锋一转,视线掠过原箫寒揽在阮霰腰上的手,狠狠瞪视此人,低吼:“放开他!”
  原箫寒似笑非笑对上雾非欢视线,非但不放,反而将阮霰拉进自己怀中。不过眨眼后,手腕就被阮霰用刀柄重重拍了一下,不得不放。
  但原箫寒面不改色,同无事发生一般,把阮霰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了,才对雾非欢道:“我和你师父是同辈,所以,我算得上是你长辈。”
  雾非欢冷笑:“呵,他已不再是我师父。”
  原箫寒还欲再说,阮霰不甚明显蹙了下眉,拿刀背拍了下这人,从他身后绕出。
  微凉日光下,阮霰面无表情,眸色冷淡,气质冰寒,彷如一株开绽在高山深雪上,不可接近的花。他缓慢挑起刀尖,对准雾非欢:“你现在离开,我不杀你。”
  红衣人脸色瞬变,表情狰狞又张狂,“有本事你来杀啊!我等了你百年,都不见你来杀我,所以我亲自送上门来、让你杀!”
  原箫寒亦皱起眉,若说阮霰与他被称为“一生之敌”,那么这两人,该是生死之仇了。他不愿阮霰在此地刀刃见血,抬手按住这人肩膀,并道:“你只会死在我的剑下。”
  “呵。”雾非欢又是一声冷笑。
  “你不信?”原箫寒压低声线,略带笑意的语气里透出些许寒凉,“在龙津岛,你已被我打败过一次。若是再来,你便只有死这一个下场。”
  雾非欢想起昨夜被原箫寒拿剑柄和剑身砸的那两下,便浑身来气,怒目瞪圆:“你!好你个孤月剑!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和阮霰关系这样好?”
  “现在听说了。”原箫寒轻哼道。
  红衣人紧紧握住骨刀,因为太过用力,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他瞪着原箫寒,继而瞪向阮霰,良久后,从后槽牙中挤出一句:“阮霰,我们下次再见!”
  言罢,转身走出渡河秋。
  原箫寒拉远同阮霰的距离,收剑后抽出玉笛把玩,边问:“你和你徒弟之间,没有和解可能了吗?”
  “和解?”阮霰扯了下唇角,笑得讽刺,“国相大人,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人、所有事,都能和解。”
  “但这个世界,也不是非生即死。”原箫寒偏首望定阮霰,语气认真。
  “却是非成即败。”依旧是清冷透寒的声音,但说完这话,阮霰陡然转身。
  原箫寒眼皮一跳。下一刻,他看见阮霞抬手,抓住了向自己靠近的黄衣人臂膀,然后压抑着咳了一声。
  这个人——原来除了那条狗外,竟还有旁人能够被他深信至斯?原箫寒没发现自己皱了下眉。
  “阿霰?”谢天明扶住阮霰。这人垂着眼,唇几近无色,眉梢紧皱,额前生汗,谢天明赶紧抬手探上他额头,发现竟是一片冰凉。
  “阿霰!”边唤,谢天明边将阮霰半背在背上,提步往北,打算去找点暮鸦。
  原箫寒沉着眼眸过来,拦住谢天明去路。观阮霰方才对此人态度,此人当是深得阮霰信赖之辈,甚至到了可当面示弱的底部,因而他并未试图将阮霰从这人手中抢回。
  “你是他什么人?”原箫寒问,“打算带他去哪里?”
  谢天明却是害怕原箫寒会对阮霰做什么,纵使深知自己与对方境界上的差距,仍横剑于两人之间。他直视原箫寒眼睛,毫不掩饰地打量:“这话该换我问你。北周的前任国相,你帮阿霰逼退雾非欢,为的是什么?”
  “你叫他‘阿霰’。”原箫寒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语气里暗藏不爽。
  “这与国相无关。”谢天明沉声道。
  “看起来你们很亲密。”原箫寒又道。
  “看不出国相如此关心阿霰,但据我所知,但阿霰与国相你,并非互帮互助的朋友。”谢天明心底闪过一些疑惑,“还是说,这百年间,你们关系有所改进?”
  谁也不肯做出回答,话语里尽是机锋。对峙之间,阮霰转醒,缓慢撩起眼皮。
  “他帮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可以帮他拔出寒露天的人。”边说,阮霰边离开谢天明后背,站直了身。纵使那两人的对话,他只听见了个尾巴,但不难猜出谢天明为何会做出那般言论。
  阮霰瞥了原箫寒一眼,又对谢天明道:“走吧,去廷秀园,你不是想要下酒菜?”
