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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夜带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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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垂手捏住阮霰面具边缘,轻轻又缓慢地摘下。
那美好得不似人间颜色的面容展露出来,眸眼深处微漾的光,如辉月寒芒。
“以前我戴面具,是为了方便溜出皇都;你呢,是因着刺客身份,不得暴露真容的缘故。现在你已不再是刺客,所以不要戴面具了。”原箫寒笑道。
言罢转身走向房门。
阮霰却是挣扎着起了身,靠坐在角落,望定原箫寒的背影,眸光冰寒。
“我不太理解。”阮霰叫住那人。
“我若魂魄不全,对你而言有益无害。”
“你大可以现在就带走我,强行与我结契,逼迫我替你拔刀,再将一个因三魂不全濒死之人丢弃便是。何故如此大费周章?”
原箫寒脚步一顿,继而回头,弯着一双眼同阮霰对视,话说得慢条斯理:
“第一,我不会随便杀人,哪怕你身上沾染的罪孽该受天罚。”
“第二,我对你很好奇。好奇你在龙津岛上的侠义之举,好奇你屠尽邺城三万人的狠辣之心。”
“所以,我要和你慢慢玩。”
阮霰唇角扯了一下,露出冰冷又嘲讽的笑,原箫寒不喜欢他这样,折身过去,抬手将他唇边的弧度抹平,并道:“别费力气了,你出不了我的结界,当然,别人亦无法进来。我去练武场指导那四人,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想起什么,解下腰间玉佩,又从鸿蒙戒里取出细绳,以之串起,套在阮霰脖子上。这玩意儿端的是繁重,乃是一组玉佩,从系壁、珩、流玉到牙、冲玉,一应俱全,光泽莹润可亲。
“我记得,牧溪云好像给过你一块玉。我这个人向来大度,不要求你把它丢了。但是,你身上戴的,必须是我给的玉佩。”原箫寒笑道,“若有事,你轻敲底下的‘冲玉’三下,我便会回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当然,若无聊了想要我陪你玩,也可以敲。”
第三十七章 温养心魂
瑶台境的练武场乃是一座独立岛屿,被划分成一百零八个区域; 地势与环境各不相同; 东南西北皆设入口,学子们在入口处进行一番登记; 方可使用。因了这个便利; 原箫寒稍加查询; 便寻得阿七一行人所在位置。
他们在第五十八号场地。此处是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势; 有一条河穿流而过; 浅水处停泊着数条船。阿七与阮秋荷一组; 钟灵同谢天明一道,正相互对抗。
阿七随了阮霰,使刀; 刀法颇有其主人的味道。穿衣打扮倒是同阮霰的喜好大相径庭; 他外衫为红内里玄黑; 束在马尾上的发带亦是此二色; 为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平添几分稳重,又增了些飞扬意气。
阮秋荷使剑; 招式是正统金陵阮家的路数,每一剑都走得极稳; 且带着名家之风; 行得光明磊落。
但她面对的谢天明不同。谢天明亦用剑; 一身明黄衣袍随动作翻飞; 一把赤金长剑起起落落; 剑芒惹眼; 出招却是刁钻至极,身法灵动得堪称诡异,刹那间便游走全场,像一道无处不在的光。
乾元境修为,但流露出的气势,远非乾元境修行者能相比。旁观的原箫寒不由眯起眼,开始留心谢天明。
这人游刃有余地对付阿七与阮秋荷,钟灵在一旁辅助,主要作用是骚扰敌对二者的配合。
——但见谢天明纵身一跃,剑锋划过虚空,耀眼剑芒几近如灼,阿七、阮秋荷被逼得不得不后退。钟灵借此机会绕到阿七身侧,冲着他弹出手中药丸。
阮秋荷见状,立时后退三丈,飞身来到其中一条船的船篷上,避免钟灵再度出招。
这是会让人暂时陷入眩晕的药,药效不过三息。阿七中毒那刻,谢天明赫然落地,身形一移、长剑一挽,锋刃横于阿七脖颈边。
阿七出局,不过胜负未分。
三息过后,阿七从眩晕中恢复,瞪眼对谢天明道:“谢哥,你太闪亮了!到时候比赛开始,便把你推出去,你瞎比划几剑,晃住对手的眼睛,我们趁机偷袭,准能赢!”