  谢天明收起面上的逼视神情,转过头去,一脸担忧地对阮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下酒菜?我带你去找境主。”
  “不必,我没事。”阮霰淡淡道,顿了一下,又补充:“就算偶尔有事,但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言语之间,已是走到渡河秋入口。
  “果然还是老样子。”谢天明无奈低叹一句,接着替阮霰向原箫寒道了句“多谢国相出手相助”,便去追那人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渡河秋内唯余原箫寒一人,他临溪涧而立,抛起玉笛、复又接住,隔了许久,慢条斯理“啧”出一声。
  语气凉幽幽的。


第三十五章 此事休提
  朱楼乃入瑶台境后; 所见第一座建筑,如其名; 红漆朱瓦,在初生之阳照耀下极为瞩目。
  天字七号与钟灵在朱楼门口相逢; 一狗一人都不想参加这入学试,干脆蹲在墙根聊天扯淡。阿七终于找到机会; 将心中疑惑问了个明白。
  原来花间独酌和孤月剑主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北周前任国相原箫寒。
  原来他对阮霰深情告白; 并非出于内心的欢喜之情; 而是想把人带回去,帮他一个忙。
  原来……等等,花间独酌竟然和孤月剑主是同一个人!
  阿七一蹦三丈高,震惊得无以复加:“天哪!难怪他俩一见面就恨不得打起来!”
  “他们打起来过,那一次,把龙津岛的一条街给掀了。”钟灵一脸哀叹。
  “这两个人竟凑到了一块儿。”阿七分外唏嘘。
  沉寂半晌; 钟灵感叹道:“这个世界太复杂; 我果然还是喜欢和花花草草待在一起。”
  阿七点头:“我果然该做一条狗。”
  钟灵又道:“但我家大人是真心想把你家主人请回去; 为此; 和这里的境主做下交易; 愿意成为流夜台新执教。”
  阿七面露惊讶:“那他已是执教; 竟不动用关系; 把你直接弄进流夜台?”
  钟灵反问它:“你家主人不也一样?”
  阿七内心泛起苦涩。
  “哎……”
  片刻后; 两声叹息落在第一处; 一人一狗不约而同垂下脑袋。
  但没多久; 其中一个问:“咱们进去考试吗?”
  另一个反问:“还有别的可以选吗?”
  钟灵:“那咱们走吧。”
  “你且等一等,我一条狗进去不好。”说着,阿七身上绽放一团光芒,待得熄灭,此狗已然化作一个少年。
  “走吧。”阿七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钟灵,甩着衣袖绕到朱楼正门。
  钟灵一路小跑追上,在阿七身侧低问:“喂,你到底是人还是狗啊?”
  阿七没给出正面答复。
  瑶台境与旁的学宫不同,没有特定的招生季,朱楼大门一年四季、不分寒暑向每个到访之人敞开,不过一个人一年中,只有一次参加入学试的机会,若是今年没通过,那便只能明年再来。
  今日约莫有十来人参加入学试,不过时辰尚早,负责入学试的长老还未出现。
  此试与凡尘官场上的乡试会试有所不同,参加者从长老手中领得一号码牌,将神识沉入内,便可来到一隅独立空间,进行考试。
  所以这入学试,亦不曾有特定的开放时间。
  早到的十来人依次排着队,阿七和钟灵站在队伍末尾,听见前面的人正谈论通过后要不要选择去流夜台。
  这一刻,阿七脑中闪过灵光,当即转过身去,握住拳头,认真严肃地对钟灵说道:
  “我必然能通过入学试,加入流夜台。春山刀阮雪归名满天下,年少时便打败天下无敌手,更有只身逼败梁王这样的功绩。便是学不得一招半式,一睹风采,亦是极好的!”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在场所有人听清。
  钟灵登时明白他的意图,亦捏起拳头,定定点头:
  “是的,春山刀前辈如今在流夜台执教。不过我还听说,孤月剑主也会过来。这两个人,百年前便站在江湖顶峰,若能入流夜台,得他们指教,到时候说出去,多有面子!”
  “什么?原箫寒也要来?”阿七震惊,但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按住。
  “兄台,你这话说得太对了。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若是能同他说上几句话,够我吹一辈子了!”排在阿七前方的人回身,格外激动地说道,“我必选流夜台!”
  阿七顾不得惊讶,回拍前面人肩膀,以坚定的语气对他说:“好,兄台,我们流夜台见。”
  不只这一人如此,朱楼里已炸开了锅:
  “什么什么?孤月剑主也要到流夜台指教?”
  “两大风云人物齐聚于流夜台,那必然要过去了!”
  “看个热闹也好,这两个人可是宿敌呐!”
  “你们说,春山刀和孤月剑主这两人,会不会就谁更会教学生做出一场比试?”
  “若是如此,流夜台之人可有福了!”
  闻得此般言论,阿七回头给钟灵递了一个眼神。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不多时,负责入学试的长老出现在朱楼,吩咐随在身后的童子向排队等候之人发放号码牌。
  阿七领到了十三,钟灵乃十四。
  沉入神识之前,需报以姓名籍贯,阿七左思右想,报了个“阮七、金陵”。
  这个时候,阿七看见朱楼大门探入一个脑袋。是个熟人,虽说曾有过嫌隙,但后来阿七改变了看法。此时此刻,这人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好奇打量此间。
  阿七突然有一个想法,他立马跑过去。
  *
  廷秀园。
  学子们疯涌入饭堂进行饭食争抢的时间段已过,园内很是清净。谢天明点了一道鲜笋牛腩与一盘油酥花生,同阮霰坐在角落,设下绝音结界,小杯酌饮。方才出现那种状况,他可不敢让阮霰再喝酒。
  “我一直不知晓当年你将雾非欢逐出师门的缘由,现在可否告诉我?”
  “北周国相为何会如此护着你?寒露天是怎么回事?”
  “你身体到底怎么了?”
  “为何忽然到流夜台执教,你是不是同境主做了什么交易?”
  谢天明的问题有些多,一杯酒罢,视线掠过阮霰覆在面上的银色面具,深深垂下脑袋。
  “还有镜云生之事……我没想到他会因为我的‘死讯’,来找你报仇。我代他向你道歉。”
  阮霰跪坐在谢天明对面,背挺得笔直,看也不看桌上酒与菜,淡淡道:“无妨,他打不过我。”
  “我这就去找他,同他说清楚。”谢天明皱起眉,当即便要起身。
  “我在此处,他自会找上门来。”阮霰拦了谢天明一下。
  “我定会同他说清楚,当年之事……”谢天明拿起筷子戳上油酥花生,话语里有些烦恼,“哎,不提这个,别的问题呢?你不回答我?”
  略加思忖,阮霰将其中缘由慢慢道来,“先前说过,原箫寒护的不是我,护的只是一份能拔出神刀寒露天的力量。寒露天在他们北周的预言里,是把救世之刀。
  我的身体无妨,三魂缺少其中之一而已。
  到流夜台执教,是因为和岚光岛守岛人做了一笔交易……”
  接着便说到摇光试,谢天明听得直摇头:“参加摇光试的队伍,少则两人多则五人。你家阿七境界在乾元境,但那个少年钟灵,不过凤初境,若是遇上强敌,他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这样的组合要想赢得比试,极为困难。”
  “但流夜台没有旁的可选之人。那个钟灵,我会想办法让他在短时间内有所提升。”阮霰道。
  谢天明倏地笑起来,露出尖尖虎牙:“我有一个妙招。”
  “说来听听?”阮霰来了兴趣。
  谢天明拿自己的酒杯撞了阮霰的一下,笑道:“我也来流夜台,替你出战。”
  阮霰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行,你睡了百年,想必伤势严重,如何能……”
  “阿霰,此言差矣,我睡了百年,如今正是活动筋骨的时候。”谢天明打断阮霰,话语甚是坚定,“这事不许拒绝,就算你拒绝了,我也会去朱楼递交申请,然后报名参加摇光试。”
  说着,这人又要起身。
  阮霰对这人的性格十分了解,知晓这人不听劝不听说,决定之事,鲜少会更改,便道:“我去同境主说,让他直接给你流夜台学子身份。”
  “善极。”谢天明抚掌笑道,“如此一来,我们的队伍里,便有两个乾元境修行者。若能再来一人,只要境界不低于琴心境,便可胜券在握。但要如何招募到合适人选呢?”