谢天明收剑,拍着阿七脑袋道:“这种计谋,在比赛中,能用一时,却不能一直用。”
“好气哦。”阿七垂下脑袋,踢了脚河岸上的细沙,“从前,你高出我一个大境界,我打不过你;没想到现在你我境界相当,我还是打不过。”
“你虽一直跟在阿霰身边,但他分配给你的,却都是打探与巡视的任务,所以刀法难免有所生疏。”谢天明笑道,“阿七,你只需勤加练习,便有胜过我的一日。”
“你太会安慰人了。”阿七垮下肩膀,叹了声气。
但他话音未落,谢天明已然离开河岸。
残影当空,人却落到阮秋荷身旁,倏然出剑,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三下两下,便卸下阮秋荷手中武器,剑尖直指眉心。
“阮姑娘,你不该光看着,旁的什么都不做,这样破绽太多了。”谢天明道。
诱敌功夫极佳,很会找时机,像是一个高级刺客。原箫寒在心中对谢天明做出判断。
啧,刺客。
他有了一个猜测。
场内战局胜负已分,围在周围的栅栏退开,原箫寒从观战席步入场中。
“大人。”钟灵见到来者,先是一惊,紧接着躬身行礼。
“表现还不错。”原箫寒拍了下钟灵肩膀,继而转头看向谢天明,道:“敢为阁下师承?”
谢天明从船篷回到沙岸,站定在原箫寒三步之外,回答:“在下出身青冥落。”
“原来是阮小霰的同门,先前真是失礼了。”原箫寒道。
“国……不,还是称呼‘孤月剑主’比较妥当。不知孤月剑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谢天明问。
正往这边走的阮秋荷听见“孤月剑主”四字,猛地顿住脚步,满脸震惊:“什么?孤月剑主?你不是毒医花间独酌?”
原箫寒幽幽一笑:“没有谁规定,花间独酌与孤月剑主不能是同一个人。”
阮秋荷神色变了又变,复杂得难以形容。
片刻后,她移开目光,落到钟灵身上,快步走去,把这人从原箫寒身边拉走,来到较远的地方,咬牙低声道:“钟灵,枉我同你称姐道弟,在明善堂结下深厚情谊,你却不告诉我你家大人的身份!”
钟灵连忙摆手:“这不能怪我!春山刀和孤月剑是什么关系,江湖人尽皆知!当时在明善堂,你告知我你九堂叔就是春山刀阮雪归,我便被吓得差点掉进药炉子里,怎敢告诉你我家大人还有另一层身份?”
阮秋荷极重地“哼”了声,“原来你不是因为我堂叔的身份而吃惊。”
“阮姐姐,你真不能怪我。你虽不因对花间独酌有偏见,便连带看我也不顺眼。但若你知晓了我还是孤月剑的手下,依你对你堂叔的维护,肯定不会搭理我了!”钟灵拱手哀求。
阮秋荷一想也是,便叹了声气,“算了,不和你计较,我总归是知道了。”
钟灵笑起来,提议:“那下一把我和你一组吧?”
阮秋荷毫不犹豫摇头:“我们俩,你凤初境,我琴心境,能对付两个乾元境?”
钟灵不服:“我轻功好,还擅使毒!”