  下一刻,他托着下巴,自顾自说出解决之法:
  “或许我们可从江湖上招募。”
  “又或者,我们可以将那位孤月剑主请来,与他一同商议解决之法。”
  阮霰不咸不淡道:“此事休提。”
  谢天明认真地望着他:“阿霰,向国相求助,乃是一道良策。”
  阮霰语气依旧:“不谈。”
  “你从前可不会这样,你向来是该计较的时候才计较,不该计较的时候决计不提过往情仇。”谢天明盯紧阮霰,仔细观察一阵,道。
  “哦。”阮霰撩起眼皮,轻飘飘瞥了谢天明一眼,并为他酒杯斟满。
  “……”谢天明很是无奈。
  两人又在廷秀园坐了一会儿,直至一坛酒喝完,谢天明才想起一个被阮霰忽略的问题——雾非欢被逐出师门的缘由。
  他再度询问,而阮霰一如既往,闭口不提,甚至转移了话题:“去找点暮鸦。”
  “好。”谢天明只得点头。
  瑶台境境主在北边高塔内,阮霰为谢天明弄到流夜台弟子的身份,这个过程没有波折。而谢天明提出住到秋江八月声去,点暮鸦欣然同意。
  便回渡河秋收拾东西,前往秋江八月声。
  正午时分,境主在廷秀园向众学子宣布,北周前任国相、孤月剑主原箫寒成为流夜台新执教。
  举境沸腾,议论不断。
  午时二刻,阿七终于摆脱了那令人头大的入学试,一路急奔回秋江八月声。
  见到谢天明,他先是“卧槽”惊叫,然后绕着这人转了好几圈,摸摸捏捏确定真假。接着扑向阮霰,蹭住这人肩膀说:“主人,我获得新队友了!”
  阿七如今不是雪白巨犬的形态,乃是一少年,阮霰极其嫌弃地将他从自己身上撕开,提溜到一旁。
  谢天明侧目望来,好奇发问:“是谁?”


第三十六章 恕难从命
  “九堂叔; 你怎么忽然戴起了面具?”
  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抬眼一看,说话人乃是一位粉衣负剑的女子,被钟灵引着来到秋江八月声,面如芙蓉眸似秋水; 赫然是阮秋荷。
  “主人; 我说的新队友就是这位阮秋荷。我们在朱楼遇见的。”阿七收敛做狗时的养成的习惯; 乖巧站在阮霰身侧,垂着手说道。
  阮秋荷快步走到阮霰身前; 语气激动道:“九堂叔,我听闻你正为瑶台境星脉能否赢下今次的摇光试一事烦心,索性入了流夜台; 同阮七、钟灵一道参赛,希望能为你解一分忧!”
  闻得此言,阮霰挑了下眉。
  这人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但阮秋荷以为他又要问自己为何来此; 然后顺势把自己赶回去; 忙不迭道:
  “九堂叔; 我这次来瑶台境; 一方面是听闻你在此执教; 另一方面是……我的确打算到这里学习、修行!瑶台境乃天下闻名的学宫; 早在数年前,家父家母就考虑将我送到此处。”
  找出了充分理由让阮霰无法赶走自己; 阮秋荷还以为阮霰会问牧溪云; 又一股脑交代:“牧公子正同龙津岛官府一道安抚民心; 处理毒尸后续事宜,所以没立刻赶来。不过我想他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会过来了!”
  说完后抬起头,眼巴巴望着阮霰,像条等待主人摸头夸奖的小狗。
  熟料阮秋荷没等来阮霰开口,倒是听得一道幽凉幽凉的声音响起,“哟,今天真是热闹啊。”
  原箫寒回来了。
  阮霰看也不看这位后到之人,冲阮秋荷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同谢天明道:“如此一来,便凑足四人。时间不多,你们先熟悉一番。”
  阿七甚为惊讶:“小明哥也要来?”
  “不许这样叫我。”谢天明眼角微抽。
  “谢哥!”阿七立刻改了口,笑容谄媚,“谢哥能来,我们队伍胜算翻倍啊!”
  接着一把揽住谢天明肩膀,并冲钟灵和阮秋荷比了个手势:“走走走,谢哥、钟灵、阮姑娘,我们去练武场,彼此切磋几回,相互了解了解。”
  钟灵一扫庭院中阮霰与原箫寒的神情,边点头边将阮秋荷拉出秋江八月声。
  牧公子?十成十是那位鹤取公子牧溪云!
  钟灵在龙津岛明善堂照顾伤患时,同阮秋荷打过交道,两人结下几分情意,并交换了部分底细,是以他很清楚牧溪云对于阮霰而言,是个什么身份。
  可不能让这位阮姑娘继续说牧溪云,对自己主人太不利了。
  这四人走后,秋江八月声立时静下来。微湿的海风分花拂叶,掠过廊下镂空的雕花,掀动银色的发与素白的衣。阳光止步于栏杆外,阮霰站在光透不进的阴影里,向原箫寒投去淡漠一瞥。
  尔后转身,回去自己房中。
  原箫寒在门扉合上的前一瞬,从门缝挤进去。
  方站定,竟听得前面的人道:“这回不翻窗户了?”
  阳光照不进长廊,却是越过半开的窗,在屋中投下一道亮色,阮霰站在光芒中,发如雪衣如雪,连带遮住容颜的面具,亦折射着雪晶般的光泽。
  他说话,即使是问句,声线也依旧平直,清清冷冷,像是被风吹起来的雪屑。
  原箫寒望着这样的阮霰,忽然开始想,这人的名字,取得真是贴切。不过下一刻,他半弯起眼,绕到阮霰身前,道:“这回不赶我出去了?”