这两人虽然躲到了一边,但谈话没逃过另外三人的耳朵。
谢天明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略有不解;阿七早些时候便晓得了原箫寒的身份,压根不感到吃惊;而原箫寒,似笑非笑望过去,道:“接下来,你们和我打。”
“什么?”钟灵、阿七、阮秋荷齐齐将目光投向原箫寒,倒是谢天明,面上浮现了然神色。
原箫寒抽出别在腰间的玉笛,慢条斯理道:“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们四个人,同我一个人打。这样,你们才能练习四人配合。”
*
晃眼间,白日已逝,垂落在海的西侧,将碧蓝染成赤红。倦鸟归巢,放课的学子们疯狂涌入廷秀园,排队争抢喜爱的饭食。
练武场第五十八号场地内,钟灵和阿七累得直接瘫倒在地,阮秋荷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剑撑着,才使自己不至于倒下。唯独谢天明面不改色,执剑立在如火夕阳下,身影被拉得极长。
原箫寒朝远处投去一瞥,回首后,对几人道:“今天便到此为止,我回去为你们制定几套战术方案。接下来几日,我会为你们联系旁的参赛队伍,进行切磋比试。”
“真好,我不想和你打了。”阿七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你打我们,跟切菜砍西瓜没两样。”
“大人连五成实力都没使出。”钟灵啪的一声拍在阿七手上,替原箫寒辩解,“是我们配合不够好,到处出错,才会显得很吃力。”
“今夜回去后,各自反思一番,明日进行交流。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原箫寒扫了几人一眼,玉笛在手指间挽了朵花,提步离开。
有虚弱的对话声传入耳,随着远去,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哎,我好饿,听说廷秀园的东西蛮好吃,咱们不去吗?”
“去,但不能现在去。这会儿太挤了,不仅要排老长的队,打菜的大婶们还手抖,一个劲儿颠勺……”
秋江八月声亦迎来日落,赤金霞光流淌在空寂庭院内,将卷在风里的细小花朵染得如同火烧。
原箫寒回来时,看见有个小仙童被拦在结界外。他站在树下,怀里抱着一沓书册,脑袋朝前一点一点,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
“你在这里等人?”原箫寒走过去,用玉笛敲了下仙童脑门,将他唤醒。
小仙童惊得瞌睡虫全飞,连同此一道飞走的,还有怀里的书——书册们被他惊慌一抛,纷纷掉落在地。
他赶紧弯腰去捡,边道:“我、我是过来找阮执教与原执教的,奉流夜台执教阁长老之名,前来询问他们对授课是否有安排。”
“你拿的这些书,是做什么用的?”原箫寒问。
“是流夜台弟子的资料,特地拿来给阮执教与原执教过目。”小仙童回答。
“给我,我替你送进去。至于授课安排,明日亲自去流夜台答复。”原箫寒又道。
小仙童迅速将捡起来的书册递与原箫寒,感激涕零。
原箫寒带着书册步入秋江八月声,穿过庭院,走进长廊,来到阮霰门前。他感觉得出,这人仍在里面。
他没敲门——反正敲了门,阮霰也不会理,是以直接推门而入。
屋中仍是他离开时的情形,窗户开了半扇,落进来的耀白日光变成夕阳余晖,将地面映成一片橘红。
阮霰盘膝坐在床榻中,低垂眼眸、面无表情,银发静静垂坠在身后,素白衣衫润着细微光泽。仍是早上的模样,不过——脖子上那串玉佩不见了。
“你把我的玉佩丢了?那可是被我百年不曾离身的玉,每日被我元力浸润,能温养心魂……”原箫寒蹙了下眉,边说边朝阮霰走去,但话没说完,便被什么东西硌住了脚。
低头一看,赫然是那串繁重的玉佩。
第三十八章 清透幽凉
这串玉; 料是绝品; 千年方可一遇。原箫寒年少时; 师父为了磨他的性子,将这块玉料丢给他; 让他亲手制成成品。
原箫寒花了半个月,勉强打磨出个雏形; 接着又去半月,才制成可入眼的模样。
如今这串他亲自雕琢出的玉; 被他所赠之人丢在地上; 还遭他踩了一脚。
待遇真是凄惨。
原箫寒将脚挪开,抬头看向阮霰。床榻上的人缓慢撩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眸光清明雪亮。
有一点微芒在玉佩上闪过; 原箫寒余光捕捉到,挑起眉梢:“你不仅丢了; 还在上面布置了陷阱?”
阮霰冷淡道:“不知国相大人,是否能避开这个陷阱。”
“你定是觉得; 我看出这玉佩有蹊跷; 便会绕开它。”原箫寒脸上不显惧色; 边说; 边弯腰捡起地上这串玉; 捏在手中把玩。
一息; 两息; 三息……数十息过去; 无事发生。
原箫寒笑了一下,抬脚走向阮霰,这人表情不曾有半点变化,冷得如同一座玉雕。
阮霰坐在床榻正中,四周空出许多地方,原箫寒坐到床畔,翘起一条腿,将玉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
但原箫寒的话没能说完——阮霰冷不防朝他伸手,肩膀被素白修长的手指一按。一股束缚之力自阮霰指尖往外蔓延,霎时间遍布全身,勒得原箫寒无法动弹。
啪嗒,那串繁重的玉在空中翻转一圈,落下时没被接住,掉在床褥上,撞出一声闷响。
“缚仙网。”阮霰收回手,声音清冷,“你对它使用多少元力,便将会有多少元力反噬到你身上。”
原箫寒以翘腿抬手的姿势被束缚,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但他面不改色,甚至笑起来,就着这样的姿势朝阮霰歪过去,低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阮霰嫌弃地往旁挪了挪,“我出不去,你也别想离开。”
“你是在追求公平?”原箫寒惊讶中带着些许笑意。
“呵。”阮霰冷笑。
阮霰早已适应了无法调转元力、四肢虚软的状态,现在能够活动自如,并且可以下地走动。就是有点慢。
他花了一些时间穿鞋,越过夕阳落入房中的那道光带,走向敞开的房门。
原箫寒在他身后喊:“你要去哪?”
阮霰没理。
他去了后院,慢条斯理打来一壶水,坐在梅树下的石桌旁,烧水煮茶。
原箫寒艰难地改换姿势,一蹦一蹦离开房间,来到阮霰对面坐下。
“你应当听见了,先前有个小仙童来找我们,要我们看一看流夜台弟子的资料,然后安排课程。”原箫寒道。
“反正你出不去,不必做课程安排。”阮霰声音冷冷。
原箫寒:“这不太好吧?”
阮霰反问他:“这不是你为我决定的吗?”
原箫寒垂眼,闭口不接话了。
小炉上水开始沸腾,壶盖被白气冲开又落下,撞出汩汩声响。阮霰熄灭炭火,待得水温稍微退去,才往里加了勺茶叶。此茶细长如眉,深沉的颜色里夹杂了金黄,香味淡甜。
“看起来你很喜欢金骏眉。”原箫寒辨出这茶的种类,低笑开口。
阮霰拎起茶壶,为自己倒出一杯,茶汤清亮,色如琥珀,又如烧的晚霞一晕,更显火红。
“你不打算让我喝?”原箫寒的目光从捏住茶杯的手指往上,看向阮霰无甚情绪的眼睛。
阮霰抿了口茶,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我错了。”原箫寒垂下脑袋,调整好表情后重新抬起,一双眼诚恳地望定阮霰,语气真挚,“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关在这里。”
“晚了。”阮霰道。
“不晚。”原箫寒表情讨好。
阮霰又是一声冷笑。
“我真的错了。”原箫寒态度更为认真,但那双挪到身后的手,却开始有动作。
阮霰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起身来,绕到这人身后,捏住他正在动弹的手指。原箫寒的手颤了一下。
他的手型极好看,骨节相当匀称,因为练剑的缘故,掌心与指尖留有剑茧,不仅没折损美感,反而增添些许韵味。
阮霰捏住原箫寒手指的其中一根,将戴在指间的鸿蒙戒给摘了下来。
鸿蒙戒乃修行者至关重要的物品,通常在使用的那刻,修行者便会勒令鸿蒙戒认主。这样一来,除非鸿蒙戒主人自愿,或使用强力手段,根本没办法将之从修行者手上脱除。
显然,原箫寒是前者。阮霰略感惊讶。
“这不公平。”原箫寒拖长语调道,“我都没收走你的戒指。”
“我从一开始,为的便不是公平。”阮霰按捺心中情绪,不咸不淡道。
阮霰仍站在原箫寒身后,殊不想竟是给了这混账可趁之机。原箫寒往后微微倾身,抓住了阮霰握住他鸿蒙戒的那只手。