  阮霰瞥他一眼,坐进椅子里,平静道:“恐怕只有杀了你,才能彻底将你赶出视线。”
  “但很可惜,你杀不了。而我,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原箫寒耸了耸肩,在阮霰对面坐下。
  阮霰一声冷哼。
  原箫寒翘起一条腿,姿态悠闲,“我知道,想要让你这样的人点头,最好是谈条件,而非谈感情。我帮你扫清取得永无之灯这条路上的所有障碍,你同我会鸣剑山庄、将寒露天□□。”
  “看来你去过岚光岛,从南无极嘴里挖出了些东西。”阮霰道。
  “不错。”原箫寒点头。
  白衣银发之人轻轻眯了下眼:“原箫寒,可曾有人这样说过你——你是个极能忍的人,连与厌恶之人结契对象,都能接受。”
  原箫寒将手肘撑在案上,手轻轻屈成拳头,抵住下颌,眼珠子幽幽一转,却是提起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许久。当初,你为何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是‘阮霰’?我想,这个名字,当是只有亲近你的人才知晓。”原箫寒道。
  阮霰语气不咸不淡:“那个时候,我已无亲近之人。这个名字,便如同无名。”
  “你用的是‘那个时候’,是否意味着,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原箫寒不错目凝视阮霰,眸底之色,三分探究,三分疑惑,剩下的,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不爽,“这个所谓的‘亲近之人’,是那个穿一身刺眼的明黄色,拎一把同样刺眼的剑之人?”
  “若你敢用他来威胁我,我保证,寒露天永远无法出世。”阮霰沉声道,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屋内杀机四起。
  原箫寒眯起眼,有些不满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听你这意思,是要把他摘出去,答应我的条件了?”
  “当然不。”阮霰眸眼之中情绪冷冷,“永无之灯,我会凭自己的实力拿到。”
  “凭你这条堪堪被独明草吊住的命?”原箫寒嘲讽。
  “随你怎么想。”阮霰不为所动。
  屋内出现片刻沉默,沉默化开之后,原箫寒垂眸摇头:“阮雪归,你太倔了。”
  阮霰端起茶盏,缓慢饮了一口,搁回桌案时,瓷杯发出的碰撞声沉沉然。
  他的语气亦沉,往细了听,还能发现一丝不屑:“若我答应你,身上便会被烙下鸣剑山庄的印记。你别以为我不知晓鸣剑山庄是什么地方——山庄之人,世代守在观山,非大事不出。这等同于,我虽捡回了一条魂魄,却失去了自由。”
  “你可以不遵守这条规定……也可以如你最初想的那样,在帮完我后,选择离去。”原箫寒未料到阮霰会在意这个,一时有些惊讶,轻笑对阮霰说道,但话至末尾,声音渐低。
  “恕难从命。”阮霰冷声道,语气坚定。
  原箫寒瞪视阮霰,良久之后,竟是笑了一下,紧接着,翻拳为掌,将一把迷。药撒向阮霰。
  他们两个人距离本就近,原箫寒出手又快,阮霰根本来不及抵御。迷。药入口鼻,他当即运转元力,欲将之排出,谁知这药药效迅猛如斯,方沾染,便是经脉凝滞、气海沉寂,并且四肢沉重,脊背发软。
  阮霰暗自蹙眉,在倒下去前瞬,被原箫寒接住,继而被抱起,安置在床上。
  这张床看不出丝毫被睡过的痕迹,料想昨日,阮霰是调息打坐度过了一整夜。这个人对自己,便如苦行僧一般。原箫寒想着,不由低垂眼眸,向这人投去一瞥。
  阮霰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上表情,但由于四肢使不出力,被原箫寒强行裹进了被子里。
  “这药会锁住你的功体,若强行冲击,只会遭到反噬。那时候,独明草的效力将微乎于无,相当于你把你自己送到了我手上。”原箫寒轻声道,“我会替你将永无之灯取回来,然后在你拔出寒露天后,帮你修复三魂。”
  “原箫寒!”阮霰咬牙切齿道。
  “你曾经的徒弟,你现在的仇人,我都会处理好。”边说,原箫寒边抬掌结印,在秋江八月声设下结界,“这几日,你在此静养。”
  然后,他垂手捏住阮霰面具边缘,轻轻又缓慢地摘下。
  那美好得不似人间颜色的面容展露出来,眸眼深处微漾的光,如辉月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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