他把阮霰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一下,这个瞬间,闻见了这人身上的茶香。不同于桌上茶具中飘出的味道,这香很淡,不甜,倒是清苦微涩。
这味道勾得原箫寒有些心猿意马,他微微眨了下眼睫,偏首抬眼,望定这人寒月般的眼睛。
“阮小霰,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原箫寒轻声道。
阮霰试着将手从原箫寒手里抽离,非但没成功,还被拉得更靠近了一下。他蹙着眉道:“哦?原来在国相大人的字典里,还有‘退’这个字。”
原箫寒幽幽道:“我的名字不叫‘国相’,再说了,我现在也并非国相。”
阮霰瞪他:“放手。”
“我若放了,你将鸿蒙戒丢到我找不到的地方,那该如何是好?”原箫寒笑问。
天幕里的余晖渐渐褪去,夜色缓慢铺开,风里渐渐透出夜的清寒,而庭院另一侧,晚香玉送来甜香,却化不开阮霰眸中冷色。
眼见着阮霰便要有别的动作,秋江八月声的结界入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惊讶呼喊。
“怎么回事?”
“进不去了!”
“是结界!”
“为什么会有结界?”
此结界可从里看到外面,阮霰循声望去,见得是阿七他们一行人回来了。
化作少年模样的天字一号握掌成拳,冲撞未果后,抱着通红的拳头怒道:“卧槽,不会是原箫寒弄的吧!死乌鸦不准他们斗殴,于是设下结界再打!”
他身旁的钟灵立时抚掌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我们还是先走吧。神仙打架,遭殃的都是围观者。”说着就拔腿往外。
阮秋荷一脸愠色:“怎么可以!那个登、登徒子!谁知道他会对我堂叔做什么!我不走!”
熟料阿七也掉了头,去追钟灵:“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廷秀园。酉时过后,有个窗口会卖烤串,可香了!”
“喂——”阮秋荷不甘心大喊,接着被阿七和钟灵一起架走了。
谢天明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四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逐渐消散的余霞光辉下,阮秋荷耳尖翠嵌宝石铛闪过幽芒。阮霰捕捉到此,眉梢一皱。
原箫寒轻轻捏了下这人手指,唤回他的注意力。阮霰抬起空出的右手便是一巴掌,拍在这人的爪子上。原箫寒终于放手,阮霰一声冷哼,带着这人的鸿蒙戒坐回对面。
“说会刚才的,你我各退一步,我为你配出解药,解开秋江八月声的结界,你拿掉我身上的缚仙网。”原箫寒弯眼一笑。
“配出解药?”阮霰声线微沉。
“这药相当复杂,解药必须现配。”原箫寒认真道。
“呵,临时配药,须得先拿掉缚仙网。”阮霰盯了原箫寒许久,冷笑道,“若你趁此溜走……”
原箫寒打断阮霰,神情严肃地保证:“我不会走。”
阮霰眸光冷冽:“原箫寒,你在我这里,没有信誉度。”
“说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是老交情了……”
“我不认识你。”
“我鸿蒙戒里有一根铁铐,可以将两只手铐在一起,本是用来防止被抓捕的贼人逃跑,但当下情形,我想很是适用。”原箫寒眸眼一转,提议道。
“好巧。”阮霰挑了下眉。
“你也有?那用你的。”原箫寒微怔半瞬,旋即被浓浓笑意掩饰,这笑堪用“乖顺”来形容。
阮霰沉默地注视原箫寒,许久没动。
“你不会……”原箫寒心里有了个猜测,但他话音还未落地,便见阮霰从自己的鸿蒙戒中,掏出如他先前所描述的铁铐。
阮霰走过去,咔嗒一声铐住原箫寒手腕,再咔嗒一声,将另一端铐上自己的,然后拿掉了原箫寒身上的缚仙网。
“国相大人,做人要言而有信。”阮霰冷声道。
“我怎会对你说谎?”原箫寒道。说完伸了个懒腰,带着阮霰的手一同抬起来。就在阮霰瞪来的前瞬,他撤掉了罩在秋江八月声的结界。
“向阮大人展示我的诚意。”原箫寒笑道。
说完,便拿出东西,开始配制解药。
原箫寒左手被铐,不太方便,阮霰一边帮他递东西,一边厉声威胁:“若你耍花招,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得到寒露天。”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原箫寒真诚道歉,并发誓自己不会动手脚。
两人忙碌多时,解药配制进行到半途,一个学宫仙童打扮的人来到秋江八月声。
这人于入口处止步,恭恭敬敬朝两人致礼,“阮执教,原执教。境主请原执教过去一趟。”
原箫寒不甚明显地挑了下眉。
阮霰偏首瞥了来者一眼。
“境主在何处?”原箫寒问。边问,边挠了下阮霰手心,但不留情地被打回去。然后又抓住,正正经经写下几个字。
来者答复:“春深台。”
阮霰同原箫寒交换眼神过后,解开手上铁铐。
“我去一趟。”原箫寒凑近阮霰,弯眼笑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阮霰蹙起眉,不留痕迹地拉开距离,敷衍地“嗯”了声。
原箫寒走向入口,仙童比了个请的手势,“原执教请随我来。”但末尾的“来”字还未落地,却见原箫寒大步折回去。
清甜花香弥散四合,月未出,灯未上,夜色迷蒙得像是绕了层雾。原箫寒走到阮霰身前,什么话也不说,抬手便扣住这人的腰,在他瞪眼的时候,前凑几分,吻上那双色泽略淡的唇。
阮霰下意识要推开面前的人,但手被一把握住,接着,一颗药丸被推入口中。渡来的不仅于此,还有原箫寒的元力,清透幽凉,像是薄荷叶泡出的水,让人忍不住沉溺。
经脉的凝涩,四肢的虚软,皆被一点一点化开了去。但原箫寒没就此停下,他纠缠着阮霰的唇齿,直到自己的元力在这人体内流转一周,替他将心魂巩固过一遍,才缓慢撤离。
阮霰的唇因这一吻而红润,像是全然盛开的、待人采撷的花,原箫寒眸光触之即暗。
想重新覆上去,哪怕是轻轻一啄。但——阮霰体内药效已然清除,再有逾越之举,恐怕会被这人一刀打进海里。这还是比较好的后果,更有可能被一刀捅个对穿。
考虑到此,原箫寒生生忍住了冲动。
但他仍是留恋不已,垂了眸光,却又刚好瞥见阮霰线条清瘦的脖颈,竟生出一种咬上一口的念头。
原箫寒不得不别开眼,在阮霰耳旁叮嘱:“我不走远,乖乖在这里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交给我来解决。”他将声音压得极低,犹如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阮霰用手里的铁铐打掉仍握在自己腰上的爪子,面无表情给了个“滚”字。
原箫寒遵照指令,随仙童滚出秋江八月声。
夜色渐沉,飞虫扇着翅膀轻闪在晚香玉的花叶之中。
第三十九章 月下飞天
夜色弥弥; 纸鹤衔着符纸; 从北向南,将灯盏次第点亮。若从高空俯瞰; 这烛火绚丽的瑶台境,仿佛落在东海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万千灯火的其中一盏,照亮阮霰无甚情绪的双瞳。他抬袖擦了下唇; 面无表情回去梅花树下。
茶已凉。阮霰点燃炭火; 重新烧了一壶水。
角落的晚香玉兀自绽放; 飞虫收起透明羽翼,将自己藏入花蕊,唯余一双眼紧紧注视此间一切。
静谧又幽幽,白衣人独坐树影之中,新出的月挥洒光芒,透过枝叶间隙; 在他明若霜雪的发上轻旋跳跃。
水未沸; 阮霰便拎起细壶; 将水注入一旁的紫玉壶中。沉积的细小茶叶翻上来; 滚过几道后; 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壶底。
他合上盖; 为自己斟了杯温茶; 狭长漂亮的眼睛低垂,眼底流转的光华被鸦黑长睫遮了去; 倒真有几分等候归人的味道。
但茶只抿了半口。
——赫然之间; 沛然气劲自长天落下; 掀翻地面青石,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秋江八月声!
阮霰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银发起落翻飞,但人没有动,甚至眼皮都未撩起。
那气劲便要逼上面门,一个抑制不住得逞语气的声音入耳:“吓得动都不敢动了?阮雪归,看来没了原箫寒,你什么都不是。”
阮霰恍若未闻,继续喝茶的动作。
那个声音也在继续:“不过,这次还得多谢原箫寒,若是没有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玉笛破空而至,在尚未深沉的夜色中打了个转,强势迎上袭来的气劲。
“谢我什么?”原箫寒出现在阮霰身旁,伴随着话语,虚空里的玉笛一路前冲,一声当啷,撞上来者兵刃。
玉笛未被撞出裂痕,甚至借着这股冲力沿路返还,落回原箫寒手中。来者眸中惊讶瞬闪,牵出冷笑,足尖在夜空中一点,飞掠后退,停稳在数丈外,身形轻盈似鸟。
原箫寒转了一圈玉笛,似笑非笑这着苍蓝衣衫之人道:“谢我屈尊纡贵,指出你剑术上的不足?”
说完微微一顿,弯腰凑到阮霰耳旁,问:“说起来,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个人的身份。”
阮霰搁下茶杯,起身拉开与原箫寒间的距离,冷冷道:“月下飞天镜云生。”
“原来是他。”原箫寒作出了然神情。
“记住,别将人打跑了。”阮霰淡淡道。
“你要抓人?为什么?他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原箫寒眯了下眼,视线狐疑,“说来你今天真乖,竟然听了我的话,没冲动出手。”
“给你一个机会。”阮霰语气依旧。
“什么机会?”原箫寒追问。
阮霰眉梢轻挑,重新目光落回镜云生剑上。比之龙津岛一战,这人剑柄新添了一块宝石——呈银白色,月华之下,流转幽芒。
“比起那夜在龙津岛上,他境界有所提升。”原箫寒亦看过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难道是给我一个和进阶了的镜云生对战的机会?”
“当然不是。”阮霰收回视线,偏首看向原箫寒,“给你一个——和借了圣器之力的人,对战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
话未说完,阮霰倏然出刀,直斩镜云生身侧的晚香玉。花叶在此一瞬凌乱,那个藏在花蕊中的飞虫,坠地无声。
与此同时,镜云生出剑。
原箫寒把玉笛塞到阮霰手上,空出的手抓出那柄通体玄黑的长剑,飞身迎上。
阮霰退到一旁,手指松松抓着玉笛。这并非原箫寒第一次将玉笛交给他,其间必有深意,但阮霰懒得猜测。
抬眼观望战局,原箫寒手中长剑,格上镜云生的剑,两者相交,拉出刺耳的声音。
得知了原箫寒的身份,他所使长剑,名号随之而出——时拂天风。此剑在北周名声甚广。
“剑之所向,妖邪诛尽”,此为时拂天风第一任主人刻在剑鞘上的话,告诫后来者持剑为诛恶而战。这成为历任剑主人的理念,便也因了此,这沾染诸恶鲜血的时拂天风,有圣剑之称。
但此时此刻,这把诛杀天下妖邪的圣剑,在面对向圣器借了些微力量的镜云生时,竟隐隐落在了下风。
“不自量力。”镜云生冷笑,“你真以为,没有大幅的提升,我会再度找上门来?”
原箫寒化开逼来一击,挑眉道:“哦?我还以为你跟个二愣子似的,得知了阮霰中毒无法调转元力,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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